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池錦念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皎潔的月色,悠然地黑夜下,數以萬計的晶瑩随風而下。
“師尊你看,下雪了。”池錦念将手伸出窗外,在掌心托起一片雪花。可晶瑩的碎片在接觸到皮膚的一瞬,就化作一顆小小的水珠,滲進掌心的皮膚裏。
池錦念不放棄,轉而又将手伸向下一朵雪花。
元韶看着小姑娘在窗邊玩得正開心,眉眼之間盡是笑意,像是一只得了趣的小貓,毛絨絨的爪子不肯收回,每接住一片就會開心得喵喵叫上兩聲。
果然,小姑娘好哄。
元韶來到她身後,将手伸到池錦念手掌旁邊,掌心捏了個法術不讓雪花融化,接着托到池錦念面前:“喜歡嗎?”
被施了法術的雪花不易融化,池錦念小心翼翼地接過,打量着上面的圖案,不得不承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明明只是一粒小小的水珠,從天而降就變成這般精致的樣子。
“嗯!”池錦念點點頭,作為一個南方的孩子,在現實世界裏沒什麽機會見到雪,上次在水鏡是第一次感受。但由于氣候太過惡劣,再加上心裏有事她根本顧不得欣賞。q衤君 ⑧⑦①⑥⑧③①⑤⑤
倒是借着這個機會,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雪花真的長這個樣子,六邊形,像樹枝般伸出一個個小晶體。
“師尊,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雪。”池錦念笑着回頭:“上一次是在水鏡裏,也是和你在一塊。”
“你很喜歡雪嗎?”元韶問。玉清峰四季如春,可能沒什麽機會看雪。
池錦念卻搖了搖頭:“雪花雖然好看,但是太冷了。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花。”由于一直站在窗邊,池錦念的手也漸漸涼了一來,說到這正巧一陣冷風吹過,引得池錦念打了個噴嚏。
“冷了吧。”元韶伸手将窗子關上,見池錦念依依不舍的眼神,元韶一邊将人帶回屋裏,一邊安慰道:“夜風太涼,你喜歡明日我再帶你看。”
“師尊,我聽北方的朋友說,下雪天該吃糖葫蘆的。”池錦念用濕漉漉的眸子看向元韶,眼裏滿是期待。
元韶見狀,捏着池錦念的鼻尖笑道:“好,明天給你買糖葫蘆。”
正巧,李濤和張偉從門縫鑽了進來。打斷了二人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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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我們打探消息回來了。”二鼠一前一後跳上桌子。
池錦念的注意力一瞬間從元韶身上挪開,來到桌邊:“怎麽樣,打探到什麽了?”
由于原著過于繁長,副本衆多,池錦念只能記個大概,具體細節已經說不上來。她只知道冬寒大會,即便是遭了原身暗算,獲得頭籌的仍是元韶,可她忘記了這冬寒大會兩輪比試考得都是什麽。
張偉抹了一下尾巴上的雪漬,回複道:“我倆跟當地的鼠幫打聽到,說這第一輪考得是腦力,第二輪考得是耐力。”
“腦力……”池錦念喃喃重複了一遍,想來元韶作為大女主,考智力應該不成問題。“那都說怎麽個考法了嗎?”
