第13章
童司晴摸摸對方流暢的下颌線,像是捧着珍貴的寶物,指腹輕輕摩挲片刻,小心翼翼道:“不生氣了,好不好?”
多新奇啊,她居然還能看出自己生氣了。
師知華真是拿此人沒辦法,認錯倒是很快很誠懇,但是從未真正意識到自己到底是哪裏做錯了。
這樣認錯有用嗎?
沒有。
師知華只能生着悶氣,不知道發在何處,她一低頭,低垂的細眉有些無可奈何地蹙起,上眼睑半遮住瞳眸,漂亮的卧蠶微微舒展——是個寵溺又無奈的表情。
美人總是美得很獨特,不僅每樣五官都美到極致,配合到一起又更有韻味,她假笑時,是美豔的毒花,寵溺地笑時,又是另一番漂亮。
總而言之,這種美也是很霸道的,讓人瞧上一眼,就會被絕對的美豔震懾到。
世人對待美人時,往往第一感覺會有占有、憐惜、貪戀的念頭,但見了師知華就不會。
此等美人,會讓人覺得自慚形穢,不敢妄圖沾染……不是害怕污玷了對方的美好,而是擔心自己的腦袋分家。
她美——但她殺人也利索。
也不知道這樣的美人,會喜歡上什麽人……
師知華瞧着童司晴,心想自己真是要被她氣死了。
“我該拿你怎麽辦。”師知華喃喃,擡手撫上對方手背,覆住了,把這雙嬌俏的手拿下來,拿到自己手心,低頭看去,她說,“你都不生氣,我也沒有道理生氣。”
童司晴朝她友好地笑笑。
“嗯。”
師知華發現自己很吃童司晴這一套,在對方澄澈又無辜的注視下,她的心會很靜很軟,像是被浸泡在清泉下,什麽戾氣都凝聚不起來。
她不想當着童司晴的面殺人,因為這樣會讓對方覺得自己不那麽好。
“她們幾個,你想怎麽處置。”師知華垂眸,神色晦暗。
童司晴疑惑,什麽處置?處置什麽?
怎麽會牽扯到她們身上?
“啊?”童司晴不解地望向跪了一地的小妖們,問道,“她們做錯什麽了呢?”
師知華牽起她的手掌,把對方掌心放在自己臉頰上:“你說呢?”
童司晴誠實回答:“我不知道。”
師知華:“……”
水蛇等人:“……”
師知華一口氣不上不下地憋在心口,假笑都假笑不出來了。
這要她怎麽辦?
欺負吧,對方不懂得那叫欺負。
責罰吧,對方好像還樂在其中。
更好笑的是,童司晴這個人,連被別人占了便宜都不懂,很乖地任由人家摸臉不說,事後還不覺得被辱到。
“那就放她們離開吧?也跪了很長時間了。”童司晴不覺得自己被罰跪是懲罰,反而會心疼別人的下跪。
師知華涼嗖嗖地瞥了地上的幾人一眼。
水蛇等人迅速連滾帶爬地消失了。
郁淫宮內,那股來自魔尊的威壓倏地散了,就在大家以為可以松口氣的時候,水蛇等人突然摔到地上疼得打起滾來。
就算童司晴放過她們,但魔宮是師知華做主的,她只是不怎麽想當着對方的面展露出殘暴的一面,不代表她可以寬宏大量地原諒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染指。
但既然童司晴為那幾個妖求過情,就饒她們一命,讓她們的手殘廢幾天,嘗嘗不規矩的下場。
童司晴對此一無所知,她現在正被師知華按着上藥。
師知華看着對方紅紅的膝圓,有些懊惱——童司晴應該從來沒有跪這麽久,第一次讓自己給作弄了,膝上就染上了消不下去的緋色。
師知華于是生起了自己的氣,她下手一重,差點捏碎藥瓶子。
童司晴抱着膝,歪歪腦袋,不解地看着她。
“疼嗎?”師知華壓下心裏的異樣,柔聲問道,“疼的話,忍一忍。”
童司晴:“不疼啊?”
師知華:“……”
但凡對方說一句疼,自己就能合理地繼續心疼下去,但是現在……
除了自我感動,沒有什麽別的效果。
師知華冷着臉,收起藥:“那你獨自疼着吧。”
童司晴生怕對方誤會,繼續沒眼色地解釋:“可是我不疼啊。”
師知華:“……”
她手心收緊,藥瓶瞬間碎裂成渣,碎屑紮到了手心裏,血湧潺潺。
師知華目視前方,眼中風雨欲來:“是我疼行嗎。”
童司晴連忙抱住她修長的手,低頭吹吹:“不要傷害自己。”
師知華氣結,不是很想理人,她支着腦袋靠在美人榻上看對方去找藥,生了一會兒氣後,突然豁然開朗——自己這是做什麽呢?
