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0

請聽題!

主人公被重物砸頭後,接下來的正确套路是——

A 失憶

B 失憶

C 失憶

D 以上皆是

……

溫小良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是軟的。被窩暖洋洋的很舒服,她想翻個身再睡個回籠覺,剛動了動脖頸,腦袋裏忽然電光一閃……瞬間,所有的記憶都回籠了。

——是的,她沒失憶,上一章結尾的煽情全白瞎了,劇情依舊在日常系的大草原上穩定前行。

日常系女主人公·溫小良睜開眼,猛地坐了起來,因為起身太急,大腦裏還升起了一絲暈眩。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有些輕微腦震蕩,于是馬上穩住了身體。幾乎同時,守在一旁的丁言朝她走來。

枝葉的摩擦聲引起了溫小良的注意,她擡起頭,看到了樹人形态的丁言,先是一怔,然後想起來,瓦利說過中和劑要三天後才生效。

所以他還是樹人的外形。

她的視線越過他落到對面的挂鐘上,四點,下午四點。

根據這幾天的相處來看,他現在應該已經有些難受了。

忽然一只手機伸到她眼前,手機屏幕上亮着一行字:[你覺得怎麽樣?]

她回過神,“啊,沒什麽問題了。讓你擔心了。”

她說的是實話。這具身體的自愈能力向來卓越。摸了摸被包紮好的腦袋,又轉了轉脖頸……沒有痛感,她猜再過半小時,腦震蕩的後遺症就會完全消失。

她看了看四周:這裏是小型飛艇的獨立休息室,橘色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陶瓷地面上,之前丁言就站在這扇窗前。

她注意到玻璃窗被人拉開了,敞開的幅度很講究,兩指寬的一道小縫,風從縫裏恰到好處地吹進來,讓室內保持空氣暢通,但又不會太冷。至少現在她睡着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冷。

心裏一動,她回頭過來看向丁言,他正用樹須在手機上敲着什麽。

不用筆記本,改用手機了啊,嗯這樣很好……等等,他手裏的手機……是陸常新的吧?

“陸常新呢?”

敲打的手機鍵盤的樹須頓了頓,随即删掉了原來的話,另外敲下一行字後,翻轉屏幕亮給她看:[睡了。飛艇已經進入了三號人工島,現在自動導航。]

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溫小良松了口氣,然後覺得眼皮有點沉重。

畢竟是腦袋被撞了個血口,就算身體愈合力異于常人,也需要一些時間緩緩。

她歪歪脖子,看了看丁言剛才站着的地方:那裏落着一些樹葉,所幸數量并不多。

既然這樣……

“我再睡一會兒,麻煩半小時後叫我。”

[半小時?你要做什麽?]

“嗯,有件事需要我處理。”

樹須頓了頓,然後追問:[什麽事?]

她有點驚訝,他平時并不是這種窮追不舍的性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他在手機上飛快敲了幾下,然後屏幕轉起來:[受了傷就該好好休息,你要做什麽,我幫你。]

“……”這件事如果你能自己處理,我也就輕松了。

感覺出他的堅持,她放棄了解釋,轉而說:“其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我需要一個毛刷。”

金綠色的樹枝動了動,似在詫異。

她繼續:“嗯,一個毛刷,要新的,麻煩你幫我看看飛艇上沒有。”

丁言沒再說什麽,起身朝外走去。

溫小良目視着他走出房間。她知道他一定滿頭霧水,不知道她要毛刷幹什麽。

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呢,梳毛的毛刷……

打了個呵欠,她縮回了薄毯裏,将薄毯拉到肩膀,閉上眼。

只要心裏惦記着某件事,就算沒有鬧鐘,到了那個點,也會醒過來的。

于是二十分鐘後,當丁言回到休息室,發現溫小良正窩在薄毯裏,呼吸勻長,一副好夢正酣的樣子。

他頓了頓,将新毛刷放在了她床邊的桌子上。

他覺得渴,身體有點熱,也有點無力,但這不算什麽。這種程度,他忍得了。

轉過身,他低頭看向床上的人。

腦袋上裹了一圈醫用紗布,靠近右側太陽穴的地方滲出一絲血跡。貼着額頭棕發之前曾經汗濕了一回,現在幹了,顯得有些淩亂,有點可憐兮兮,再襯上她線條柔和的五官……整個人便透出一股脆弱的味道。

光看這頭棕發,這張臉,誰也想不到臉的主人竟然能徒手掰斷鐵鏈,能打敗梭倫皇族,甚至敢用肉掌對上半空裏的碎玻璃塊。

可她畢竟還是血肉之軀。玻璃塊紮進掌心會流血,磚石砸到了腦袋會受傷。

她傷得很重。那樣的傷,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已經當場死亡。

他不記得自己當時是用什麽樣的心情,從飛艇裏翻出了急救箱,又是怎麽給她治療……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她的病床旁,握着她的手。

他呆了幾秒,突然意識到她的手是暖的。

臉色不再蒼白,呼吸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變得穩定。

是奇跡嗎?