“好像是按組分配,将答案寫在紙上,取前二十名進入下一輪。”李濤想到什麽,趕緊又補充了句:“對了,聽鼠幫的兄弟說,今年腦力考的是算數。”
——
蘇庭希在柴房的日子可謂水深火熱,明明淩安城終年積雪,夜裏更是冷得刺骨,可他的身體卻莫名的燥熱,越來越燙。再加上黃二在他的屋裏,氣味更是難以言說。
洗澡的浴桶已經重新換過三輪水,不似最初那般臭氣熏天,可同在一空間內,這感受還是難以言喻。
原本被熏得就有些腦仁疼,再加上身體的燥熱,将他從柴房逼了出去。
月色涼如水,周圍的冷空氣讓他的頭腦清醒了幾分,可沒過多久就再被下一波燥熱襲過來。
蘇庭希将身子蜷縮在雪堆旁,滾燙的身子将白雪融化,打濕了他的衣衫。他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混沌的身影。
那人白衣勝雪,比這漫天的雪花還要高潔三分。
“師尊……”蘇庭希喃喃喚着,突然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力氣,讓他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朝客棧裏走去。
此時已是夜深,客棧的掌櫃和小二都已經休息了,沒人注意到,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大堂摸上了樓梯。
蘇庭希頭昏腦漲,已經記不清是走到了幾樓,卻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是長青門的法術。
“師尊!”他奔着這股熟悉的力量尋去,推門而入,恍惚間見到一女子的背影。
此刻他的視線已經模糊,眼前混沌一片,接着便咕咚一聲倒在門邊。
這聲音引來女子轉身,回眸确是吓了一跳。陌生人出現在自己的屋裏,女子以為是什麽歹人,又見對方雙目緊閉,無力地倚靠在門邊,便想着過去查看。
女子伸手探上對方的脈搏,誰知這一動,男子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轉而将人帶到自己懷裏,口中喃喃喚着:“師尊,師尊你別趕我走。”
女子開始掙紮:“你是誰啊你放手!”眼看着靈力的光球已經凝結于掌心,下一秒就将呼之而出,蘇庭希閉着眼睛,含糊回到:“師尊,我是蘇庭希啊,我才是你的徒弟……”
聽見蘇庭希三個字,女子手上的光球一瞬間暗了下去。
接着,她的神色變得柔和起來,也不再掙紮。
待蘇庭希徹底失了力氣後,才搬開對方的手臂。由于體內靈力的波動,他臉上的易容術已經消失,此刻是真容的狀态。
女子素手撫上蘇庭希的臉頰,随即緩緩說道:“蘇庭希——原來是你。”
——
池錦念和元韶是睡在一張床上的,不過各自蓋各的被子,誰也不打擾誰。
淩安城的晚上特別冷,縱使關緊了門窗,也這擋不住陣陣的寒氣。張偉和李濤倒是好說,身子小,鑽進櫃子裏,睡得還算溫暖。
可池錦念就不一樣了。剛剛在窗口處吹了冷風,她的手腳一直冰涼,遲遲緩不過勁來,即便是在被子裏,也冷得難以忍受。
“冷嗎?”元韶問她:“我看你一直在抖,是不是剛剛在窗邊冷風吹狠了?”
“師尊不冷嗎?”池錦念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同躺在一張床上,被子的厚度差不多。而且夏日裏元韶的身邊都能透着淡淡的寒氣。想來此刻也不會太好過。
元韶沒答,而是将池錦念的手,拉進自己的被子下面。
接着,池錦念差異地回頭。
這真的是一張床的溫度嗎?自己這邊冷得像冰窖,元韶那邊卻是暖融融的。她的身子不是一直比較涼的嗎?難道大女主還是個冬暖夏涼的體質?
“要不,咱們把被子摞在一起蓋,會不會暖和一些?”元韶裝作不經意地問。
“可……師尊,我身上很涼的,如果我過去,你那也會冷的。”池錦念身上打着顫,明知前方溫暖舒适卻不敢過去。
元韶不依為意,她伸開長臂,不由分說将小徒弟的身子帶進自己的棉被下,又将對方的被子摞到自己的被子上。
她們就在一張被子的下同卧。被子不大,兩人挨得極近,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寒意,元韶伸手将池錦念抱進懷裏。
“師尊,我身上涼嗎?”被溫暖環繞的池錦念小心翼翼說道:“師尊,你這好暖和啊。”
黑暗的環境下,池錦念看不見對方眉眼之間的笑意。元韶這裏當然暖和,她用法術烘了這麽久,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思及此,元韶将人又往自己懷裏攏了幾分:“不涼。”
此時,元韶從背後将池錦念抱住,雙手握着她的一對柔荑,試圖溫暖對方的掌心。
這般近的距離,池錦念有點不習慣。可剛剛動了一下就被身後的人喊住:“你要是在亂動,這點熱氣就散沒了。”
聞言,池錦念也老實下來,任由對方抱着自己,自己的背抵在對方的胸口上,似乎能感受到對方強有力的心跳。
一時之間,卻沒了睡意。
“睡不着嗎?”元韶問她:“是不是還覺得冷?”
