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病用藥

“天吶,你們還不知道嗎?出了天大的事啦。”

聽到聲音,幹活的小宮女漸漸簇在一起,交頭接耳好奇到底又有什麽新奇的話本聽。

說話的宮女被圍在中心,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勾着調子,“陛下今天沒上朝,四年來頭一回。”

有些不知道的,驚呼出聲直呼不可思議,但各自當值處不同,有些早都知道了這個驚天消息,嘀咕已經不新鮮了。

中間的宮女賣着關子,點着下巴道:“哼,誰要與你們說這些,你們怕是不知道陛下為什麽沒去上朝吧。”

景晟雖然“惡名”在外,但并不濫殺,人長得又俊,主要是長得俊,一直都是後宮話本第一男主。

關于他的話題,能吸引所有不懂春心萌動的小宮女的注意。

“芳姐姐快說,別賣關子了,快說陛下為什麽沒去上朝。”

中間的宮女刻意壓低聲音,說道:“昨夜宮門下鑰,正好是我表弟當值。”

“亥時一輛馬車悠悠的從正南門過,天太黑沒看清,被攔住了。沒想到是陛下的馬車。”

宮女轉着眼珠,看到其他人的反應,心裏甚是得意。

“陛下出去過上元節了?我的天。”

在景國,上元節還相當于有情人幽會的節日。

宮女搖搖頭,繼續講:“你們猜怎麽着?那簾子一下就掀開了,陛下露了面,差點把當值的吓死,都誠惶誠恐的像撞破了機密。”

“我表弟也害怕啊,他最害怕,怕的頭都忘了低,正好瞅見馬車裏還坐着個人,馬車裏有盞亮着的宮燈,照在那人臉上,分明就是陛下最近專寵的小寵侍,傳說中太阿殿的那位。”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滿場全是吸氣聲。

“那位真是走了狗屎運,本以為就是有些顏色,沒想到真的這麽受寵了。”

一個宮女滿眼都失了神采,“陛下什麽時候,這麽寵過其他人啊。”

中間的宮女繼續說:“所以啊,你們還不知道麽,陛下今天哪裏還上得了早朝呢。”

入宮不久的小宮女都羞紅了臉,久一些懂事多的,都已經浮想聯翩。

英雄難過美人關,就連他們的陛下也終于醉倒在溫柔鄉裏了。

人群裏突然有個聲音,“聽說那位身體不太行,又是男子,你們說那事能行麽,陛下……”

中間的宮女看到拐角一個青色身影,趕忙捂了那人的嘴,把人群掃開,“行了,去去去,散了散了。”

正要去找景王陛下的慕容如楓,眉頭深深擰了起來。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就在這個話本大肆傳播開來的時候,慕熙和景晟還不知自己風評受害,兩人均在太阿殿,卻哪裏來的春宵苦短。

景晟病了,病來如山倒的那種。

太阿殿上下禁嚴,衆人急的滿頭是汗。

張大富砸着拳頭,既擔心陛下的身體,又愁今晚的大宴。

截止今早各國使臣全部到齊了,日子也改不了了,都等着陛下呢。

“這可怎麽辦啊。”

慕熙守在床邊,“還沒醒嗎?”

太醫搖了搖頭,“一時半刻恐怕無法清醒。”

慕熙抓了抓膝蓋,焦躁不安。

昨日回來,景晟就不太對,當時沒什麽,後半夜他越睡越熱,一伸手像摸了個火爐子。

夢中驚醒,才發現景晟發着高燒,怎麽喊都喊不醒,他連夜宣了禦醫。

半晚上了,燒退了些,人還沒醒過來。

太醫退到一邊,慕熙拉住景晟的手,熱熱的。

這麽強壯的一個人,從小習武,年輕力壯的,怎麽會突然生病,還昏迷不醒呢。

只是一晚上,景晟現在面容憔悴,虛弱地躺在被子裏,哪裏還有往日的威風。

一點兒都不吓人了。

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太醫讓慕熙別太擔心,他認得,這是太醫院的老人了,文華老先生。

“陛下習武的底子厚,病也不是什麽大病,只是時機不對,這才着急。”

慕熙點了點頭。

文華:“慕侍君,你且讓讓,讓我等再為陛下施針看看。”

“好。”

慕熙聽話的退到一邊,文太醫占了他的位置,翻開景晟的眼皮,拿起銀針下了針。

其他幾個太醫也過來查看情況,慕熙一退再退,被擠到了邊緣的位置,看着一群太醫圍在景晟身邊,他好像什麽也做不了。

幾位太醫争執了起來,慕熙倒成了隐形人,被當成不存在似的。

文老太醫有些生氣,吹着胡子,拿這些新人沒辦法。朝外邊擠了擠,看到站在一邊兒的慕熙,倒覺得幹淨乖巧,沒有一點兒媚俗之氣,順眼得很,一點兒都不像外邊兒的傳言。

張大富頭上的汗流得滿臉都是,陛下近幾年不太愛惜身體,但他們也不能違抗陛下的旨意。

況且今晚大宴,确實很重要。

“張公公,您是陛下貼身總管,您說說,這文太醫不是硬犟呢嘛。”

“各位太醫,陛下既然有過旨意,你們下針吧。”

文太醫完全走出人群,吹胡子瞪眼,“你們這些人,陛下說什麽就聽什麽,真把陛下的身子整完了,你們,你們。”

“難道我等只是害怕抗旨不成?你這樣說,難不成要給我等扣個不顧聖體的罪名。”

文太醫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陛下的旨意反正我是沒有收到,此刻陛下未醒,也不是全無機會,我們可以再等兩個時辰,實在不行……”

“再等兩個時辰,耽誤了今晚大宴,誰來負責?”

