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一句“阿念給買的”,讓蘇庭希的笑容僵在嘴角。

但元韶卻仿佛看不見一般,伸手指向東西廂房:“這些屋子都空着,你想住那裏都行,随你挑。”

蘇庭希讨好地問了句:“師尊住哪間啊,我想住得離師尊近一些。”

蘇庭希的靠近似乎并沒引起元韶過多的注意,她擡手指向主屋:“我和阿念住那裏。”

一句話,讓蘇庭希的臉色又黑了三分,以一個兇狠的眼神看向元韶另一側的池錦念。

池錦念故意用手遮着眼睛,裝作是被日光刺到了眼睛——即使現在以及夕陽西下,天空已經有了一絲晦暗的顏色。

可她得避免和蘇庭希對視。

正當她想着該如何擺脫眼前尴尬的場景之時,遮在眉頭上的手卻被另一道溫柔的觸感捏了過去。

元韶握起她的手:“折騰了兩日,回去休息休息吧。”随後完全不顧一旁的蘇庭希,徑直将人拉回屋內,關門前示意蘇庭希:“這些你随便選。”接着碰地一聲關上了門。

只留蘇庭希一人立于庭院中,獨自在那,和院子裏的木棉花一塊吹着風。

——

“可是師尊……”池錦念被元韶扯着胳膊往屋裏走:“師尊,您等一下……”

你忘了一件事嗎?那些屋子裏都沒床啊!

“你傷好了是嗎?”見池錦念還想跟她說有關于別人的話題,元韶停下步伐,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她。

池錦念這才想起來,自己在元韶眼裏是個為了救她而受了重傷的人,于是趕緊賣力地咳嗽起來:“咳咳咳……”

見小徒弟咳嗽得臉頰都有些泛紅,元韶原本帶着幾分涼意的目光一瞬間柔和了下去,她松開了池錦念的手腕,轉而擡手,輕輕安撫着池錦念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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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身子弱,還非要擋在前面。”元韶雖然帶着幾分生氣,可語氣依然溫和,她放慢了步子,托着池錦念的手臂,将人往裏屋引。

直到将人引到床上,讓池錦念先躺下,因為是夏季,元韶特意池錦念選了一條相對輕薄的小被子,輕輕搭到對方的身上。

可剛剛被渡了那麽多靈力的池錦念,此刻沒有上火已是萬幸,哪裏還蓋得了被子。

礙着自己受了傷的“柔弱身軀”,池錦念只得坐起身,輕咳幾下:“師尊,我、我能坐一會嗎?我不想躺着。”

元韶看着神色有所緩和的小徒弟,巴掌大的小臉,一對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悄悄地打量着自己,在與自己視線碰撞之後,又立即将臉撇向一旁,小心翼翼的模樣很是乖順,所以猜測對方的意圖:“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關于你的……師兄嗎?”

池錦念:……

剛才不想,但是現在說兩句似乎也無妨,于是趕緊點點頭。

元韶擡手替池錦念把額前的碎發捋到一旁:“好,你說,為師聽着。”

池錦念舒了口氣,別看現在,元韶對蘇庭希的态度不太好,可畢竟人家才是官配cp。

況且,當年原著池錦念對元韶下手,就是因為這個蘇庭希。

所以現在,池錦念要在元韶面前和蘇庭希劃清界限的同時,還要盡可能地說一些蘇庭希的好話。這樣,元韶早日和蘇庭希成雙入對打天下,她也可以早日過上夢想中的鹹魚生活,搞不好還能因為促成這段姻緣的功勞,在大結局處保住自己的小命。

“師尊,你可能不記得,其實蘇師兄,是你最喜歡的徒弟。”池錦念低着頭,聲音軟糯,語氣中滿是小心翼翼:“他修為高深,法力高強,為人又正直,人品端方,是弟子中的楷模。”

元韶沉默了一小會,卻開口問道:“那他……平日裏他對你好嗎?”

這話問得池錦念一愣。

可正是股沉默,證實了元韶心裏的懷疑。

那個徒弟,起初連句師妹都不肯喊,如何會好?元韶想到這,随即嘆了口氣。她這個師尊都能那般對待她,手下的徒弟又怎麽會給她好臉色看?

