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都不會心疼人的。

師知華垂眸,神色掩飾在睫羽之下,心情晦暗不明。

面前的童司晴在認真地捧着自己手心……小口吹氣,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傷口帶來的痛苦。

但是師知華知道,這并沒有什麽用,她對于疼痛并不是很在意,此等小傷,根本不會……

“疼嗎?”童司晴小小地一皺眉,很是苦惱,“怎麽會又流血了呢。”

師知華瞬間接話:“疼。”

師知華:“……”

話語在前面跑,腦子在後面追,等反應過來時,話已經出口了。

因為是下意識地回話,所以當這個字被所有人聽到的時候,跪着的,躺着的,站着的,都傻了。

平日裏她們尊上說話都是慵懶又矜貴的,調子都是冷淡的,不願意多透露意思情緒,誰想到方才的那聲“疼~”有多勾魂,像是一萬個小鈎子在撓人心髒。

有人驚訝得心髒怦怦跳,有人吓得心髒怦怦跳。

跪着的守衛頭低得太厲害,差點把鬼面面具給摔了。

一片寂靜中,面具“啪嚓”一聲落到地上,盡管守衛手忙腳亂地拾起來扣臉上,但還是吸引了童司晴的注意力。

童司晴掌心捧着師知華的手,目光早就被這邊吸引了。

師知華:“……”

被駁了面子的魔尊不悅地捏着童司晴下巴,讓她目光回轉,重新落在自己身上。

這次,守衛直接把腦袋抵在地上,裝死不敢擡頭了。

“嗯?”師知華輕輕咬着牙,破罐子破摔地幹脆一挑眉,“你剛剛不是很心疼他的嗎?怎麽,還要區別對待?”

童司晴搖搖頭,垂髻上的流蘇随着搖晃的幅度微微擺動,像是垂耳兔,很乖,讓人想要同她親昵,或者淺淺淩/虐一下。

“不是。”童司晴說,“可是他看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地上的姬無度:“……”

打敗仗後的他只想兩眼一翻,表演個原地去世。

“心疼了?”師知華抓錯重點,更不開心了。

來自魔尊的威壓靜悄悄地施加在姬無度身上,讓這條負傷的白龍更加痛苦,連呼吸都突然變得凝重起來,像是瀕死一般,痙攣、抽泣、痛呼出聲。

姬無度恢複人身,渾身是血地蜷縮起來,手指死死抓緊袖角。

師知華很少親自動手傷人,她喜歡讓下屬去折磨人,用各種痛苦又富有美感的方式,因為手段獨特,所以兇名在外,極其有名,她也殺得坦坦蕩蕩,後果也承擔得起。

眼下這還是第一次,她不動聲色地用威壓去折磨人。

平日裏,她會拿威壓警示一下手裏人,因為魔界妖類好鬥,必須要拿出一些狠厲的硬實力才能鎮住底下。如果是郁淫宮的下屬,她也只是很淺地拿威壓做個出場效果,意意思思的,不會讓人有大的痛苦。

但這次不一樣,浩蕩難捱的魔氣毫不吝啬地去折磨了姬無度,像是故意拿大水漫灌,壓得地裏的小苗直不起腰骨,只能卑微地蜷縮着躲閃。

師知華輕飄飄地站在一邊,背對着姬無度,連目光也沒有分給他。

她的眼神雖冷,但瞧向童司晴時,到底還是溫和些的。

只是,在童司晴不知道的角落,威壓展開,鋪陳到了某龍身上。

姬無度哪怕恢複了人身,但是還是感覺自己的龍骨都像是要碎裂了,

他咳嗽起來,儀态雖然不再雅好斯文,青絲也纏了滿身,但還是那麽高傲倔強。

“我被送來郁淫宮已經三年了,這三年,我連尊上的影子都沒有看見過。”姬無度苦笑,“聽聞尊上喜好強者,本想展露一番本領,引起尊上重視,誰曾想……”

童司晴再次扭頭,心說小白龍你倒是早說啊,要是自己知道對方的想法,一定和他演一演。

師知華轉身,緩步于童司晴身前,剛好擋住她視線看向那邊的視線。

她聲音泠然,語速緩慢又冰冷:“對于手下人,本座喜好強者,但你身為北海送來的人質,太強容易招致殺生之禍,北海老龍心疼子嗣,所以将你送來郁淫宮,作為那個被抛棄的棋子,你只安心待着便好……”

這話算得上是變相安撫了。

姬無度低迷的眼神瞬間煥發光亮,起死回生一樣,怔愣地擡頭看向她,仿佛有淚光……

緊接着,他就又聽到對方不慌不忙地接上下半句話。

“……安心待着,等哪日兩方開戰,本座一定殺了你祭旗,用來鼓舞士氣。”師知華說。

姬無度:“……”

師知華這樣說着,沒意識到自己想要在童司晴面前樹立的良好形象,已經快要崩了。

童司晴在一邊問:“兩方開戰,居然會有這種儀式?”

