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杖打
“怎麽會……”趙落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看向那頭床上的人兒,那張蒼白的小臉正朝着這邊望來,他心虛般地收回視線,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這件事情……郡主知道嗎?”
大夫的眼珠子轉了一下,才道:“暫時老夫并未告訴郡主。”
趙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從懷裏拿出一疊銀票,那個角度剛好能擋住他的動作。大夫早已是一身的冷汗,但還是要鎮定地佯裝:“這、這個……老夫……”
趙落将銀票硬塞到他手裏,眸光和善地道:“我要你把這件事隐瞞,不許告訴郡主實情。不然……”他眸光一狠,大夫連忙哆嗦着将銀票揣入了懷中。心道待這件事完了,自己得趕緊離開這裏了。
趙落笑了下,然後調整好神情,繞過他走到床邊問:“平兒,感覺如何了……?”
長平虛弱地扯了下唇:“好多了……就是有些困倦……您不用擔心。”
“這樣就好。”趙落放心地拍拍她的手,然後面色沉痛地說,“婉兒對平兒你所做的事情,本王定會好好懲處一番,不會讓平兒你平白無故地受了委屈。”
長平的眸光一斂,擡眼瞧了瞧趙落,又垂下低聲道:“若是您不舍得,也不需要為難……”
趙落的聲音突然穩穩地道:“她這樣明目張膽的下毒,本王定不能輕饒。平兒只管安心休息,本王會還平兒一個公道的,絕不會因為婉兒是本王的正妻就徇私枉法。”
趙落說完這番話後便離開了,說是要親自審問趙王妃,而大夫則被長平留下,約莫是要問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趙落臨走前,那別有深意的目光令大夫心底發涼。
“郡主……謊老夫已經幫您撒了……看樣子此地老夫也不能久留,不知道郡主能否……”
長平彈了下指甲,輕笑瞧他:“怎麽,放你走嗎?”
大夫驚悸地垂下頭,不敢看長平的眼。
長平見他一副害怕恐懼的模樣,只一笑:“我留你還有作用,所以你暫時不能離開。畢竟……你還得替我把謊圓下去。你放心……沒有人想要殺你滅口。除非……”她微微往前靠了幾分,盯着他的臉幽幽地說,“你自己不想活。”
那滲着寒氣的聲音讓大夫陡然心生一股冷顫,他唯唯諾諾地弓着背直道:“郡主讓老夫配合……老夫一定會盡全力配合,絕對不敢生一絲異心。”
她重新躺回去,背靠在柔軟軟墊上,下了命令:“芷巧,送大夫回去罷。”
芷巧點了下頭:“是。”話落,便領着腿腳發軟的大夫離開。過了一會兒,她才重新回到屋中,走到床邊:“藥已經讓他服下,想來他也不敢不聽話。”
長平點頭:“那就好。”語音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必要的時候……除。”
“明白。”
“我想如今能夠好好睡一覺了……這藥性,還真有些影響。”長平皺了皺眉,苦笑道。
芷巧一聽她說有影響,臉色凝了起來:“這藥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對身體的傷害已經減到最小,郡主您還是不舒服麽現在?”
長平擺了下手:“也還行。比起大火裏被活生生灼燒的疼痛,這點小痛,我早就麻木了。”
芷巧神情痛了一下,遂道:“郡主怎麽突然又想要除了趙王妃?”
長平思索了一會兒,忽而低頭含唇,笑意些許溢出:“是啊……我怎麽會想要除了趙王妃……”喃喃地,突的眼神一厲,“她的手腳既然不安分,我自然是要為她理一理。想要用慢性毒藥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我,她終究還是太天真了些。在這府中有多少是我的人,想要與我抗衡,起碼也要再過個三年吧!”
“郡主打算除了她嗎?”
長平搖了下頭,看向芷巧:“你也看見了,趙落刻意隐藏這一切的原因。他想要保趙王妃,畢竟是相濡以沫的正妻,舍不得啊……不過另一方面,當然也是不想別人說他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攀上我這高枝,就要滅妻來讨好我吧?要知道忠孝仁義,皇室的人玩得是最熟。”
“這件事……”芷巧遲疑地說。
“既然不能用我的手除了她,那就借由別人的手,讓他們窩裏亂。”
芷巧道:“已經讓人透出了口風去……不過這樣一來,那個大夫……”
長平眸光淡然,抿唇涼笑:“自然要派人保護好了,總要顯示一下我們的誠意哪。”但轉眼卻又帶着無辜地語氣說,“但若是被人暗殺了,那我也沒辦法了。”
到了夜晚,趙王妃被關在西閣的單間房中,她從方才已經叫嚷的筋疲力盡了。頹廢絕望地倒在地上,她只要一想到剛才王爺看着自己的眼神,心頭就一陣陣的抽痛。
突然門外有人聲嘈雜,像是有誰在說着什麽。
趙王妃擡起頭,就見有人打開門,是趙落面色凝重地走了進來,她的眼圈立刻紅了,從地上爬過去抱住趙落的大腿哭喊道:“王爺……您真的要相信婉兒……婉兒真的沒有在茶中下毒啊!”
“那飯菜裏的毒呢?”趙落的聲音像冰一樣冷。
趙王妃立刻傻住了,臉色猛然間煞白一片,“婉兒……婉兒……”突然哭叫着搖頭,“婉兒是一時鬼迷心竅,以後再也不敢了……王爺,您要救婉兒啊!”