想到這,元韶的臉色暗了幾分。

見元韶表情不對,池錦念趕緊說道:“師尊,其實,是弟子愚笨,一直修煉得不到章法。所以平日裏大多待獨自待在弟子房,很少會接觸到師兄那樣優秀的人,他與我冷淡幾分,也是正常的。”

說到這,池錦念嘆了口氣:“現下喚您一句師尊,喚他一句是師兄,都是我的高攀,是我自己不争氣,與別人都無關。”

這樣啊。可元韶轉念一想,那剛剛回來的路上,他二人似乎總是背着自己,在研究些什麽——難道是那個蘇庭希,用自己師兄的身份,來欺負阿念?

剛剛自己帶阿念進屋之前,蘇庭希的那個眼神也是格外刺眼。難道說,他還遵照自己“之前”不喜歡阿念的想法行事做事?

阿念說他為人正直,人品端方,可一個大男人總和小姑娘較勁算怎麽回事?

不行,作為師尊,她得将他引回正途。作為師兄,他得好生對待他的師妹,那才是一個師兄該做的事。

池錦念看見,自己剛剛給出反饋時,元韶的反應似是相信了自己,可不知她想到了什麽,眸色竟一瞬間亮了起來。

不等池錦念想明白,院子裏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姑娘,這裏是私人府邸,你怎麽就直接往裏闖!”雖然話語強硬,可蘇庭希的聲音還算寬和。

池錦念開門開,竟是采月來了。

“小姐!”見到了池錦念,采月推開擋在前面的蘇庭希,小跑着奔了過來。

池錦念囑咐過她和采薇,一但是在桃源附近,統統不許喚她少主或是殿下,須得像尋常人家的丫鬟稱呼自己主子那般,喚小姐或是姑娘。

“小姐,我可見着你了。”采月見到池錦念,自是喜出望外,可又看見了站在池錦念身邊的元韶,難怪,她剛剛看院子裏的男子,生得十分好看,可少主竟把人家一個扔在院子裏,原是房裏還有一個。

再仔細一瞧,這不是上次少主親自贈玉簪的公子嗎?據說是少主的師父?想到這,采月很懂事地,先向元韶福了福身子,接着才将池錦念往一旁扯了扯,道:“老爺突然回來,現在正在家裏等你呢,你快随我回府看看吧!”

這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池麟此刻就在她的桃苑,等着找她。

可是,池麟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滿世界找她,想來是和水鏡逃不了幹系。

現在還只是采月出來找她。若是池麟派了大隊人馬,滿城風雨地找尋少主,那她的身份不就瞬間穿幫了!

看着采月一眨一眨的眼睛,池錦念忙點了點頭,随即轉身,回到元韶身邊。

可不等她開口,元韶倒是率先發問:“家裏人找你了嗎?”

池錦念點了點頭。

元韶擡手,将她頭上的發帶重新整理了一下:“那你回去吧,出來這些天,家裏也該着急了,回去看看。”

上次,元韶聽見了池錦念與黑衣人在桃源門口的對話。池錦念的家裏并不認可自己,想來,這幾天阿念也是背着家裏,陪在自己身邊的。她若是挽留,只會讓阿念為難。

至于對方家裏的事情,阿念不想說,她便不問,什麽時候阿念想告訴她的時候,她再得知也不遲。貿然詢問,也只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徒增煩惱。

此時,适逢夕陽西下,火紅的光,在庭院中灑下一片金黃。将院子裏的木棉花,染得更加鮮豔了幾分。

蔥白的指節,靈巧地将池錦念馬尾上的發帶重新整理,繞成兩個圓環後,甩下兩條細長的飄帶,随着微風輕輕擺動。

元韶對自己的成品十分滿意,随即擡手揉了揉池錦念柔軟的發絲:“馬上就要天黑了,快走吧。”

“嗯。”池錦念原本随着采月走了兩步,在邁下最後一級臺階時,又突然轉身,一改離開前的落寞,反而刻意地揚起一張明媚的笑臉:“師尊,我明日再來看你。”

見池錦念離開,蘇庭希很應景的出現:“師尊,天色暗了,早些回去吧。”

元韶擡頭乜了蘇庭希一眼:“她走了,你很高興?”

