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之後就是真的開始好好吃午飯了。

桂雲扶明顯心情不大好, 微微帶紅的唇咬着糕點輕輕撇着。

疾雪在旁邊哄:“別生氣了寶。”

“說正事。”他道。

“行……”她老老實實道:“我做了個夢。”

“夢?”

她把那個不太清楚的夢說了一遍。

“那女人好像最後還說了什麽,但我沒聽清。”

“……”

“芙芙?”

桂雲扶一頓,回過神:“那她說什麽了嗎?”

“……我說我沒聽清。你怎麽了?”

“沒什麽。”他垂下眼睑, 口吻平靜:“你為什麽會做這種夢?”

“我也不知道。”疾雪覺得奇怪,畢竟夢裏的場景過于真實,有點不太像是夢。

“你對夢裏的人沒什麽頭緒嗎?”

“沒有。”他幹脆地否定, 又咬了一口糯米甜糕。

看來沒什麽線索。

疾雪只好把這當作是種偶然, 看着桂雲扶不怎麽樣愉快的神色,有點可憐地說:“你怎麽又在生氣。就因為我剛才突然親你?”

“因為你的吻技很爛。”他閉着眼睛淡淡地說。

“我?”她指着自己。

不過疾雪确實母胎單身。從前是在親戚間被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後來投身于忙碌的工作, 唯一一點閑暇時間不是在游戲就是在健身房發洩打拳。

基本沒有和異性接觸的時間。

理論知識只限于入門。

所以親吻時的确只憑一身莽勁, 要把桂雲扶拆吃入腹似的力道, 完全不用任何技巧, 每次都親得他嘴疼。

他道:“你以後沒我準許不準主動親我。”

疾雪:“但是……”

“沒有但是。”他瞥過眼笑道:“不服的話就去磨練磨練自己的技術吧?”

這顯然是挑釁。

跟指着她鼻子說她技術爛沒區別。

疾雪難得被怼得啞口無言, 只能眼睜睜看着桂雲扶起身拍了拍衣擺,揚長而去。

……

下午的課就是教弟子如何運用自己的劍。看樣子還要實戰。

衆人被帶到主殿後面的修煉場,此地靈氣醇厚,最适合他們這種身體還沒自動适應要如何主動獲取靈氣的小修。

疾雪混在人堆裏,也不去招惹懷青了, 就盯着自己的木劍若有所思。

她拿劍的架勢格外标準, 長老路過誇了她一句,疾雪也沒反應。

莊曉月問:“你怎麽啦?”

“我在想一件事。”

“什麽?”

“如果你技術不好, 又沒有可以練習的對象,那怎麽辦?”

莊曉月舉起劍的微微顫抖,費勁回答:“那就自己練啊。”她以為疾雪是在說劍的事。

“自己一個人練不了。”

“啊?”她道:“為什麽會練不了?”

“反正就是練不了。必須得兩個人。”

“那你再找一個不就好了。”她舉着天的劍尖一歪, 笑眯眯地指了下懷青的方向:“比如他。”

疾雪想都不想:“他?不行。”

“為什麽?”

“因為我是單推。”

“?”

天罡宗的木劍都是用靈木打造, 是一種很容易就能與靈力産生共鳴的劍。适合新手入門。但練氣小修們還是陷入了苦戰。

大太陽底下, 每個人汗流浃背,舉着劍和它大眼瞪小眼。

一個劍修,僅僅學會了拿劍的姿勢還不夠,還需要學會用靈力支配自己的劍。

這一關就決定了天賦如何。

長老對這種差等班沒抱太大期望,練個三兩天能開竅就不錯了,教了衆人簡單的訣竅後就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在遠處的樹枝下悠悠乘涼。

“你怎麽樣?”莊曉月決定中場休息,氣喘籲籲放下劍向疾雪搭話。

她保持着姿勢搖頭。

莊曉月委頓道:“這跟用靈力球根本不一樣,好難哦。”她轉身圍着衆人轉了一圈回來報:“我看過了,還沒一個人成功。懷青也沒。”

“就他那資質,沒成功也正常。”

“你還在生他的氣呢?”

