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試鏡來了
感人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緊握的手啪一下就松開了。
張文英沒有絲毫猶豫。
“再見吧你！”
然後拉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走，其他幾人也緊跟其後。
季繁是真的不想走。
他的身體被病痛拖累了二十年，第一次感受到輕松自在，要不是男女有別，他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粘在鐘甜身上。
“我可以留下來幫你澆水。”他主動道。
來接他的經紀人聽見這話，眉頭挑了挑，暗道不好。
“季繁，你忘了？過兩天樂隊有個活動的。”
季繁聞言，眼尾耷拉下來，數不盡的失望，最後對鐘甜道：“等下周，我還會過來的。”
說完，才終于在經紀人的帶領下離開。
燃夏樂隊過兩天确實有一個很重要的活動要參加，籌備已久，他升為隊長絕對不能缺席。
如果不是這樣，季繁可能舍不得離開了，畢竟只要待在鐘甜身邊，身上的疲憊和沉重感就會一消而散。
不過，等活動結束之後，就能過來了。
如果進展順序，或許周五就能回下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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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季繁不由期待起來。
車輛迅速離開這個地處偏遠的村莊，彙入車流進入城市，幾個小時後，便來到了相鄰的A市。
熟練地跟着經紀人進入公司，上樓，來到錄音室，樂隊的其他幾個人早就已經等着了。
一見他進來，幾人便擡頭看來。
看見季繁臉色慘白慘白的，頓時皺起眉。
樂隊主唱阿飛停下了撥弄吉他的手指，不解道：“經紀人不是說，你錄節目的時候，精神不錯嗎？怎麽剛回來就這樣了？”
“對啊，我們還以為你身體好些了呢。”
鍵盤手□□也跟着湊過來，微胖的臉上露出擔憂，仔細在他臉上打量着。
坐在角落的鼓手趙男雖然沒說話，卻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擡着頭，視線通過厚厚的長劉海落在季繁身上，臉上帶着關切。
四人本來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因為興趣相投，當初高考剛結束，就順勢組建了燃夏樂隊，沒想到一炮而紅，簽了公司之後走到現在。
他們都知道季繁身體不好，這次讓他去《世外桃源》，就是聽說這個節目輕松、養生，環境也不錯，希望他過去好好調養身體。
昨天聽經紀人說，季繁的面色不錯，都以為這個主意有效果，沒想到一見面，看上去還是和以前一樣病恹恹的。
季繁沒說話。
早在和鐘甜道別的時候，那股沉重的感覺就從身體裏蔓延出來，明明已經習慣了二十年，在感受過不一樣之後，竟然又不習慣起來。
好想回去啊……
去找鐘甜。
他不住想着，三個隊友這時走過來。
“你發什麽呆啊？”
季繁迅速回神，一面思索着，一邊道：“我在那邊遇到一味藥……不是，遇到一個人。”
隊友一愣，鬧不懂了。
“到底是藥，還是人啊？”
季繁笑了笑。
“人，一個很特別的人。”
聽見這話，幾個隊友更加驚奇了。
季繁因為經常生病的緣故，看似禮貌，但性子薄涼，對周圍的很多人和事都不在意，幾人從小一起長大，卻還是頭一回見他笑着描述另一個人。
“什麽人？演戲還是唱歌的？”
“都不是。”
聞言，幾人更加好奇，剛想仔細詢問那人的身份，經紀人匆匆推開門走進來，手裏抱着幾本厚厚的書，啪一聲放在桌上，氣喘籲籲地。
“東西都買回來了。”
幾人迅速湊過去。
□□翻了翻桌上的書，頓時瞪大眼睛，一臉震驚。
“《農用拖拉機使用基礎》，《拖拉機的使用原理和構成》、《學會拖拉機，種田不求人》……這都是些什麽啊？”
“是我讓李哥幫忙買的。”
季繁這時走過來，把幾本書拿到自己面前，表情有些認真道：“我想考拖拉機駕駛證。”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考什麽？”
“拖拉機駕駛證。”他重複了一遍，又轉頭對經紀人道：“對了，李哥，你能再幫我去駕校報個名嗎？我想早點上車，早點學會。”
經紀人愣了兩秒，微微點頭。
“……好。”
聽見這對話，隊友才反應過來，季繁可能是來真的，頓時一臉震驚，連忙詢問經紀人：
“季繁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突然就說要學開拖拉機了呢？”
“對啊，學什麽不好？學拖拉機？”
“難道這是學校布置的作業？你們農業大學開拖拉機，好像有點道理哦。”
□□一說這個，幾個人頓時笑起來。
當初四人組隊發歌，意外走紅，便決定踏上演藝圈這條路。
當時正值高考報名時期，為了以後能方便演出，他們特意選擇了對學生管理比較輕松的大學。