說實話,蘇庭希是高興的。這樣,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就只有他和師尊二人了,再不會有人打擾他。

可蘇庭希卻從元韶眼裏,看見了前所未見的涼薄。師尊在他的心意,一向最是寬厚溫和,如今,卻像是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蘇庭希的衣袖下,手緊張地攥成了拳,喃喃喚了句:“怎、怎麽會呢……師尊,我和師妹關系可好了,我們還一塊下山除過妖呢。”

“哦?”元韶回眸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往屋裏走。

蘇庭希見元韶态度有所緩和,似是對這事感興趣,于是趕緊跟了上去,繼續說道:“可不麽,當時我和她一起對抗了一窩螞蟻,在那得了不少好東西呢。她還因此得了個镯子,當時喜歡的不行,好生寶貝呢。”

元韶的步伐一瞬間僵在原地:“镯子……是跟你一塊得的?還好生寶貝?”

“是、是啊。”蘇庭希見元韶的表情一瞬間陰沉了下去,又不知是自己說錯了什麽,心想現在元韶和池錦念這般親近,是不是覺得自己和她一塊除妖,卻只留給對方一個不值錢的镯子,覺得自己是個小氣的人,于是趕忙找補:“不是的,當時是她自己選的,我讓她先挑的。”

元韶:……

這次,元韶不再接着問了,而是突然加快了步伐,頭也不回的朝屋裏走。

蘇庭希不放棄,眼看對方要關門之前,趕緊追上去:“師尊且慢!”他将一條腿邁進門框之內,抵住了門板:“這些屋子都沒有床……所以,晚上我要睡哪啊?”

雖然生氣,可元韶到底是師尊,沒有欺負徒弟的道理:“床和地鋪選一個。”

蘇庭希當然不會和元韶搶床,元韶留下一句“等着”,轉身便進了裏屋,再出來的時候,懷裏抱着一個鋪蓋卷——看樣子不久之前剛被人用過。

元韶思索再三,還是只給蘇庭希拿了兩條褥子。之前阿念打地鋪時用的三張褥子,她把二人共同貼身用過的那一張,收到了衣櫃最裏面,沒被蘇庭希看到。

同時,将自己床上那個金絲軟枕遞給了蘇庭希。反而将之前她和池錦念共同用過的繡枕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蘇庭希見師尊将自己床上的枕頭遞了過來,蘇庭希原本沉下去的心,仿佛又看見一絲光亮。果然,師尊待他還是好的,都願意讓自己用她的枕頭。

東西交給蘇庭希,元韶不忘安慰了句:“地鋪雖然艱苦了些,但是對腰背好!”

“是!多謝師尊關心!那師尊您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了。”蘇庭希知道元韶此刻還不能完全接受他,可他若是急于這一時,只會将元韶吓得越來越遠。見二人的關系有所緩和,趕緊喜滋滋地抱着鋪蓋離開了元韶的卧房。

誰知剛走到門口,卻被元韶喚住:“你等一下。”

突然的呼喚讓蘇庭希喜出望外:“怎麽了,師尊,您說!”

“她真的很喜歡那個镯子嗎?”

“?”蘇庭希楞在原地,被元韶這句話問得摸不着頭腦。

“罷了。”元韶嘆了口氣,說道:“你以後莫在針對阿念了。你是師兄,年齡比她大,輩分比她高,須得好好待她,知道麽。”

元韶這麽說,卻根本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直接地命令。

原本笑容洋溢的蘇庭希,宛若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愣在了門口。

見蘇庭希遲遲沒有離開的動作,元韶:“還有事嗎?”

“沒——”

“那,早點休息。”

蘇庭希:……

看來,他真的需要好好和池錦念談談了!

——

另一邊,池錦念一回到自己的宮殿,就看見,采薇和東南西北四個人齊刷刷地立在正殿的門口。

剛剛回來的路上,她已經大致和采月了解了情況,池麟沒說突然造訪是為什麽,但是自打進來便氣沖沖地,臉色很差。

一進門就找池錦念,得知不在後,更是生氣,吼着讓人去尋。

池錦念絲毫不敢耽誤,趕緊進了正廳。果然,此刻池麟黑着臉,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盞。一旁站着一個以黑布掩面的衛陽——看來是花粉過敏還沒消。

見狀,池錦念內心咯噔一下:原本衛陽和她關系就不好,再加上自己給他毀了容,又把他騙去男主那邊送人頭——想來今日,一定是對方到池麟面前去告狀。

只是,不知道他告得是哪一狀,若是有關元韶……

不等池錦念想完,池麟直接将飲到一半的茶盞重重的地摔在桌子上。瓷片碰撞的聲音,打斷了池錦念想要屈膝行禮的動作。

“你還舍得回來!”池麟的聲音裏滿是憤怒,尤其是在看見池錦念一身的狼狽,裙擺似乎被燒過,滿是大大小小的破洞,怒道:“野去哪了!”