他不知道,但她确實在一點點地好起來……不,應該說,她身體恢複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他探出樹須,将薄毯稍稍掀開,纏住她的右手,輕輕拉出薄毯,定睛看去——

果然,傷口已經好了大半。掌心裏原本一寸長的傷口,現在只剩半寸了,看另外半寸傷口的顏色,大概剩下這半寸,也會在一天之內消失吧……

忽然間,他心頭閃過一個想法。也許,所有人都退化,唯獨她幸免于難的關鍵,并不是她說的“抗病毒沖劑”,而是她的身體異于常人。

難道是因為曾經移植過北辰星人的眼|角|膜嗎?基因侵蝕……

撕裂的傷口附近誕生新的細胞,新細胞填補了舊傷口。生物體都有自己的規律,傷口急速愈合,未必是好事。

“嗯……丁言?你幹什麽?”

溫小良有點迷糊,還有點疑惑。她睡夢中忽然覺得有些異樣,睜開眼一看,就看到丁言正握着她的手。

他在做什麽?……哦,是在看她的傷口?

她抽回了手,他沒有挽留。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裏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但伸展之間還是有點疼。

擡起頭,她看向丁言。雖然一棵樹是沒有眼睛的,但她确實感覺到,丁言正望着她受傷的手。

他很介意這個?為什麽……嗯?難道……

他怕她今天不能給他幫他刷毛?

什麽啊,也太小看她的職業素養了。

“新毛刷找到了嗎?”

金綠色的樹靜了靜,接着伸出樹須,卷起了桌上的毛刷,遞到她面前。

“哦,真找到了啊。辛苦了。”

溫小良接過毛刷,掂了掂,打量了幾眼,很滿意。

手受傷了确實有點麻煩,但有了毛刷,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丁言在手機上敲了敲,舉到她面前:[這只毛刷,你準備用來做什麽?]

“毛刷當然是用來刷東西的啊。對了,你試試這個毛刷,你覺得它柔軟度怎麽樣?”

丁言不明所以,但還是照着她的意思,用樹須在毛刷上撥了撥。就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他身上又有兩片葉子掉了下來。溫小良看着這一幕,更慶幸自己醒得早,不然以丁言的性格,就算他難受得燒起來,他也不會主動和她說。

他這種分明有事還憋在心裏的個性,真的很像她那盆蝙蝠草,明明超喜歡她幫它刷毛,但如果她不主動,它就寧可忍着身上要掉不掉的毛,忍着由內到外的癢,假裝自己什麽都不需要,假裝自己根本不稀罕主人的觸摸……怪不得有些園藝愛好者把蝙蝠草叫喵喵草呢,真是和喵星人一樣傲嬌。

“怎麽樣,軟嗎?”她又追問了一句。

他松開了毛刷,回複:[還可以,看你用來刷什麽……你要刷什麽?]

“刷毛。”

他愣了愣。

[幫誰刷毛?]

她笑了,晃了晃手裏的毛刷:“幫你。”

……

那天在休息室發生的毛刷PLAY,大概是丁言未來一年內最不想提起的事了。

他确實有享受到,但怎麽說……整個過程,她明顯更樂在其中。

她完全是把他當她那盆蝙蝠草在招待!別以為他沒看出來,她在他身上用的刷毛手勢,和她在家裏給蝙蝠草刷毛時用的,根本是同一個套路!

丁言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殘。第二天溫小良再拿出那把毛刷的時候,他堅定地推開了她。

節操雖然已經撿不回來了,但至少他要堅守最後的底線……他絕對不要輪流到和蝙蝠草一個級別!

丁言态度堅決,縱然沒用手機打出一行字來表達決心,溫小良也已經充分感受到了他的決意,于是她沒再堅持用毛刷了,反正她的手傷已經愈合了,也不是非要靠毛刷幫忙。

所以當天,他們還是采取了傳統的女上男下……抱歉口誤,是手掌捋樹須法。

溫小良很努力,丁言……他覺得自己要完,因為事情剛開始後不久,他就發現自己竟然非常想念那只毛刷。

這大概就跟嘗過了煎牛排的美味,就再也無法接受清水炖蔬菜一樣……由奢入儉難啊。

最後連溫小良都奇怪了:“你今天怎麽這麽久?”

丁言:“……”

此時此刻,除了裝死,他還能做什麽嗎?