“各位太醫,別吵了,事急從權,文太醫您的心思張大富最理解,但陛下自己都有過這個意思,我們還是聽陛下的吧。”

慕熙像個外人,所有人都在談論景晟的病情,但他一句都聽不懂,也一句都跟他無關。

愣了愣,他才反應過來,有一件事他聽懂了,太醫院分成了兩方,一方能讓景晟立馬醒過來,而另一方的意思則是這種做法恐會影響景晟的身體。

太醫拿起針,往景晟頭頂紮去,被一只單薄的手穩穩抓住。

“我來負責。”擲地有聲。

“慕侍君。”張大富喊道。

“耽誤了今晚大宴,我來負責。”慕熙說的從容。

太醫這才都注意起這個柔軟的小寵侍來,那位被攔住的,面上有些過不去,不屑道:“你雖得寵,恐怕還擔不起這責任。後宮不得幹政,你可知道。”

這話說的半點不留情,慕熙不退反進,捏着人的手把他從矮凳上抓了起來。

“這針暫時不可施,除非各位太醫把話說清楚了。”緊接着又說,“後宮不得幹政,但陛下的身體,我作為如今後宮位份最高的,還是有責任問清楚。”

自己談論起位份,倒讓慕熙紅了耳朵。

所有人都盯住了慕熙腰間的那塊龍紋玉佩,方才放肆的太醫縮了縮手,把針收了起來。

徐太醫站出來,便是景晟總是召來太阿殿給慕熙診治的那位。

“慕侍君,你入宮不久是不清楚。陛下近幾年,為了景國大業,要時刻保持清醒,在國事上,您日日與陛下在一起,應該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工作狂,他确實了解,“說重點。”

徐太醫一噎,沒想到柔柔弱弱的侍君突然話風如此幹脆犀利。

“人哪能有不生病的,雖然陛下身強體健,但也有龍體違和之時。重的時候,影響到意識,陛下便會命我等下猛藥,必須維持陛下神智清醒。”

慕熙蹙眉,“什麽意思?”

徐太醫:“有一套針法,佐以猛藥,可在兩刻之間讓人立馬清醒,宛如未病一般。”

張大富嘆了口氣,“哎,陛下這四五年,只要病了,就會用這套針法,讓自己保持清醒。”

“方才聽文太醫的意思,這種悖逆之法,應該對身體無益吧?”慕熙問。

文太醫急道:“那是自然,不但無益而且害處極大,陛下年輕力壯,倒沒什麽,但如若不加節制不斷使用此法,會對身體造成無法逆轉的損害。”

“好在陛下身體好,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總共便用了三四回。”張大富說。

徐太醫補道:“陛下曾對太醫院下過旨意,陛下病重時可以不經同意便用此藥。”

害處極大倒也有些誇張,但确實會有影響,施針次數太多,人會越來越難抵抗病痛,長久如此恐會影響壽數。

但三四次還不是什麽大事,倒也無妨。

慕熙聽了,心裏一驚,瞬間便想到了景晟英年早逝的結局,難道與此有關?

就算今晚大宴耽誤,也不能再用這種有違常道的方法。

“針不能施,都退下去,文太醫與這位太醫留下便是。”不容置喙,說完朝張大富,“宣丞相和大司農入宮。”

滿屋子人退了幹淨,等都退出去才發現,他們怎麽就聽這個小寵侍的了?

張大富也拍了拍腦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從來沒見過如此強勢的慕侍君,就好像……好像……

他确實能掌握全局。

慕熙哪裏能掌握全局,他只知道不能再讓景晟傷害自己的身體,但是也不能耽誤了他的國家大事。

思慮片刻,丞相是最大的官,還有他認識陸鑫,人還算靠譜,只得把這二人宣進宮,想個對策。

“侍君,你怎麽知道老夫姓文。”他從沒說過。

慕熙一愣,眨巴了兩下眼睛,面不改色,“文太醫德高望重,我身體不好,總向陛下詢問太醫院的事,耳熟能詳了。”

文太醫笑了笑,沒接話,轉而道:“侍君無須太過擔心,老臣方才施過針,陛下應是能醒的。”

果然,等丞相和大司農同時到太阿殿的時候,景晟有了轉醒的跡象。

“誰宣了你們入宮。”聲音喑啞。

他們也不知道啊,兩人左右瞅着,只聽慕熙道:“是我。”

衆人一驚,這小侍君與陛下答話……

景晟也有些驚訝,眼裏隐隐帶着笑意,說了聲,“好。”

歪打正着,景晟正好有事要安排與二人。

慕熙把他扶着坐起,見他略過文太醫對徐太醫說:“施針吧。”

慕熙:“?”

他想把人再按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長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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