師知華:“……”

衆人:“……”

眼看氣氛又要尴尬住,童司晴發現自己這句話說的好像不是時候,因為不熟悉魔界風俗習慣什麽的,她怕自己說錯話,于是重新找了個話題。

“要不還是先去找藥吧。”童司晴提議,“不然傷口還在疼。”

那邊的姬無度已經快斷氣了,而童司晴還在思考師知華手心的傷。

且不說魔尊修為極高不會輕易受傷,就算不小心受了,也複原很快,就算接骨重生,也不是什麽大事……不會有什麽傷疤留在她身上,只需要簡單處理一下,傷口都會複原的。

所以師知華手心展露的傷——有腦袋的人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守衛集體裝死不吭聲。

顯而易見,她們尊上可能是在玩什麽情趣,故意折騰一點兒小傷出來,還非要拿藥瓶子上個藥。

可惜童司晴沒有想那麽多——畢竟在仙寧宗的時候,沒有人在她面前做過這種事情。

聖文把她保護得太好了,好到完全是不谙世事的程度。

又因為她身份地位高,正常人不敢來她面前找事兒,簡單事兒無需她管,複雜的事情早被聖文天尊搶走處理了。

這麽多年下來,性子被嬌養得至純至真。

所以童司晴絲毫沒有多想,師知華說什麽就是什麽,什麽都聽她的。

回寝殿的路上,童司晴跟着師知華,真誠地同她聊天。

聽到師知華要把姬無度祭旗,童司晴還順帶開口替對方求了個情,誰知師知華更不爽了,冷聲質問童司晴為何要替此人求情。

童司晴:“可是他看起來很想留在您身邊呢。”

師知華笑了一聲,不予置評。

後邊的守衛說:“我們尊上身邊不留蠢貨。”

為防止師知華哪天将自己也驅逐出去,童司晴急忙證明自己還是有價值的,她說:“我打架很厲害,可以留在身邊保護您。”

師知華目視前方,心說如果遇到危險,童司晴倒是能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如果沒遇到危險,那麽她就是最大的隐患——畢竟在郁淫宮,能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也只有童司晴了。

半柱香後,童司晴跪在地上給她上藥,一邊小心翼翼地塗藥,一邊視若珍寶地在傷口處吹氣。

師知華垂着手任她動作,心裏又忍不住納悶了……聖文到底是怎麽養女兒的?怎麽把她的性格養的這麽嬌這麽純?

不怕被壞人帶歪嗎?

還有,童司晴一開始是要來刺殺自己的,後來自己用計勾着對方上了榻,才終止了這場謀殺。

可對方心裏始終不懂得什麽是喜歡,就算兩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童司晴腦袋裏也沒有絲毫概念。

但自己可是個正常人,既然事兒都做了,肯定會對她更不一般。

師知華自诩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而且童司晴也很符合她的胃口,既然已經假戲真做,那她也不介意将童司晴收入麾下。

這麽好騙的姑娘,用來暖/床最好不過了,如果可以的話,她還可以把人調.教一番,教點兒壞東西給對方,等聖文再見自己女兒時,一定會被這個驚喜吓一跳。

這種事情,想想就很有趣。

在師知華做魔尊的時光裏,歲月久長,百無聊賴,如今遇到此等趣事,怎麽能不心動?

“我不缺護衛。”師知華捏捏童司晴的小臉,松開手的瞬間,她向後倚靠在座上,突然有了個想法,“如果你想證明自己,也可以……”

童司晴擡頭和她對視,像是小野貓看到了感興趣的東西,瞳眸瞬間變得又大又圓。

“本座缺個暖床的。”師知華拍拍自己身邊,暗示道,“若你願意,本座便允許你在郁淫宮高人一等,不必做那些伺候人的粗活,只不過……晚上可能過得艱辛些,你需要事事聽我的,不能偷懶早睡……你意下如何?”

此話落在童司晴耳朵裏,大抵就是“不做粗活、聽話、晚上一起睡”,一切原本的意思都被大腦自動和諧,她聽到的自然純/情無比,就像一個很容易很劃算的交易。

童司晴懵懵地點頭,答應了。

師知華怕她不懂,特意強調了一遍:“暖.床……你知道我說的什麽意思嗎?”

童司晴心說這有什麽不知道的,知華豈不是當自己傻瓜了?

郁淫宮這麽冷,對方作為至高無上的魔尊,一定是要追求舒适的,每天忙完回來,泡泡溫泉池子,連個伺候的人也沒有,而她瞧着不抵觸自己……應該是要自己幫忙更衣,收拾寝殿,将床鋪暖和起來什麽的。

雖然童司晴身上也不是很熱,但她修為高,內力深厚,老話說——沒有什麽寒冷是用內裏驅散不了的。

可能魔尊就是看上自己深厚的內力了吧。

不然對方圖自己什麽呢?

童司晴摸/摸自己,心說自己也不好看,又不懂事,對方願意留下自己,應該就是圖謀那點兒內力了。

于是她篤定地點頭:“我別的本事沒什麽,暖/床還是很厲害的。”

師知華:???

作者有話要說:

師知華:我要把她教成壞人(陰險.jpg)

童司晴:我不好看,我不懂事,她一定是饞我的內力(肯定)

【在這裏喊一嗓子,本文全程無虐,輕松解壓甜文,沒什麽壞人,沒什麽陰謀,不放毒,小天使們放心啦~順便宣傳一下隔壁專欄裏的預收,大家可以收藏一下,這對我很重要,寫完這本就開預收,因為預收就一個,所以不存在經年不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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