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曾喜歡過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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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同的人來說,喜歡上一個人需要的時間是不同的,我就是那種費勁吧啦的細水長流型,但那群老家夥居然想用當年他們下山買菜般的相親速度來讓我挑個對象處,這對我來說太殘酷了。
好歹我也是還在失戀期的好嗎?身為一個日久生情型的人,相處得足夠久的也就那麽幾個,其中一些要麽結了婚要麽發了誓,另一些一看就不在我的選擇範圍裏,剩下的人數幾乎可以約等于零。
倒不是說我還對罔樨有什麽念想,但凡有點腦子,我都不能再喜歡他了,何況誰會在背地裏這麽敗壞自己喜歡的人?只是我溪水似的單薄感情還沒流盡,在感情狀态上,我還停在失戀期裏,不過也快了。
這也不是嘴硬,只不過有什麽就說什麽罷了,畢竟我從小最先學會的就是服軟,不然某個少主就要鬧騰個沒完。而最能證明我不是嘴硬的證據,就是許久不見的罔樨人模狗樣地站在我面前時,我還能想着怎麽坑一坑他。
“阿一,我回來了。”他穿着灰得近黑的衣服,內裏的衫子白得晃眼,溫文爾雅的笑容十分地具有欺騙性。
“都說了讓你別這麽叫我,聽上去我輩分又長一階,太不好意思了。”我假笑着拱拱手,。
他老是改不過口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說起來也怪我那只有五畫的名字——王一。
應該感到慶幸嗎?好歹是一號,比廚房裏燒火的王八好聽多了。
我按計劃把他往屋裏推,用肩推的,看起來像是我恨不得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雖然面上不顯,但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自從他知道我傾慕過他之後,我們倆就沒怎麽發生過肢體接觸,遞碗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這種不算。
趁着掌門被我突如其然的親密動作驚呆的時候,我抓住機會,悄無聲息地對着一邊的墨夷招了招手,示意他立刻行動。随即腰彎背駝,扮作小厮狀。
此時正擺出一副正經樣子的墨夷長老得令,領着他身後出來透氣的柳思思姑娘,有意無意地引導她看向我這邊,對了,這裏得解釋一下,柳意意是目前來看最具內定嫌疑的相親候選人,之一。
對這位柳姑娘,我是特別的熟悉。所以在這之前,我就根據柳姑娘的興趣愛好人生經歷編排了一套介紹詞,讓記憶力還不錯的墨夷長老背了,就等着這個時候說給柳姑娘聽。
至于這位想混個副掌門夫人的柳姑娘究竟把誰當成了她要相親的那個“王一”,這我可就不清楚了。
這一切罔樨自然是不知道的,我看着他完全沒察覺的樣子,忍不住得意一笑,不過很快就斂了笑,故作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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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這是我小時候叫他的稱呼,多年不叫了,倒是有點別扭,“這次你可得幫我,您在外面浪,這麽多年來把事都扔給我,現在到了你有所表示的時候了,可不能坑我。”
他愣了愣,無奈地笑笑,這人有個本事,不管什麽時候看他,他都很斯文,現下也像是真的在為我考慮一般地問道:“你……是真的不想娶親嗎?”
“不想,哎,你可別笑話我,不想就是不想,我命中注定的那位還沒到位呢,強扭的瓜不甜。”我搖頭,嘆了口氣,先一步進了主廳。
估計是各位堂主也覺得有場硬仗要幹,紛紛出巢,在主廳等着我和掌門,個個都氣勢十足,小坎肩都穿上了,頭發就和抹了豬大油似的,噌光瓦亮。
罔樨先是和他們一番寒暄,以表他這稱職掌門對多年未見的部下們的關心之情,恰到好處的笑容就像三月初的春風,寒暄過後,大家紛紛歸位了,開始談些正事——
這其中就包括我的人生大事。
可是,說實話,我的人生大事輪得着他們來操心嗎?我又不姓罔,也礙不着他們老罔家的後繼香火,至少得讓我自由戀愛吧,就算找不到對象,也得先争取權利。寧做單身狗,不做配種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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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婚事的激辯進入白熱化階段,堂主們幾乎要跳起來敲打我,可惜掌門長老都在場,他們到底還是有些忌憚,一個個雖坐在圈椅上,可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已經許多年沒見他們這副摸樣了,看着很是好笑。
一位堂主忍不住,不再虛與委蛇:“無論如何,這親事是早都許下的!”這話真蹊跷,之前這堂主還告訴我今日只是相親而已……我竟不知道自己已是人夫。
罔樨倒也沒有輕易退讓,語氣也帶上了責怪之意:“何時許下?我竟然都不知道青銅派副掌門定了親?當事人都不願意,你們這是何苦?”