“不冷了。”池錦念不想将背上的寒意全部施加給對方,緩和之後轉過身來,和元韶面對面躺着。
元韶見人過來,擡手捏了捏池錦念柔軟的臉頰:“都說手涼沒人疼,你看你的手這麽冷,想來是嫌師尊不夠疼你了。”
池錦念任由對方握着自己,反駁道:“我才沒有!”接着,她好似想起什麽,沒頭沒尾地說了句:“還是玉清峰好,暖和,四季如春。”
元韶聞言,握着對方的手僵了一瞬,似不經意問道:“那你願意一直待在玉清峰嗎?”
池錦念并未察覺出對方的波動,只悠悠地回:“一輩子待在玉清峰也挺好的,反正師尊管吃管喝又管住,我一輩子賴着師尊。”
僵住的手變得柔軟起來。緩緩為對方輸送着溫暖。
被這般抱着摟着,池錦念到底是不習慣。一對杏眸睜得老大,遲遲不肯阖上。
于此同時,元韶也精神得很。佳人在懷,她一點睡意都沒有,此刻即便是不用法術,她的身子一點一點熱了起來。
“師尊也睡不着嗎?”池錦念聽見元韶的呼吸聲愈發沉重,以為是自己的寒氣驅趕走了元韶的睡意,一時之間有幾分內疚。
“我在想明日的試煉。”元韶答。
想不到堂堂大女主,也會因為考試緊張得睡不着。池錦念笑着安慰對方:“師尊放心,你一定可以獲勝,我相信你。”
“好。”對方的肯定讓元韶的心情明媚了幾分,于是提議道:“既然睡不着,要不說個故事來聽聽吧。”
池錦念感受着窗外的被風,回想起漫天雪花紛飛的模樣:“那我給師尊講個《白雪公主》的故事吧,從前,有個公主……”
池錦念講得繪聲繪色,尤其是講到白雪公主吃毒蘋果之際,激動地坐了起來,捏着嗓子模仿動畫片裏那個皇後的聲音:“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蘋果喲!這是個能許願的蘋果!只要咬一口,你的夢想就會實現了!”
元韶聽得津津有味,一雙桃花眼緊緊盯着在她面前表演的少女。
直到最後,池錦念交代了故事的結局:“從此,太子和公主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沒了?”元韶問:“那幾個小矮人呢?”
“他們,就繼續生活在森林裏了吧。”池錦念擡眸看向元韶:“師尊不喜歡這個故事嗎?”
元韶把池錦念重新摟回被子下,一邊替她暖着身子,一邊說道:“我只是不明白。明明,在那個公主最危險的時候,收留她的是小矮人,遇見危險時救她的,趕走皇後的也是小矮人,就連以為她死了,為她打造棺材的也是小矮人,可為什麽公主偏偏喜歡那個太子,他明明什麽都沒做。”
池錦念好不容易暖和了一點的身子,由于剛剛激動地表演,又涼了幾分,她正倚靠着元韶取暖之時,卻被對方的想法驚詫住。
思索一瞬,池錦念才緩緩回了句:“或許因為,小矮人長相平平,身高平平,家世平平,不如太子耀眼吧。如此平凡的人,被忽略被遺忘,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一時之間,池錦念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說小矮人,還是再說她自己。
她素來就是人群裏最平凡的那一個,沒有高貴的出身,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名列前茅的成績,她生來普通,從未獲得過什麽人的關注。
若不是上班需要打卡,或許在那原本的世界,并不會有人注意到,世間一個叫池錦念的女子已經消失不見。
她突然擡起臉來問元韶:“師尊,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去找我嗎?”
“你為什麽會不見。”
“萬一哪天師尊心情不好兇了我,沒準我就躲起來,不見師尊了。”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元韶手指輕輕撥弄着池錦念玉镯上的鈴铛:“如果你真的有意躲着我,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給你找出來。”
“然後呢?”池錦念喃喃問道。
“然後……”元韶似乎想到什麽,突然笑了一下:“然後師尊替你出氣好不好?師父把徒弟吓跑了,該罰!你說,要怎麽罰她才好?”
