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殺機

“替我将這個人找來。”黑暗中,嬌軟的音調中帶着一絲冷硬,“他住在蒼雲山,你拿着這塊手絹,就說——容兒死了。”

“主子,這個人……”

一挑眉,她道:“有什麽問題嗎?”

“此人武藝高強,屬下怕他若是不肯來,可能會帶不回來。”

“他會來的,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現在就去,越快越好。懂了嗎?”

“明白了。”一條黑影竄了出去。

她走到床邊,将燈火點亮,牆上照出她的身影,有幾分寂寥。

“小姐……”

長平走了過去,坐在她的床頭:“你不用擔心,我曾救過此人,在他被人追殺時幫他躲過了殺身之禍。所以他感激我就與我約定,會幫我一個忙。我原來想一個婦孺人家也想來用不上,但沒想到……命運弄人。”

“小姐……”她的聲音哽咽了。

長平用絹子擦拭着從她眼裏落下的淚珠,笑道:“你那麽剛強的一個人,現在倒比我還會哭了。”

“芷巧只恨自己不能為小姐您分擔……”

“沒事,如今我雖然能介入此事,但是短短幾日以我的力量還救不出爹爹。只要到時候買通這牢獄中的人後,我就能借這個人的手,救出爹爹。”

芷巧看着長平,她的小姐,那樣柔軟善良的人啊……卻要經受這麽多的苦痛與折磨,生死一劫,再度歸來小姐卻已經不是原來的小姐了。

她的眸光有些悲傷。

長平轉過頭,低頭看着芷巧笑道:“是不是覺得小姐變得可怕了?”

她咬着唇,旋即堅定地道:“小姐變成怎樣子都是芷巧一生都要追随的人,這一點永遠不會變。……小姐不可怕,是阿巧沒用,來不及救您……”她說着,險些又要落淚。

“……別說了。”長久的沉默,她才出聲,“這都是靜王爺珍藏的金貴膏藥,果然是好的極快等你的傷好了,小姐帶你去游湖,又快到了一年裏看花燈的日子了。”

“小姐……”她又要哭了,長平無奈地搖搖頭,“你這傷不能碰水,眼淚又是鹹的,更會刺激。小姐命令你,不許哭了。”

芷巧這才嗝了一下,把淚水吸了回去。

長平溫暖地笑了下,用絹子将淚痕擦去:“你好好歇養,不要多想,明日早上我就會送侯府一個大禮。……我就去死牢看爹爹。”

“死牢那種地方,郡主您要怎麽進去探望?”

“笨阿巧,已故知己的親父,我又怎能不去探望?只要能看到爹爹安然無恙,我至少能稍微放下心。然後……就差等那人來了。如今也已深了,我就先走了。”

芷巧喊了一聲:“小姐!”

長平回過頭,看着芷巧的上半身動了動,望着她的雙眼裏盛滿了憂慮與關切,她笑了笑,宛若一陣輕柔的風。

“阿巧你放心,我不會有事。”

前世,因為愛他,所以他可以利用她傷害她,最終将她殘忍的殺害。而這一世,她已經無心,所以這世間,再沒有任何一件武器……能夠傷害她。

清早,晨曦灑入屋內,長平一夜安然醒來。

她叫人來替自己打理梳妝完畢後來到趙靜的房間,敲了敲門:“爹爹,是長平。”

趙靜見長平穿的一身黑衣,小小的臉上泛着紅色,問道:“這麽大早來找爹爹……恐怕還是為了那件事吧?”

長平點了點頭,不用刻意隐瞞,以趙靜的聰慧也定然猜得出來。

苦笑一聲,她道:“容姐姐死了,長平想要去見一面容姐姐的親父。至少……不能讓一個老人家去的不安寧。”

趙靜微微地蹙緊了眉心,這件事非同尋常,皇兄也介入了此事,若是長平去了死牢定會為皇兄所知。到時候問起來……

“派人傳個話就可以了,長平又何必一定要親自前去呢?”