“沒、沒去哪……”池錦念回答地磕磕巴巴:“就是出去……出去玩了一圈。”

“玩?你多大了!還天天想着玩!我問你,元韶的事情,你進行的怎麽樣了!”

“這……”池錦念一時間遲疑起來,難道衛陽沒把她偷藏元韶的事告發?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衛陽雖然平日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卻不屑于做打小報告之類幼稚的事。按照他的性格,他會像獅子看見獵物一般,先躲起來按兵不動,在确保自己能得到獵物之時,在猛然出擊,一招制勝。最後以王者的姿态,傲視群雄。

“就、還在找。”池錦念磕磕巴巴回答道。

聽了這話,池麟更生氣了。“還在找?也就是說,交代給你的事情沒做完,你還有心情玩!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像你這麽大,整日裏都在做什麽!遠了不說,咱就說衛陽!”池麟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指向旁邊故意挺了挺腰杆的衛陽:“年紀輕輕做了将軍,功勳赫赫,戰無不勝。你再看看你!一天天不是抱着話本子傻笑,就是在外面野,連人影都找不見!我怎麽就生了你!”

看着衛陽一副驕傲的樣子,爛臉都不妨礙他嘚瑟的姿态,池錦念只能撇撇嘴,繼續聽着池麟的說教。

稍稍吐了口氣,壓下脾氣的池麟,繼續詢問:“你在外面野,那外面的消息你該是十分清楚的!水鏡突然不見了,你可得知?”

不等池錦念反應,倒是衛陽先驚呼一聲:“什麽?水鏡不見了!”

“是啊!”池麟盯着池錦念:“有人說,不久前在水鏡附近看見了你帶着一個白衣男子,我問你,水鏡這事可與你有關!”

聽見白衣男子四個字,衛陽的脖頸,之前被人抵着的位置,竟莫名地泛起一絲痛感。

池錦念趕緊擺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帶人路過,不知道裏面的事。水鏡消失了——是什麽意思?”

池錦念這不着邊際的想法徹底點燃了池麟胸中的怒火。拍案怒道:“糊塗!作為魔界的少主,你連這都不知道!水鏡沒了,代表建造水鏡的東西,被人制服了!”

“真的呀!”池錦念故作吃驚:“據說裏面有一個好厲害的怪物,被人制服了,是誰啊這麽厲害!如此人才,爹你趕緊想辦法把人诏安過來,為咱們所用啊!”

話音一出,見池錦念還知道為魔族的前程做考量,池麟的臉色微微緩和。原本支起來的身子也靠回了椅背上。

“爹,這事你就交給我吧,我一定幫你把這人給找出來!”池錦念主動請纓。畢竟,那水鏡到底折在誰手裏,她的心裏再清楚不過。這事早晚會查到元韶的身上,萬一池麟知道元韶在哪,直接上門捉人,那她就前功盡棄了。

池麟思索了一會,随後微微摩挲着下巴,搖了搖頭:“不,你還是只管專心找元韶吧。”随後他看向一旁的衛陽:“這事,就安排給衛将軍來做吧。對了,你這臉是怎麽弄得,被貓抓了嗎?”

雖然衛陽的臉捂得很嚴實,幾乎只露出了眼睛的部分。不過剛剛在衛陽走過來的時候,面上的黑布随着步伐微微蹿動,池麟正巧看見他露出來的臉上,布滿紅色的血凜,很是駭人。

可衛陽哪裏肯說,自己是因為遭了池錦念的黑手,一時間皮膚過敏痛癢難忍,生生被自個抓得破了相?這話若是出來,他魔界常勝将軍的臉往哪擱?只得磕磕巴巴回了一句:“不、不礙事。”

見衛陽不想說,池麟也不再追問,寬慰了句:“瞧着你現在的模樣,也不方便領兵代表我魔界領兵出征,那幹脆好好在家休息一陣。至于水鏡附近的白衣人的下落,就交給你了。”随即又囑咐了兩句,便便離開了。

衛陽嘴上說好,可心裏卻在回想幾日前的夜晚。那日他輸給一個白衣翩跹的少年,對方用的還是自己煉化的法器。

他将人騙進了水鏡。現下水鏡消失,證明那人鬥過了裏面的東西。

一時間,衛陽人生裏首次對另一個人萌生了認可對方能力的想法。他回想着記憶裏那個身影,朦胧的月色下,那男子長相不俗,身姿俊朗,武藝也高強,衣擺随着風擺動的沙沙響聲,似乎此刻還萦繞在自己耳畔。勝過了自己,又能收服水鏡。

嗯,的确是個難得的人才。自己一定得把人給找出來!

