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奧卡斯怒極反笑，手緊緊握在輪椅的把手上，力道大得險些要把輪椅把手捏斷：“你不喜歡Alpha，也不喜歡男人，還不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
賀陽要不要直接對他說，他就是不喜歡他呢？
“是——”賀陽看他這樣心裏也不好受，但畢竟——長痛還是不如短痛。
奧卡斯連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但卻仍在壓抑着自己的脾氣不對賀陽發火，只眸光陰沉着問：“怎麽？你覺得我的年紀很老嗎？”
作為一個擁有五百歲壽命的Alpha，他才不到一百歲，自然算不得老的……
但他卻紮紮實實大了賀陽二十歲。
他又有一條腿是廢了的，所以在發覺自己喜歡賀陽以後，奧卡斯在很多時候面對賀陽的時候，實際上卻都是自卑的……
“叔叔還不到一百歲，正值一個Alpha最好的年紀，又怎麽會算得上老呢？”賀陽定定看着他，直言不諱。
他不知道奧卡斯為何會發出這樣的疑問，但卻仍是老老實實回答了他。
可還不待奧卡斯抒下一口氣……
賀陽便複又追加了句：“叔叔在我心裏，永遠是最厲害最無所不能的叔叔，是我唯一的親人家人，我會一輩子敬重叔叔的。”
但除了叔叔，賀陽卻沒法再給他其他的身份了……
他知道奧卡斯的意思，但卻不想應承他。
他上輩子病态的執着了奧卡斯一世，一直對他存有病态的占有欲無法自拔，這輩子好不容易強迫了自己扭轉了些許這病态又古怪的情緒，對奧卡斯的感情逐漸走向正常的軌跡，賀陽不想，也不允許自己再走回那個可怕的怪圈裏……
那感覺實在是令他精疲力竭，太累太累了。
所以，這輩子就算是奧卡斯想要妄圖改變他們之間這種微妙而又平衡的正常關系，賀陽也不想允許了……
奧卡斯叔叔，就只能也只應該是他的叔叔。
“我永遠是你最厲害最無所不能的叔叔，是你唯一的親人家人，你會一輩子敬重我的？說得好，說得真好……”奧卡斯被他氣到了極致，拍手稱快，望着賀陽的眼珠子裏都開始不住得冒紅血絲了，額頭上的青筋也開始陸續暴起。
賀陽知道他身上流有瘋子世家，亞沙曼家族的瘋狂血液……也知道這些症狀是奧卡斯情緒陷入極端，轉不過彎來的先兆，當即覺得自己可能做得太過了，還可以做得更婉轉點。
張了張嘴，賀陽正想說點什麽。
奧卡斯卻已先一步，惱羞成怒的轉動輪椅離開了賀陽的房間，只給賀陽留下了一個背影，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況要不正常了，他不想傷害賀陽，也不想讓賀陽看到他如此醜陋的一面，所以選擇了在自己還控制得了自己的先一步離開，去自己纾解自己的情緒。
作為一個長輩，他從不想在賀陽面前表現得不成熟不理智，不想把過多的負面情緒帶給賀陽。
讓賀陽為此承擔壓力。
賀陽定定看着奧卡斯的背影，心情複雜極了，但躊躇了許久，卻仍是沒有選擇追上去，漸行漸遠是他和奧卡斯必然的結局。
就這樣吧，挺好。
******
奧卡斯回到自己的寝殿，從抽屜裏翻出了一瓶藥來，他眼底的紅血絲和額角暴起的青筋此時已經很嚴重了，他想也不想飛快擰開藥瓶蓋子，連水都來不及倒，就直接倒出了一大把藥來生生咽了下去。
“陛下——”他的随身女官凱瑟琳見狀連忙給他遞上了一杯水，生怕他噎着。
皇帝接過水喝了一大口，臉上的猙獰之色才稍稍緩和了些，過了好一會，他額角暴起的青筋和眼底的紅血絲才消了下去。
凱瑟琳擔憂地看着他：“怎麽着，陛下？您這是又跟皇後置氣了嗎？”
奧卡斯的母系家族，叫做亞沙曼家族，昔年曾與顧家并列迪亞斯最古老的四大家族之一，這個家族的血液裏天然攜帶着一種瘋狂因子，容易引發Alpha的精神紊亂，奧卡斯身上流有亞沙曼家族的血液，自然也是攜帶這種特質的……但這卻算不得什麽大事，因為亞沙曼家族還有一個別名叫做‘愛情氏族’，他們的瘋狂和一定精神偏執往往都是由愛情引起的，視愛如命為愛癡狂是他們的本性，只要得到所愛這種症狀便能得到纾解。
平時的時候一點兒事也沒有，與常人無異，只有和所愛之人發生了争執吵了架才會引發症狀……
所以，凱瑟琳才會猜測奧卡斯是和賀陽置氣了。
這麽多年下來，皇帝對皇後的感情，他們所有身邊的人都有目共睹……
“凱瑟琳，朕……朕已經很老了嗎？”奧卡斯頓了許久，陰沉着臉色摸着自己的額角，卻是問出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
凱瑟琳詫異得看向他：“別說陛下是一個擁有五百歲壽元的Alpha了，陛下還未到四十歲，這般年紀就是擱在Beta裏也決計算不上老的，陛下何故有此一問？”
“比之皇後呢？”奧卡斯食指輕叩桌面。