長平低下頭,聲音有些黯然而蒼涼:“爹爹……就讓長平代替容姐姐作為他的女兒,為老人家送終吧。”擡起頭,她的眼中淚光閃爍,是真情流露。

趙靜看着她仰着的渴望小臉,最終嘆息,從懷裏掏出一塊黑色的小令牌,放到長平的手中,道:“到時候你拿着這個,自然就能進了,但是死牢那種地方也不宜久留。……你要盡快的出來。”不然,他怕皇兄懷疑自己與此人勾結,畢竟皇兄猜忌他已是甚久。

他心裏也早知道,這件事本就是皇兄借刀殺人,用了晉文侯的手,滅了這隐藏的禍根。常年戰于沙場,趙靜又怎麽不知軍饷時常遲遲未達的緣故,國庫……已經所剩無幾。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此,記得民心,又能解了國庫空虛的難題。

長平将令牌揣在懷裏,滿懷感激地擡頭道:“謝謝爹爹,長平一定會速去速回。”

告別了趙靜之後,她便坐上轎子前往關押死囚犯的地方。那是靠近皇城獨設的龐大囚牢,所關之人皆是一些窮兇極惡,或是犯了死罪即将處斬的囚犯。

她心裏念着爹爹,手中抓着令牌慢慢滲出冷汗來。

“郡主小心——!”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

長平心中一跳,只聽到耳邊兵器交加的脆聲,她一把掀開了布簾,見幾個身穿緊身黑衣的人手執武器,與她的人纏鬥在一塊。

驚駭之餘,她很快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如今的局勢。

就是因為她身份特殊,所以想害她的人十分之多,身邊便不乏集結了一些高手。不過看樣子這些人也是武藝不俗,雙方人馬打得不可開交。

長平有些心急,指了指身邊一人道:“你背我先去!”

“郡主,您暫時還是先不要離開,萬一刺客兵分兩路,您會有危險的!”

長平咬了咬牙不由地有些恨了,大喊道:“速戰速決,留下一個活口即可!”

刀光劍影中,她的心情異常複雜,被一群人圍在中心保護着,看着那些為她受傷的人,心裏的思緒飛快地轉起來。

或許,是有人刻意在阻攔她。這些人訓練有素,顯然不是三教九流之輩。雖不懂武功,也看得出這些人招招狠毒致命。

她的人漸漸落了下風,有幾分招架不住的趨勢,長平慌了,難道就要這樣坐以待斃,在這群人手裏喪命?

不甘心——!她還沒有報仇,還沒有讓侯府家破人亡,讓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她不甘——就算死也不甘——!

“劍殺閣的人,何時竟如此下作了?”一聲清冽的音在耳邊驟響。

長平擡起頭,但見一抹天青色身影飛快流竄于交纏的人馬中,不出片刻,便點了他們的穴位,全部都不能動彈了。

她眼睛一亮,這麽快就來了!

“郡主……”身後的人匆匆忙忙地趕來,“郡主……幸好,幸好,郡主您可有受傷?”

長平瞥了一眼那些刺客,道:“将這些人都帶回王府,交給爹爹處置。”

“那郡主和這位少俠……”

她看了看他,他這時也将目光投在她面上,一對琉璃瞳眸色澤清淺,未發一言。

“秦大俠,你可介意與我同坐一轎?”

秦月隐目光一動,這個名字他只告訴她,看來……眼中一沉,他率先上了轎子。長平撇撇嘴,這麽多年未見,他還是一樣的我行我素。

“餘下幾個人擡轎子就行,我與秦大俠有話要說,其他人就按我的吩咐去辦。對了,秦大俠,這穴位可持續多久?”

他的腳剛踏進去,聽到她問話,轉頭道:“三個時辰之內解不開。”

她盈盈一笑:“那就好。”

秦月隐盯着她的笑容眸子一縮,薄薄的唇瓣一抿就進了轎子裏,長平沒有去細探他眼中的神色,人也緊随其後進入。

剛一進入,長平就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刺了過來:“她是怎麽死的?”

長平坐好,道:“被人害死的,所以我需要你與我一同調查此事。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保護我不受到傷害。因為你知道,我的身份很特殊。”

他眉頭一皺,淡淡地道:“也就是說,讓我做你的貼身侍衛?……不過,小郡主,你憑什麽有這個權利要求我呢?”

他突然涼涼地一笑,整個人俯身而下,一只手快速地撐在壁上,将她圈在自己寬大的懷下,長平一時沒個準備,驚吓地往後一靠,撞得轎子動了一下。

“郡主您怎麽了?”

“沒事!”她快速地喊道,然後将目光投回秦月隐的臉上,“你可記得,你說我救你一命,就願意以命抵命。現在……我要來向你讨要你的命了。”

“……”

他的瞳眸緊縮,盯着她的雙眼看了半晌才呵地一笑,纖長的指甲捏住她的下颚:“小郡主,你莫要再開玩笑了。”

“在你的左肋下,紋了一朵紫色的蓮花。”

“你——!”

長平仰起頭,雙眼裏刻着蝕骨的恨意,聲音恍若從陰曹地府爬出的惡鬼一般森寒骘冷:“我要報仇,讓那些害我慘死的人都痛不欲生,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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