池錦念:……
她不相信,真有人會自己罰自己。她覺得元韶只是在逗她玩而已。
元韶卻沒察覺到小徒弟的失落,而是伸手蒙上了對方的眼睛:“好了,很晚了,快睡覺吧,乖——”
池錦念在一片溫暖黑暗中,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聽見身邊的呼吸聲逐漸均勻起來,元韶才緩緩擡手。
這麽可愛的小姑娘,小徒弟現在眉頭皺一下她都覺得心疼,疼她都來不及,怎麽舍得兇。
——
蘇庭希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醒來。一睜眼,對面坐着一位陌生的女子。
雖沒見過,可她身上,穿得卻是長青門的衣服。
“醒啦。”女子似是聽見聲音,緩緩睜眼,她走進,探上蘇庭希的脈搏:“你昨日中了藥,我已經幫你施過針了。”
蘇庭希已經想不起昨晚的事,只記得自己倒在雪地旁,記得自己身體發燙,後面便是想不起來。他來不及思索何時中藥,只驚愕地看着對方。
女子似是看出他的想法,笑道:“蘇師兄放心,你還完整得很。無非就是被我的針紮了幾下。”
看着蘇庭希的疏離,與昨晚昏倒在門口的樣子大相徑庭,女子笑道:“蘇師兄不必這般緊張,我也是長青門的人。”
她将一身幹淨的衣服送進他手裏,還順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自己換上吧。”
不知為何,雖然對方口口聲聲喚他師兄,可他卻在對方眼裏讀出一絲……慈愛?
待換上衣服,蘇庭希才托舉雙臂,問對方:“多謝姑娘,敢問姑娘名諱?”
“曜華長老座下弟子,莊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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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煉場位于城門處,桌子被一排排整齊地擺放在城門地下,考官則是位于城門之上,俯瞰整個考場,來對各位考生進行監考。
規則很簡單,前二十名晉級,二十名開外,就直接打道回府,也不必再踏入淩安城。
待蘇庭希到達時,元韶他們已經找到了屬于他們的位置。
“兄弟,我們在這!”黃二高聲呼喚,蘇庭希聞言趕緊跑過來。
池錦念拿着剛剛在考官手裏拿到的規則:“雖然是團隊戰,可能參加考試的只有一人,一人晉級則團隊晉級,一人失敗則全員淘汰。所以,咱們誰上?”
“少爺,我來吧。”蘇庭希自告奮勇。自從師尊失憶以來,他當着師尊的面一直失态連連,此番正是一個挽回形象的好時機,他必然不能錯過。
“你有把握嗎?要不還是讓少爺……”不等池錦念把話說完,蘇庭希就打斷了她:“你放心,我小時候抓周抓得便是算盤,一會第一一定是咱們。”
看着蘇庭希胸有成竹的模樣,作為師尊,元韶自然是不能打擊徒弟的積極性:“好,那就你來。我們去一旁等。”
得到元韶的支持,一瞬間讓蘇庭希的脊背都挺直了幾分。聽見考官安排試煉成員進入考場,他雄赳赳氣昂昂,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向了屬于他們的桌子。
“第一場試煉,比賽算數,正确率高的前二十名團隊獲勝,若正确率相同,則用時短者勝。可有疑問。”
見衆考生無異議,考官拿出了裝着考題的卷軸。
蘇庭希挽起袖子握起筆,擺好姿勢就等着宣布考題的一瞬他就下筆。
考官高聲宣讀完第一道題目,蘇庭希手裏的筆也掉了,徒留白紙上的一片墨痕。
“雞兔同籠,從上看有三十五個頭,從下看九十四只腳,請問籠子裏分別有多少只雞,多少只兔?”
作者有話說:
蘇庭希:這誰出的題!說好的考算數呢!我心裏的小算盤都準備好了!
池錦念:原來元韶獲勝靠得是小學的應用題!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感謝在2022-05-15 08:57:15-2022-05-16 15:41: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半江瑟瑟半江紅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2177517 1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