“你放心,本王已經買通了大夫,不會讓他查出這飯菜裏有毒。不過這茶水中的毒,你必須承認。到時候本王再做個樣子,你也算能夠逃過此劫了。”
趙王妃聽他這麽說,一直膽戰心驚的,如今這重石總算能夠卸下來了。可是又想到長平,不由地咬了咬唇:“但是她肯這麽輕易就放過婉兒嗎?”
趙落面色極為難看,蹲下來與她對視:“如果她不肯,本王也無能無力。”
趙王妃的臉色又白了,見趙落起了身要走,忙不疊拽住他的衣袍尾擺:“王爺……婉兒與您生活了這麽多年……您不能抛棄婉兒啊……”
趙落拳頭一緊,側過身,俊秀的臉龐卻顯得陰沉不定:“本王先前與你是怎麽說的,若非我趕來的及時,長平郡主真的出了什麽事,你擔當得起嗎?皇上所寵愛的就是長平郡主,趙靜如今屍骨未寒,你就敢對長平下手,傳到上頭去你讓皇上怎麽想本王?愚婦!這一次本王只能盡力而為,若是長平不依不饒的話,誰也救不了你!”
趙王妃聽了趙落的一席話,已然全身冰涼,緊攥的手失了氣力,眼睜睜地看着趙落大步流星地離去,她只能癱坐在地,腦子一片空白。
隔了一日,清早上長平睡醒了,沒過多久趙落便來瞧她。
看着趙落的神情,長平先是開了口:“平兒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您可以安心了。”
趙落梗了一下,走上前道:“平兒,你趙王叔也已經查清楚了,的确是婉兒鬼迷心竅聽信了身邊的丫鬟胡言才會沖動的做下此事。本王昨夜已經狠狠斥責過她,罰她往後一年不能出入房中半步反省思過,全由人看管着。而以後在未經許本王的同意下,也不會讓你随便進出你的房內,而那個慫恿的丫鬟本王已讓人杖斃。平兒……這樣的處置可還滿意嗎?”
一年的面壁思過啊……呵,與那一顆想要慢慢讓自己死去的陰毒之心來比,簡直是脆弱的不堪一擊。這也算是懲罰嗎?趙王叔的偏袒也未免太明顯了。還有那個杖斃的丫鬟……這下可死無對證了。
長平卻不戳破,只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丫鬟尚且要除以死刑,雖然趙王妃貴為王妃,但犯下這樣的事,打幾下板子不算嚴重吧?”
趙落面色一僵,但很快地就冷靜下來,讨笑着道:“婉兒的身子一向不大好……”
長平直接打斷趙落的話:“不多不少,十個板子。趙王叔……長平這昨日的疼痛都現在都還隐隐犯着呢。”說着說着,她不禁緊蹙眉頭,用手捂住了小腹。
趙落僵滞着臉色,一咬牙道:“那就依平兒的意思!”心裏卻也有了些微的怨氣,她這般做,實在太不把王府放在眼裏。
但長平卻像是看不到趙落難堪的神色一般,看着趙落道:“那作為這件事的主角,平兒也一定是要去的。”
長平這話剛一落下,趙落的臉色更是青白。
十個板子,杖打王妃。這件事可是不小呢,但畢竟是在府中辦的,又有人刻意隐瞞,自然是傳不到外邊去。
在院落中,置好了長木板,一夜的忐忑恐懼令趙王妃的臉色已然是憔悴無比。而今一聽要杖打自己是個板子,更是差些吓得暈過去。
她從小嬌生慣養,別說十個板子,二三個恐怕都難以撐得過去!
趙王妃拼命地大叫着,掙紮,卻怎麽都抵抗不過家丁的力氣。她看着自己深愛的男人,站在不遠處旁觀的趙落,仿佛是尋到一絲希望,大聲叫喊:“王爺……王爺救我!”
可是……趙落只是僵着臉色,卻沒有任何表示。直到趙王妃被按在上頭的時候,趙落這才揚起手,吐出一個字來:“打。”
聽着她嘶聲力竭的慘叫,趙落不忍地別過頭去。這一扭頭,卻瞧見站在身側幾米開外的長平,面色格外冷靜,隐隐帶着一絲寒意,心中不由地一跳。
長平像是察覺到趙落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探索,她不動聲色地當着趙落的面走上前,走到趙王妃身前,其中執板子的一個就是芷巧。
芷巧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怎麽打最痛。那一下,又一下,刻意的緩了緩,看似綿綿無力去在落下的時候灌入了強勁的力量。
這才五下,趙王妃已經奄奄一息的模樣,長平背對着趙落笑了笑:“趙王妃,真疼,是嗎?平兒也疼啊……所以必須讓您也感受一下呢。”
“你……啊!”罵人的話轉眼變成慘叫。
長平卻仍是笑顏燦爛,但卻突然伸手拽住了芷巧的手,帶着不忍搖頭道:“別打了……”說罷,板子已停了下來。
不遠處的趙落眉心一皺,疑惑地走了過來。
長平蹲□,撥開趙王妃濕汗連連的劉海,目光溫柔地說:“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您可要掂量着點啊。……不然,下一回可不是十個板子就能輕松解決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虐了,我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