正想着,池錦念站在衛陽身畔,突然地“喵——”了一聲,将衛陽的思緒拉了回來。

池錦念見衛陽看向自己,趕緊擡手抱拳一禮:“多謝将軍沒有在我爹面前戳穿我。你的恩情,我記下了,日後若有我能幫的上的,必不托辭。”想了想,池錦念還是補充了一句:“不過不能涉及元韶。”

衛陽白了她一眼。看來池錦念還是老毛病不改,嘴上說得做什麽都可以,可到頭來還是要獨占元韶的那份功勞。

不過沒關系,左右元韶現在也是個尚未築基的,他就算抓了也沒用,索性先去找那個白衣少年。

“我問你。”衛陽開了口:“你去水鏡附近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你的老相好?”

“老相好?”

“蘇庭希啊!”衛陽雙手環胸,低着眼眸蔑視着池錦念:“少主不是把從我這偷走的玄冰箭送給人家了麽。怎麽,送禮人家都沒搭理你,現在連對方在哪都不知道?”

蘇庭希在哪,池錦念太清楚了!他和元韶一樣,成了被自己藏起來的人。可她不能說。

在衛陽的注視下,池錦念突然啜泣了一下,接着一瞬間紅了眼眶:“衛将軍,蘇公子不待見我是人盡皆知的事,我若是知道他在哪,怎麽還會待在這,一定是待在他身邊啊!”說着,一顆晶瑩的淚水滑落臉頰:“你、你為什麽要提我的傷心事!嗚嗚嗚……”資源百合Q裙:⑻⑺⑴⑹⑻⑶⑴⑸⑸

衛陽平日裏便是瞧不慣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覺得像是一拳打進棉花裏,很是沒意思。在他的眼裏,眼淚除了能表達自己的懦弱,就只是博取對方同情的手段,上不得臺面。尤其哭聲還十分鬧人。

更何況,是他一直不待見的池錦念哭,煩躁的感覺更上一層樓。于是“哼”了一聲,便離了池錦念的桃苑。

見人都走了,采薇采月幾個人趕緊應了過來:“少主!”

此刻的池錦念一臉的疲憊,原本明媚的雙眼此刻已經布滿血絲,眼下還泛着烏青。身上還有,被那巨蛇火球濺上的火星,留下的大大小小黑洞。很是狼狽。

“少主,你怎麽折騰成這樣了!”采薇不說還好,這話音一落,東南西北四個人竟齊齊哭出聲音來:“少主,傷在你身,痛在奴心啊!”

對于他們幾個來說,池錦念突然對他們沒了興趣,讓他們一下子緊張起來。尤其是那日,他們一齊看見池錦念贈與另一位男子玉簪。想來,少主是有了新歡,就要忘記他們幾個舊人了!

為了防止他們日後被新人欺壓到頭上,他們必須使出渾身解數,來留住少主的芳心。

于是,幾個人上演了一出居家小媳婦心疼常年在外辛苦勞累的丈夫的戲碼。

可這表演只讓池錦念覺得腦仁疼:“喂喂喂,我說你們幾個!”池錦念喝住正在哭天抹淚的東南西北四人:“我還沒死呢!你們哭得是不是早了點!”

這話一出,幾人眼壓眼角的手頓時僵在原地,接着讪讪地收了回來。

“少主不知,我等只是思念少主思念得緊,可是知道少主有事要忙又不敢打擾,只能把這份思念埋藏到心底。”阿東啜泣着說。

阿南趕緊附和:“可不,我等心裏都明白,其實少主中意的,是那日茶樓上的公子。可那日我們還是願意助少主一臂之力,只盼望在少主和那位公子花前月下之時,也能想到我們,哪怕只是一瞬,哪怕是促成你們的人,我等,也知足了!”