身為個魔尊,怎麽跟個小姑娘生幼稚的悶氣……還是在對方沒有察覺的情況下。
師知華說不出話來,總覺得自從童司晴來了之後,自己有些反常。
她恨童司晴不開竅,但當初又是因為對方單純好騙才起了逗弄的心思、
什麽叫自作自受,師知華可算是了解了。
也罷,不開竅有不開竅的好處,只要自己盯的勤一些,不可能有人能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誘.拐走對方,也不怕被什麽人占了便宜。
到現在,她有些懷疑了——聖文是怎麽把女兒養成這種樣子的?養成這樣的性格也就算了,怎麽還敢任由對方到魔界來?
難道聖文不知道魔界的人有多愛漂亮小姑娘嗎?無論是拿來吃還是用來吃,都格外偏向這種類型。
師知華心裏默默的想——是聖文心大,自己可不會這樣任由童司晴亂跑。
一定要把對方盯得緊緊的……
師知華靠着榻,沉溺于美好的幻想,漸漸阖上眸。
半柱香後,她猛地睜開眼,心裏落了一拍——童司晴人呢?
不是去取藥嗎?人呢?
水蛇等妖怪被魔尊懲罰後,郁淫宮內無人不知童司晴對于魔尊的分量很重了。
大家都說,素容大人從仙寧帶了個漂亮小美人給尊上,那美人又笨又好騙,是尊上心頭肉,誰都不能碰的那種。
這事兒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因為這種謠言一傳出來,很多人看到童司晴都會心驚膽戰地回避,唯恐觸了這個黴頭被尊上懲治,而另一小部分人則把目光移到了童司晴身上——
所謂富貴險中求,只要讨好了小美人,讓她給尊上吹一吹枕頭風,魔尊那邊豈不是很好說話了?
這就導致一個場面——童司晴出來取藥的時候,大多數侍從都避開不和她說話,這讓她怎麽也拿不到傷藥,沒辦法給知華去治傷口。
其實只是捏個術法就能解決的事情,但童司晴沒有這樣做,因為當初知華也是親手拿着傷藥給她抹塗的,并沒有用術法應付了事。
真心是要一比一回報的,不能偷懶。
童司晴這樣想着,繼續往其他地方走去。
她沒想到的是,師知華當初是為了占她便宜,所以才沒有直接捏決用法,而童司晴自己又是個路癡,走了沒幾步就把自己繞暈了。
偌大的郁淫宮,宮殿長得都差不多,哪兒才是原來的方向?
人生地不熟的童司晴懵了。
傻傻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雪白衣裳的人朝她走了過來。
見到純色的白,童司晴眼前頓時一亮——白色可是仙寧宗宗服的顏色!
這就跟在異地看到自家人一樣親切啊!
童司晴見對方微笑着走來,立刻歡喜地迎了上去。
來人是個面目清秀的男子,一身雲紋華服,行步穩而優雅,他見了童司晴,先是一愣,轉而溫和地笑道:“你就是魔尊身邊那位?”
童司晴也笑着回應:“是吧。”
那男子繞着童司晴踱步一周,搖搖頭:“好看雖好看,但空是花瓶,只配做栾/寵,也不知道魔尊是怎麽願意留下你的?”
童司晴愣住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魔界聽到不好的言論。
看來魔界人士也不全是熱情的,還有這種喜好冷嘲熱諷的啊。
童司晴搖搖頭:“我不是花瓶,不好看。”
那人笑了,他知道魔尊喜好強者,不可能喜歡這種嬌滴滴的花瓶,一開始或許只是興趣使然,要是發現對方只是個無用的草包時,就會毫不留情地殺死對方。
那時候,自己就可以趁機占據對方的位置了。
“你不是花瓶,難道我是?”男子掩着額頭輕笑一聲,“莫非你還能打過我不成?”
男子自信地想,對方要不是草包,也不會被仙寧宗不要,仙寧宗那麽和平都能被驅趕下山,一定是廢物中的極端了吧。
童司晴召出佩劍,也疑惑:“要不你試試看能不能打過我呀?”
她也想知道,對方這麽大言不慚,是不是真的很厲害——畢竟在同輩裏面,自己沒有遇到敵手呢。
男子笑了:“免得說我欺負人,就讓你三招吧。”
畢竟等魔尊親自來看才有意思,不是嗎?
而且……
那男子突然注意到了童司晴手裏的佩劍,莫名其妙覺得有點兒眼熟,不知道在那裏見過,一時間想不起來,又覺得對方的劍不似凡物。
不過劍好又如何,打敗她以後,自己就能收入囊中,到時候這把劍就是他自己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童司晴——好看,但是能打
(突然發現文案上一直寫的是11:05更新,但是我一直記得是10點多更新,淚)感謝在2022-03-23 22:04:13~2022-03-24 22:04: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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