“我是實話實說。”

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莊曉月忽然看到什麽,拍拍她的肩膀:“你看那邊。”

疾雪轉頭就看見從主殿裏又出來一幫子人。同樣拿着木劍,跟他們這邊的臭皮匠比起來,各個高視闊步、神采奕奕,從旁邊經過時,還沖他們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

“是梅班的人。”莊曉月道:“高手就是高手,給人感覺好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都是練氣期,頂多靈根長得比我們好了點。”

“也是哦。”她點點頭:“不過你聽沒聽說,他們班有個從道天商會來的商人,說是來游學的。”不知為何目光閃閃:“我見過一次他賣的東西,都是些上品神兵。我沒錢,一個法器也買不起。真羨慕梅班的人。”

“羨慕?”

“對呀,如果能想辦法跟他搞好關系,不就可以買東西的時候打打折?說不定他還會送你寶貝呢。”

“……你想得挺美的。”

但和莊曉月有同樣想法的人還不少,畢竟如果能擁有一把上品法器,就可以甩開一大夥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修士。

疾雪輕易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桂雲扶的身影。

他一身白袍,就算只是執着柄木劍,身姿也好看得像幅畫,很打眼。身旁,有三三兩兩的弟子圍在那裏說笑,各個神色間帶着股讨好。

商人間也有分工。有負責出售丹藥的,也有負責出售法器的。有兜裏全是低階裝備的,也有像桂雲扶這樣乾坤袋裏塞滿了高階神兵的。

他畢竟是專門負責天罡宗的商人,氣度又與常人不同,被認出來也不稀奇。

“一群蒼蠅,以為他看不出來你們另有所圖嗎。”疾雪不爽地罵了聲,手一揮,靈力注入木劍之中,她走到長老面前把劍一伸:“我好了。”

“你、你好了?”長老惬意的閉目養神被她打擾,豎起兩根手指撇開她的劍:“真的假的?不會是想偷懶吧?”

他從旁邊提過來一塊木頭。因為是靈木,所以刀槍不入,只能施以靈力破壞,作用和木樁差不太多。

“你把它劈成兩半我就讓你下課休息。”

疾雪點頭,由提改為握的手勢,一劍刺下去。

砰。

木頭精準地裂開成了五塊。每一塊分毫無差、一模一樣。

在長老驚訝的眼神中,她收劍轉身,直奔桂雲扶而去。

“所以啊……”

“桂雲扶。”

疾雪的聲音打斷了幾個弟子的交談。

桂雲扶側頭看她:“你怎麽來了?”

我再不來你就要被這幾個人吃了。

她生得高,所以很有壓迫感,尤其是拿這種不善的眼神盯着人看時,有一種野獸的兇猛氣息。

幾個弟子敏銳地察覺到了,所以拍拍桂雲扶的肩膀:“我們先去旁邊練劍了。”轉身就跑了。

只有一個弟子還賴着沒走。

看上去弱冠出頭,束着一個很高的短馬尾,可惜比桂雲扶矮了一截,就算生着一雙劍眉也沒什麽氣勢。

“這位是?”

“朋友。”桂雲扶介紹。

“我叫疾雪。”疾雪內心全副武裝,條件反射想跟他握手,反應過來古代人好像不興這套,轉而要抱拳,誰知對面竟然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那只手:“你好你好,我叫柳南。”

她心裏奇怪了一瞬,只當是個巧合,收回手道:“你們在聊什麽?”

“哈哈,什麽都聊,我剛跟商人說天罡宗山下有家甜水鋪子味道不錯,想休沐日約他去逛逛來着。”

疾雪騰地擡眼看向桂雲扶,不知為何,她這個眼神好像在控訴他背叛了她一樣。

桂雲扶道:“我沒答應。”

柳南笑道:“是是是,我邀請得太突然了,沒問過你的時間安排。你什麽時候有空?”

“他什麽時候都沒空。”

聽到他還敢邀請桂雲扶,疾雪不想裝了,抓住桂雲扶的手就往回走。

他倒沒有拒絕。

差不多走到一處樹蔭下,疾雪才放開手。

“那人什麽東西,一臉谄媚相。還想約你,他也配?當康呢。”

“我在,尊上。”當康從桂雲扶的袖子裏探出頭來。

“我怎麽跟你說的?”

“但他們只是過來說說話,我以為沒什麽……”

“沒什麽才有鬼了。你沒看見那幫人的眼神?”

當康想了想:“那不就是崇拜的眼神嗎?”

他現在都還記得,第一堂課的時候,他按照桂雲扶的指示,偷偷解開了儲靈袋。然後巨量的靈力順着他的手指沖出去把學堂的門轟了個粉碎時,那幫弟子的眼神。

簡直就像在看天神下凡。

所以這些弟子只能讨好谄媚,畢竟見識了那一幕後,誰還敢打歪腦筋?