凱瑟琳愣了下，當即答道：“皇後陛下他，自然是正值青春年少，您不及他年輕這也是事實，但您的年紀配他，卻也是剛剛好啊，般配得很吶，決計說不上老啊。”
她覺得自己都要給皇帝皇後弄崩潰了。
“可是，皇後卻覺得朕老了，不僅如此他還說……還說，他根本就不喜歡男人，更不喜歡Alpha，就算作為一個Omega非得和Alpha在一起的話，他也寧願選擇Alpha女性……”奧卡斯覺得自己受傷極了，他從未談過戀愛，就算之前有過訂婚對象，那也是因為對方從各方各面來說都非常适合做迪亞斯的未來皇後，而非他有多喜歡他。
所以，在面對賀陽的大多時候，他都無措極……
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對他才好，只能一味的拿長輩的身份來壓他。
凱瑟琳被梗在了當場，差點沒笑出聲來，吞吞吐吐道：“皇後……皇後陛下他的想法還真是別致呀……”
除了，別致她沒有別的言語可以形容賀陽的這般想法了。
很少有Omega會選擇女性Alpha作為自己的終身伴侶，不僅因為女性Alpha生育能力遠不及男性Alpha，還因為女性Alpha在發情期的時候，那方面的本事是遠遠不及男性Alpha能夠給予Omega滿足，女性Omega雖然同時擁有兩套生殖器，可以占有Omega，也能夠被男性占有，但多用了，也就無法兼顧精了，并且那啥還沒法比男性Alpha大，和Beta、Omega男性根本差不了多少……
奧卡斯擡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我想，或許是皇後陛下還小不懂得您的好處吧，畢竟，他是您一手帶大的，他對您對Alpha男性都沒有産生什麽對異性的好奇感，也許在他眼裏女性才是真正異性……”凱瑟琳在奧卡斯的注視下，識趣的不再說下去，轉而幹巴巴的寬慰起了奧卡斯。
奧卡斯本想斥責他荒唐，但轉念一想，想起賀陽光腦裏看到全都是普通的Beta男女H的視頻，沒有一對是男男的，更沒有AO的，突然一下子又覺得凱瑟琳說得很有道理了：“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想等皇後的正式發情期來了，經歷過那回事了……自然，自然就知道您的好處，知道比起女性，他更需要的是男性Alpha了……”凱瑟琳繼續幹巴巴道。
做皇帝的貼身女官簡直再苦逼不過了，有木有呀？
奧卡斯沉思了片刻，覺得凱瑟琳說得非常的有道理，剛找回點自信，眼角餘光不經意落在了自己的廢腿上，頓時又感到了壓抑和自卑：“……朕的腿也是時候該換了。”
賀陽擁有一雙靈活修長的腿，每日看着賀陽在他面前來去自如的跑來跑起——
奧卡斯都會自卑的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可是長老會那邊……”凱瑟琳跟了他這麽多年，自然是懂得他的意思的。
現在科技發達，奧卡斯的腿其實一點也不難治，只肖換一條仿生的腿便是了，那樣的腿不僅和自己的肌膚摸上去觸感一模一樣，就連脫光了褲子看，不告訴別人，別人也是看不出來的，靈活程度和其他也和自己原生的腿無異，根本沒有區別……
但古板一成不變的長老會，卻不允許奧卡斯動這個手術，因為他們認為皇室成員應該保持住自己神聖的原生身體，才足以彰顯出高貴的血統和身份。
他們寧可奧卡斯瘸着，坐着輪椅也不同意他換腿。
長老會在迪亞斯是極具權威的，奧卡斯一是為了獲得他們的支持，二是為了松懈賀鲲的防備和警惕，也就只能逼自己隐忍下來，當只有一條腿的殘廢了。
“若有一日，朕主浮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朕想做什麽？他們又哪裏能管得了，又哪裏敢說什麽呢？”奧卡斯眸光深沉極了，宛如一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這是他的目标，也是他正一步步靠攏在做的事……
見凱瑟琳不搭話，奧卡斯也不準備等她回話，食指輕叩着桌面，遂陰沉得複又追加了句：“朕相信那一天離朕已經不會遠了。”
他終于可以擺脫那陰鸷晦暗的時代了。
凱瑟琳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當即識趣得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說實話很多時候的皇帝都是令她越來越膽寒，越來越害怕的，随着手中掌握的權勢越來越大，奧卡斯的殺伐決斷也越來越狠，性情和心也越來越冷，越來越趨于上位者的模式……
就連身邊人也為之膽寒。
唯有在談及和賀陽相關的事的時候，凱瑟琳才會覺得他還是一個人，是她過去認識的那個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