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危機(二)

顏凝猛地站起身來。

太後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客人,豈有讓客人做事的道理?”

“可……”

顏凝還要再争,卻見謝景修微微的搖了搖頭。

“顏姑娘還是陪着太後罷,奴婢扶殿下過去。”

桑姑姑溫言說着,走到謝景修身邊,道:“殿下,請罷。”

“那就勞煩姑姑了。”謝景修緩緩說着,眼神卻凝在顏凝臉上。

“是。”顏凝無奈的看了謝景修一眼,見他沖着自己微微點了點頭,才緩緩坐了下來。

桑姑姑含着笑,最後看了太後一眼,便扶着謝景修走了出去。

謝景修離開了不多時候,林韻便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她扶着額,道:“太後,臣女暈得厲害,這便先行告退了。”

太後看了她一眼,柔聲道:“這外邦的酒烈,喝來不覺,可喝得略多些,便有些受不住了。”

林韻微紅了臉,雙目含秋,道:“太後說的是,是臣女貪嘴了。”

太後笑着道:“你年輕,回去歇上片刻,這酒便解了。”

她說着,又吩咐身邊的人,道:“送林姑娘出宮去,仔細別傷了風。”

宮人道了聲“是”,便陪着林韻一道離開了。

顏凝心頭微動,她心裏惦記着謝景修,便道:“太後娘娘,時辰不早了,臣女也該出宮去了。”

太後點點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是不早了。如此,便等桑柔回來,讓她送你出去罷。”

顏凝推脫道:“不敢勞煩桑姑姑,臣女自行出去便是。”

太後站起身來,攢着手中的佛珠,道:“去罷,哀家也乏了。”

“是。臣女告退。”

顏凝心中惦記着謝景修,便不敢再耽誤,忙走到門口,快步走了出去。

如今已是下午時候,太陽已有些日暮西沉的意思。冬日裏的黑暗,總是來得格外早些。

顏凝不敢再耽擱,急急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壽康宮她上一世的來過的,雖不算熟悉,大致方位卻是知道的。

還好這裏宮人不多,她倒也不必費心去躲避什麽,只略小心些便是了。

偏殿的門是虛掩着的,顏凝透過門縫朝裏面望了望,只見裏面煙霧缭繞,似乎是燃了濃重的香,只是這香不是太後尋常所用的檀香,反而有些刺鼻。

顏凝悄悄把門推開,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她刻意放緩了腳步,低聲道:“殿下?”

沒人回答她。

顏凝的嗓子眼都提了起來,她心中隐隐不安,擔心謝景修已經出了事。

香氣陣陣襲來,直沖得她頭疼。

她緊蹙着眉頭,屏住了呼吸,腳下不停的往前走着。

偏殿并不大,只是層層疊疊的挂了許多帷帳,顏凝一邊掀着帷帳,一邊努力往裏面看着,希望能看出些端倪來,卻只覺得煙霧缭繞,什麽都看不真切。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掌心,用疼痛迫使自己清醒些,直到掀開最後一層帷帳,她才發現床上隐約躺着一個人。

顏凝心裏一急,猛地撲上前去,将那人扶起來。

“怎麽是你?”

林韻紅着一張臉,一雙眼睛像是含着秋水,她眯着眼睛打量着顏凝,卻只是媚笑,什麽都說不出來。

顏凝眯了眯眼睛,再次确認這偏殿中只有林韻與她兩人,脫口而出道:“殿下呢?”

林韻只是笑,不時的發出些沉/吟之聲,直聽得顏凝面紅耳赤。

她心裏生出不詳的預感,最後看了林韻一眼,便走到旁邊的桌子邊,取了茶盞來,将一茶盞的水都倒在林韻臉上,林韻這才勉強清醒了些。

她怔忪的看着顏凝,道:“你怎麽在這兒?太後娘娘讓你來的?”

顏凝避而不答,只硬聲道:“殿下去哪裏了?”

林韻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他不肯碰我……這香迷得我頭暈,我想不起來殿下去哪裏了……”

迷香……

謝景修本就醉了酒,再加上這迷香,莫不是遭了人算計,要讓他與林韻……

顏凝心中暗嘆,面上卻并不顯露,她上下打量着林韻,見她衣着完整,連鬓發上的珠釵都紋絲不亂,便知道謝景修與她并未發生什麽,也就略略放下心來。

她還想再問,卻聽得門外有腳步聲傳來,顏凝趕忙将林韻放在床上,自己則跳窗跑了出去。

她前腳剛出去,後腳便聽見一行人走了進來,細細聽着,倒像是有五、六個人。

“怎麽就你一個人?人呢?”太後沉聲道。

林韻跌跌撞撞的爬下床來,此時她已清醒了許多,道:“臣女無能,未能和殿下親近……”

“廢物!”

太後忍不住道:“哀家已逼着他喝了催情酒,又在這偏殿中點了迷情之香,你卻不能讓他碰你,你說,哀家要你有何用?”

“是……”林韻抽泣道:“是臣女無能,魅惑不了殿下。”

“殿下他人呢?”桑姑姑道。

林韻搖頭道:“臣女實在不知。”

“還問什麽?必是出宮去了。”太後恨道。

桑姑姑道:“可要着人去追?”

太後冷笑一聲,道:“不必了。出了這壽康宮,便是連哀家都奈何他不得了!”

……

顏凝不敢再聽下去,趕忙跑出了壽康宮,一路朝着宮外走去,只盼着能找到謝景修,她只想知道,他是否無恙。

顏凝的心是懸着的,一路上,她都無心顧及遇到了什麽人、要行什麽禮數,她滿心滿眼想着的也只有謝景修的身子而已。

上一世他病的那樣重,這一世,他一樣喝了太後所賜的酒,聞了那濃重的香,只怕……

她咬着唇,頂着凜冽的寒風,堅定的向前走着,全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謝以安。

“世子爺,那不是顏家的二姑娘嗎……”

謝以安看了一眼侍從所指的方向,只見一抹瘦削的身軀正疾步走在甬道裏,她好像有什麽極要緊的事,腳下一步都不敢停。

他望着她,只覺得她瘦得讓人心疼,好像風一吹就會把她吹倒似的。

他頓了頓,将身上的披風褪下來,冷聲道:“拿去給她。”

“世子?”侍從一愣,又很快反應過來,道:“是!屬下這就去!”

那侍從正要去,卻見她已走遠了,很快便消失在了甬道盡頭。

謝以安心頭一緊,抿了抿唇。

“罷了。”謝以安打斷了他,道:“不必去了。”

侍從腳下一頓,猶疑的打量着謝以安的神色,道:“是。”

謝以安凝着眸光,朝着她離去的方向最後看了一眼,終是沒讓人再追上去,只緩緩轉身離開了。

顏凝趕到宮門前的時候,正看見東宮的車駕要離開。

她趕忙追上前去,拼命攔在車駕前面,道:“殿下可在裏面?”

車夫還未應答,便見阿靖從車辇上跳了下來,冷着一張臉,攔在顏凝身前,道:“顏姑娘可有要事?”

顏凝拼命點着頭,走到他面前,道:“殿下可還好?”

阿靖看了車駕的方向一眼,道:“尚好,姑娘放心便是。”

“我想見見殿下。”顏凝忙不疊的說着,像是怕他拒絕,忙道:“可以嗎?”

阿靖見她眼眸真誠,不覺猶疑,道:“顏姑娘,此時只怕不便……”

“阿靖,讓她上車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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