但他不知道讨好谄媚在疾雪眼裏已經算是一種重罪。

“你在生氣?”桂雲扶慢條斯理往樹幹上一靠。

“對。”

“為什麽?”

“因為那幫人看你的眼神太冒犯了,我很不爽。”

“不是看我。”他糾正:“是看上我的乾坤袋了。”

“不都一樣。”

說白了還是覺得自己能在他這裏撈到好處。

“尤其是剛才那個姓柳的,你離他遠點,不許和他說話。”

桂雲扶覺得她這态度挺有趣,也很少見,故意問:“為什麽?”

“因為我很不爽。”

“你為什麽不爽?”

“因為……”疾雪突然一步靠近,看着他,壓低聲音悶悶說:“因為你是我的。”

桂雲扶微翹的唇際一滞,沒說話。

“我也不是命令你,就是跟你商量商量。”她開始放緩語氣:“你不也很煩他嗎,幹嘛非得跟他說話。”

“我就跟他說了一句話。”

“一句話也不行。”

疾雪此時此刻像極了看見自己珍愛的玩具被別人觸碰的小狗,呲牙咧嘴,尾巴炸毛。

桂雲扶本來不想理會這種無聊的事,讨好他的人他見過太多,面前這只笨狗曾經也算其中一個,他很清楚要怎麽應付這類人。

他不知道疾雪在擔心什麽。

“你是我不信任我的能力。”他挑起眉梢,輕輕推了下她的肩膀:“離遠點。熱。”

疾雪不情不願往後退。

他抱臂道:“那個姓柳的,天生火靈根,柳家也是有名有姓的仙家門第。”

“那又怎樣?”

“但我要沒記錯,他是個傻子。天生的那種。”

疾雪:“但我剛才看着不像啊?”

“據說考核大典前一日他忽然清醒了神智,柳家的人高興壞了。他父親和玄紫真君以往有過交情,特地傳了信來天罡宗,讓玄紫真君對他多多關照。可惜時值他閉關,大抵是沒看見這封信的。但不排除柳南會主動要求和玄紫真君接觸。”

“所以你才……”

“不過我還沒幹什麽,他自己就黏上來了。”

疾雪:“那是因為他居心……等下,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和他說話大概是不行了。”桂雲扶笑着總結。

疾雪:“……所以你說了這麽多就是為了拒絕我?”

“你要這麽理解也無妨。”

她知道這下沒法了:“我都說了我會想法子,結果你還是打算另找辦法?”

“我習慣做兩手準備。”

“我看你就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她把他剛才的那句話還給他。

誰知話落,桂雲扶卻罕見地沉默了。

他似乎沒有在看她,只是望着遠處的天際,那裏什麽也沒有,只有火紅的晚霞。

“我真的能信任你嗎?”他的聲音忽然放得很輕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疾雪沒能聽清,再想問的時候,桂雲扶已經從樹幹上直起身:“不早了,我回去了。”

他轉身,颀長如玉的身影漸漸在遠處的餘晖之中化作一粒光點,很快消失不見。

疾雪回到練劍的地方,這幫人居然還沒完事。莊曉月已經在地上累趴下了,她上前問她怎麽樣,她只苦着臉搖搖頭。

唯一幾個還站着的人都是頗有毅力的。

其中一個就有懷青。

他一張臉已經熱得漲紅,疾雪走過去看見他腿都是抖的。

“歇歇吧,沒體力更不可能和劍共鳴。”她說風涼話。

“要你管。”他嘟囔着喘氣:“別讓我分心,走開。”

“OKOK。”

疾雪調頭往回走,只聽後面傳來砰的一聲,懷青倒在地上,木劍飛到一邊打了幾個轉。

周圍的弟子都累得不行,沒人能起來扶他:“哎,他沒事吧?”

疾雪幾步走回去蹲下,就見懷青已經昏過去,不省人事。

“長老!怎麽辦!”莊曉月趕緊叫。

長老道:“別管,連這關都過不去,以後修什麽仙!”

“但他臉色不太對。”疾雪道:“看着不像中暑,是用力過猛,靈力一下子沖進了丹田。”

莊曉月道:“那、那怎麽辦?”

“我來吧。你去跟長老說一聲。”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冤種,這人罵她她還這麽好心,把懷青弄到背上背起來:“我把他放到修煉房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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