一句話讓池錦念突然想到什麽,正在思索之時。突然,天空中再次劃過一絲光亮,接着,絢麗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之上,伴随着隆隆聲響。

池錦念最近遇到的事太多,加上東南西北四個人一哭,只覺得腦仁疼,剛剛有了思緒卻又被這天上焰火的轟鳴聲打斷,語氣裏難免帶了幾分煩躁:“怎麽又放煙花,有完沒完啊!”

采薇安慰了句:“明日就是乞巧節的正日子,今日這便是最後一次演練了。”她看出了池錦念心裏煩躁,趕緊打發采薇去給池錦念準備沐浴的東西,并一道打發了東南西北四個人。

話音未落,池錦念突然擡手:“等等!”幾人愣愣回頭,見池錦念原本低落的眼眸一瞬間被夜空上的焰火映亮,似乎想到了什麽:“除了沐浴,再給我找些紙筆來!”

采月懵了:“這麽晚了,你要紙筆幹嘛?明日再寫吧。”在她的印象裏,她家少主可不是那等頭懸梁錐刺股的用功之人。

池錦念擺擺手,眼裏帶着喜悅的色彩:“明日就演出了,再寫劇本就來不及了!”

——

月色涼如水,将桃源院落中那一排排木棉,引下淡淡的倒映。後院的荷花池也是一片靜谧。

池錦念邁着夜色,悄悄推開了桃源的大門,直奔尚未熄滅燭火的,蘇庭希的門前。

不等擡手敲門,那木門便吱呀一聲自己打開。

池錦念深呼吸一下,順了順起伏的胸口,手不經意搭上袖口中的書卷,這才微微松了口氣,提步邁了進去。

此時蘇庭希正坐在桌邊,手上擺弄着一盞茶水。聽見池錦念的腳步聲,輕笑了一下,略有深意的口吻問了句:“不是回家了麽深夜到此,不知“師妹”有何貴幹?”

師妹二字,特意加了重音,像是從牙縫裏咬出來的一般。

池錦念心道:你還好意思問,随便往我手臂上畫符的不是你?!

雖然心裏有些布滿,可表面上卻十分驚慌,趕緊擺手:“不是,不是你想得那樣!”

“哦?”蘇庭希放下手裏的茶杯:“我想的哪樣?”

池錦念:……

眼看要被蘇庭希的氣場震懾住,池錦念心道不好,微微回顧了一下來之前自己梳理過的思緒,這才緩緩開口:“蘇公子,是你誤會了。”

蘇公子三個字一出來,就代表,池錦念将二人之間的窗戶紙捅破了。

蘇庭希也不再繞彎彎,說道:“既然池姑娘是明白人,那最好,我最喜歡和明白人打開天窗說亮話!”

蘇庭希示意讓池錦念坐下說話。

因為緊張,池錦念的腿确實有些站不穩,于是也沒推辭,坐了下來。

平穩了心境,這才開口道:“蘇公子,你肯定是覺得,我為了糾纏于你,而加害了元仙師,對嗎?”

蘇庭希盯着池錦念,沒答,卻是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其實不是的。蘇公子。”待池錦念再擡頭,已經不知從哪裏抽出來了一方手帕,壓了壓泛紅的眼角:“我若是真的想加害于她,何必特意置辦這樣一座宅子來,直接關進地牢不是更輕松麽,何必日日陪着元仙師這樣演戲呢?”

說着,又一滴晶瑩的淚珠順着眼角滾落。池錦念啜泣了一下,擡起眼眸,用泛紅的目光,看向蘇庭希:“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啊!”

蘇庭希倒是沒信池錦念的話,只是饒有興致地盯着對面雙眼通紅的人,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池錦念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有個叫黃二的黃鼠狼精,一直觊觎元仙師,這蘇公子想必有所耳聞。前幾日,那黃二提議與我聯手,要一并對元仙師下手,他将元仙師綁到了自己的山頭。之後便昭告天下,說自己要迎娶元仙師為妻。”

池錦念說得聲情并茂:“起初,我的确是氣糊塗了,可後來,我想到仙師是蘇公子你的師尊,她受難,你肯定比誰都難過。我不願見你難過。于是便反了悔。”

“可那黃二卻不依,當晚就要與元仙師拜堂,我根本來不及去給你報信,只得一個人,好容易才把元仙師救了出來。蘇公子你都沒看見,當天,滿山遍野的黃鼠狼,齊齊追在我和元仙師的身後,且不提他們各個生的兇神惡煞,就是那味道也……”

說到這,蘇庭希也下意識揉了揉鼻子,黃二的味道,他是見識過的,如果一群黃二,那……

聽到這,蘇庭希的态度倒是軟了幾分,不過他到沒有輕易被池錦念完全糊弄過去,問道:“即便如此,你為何會喚她師尊?”