季繁成績一直不錯，一口氣填寫了好幾所學校，結果好巧不巧，竟然被農業大學給錄取了。
這所農業大學是國內頂尖，錄取分數線很高，但哪有藝人在農業大學上課的？
通知書下來那天，可把幾人給樂壞了。
季繁體弱，走路都費勁，實在難以想象他下地幹活的樣子。
不過季繁自己倒是對這所學校不排斥，反而覺得農業大學的教學模式很輕松，不用打卡，很少上課，正好可以發展樂隊，就欣然報道了。
只不過這兩年，他除了基礎考試，幾乎沒怎麽去過學校。
可一直對農業部不感興趣的人，怎麽突然就學起拖拉機來了？
這麽硬核！
經紀人李哥搖了搖頭，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我哪知道？回來的路上他就提了，好像還很感興趣。”
說着，幾人回頭看去，季繁正抱着《農用拖拉機使用基礎》，看得津津有味。
——
季繁忙着考駕照，溫凝此時卻有些猶豫。
從下河村離開的第二天，她就被經紀人帶到了面試地點，試鏡《土裏長出來的人》中的女二號。
“不用緊張，我都已經幫你調查好了，試鏡女二號的人不多，其他人的名氣都不如你，你拿下這個角色的概率是70%！”
溫凝站在原地，閉着眼睛，任由經紀人往自己臉上撲粉。
劇本中，女二號是一個很愛打扮的人，妝化濃一點，待會兒更能帶入角色。
可她此時卻有些猶豫不決。
經紀人說的對，沒有明星會在上升期休息這麽長時間，她必須在觀衆将她遺忘之前，盡早拿出新作品。
可是像女二號這樣的人設，她已經演過千萬遍了，不由地有些抗拒。
再加上之前電影節失利，那些網友的評價，不斷浮現在腦海中。
——表演模式化。
——演技單一，所有電影都是一個樣。
——演擅長的角色還行，如果換一個，那就是演技災難。
——一輩子待在舒适區吧，總不能到了四十歲，還在演刁鑽少女吧？
她皺着眉，忍不住道：“我能不能換一部電影吧？”
經紀人動作一頓。
“胡說什麽呢？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幫你争取到的機會，人物角色又是你擅長的，錯過可就沒有了！”
溫凝之前不是沒試過轉型，可效果都不理想。
雖然身為經紀人，不應該打擊藝人的自信，可她确實實力不足。
“可是，我還是想試試其他的風格。”溫凝猶猶豫豫着說道。
“你忘記上次電影節的教訓了？”
一句話，瞬間讓溫凝沉默了。
經紀人繼續往她臉上撲粉，一邊安慰道：“你就聽我的吧，不會害你，就算一直演一個類型又怎麽樣？別人想演還演不了呢！”
正說着，上一個演員已經面試結束走出來，經紀人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給溫凝化的妝，笑着催促起來。
“快進去吧，馬上就到你了。”
溫凝微微點頭，擡腳朝裏面走去，走到面試的門口，卻遲遲沒有推門進去。
心裏正在天人交戰。
遠處，經紀人還在不斷招手，朝她催促着。
溫凝沒動。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然後猛地深吸一口氣，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經紀人被她這舉動吓了一跳。
“你幹嘛？！試鏡女二號的房間不是那邊！”
卻見溫凝徑直走向對面的房間，那個房間也在進行試鏡，只不過試鏡的角色是……
“我想去試試女主。”溫凝道。
“啊？！”經紀人慌了，着急道：“這次的女主是農村的農戶，一生和農田緊密相連，你以前從來沒有演過這樣的類型啊！”
可是這一次，溫凝的目光卻十分堅定。
“我沒有演過，但是我做過。”
做過？
經紀人驚訝地看着，她說的難道是在下河村的經歷？
溫凝腦海中回響起鐘甜的話。
——在農村，你能擁有的一切，都要依靠土地的賜予。衣食住行，都是從土裏長出來的。只有靜下心來，耐心地和它交流，才能卻收獲。
——我們可是炎黃子孫，種田的基因幾乎刻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你不是不會，只是暫時忘記了而已，很快就能回想起來的。
——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上種田了！
溫凝想着，深吸一口氣，擡手推開了門。
快要走進去時，突然看見門口擺放着一盆龜背竹，粗壯的枝幹下面是烏黑肥沃的土壤。
溫凝心頭一頓，伸手往裏面抓了一把土，咬牙往自己臉上糊。
直到剛才撲的粉被全部蓋住，臉頰變得黑乎乎，才擡腳走進去。
經紀人早被她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
這怎麽能成啊？
就算是在下河村學過一些種田的技巧，可其他來試鏡女主角的演員，各個都是頗有名氣的實力派，溫凝怎麽搶得多？
“完了，這下肯定完了。”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一臉挫敗地跌坐在門外的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