日升月落,到了第三天傍晚。

溫小良站在自己的卧室裏,對着窗外的馥橘樹,伸了個懶腰。

明天就是中和劑生效的日子,這場退化危機終于到頭了。時間卡得剛剛好,後天他們就可以按照原計劃,全員啓程回奧丁。

房門忽然響了兩聲。她揚聲道:“進。”

門被推開,金綠色的樹走了進來。

“哦,丁言,我正想過會兒去找你。”她看着他,興致勃勃地建議,“明天大家就都變回人類了,我琢磨着機會難得,不如今晚做點特別的事……哦,對了。”

她轉身,從抽屜裏拿出一架相機,按下電源,對準他,拍了一張樹人的全身照,然後笑眯眯地走到他身邊,倚着他來了幾張雙人自拍。

欣賞了一會兒照片,然後她才想起問丁言:“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接着自己恍然,“哦,時間到了是吧。”

她很理解地點點頭,然後坐到了椅子上,對他招招手:“過來。”

丁言靜了兩秒,走了過去,溫小良正要說什麽,就見他伸出樹須,往她手裏塞了個毛刷。

溫小良:“……”

丁言:“……”

溫小良:“……哦。”

丁言:“……”

由奢入儉難。最後一天,尤其難以控制心中的渴望……

今晚,就來做點特別的事吧……

……

……

當朝陽的第一縷光出現在天際,中和劑如約生效。

人工島上的人們仿佛做了一場噩夢,醒來後自己依舊是人,而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生物。

在這場退化危機中,一些生命消逝了,但更多的人活了下來。就像丁言曾說的那樣,情況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退化後的人們,還保有了一絲身為人時的智慧和清明。

這大概是整場退化危機中,最幸運的事了。

中和劑生效的這天,也是丁言他們來到北辰星的第六天。

溫小良一大早就放話,說雖然被退化病毒攪了局,但期中考試的論文她是不會放水的,不想挂科的話,就給她好好地寫,不要妄圖蒙混過關。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春風拂面,但三個學生都感到了一股涼意……

考試挂科這種事太難看了。

絕不能讓它發生!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三個學生各自在北辰星的各個角落游走,尋找他們理想中的植物。

陸常新:什麽植物最好寫?!要簡單明了不易出錯的!……啊不行完全沒有頭緒!——對了上‘千度·知道’提問!

夏唯:什麽植物最與衆不同,顯得我特別用心,特別重視她的考試?……奧丁樹人!可惡,早知道昨天就從丁言身上砍一根樹枝……

丁言:有種不論寫什麽都會被她挑刺的預感,但是不寫又不行……說起來,考試內容裏還有一條要求,交論文時必須附上論文裏提到的植物。這麽說的話,如果交上一盆她喜歡的綠植,就能不動聲色地刷一把好感度,而且通過考試的可能性也會大大提高……

午後四點,丁言來到了一家園藝館的門前。

他事先做了些調查工作,這家園藝館在放在整個北辰星來看,知名度不高,但在某個圈子裏卻久負盛名,館內的植物也株株身價不菲。

既然她喜歡蝙蝠草這樣的植物,大概也會對這家園藝館裏的植物感興趣吧。

這麽想着,他邁進了園藝館的正門,沿着廊道向前。

園藝館分為“春”“夏”“秋”“冬”四館,他在“夏秋冬”三館裏逛了許久,一無所獲。

奇形怪狀的植物倒是有不少,其中也有些珍稀品種,但以他對溫小良的了解,這些或許能引起她的興趣,但卻無法讓她産生“喜愛”。

帶着少許失望,他走向了“春館”。

這是最後一館了,如果這裏也找不到合适的植物,接下來他會乘飛艇下往北辰星的某些特殊區域,親自狩獵合心意的植物。

一進春館,他就感到這間館與其他三間明顯不同。

暖風拂面,綠柳依依。

顯然園藝館的主人是準備将這裏打造成和名字一致的“春天之館”,室內設計和通風系統都照着春天的氣氛來,館內放置的也盡是些個性溫和的植物……換句話來說就是,比較符合大衆主流審美。

丁言更失望了,可他還是耐着性子,往春館深處走。

平淡無奇。缺乏新意。乏善可陳。

這些植物,放到她面前,大概她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正在胸中的失望即将升到頂點的時候,驀地,一小株綠植撞進了他的視線裏。

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去,正要捧起來細看,忽然旁邊橫插過一只手,先他一步拿走了綠植。

微微一怔,他轉過頭,看向那個和他眼光相同的人。

膚色白皙,鼻梁很挺,被黑發半掩的側臉,看起來有些眼熟……

很奇妙的,丁言看着這個少年,心底就沒來由地開始柔軟,仿佛一個人走在月夜裏,忽然有只小貓跑了過來,喵喵兩聲,又蹭了蹭他的腿。

仿佛注意到他的注視,對方偏過頭來。他的瞳仁是黑色的,五官柔和。

這張臉……丁言心裏一沉。他認出來了,這個人的身份。

“你也喜歡這盆綠植?”少年眨了眨眼,帶了些俏皮,“抱歉啦,我比你快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丁言遇到溫當當之後心情變化——

=。=誰啊這麽不識趣搶我的獵物。

(⊙o⊙)這個少年我好像見過的。

(⊙v⊙)咦突然對他很有好感……少年你姓甚名誰家在何方?

……

(╰_╯)#特麽的看走眼了!原來是情敵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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