說到這,池錦念的淚珠更是不受控制起來:“那黃二給元仙師喂過失心丹,元仙師睜開眼後,誰都不認識,也沒了法力。只是說印象中自己有個徒弟,很是看重。我若以真實身份示意于她,她怎會願意同我離開!”

這是一本大女主爽文,男性角色人設自然不會像大女主元韶那般無敵,都有各自的弱點。而蘇庭希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耳根子軟不禁誇。

說兩句好話,尾巴就能翹上天。而作文本文的正宮男主,自是獲得不少女性角色的誇贊,原主池錦念如此行徑卻能一直活到大結局,男主耳根子軟的這一特征功不可沒。因着這個,原文裏元韶和蘇庭希沒少鬧矛盾。

所以,想要讓蘇庭希信服,示弱的基礎上,還得使勁誇他!誇進他心坎裏去!

“萬不得已,我才頂了蘇公子“徒弟”的身份,讓元仙師以為她模糊印象中的人是我,這才成功帶她離了那山頭。”池錦念說到這,不忘恭維蘇庭希一句:“說到底,還是蘇公子您在元仙師心裏有分量。即便是失心丹,也沒能完全抹去您在她心裏的印記。她誰都不記得,卻還是記得,自己有個徒弟。”

一句話,徹底說進蘇庭希心坎裏去了。原本冷漠的表情,嘴角卻随着池錦念的話語,緩緩揚了起來。

他就知道,他的師尊是不會忘記他的!這些年來的日日相處,朝朝暮暮,即便自己還沒來得及與師尊坦白心意,可又怎會說忘就忘!現如今,池錦念在元韶那裏受到的優待,也全部來源于他蘇庭希!

可轉念一想,蘇庭希又發現了不對,一瞬間眸子又沉了下去:“可,我聽說前些日子,倒是少主高價購買了一顆失心丹?你不喜歡我師尊,卻與黃二交好,是人盡皆知的事,明明說好了聯手,怎地卻突然轉了性?”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池錦念坦蕩地承認了:“此前,黃二問我要了一顆失心丹,說是只要交給他,他便能促成你我之間的姻緣,我一時糊塗就給了他。可後來我想明白了。”

池錦念擡起晶瑩的眼眸:“喜歡一個人,未必要得到他。看着他高興,我就高興。如果在我身邊會讓他難過,那我、我願意成全他。”

池錦念說得情真意切,蘇庭希不免有幾分動容。于是池錦念決定趁熱再加一把火。

“尤其是這幾日相處下來,我更是發現元仙師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難怪會得到蘇公子這樣優秀的弟子。”說着,池錦念突然站起身來,朝蘇庭希欠身一禮:“我心裏都明白,其實蘇公子中意的,自始至終只有元仙師一人。我今日行徑,也只是想要助蘇公子一臂之力。”

之前,原著池錦念對蘇庭希愛得癡迷,若是突然一百八十度大反轉,想來一定引起蘇庭希的懷疑,于是池錦念補了一句:“只希望,在蘇公子和元仙師花前月下之時,也能想到我,哪怕只是一瞬……”說着,池錦念擡起灼灼目光:“哪怕,只是以媒人的身份,我也知足了。”

蘇庭希見狀,趕緊将人扶起:“池姑娘!起來說話!”

池姑娘三字一出來,池錦念知道,今天這場戲,她贏了。

她被蘇庭希扶回椅子上,說道:“趕早不趕晚,蘇公子,明日适逢乞巧節,我打算明日,就為你和元仙師安排一場戲,保準你能一舉獲得元仙師的芳心!”

池錦念知道,原著裏,元韶和蘇庭希二人的定情,正是始于乞巧節。當天,二人立于河畔,見着水面上,一盞盞河燈随着水波漂向遠方,夜空中煙火絢爛,映亮了二人的臉龐。蘇庭希第一次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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