“這……這如今,那柳姑娘心意已定,婚事也都告知了諸親好友,姑娘已是非他不嫁,難不成,副掌門要平白耽誤人家姑娘的後半生嗎!”
這是把矛頭直指向我?還不知道誰耽誤誰呢,面都沒見就非我不嫁,這是氣急敗壞要搬出禮義廉恥來逼親了。
我正欲辯解,柳思思就被人帶了上來,哭哭啼啼的,幹打雷不下雨。我立刻噤聲,縮着脖子要多畏縮有多畏縮。
那位與她有葭莩之親的堂主立刻橫了她一眼,柳思思便會意,立刻雷聲大作,哭嚷着道:“我們早已在月下私定終身,你這是要負我嗎?”
說着,她就抱住了罔樨的大腿:“我這輩子認定了你,非君不嫁!”
我見她這樣配合,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後面了。
那堂主立刻慌慌忙忙來摘她的手,沒想到反倒被演出真情實感的柳姑娘一掌推了一個趔趄,摔蒙了頭。再看罔樨,臉都黑了半截,我險些笑出聲來,但現在還不能算是洗脫了私相授受的嫌疑,我還得繼續裝:“柳姑娘,你可看清了,這位爺真是與你私定終身之人?莫不是天暗眼花看錯了人?”
“你這刁仆摻什麽言?我自然認得我的夫君,反倒是你,看你就長得福薄,說話也這般不中聽,這裏何時有你說話的份?”柳思思一邊恨恨地瞪着我,一邊掐着罔樨的大腿,估計是掐得罔樨生疼,連他都忍不住出手,将柳思思拂到一旁。
柳姑娘這話說得真是巧妙,一來摘幹淨了我的嫌疑,二來還把在外雲游的掌門牽扯其中,充分證明了她說的全是假話。
滿座堂主立刻都噤聲,看着在爆發邊緣的黑臉掌門,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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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參與此事的兩個主謀被卸了堂主的職務,手下相關人員和參與了此事的其他堂主也一并領了罰,再沒人敢提起我的婚事。
這事也算是罔樨借機立威,前些年青銅派元氣大傷,便不加選擇地收了許多人進來,幹事的少,蹭吃蹭喝的多,我一副掌門都要天天去後山喂雞,某幾個堂主倒是天天喝個小酒就算是嘔心瀝血了,還将主意打到了我頭上,如今局勢已穩,罔樨身為掌門,也該站穩腳跟,清清沒用的人。
他別想做個甩手掌櫃,是時候該回來了。
一幹人等都得到了處理,至于那柳思思,本該被逐出青銅派,但我有更好的主意——派她和幾個罪不重的人去後山幹活吧。
“王一你個混蛋!氣死老娘了,就是想吃個軟飯怎麽這麽難?哎……可憐見的,我這麽如花似玉,居然只能空耗于這山中……”
剛到後山就聽見自己的名字還真榮幸,柳思思這話是一套一套的,頗為有趣。
“我青銅派門下倒也有些煙花生意,只談風月,不做皮肉生意,若柳姑娘擔心年華虛耗,不如去那裏一展才華?”我故意使壞。
柳思思見了我,立刻炸毛,慌慌忙忙把掃把扔到一旁:“副副副副掌門!我我我我我剛才只是唱曲的,不是那個意思!”
“那這曲子可是新鮮,居然還有念白吶。”我笑嘻嘻地從樹上跳下來,“我竟從來未聽聞過,這樣好了,再過一個月就是建派大典,你不如和後山的仆役們一起組織一下,表演個唱曲如何?”
“這……這……”
我對她點點頭:“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會把你們的節目當做壓軸節目的。”
柳思思恍惚起來,我不再管她,轉身回了我副掌門的居所。
罔樨正在那裏等我。
“呦呵,我以為掌門已經走了呢,居然還在啊?”我故作驚奇,“要不要我幫你望風,好讓你躲過那些長老離開這裏啊?”
罔樨苦笑:“你別捉弄我了,這次回來,你本就沒打算讓我輕易離開。”
我也不否認,還順勢點點頭:“被你發現了。”
嘆了口氣的罔樨直直走過來,坐在了我庭院裏頗為精致的石椅上:“我不知道青銅派裏已經到了如此田地,既然你叫我回來,那我留下與你一同整治。”
“你以前說過,當個好掌門管好青銅派,是你最想做的事,”我也坐下,隔着石桌去阻攔他想要倒茶的手,“現在呢?你不想做掌門了嗎?”
他愣了愣,不顧我的阻擋,硬是倒一杯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良久,他才出聲:“未曾變過。”
“是嗎,”我松了口氣,“那就好,那我定會全力助你。”
他擡起頭,對我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但主角欄已經透露了一切
p.s.修改了柳思思的名字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