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樣的表情,也不知道,那時是怎樣的心境
這傾世的寵愛,讓我受寵若驚,只是,這未免有些荒唐,若主人不是皇帝,能容下湛兒,能容下我的不忠,我已嘆服主人的大度
可主人是皇帝,這帝王的血統被外姓混淆,是大忌
可我舍不得說讓湛兒離開我,可是我更不願看見主人荒唐下去
“主人,主···您把···”
我側臉看着一臉懵懂的湛兒,我真的泣不成聲,我不想要多格送他走,不想,不想···
“你想讓朕怎麽樣?”
他側頭問着,我卻着實舍不得說要湛兒離開,卻還是顫抖者請求
“要···湛兒···走吧”
一字一淚,一淚一血
湛兒突然抱住我,聲淚齊下問我
“母妃不要湛兒?湛兒···很乖,不要離開,不要···”
稚嫩到甚至說話還牙牙不清,卻是錐心刺血的疼
“他是朕的兒子”
主人只有這麽一句話,他是朕的兒子
這是一句承諾,會像真的兒子一樣疼愛,也是警告,他是皇子,沒有資格讓湛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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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湛兒是,誰敢說他不是皇子,但我知道,最過不去的還是自己這道坎,我除了跪地謝恩,還能做什麽
主人扶起我,圈在懷裏
“他是我們的兒子”
“哦?”
一聲小小的驚呼,連城捂上自己的眼睛,見狀,多格一聲嗤笑,松開我,拉下連城捂在眼睛的小手,指着湛兒
“城兒,他是你的弟弟,他叫湛兒,是你師傅的兒子,你要疼他知道麽”
連城連頭都沒點,直接用行動表示,走到湛兒面前,很欣喜的看着貓兒一樣乖巧的弟弟
“你真好看,湛兒”
“我叫連城,弟弟”
“城哥哥好”
有些羞澀卻帶着甜膩的童聲
“湛兒喜歡城哥哥”
“我也喜歡你,我會保護你”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看着主人,主人看出我的心思一笑
“別太緊張,只是小孩子而已”
“哦”
看我似乎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的樣子,突然好像回憶起什麽很開心的事兒
“相信朕,多森那小子小時候也這麽對朕說過,現在呢?心早不在朕身上了”
“小王爺有喜歡的人?”
看我驚奇的樣子,多格一愣随即笑了,什麽也沒有說,我也沒敢再往下問
說實話,看到倆孩子在哪裏玩的那麽瘋,興奮之餘,總覺得有一天會招架不住,主人倒是對此很開心,似乎樂此不疲的看着他們打鬧
“主人很喜歡孩子?”
“嗯”
那當初還要殺湛兒?想法一閃而過便就一笑了之,湛兒現在好好的,在我身邊,若過去的再計較,是我不對了
“你在想什麽,朕知道”
“呃?”
“朕為什麽要殺湛兒?”
的确一點即中,自己趕緊跪地
“主人,您對倚天的恩德,倚天一世不忘,過去的就過去好不好”
“不必”
為什麽?我去沒敢問
“其實,就算你真的不聽話,朕也不會殺他,你的王妃,朕留不得,你的兒子,朕舍不得”
“朕沒你想的那麽卑鄙,下流,唔···惡心?對吧,是這三個詞吧?”
略帶笑意的逗弄着,我已經把頭貼在地上
“主··主子,奴才,當時···主子息怒”
“呵呵,朕說不必,不是不能既往不咎,只是想讓你知道”
他捧起我的臉,我從沒見過主人那麽溫柔如水的眼神,倒映着脆弱
“只是,朕不知道,除了湛兒,朕還有什麽能留下你,怕你死,怕你走了再也不回來”
“你是第一個人,讓朕知道,被抛棄的感覺。草原那一次,夠了,朕再也受不了第二次”
“他是我父王,倚天要救他,不想他死”
我一直低着頭
“倚天知道,對主人這不是理由,可是···他是倚天父王,也許您對他沒感情。可是他是倚天的父王啊···”
“你若不動手,朕也會放走你的父王啊,朕怎麽會舍得你難過”
“可···可···”不必解釋了,沒有什麽絕對成立的借口
“是倚天昏了,當初,主人,對不起”
“好了好了,不難過了”
主人抱住跪在地下的自己,卻更覺得難過
“三年了,沒有一天晚上夢裏不是主人中槍以後跌落馬下的眼神”
把頭埋在他懷裏泣不成聲,他只是很安靜的撫着我的頭
“所以,主人,怎麽懲罰倚天都沒關系,至少,倚天會好受一點”
我仰起頭看着主人
“主人,懲罰倚天吧”
“懲罰的到底是你,還是朕?”
“好不容易朕放下了,愛上了,你還想朕心疼?”
“來”
主人挽過我的手腕,系上從懷裏掏出的手镯,一根精編的紅繩綴着三個小巧的銀鈴,系好後,他輕輕碰了一下,叮鈴鈴發出細碎卻悅耳的聲音
“喜歡麽?”
“主人送的,都喜歡”
他看着手腕上的銀鈴,笑了
“這樣,朕就不會讓你再丢了”
“鈴聲響起,朕知道,你就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後來,我看見,主人的寝殿裏有一串銀鈴,他擁着我說
這樣,即使,身側不是你,朕知道你就在身邊,朕會睡得很安心
我不曾孤單過,鈴聲響起,我也知道,主人就在身邊
也許宮牆阻隔間,我們咫尺天涯,可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的思念與執念,不曾離開過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我們都知道,我在這裏一行一動間,他在彼處風吹過間,我們都在思念
我道宮中日長,可是,桃花開落,大雪紛飛間,一年一年的歲月已如流光追不及
他愛這雪,說不似塞北那樣的洶湧,我愛碧桃落英,紛飛間剎那的繁華模樣,不枉這一生
十二年後
那日,我記得清楚,二月的桃花初綻,卻是一場落雪,寒風飛舞間,淺粉的桃花瓣含混着冰瑩的,勾勒出一幅絕美的畫面,我在畫面中奔跑
我從沒覺得,這宮殿大得那麽吓人,寂寥的那麽吓人,是因為那天你走了麽?
好像怎麽跑也跑不到你的寝殿,含混着香氣的雪花落在我的臉上,也會被溫熱淚痕融化
在你寝殿前的空地上,我聽見皇帝駕崩的號角,我沒再走下去
一片空曠的雪地裏,星星點點綴着桃花瓣,我仰頭,那唯美的雪還是落得紛紛揚揚,那麽冷,那麽冷,我仿若看到你在一旁站着,笑着看我,看我哭,看我笑,帶着無盡的寵溺···
我又看見,那個一身漆黑戰甲的戰神,遮着半面面具,上刺血色狼圖騰,那狂嚣的氣場,像一個戰神
你問我
“你叫什麽名字”
······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多格的生命像落英一樣,華美卻短暫,他是一顆盛世的煙花,燃燒過最熱烈的生命,熄滅後,我的心,也涼了
大殿內,那串風鈴還在風中作響···
☆、番外 五石散
清秀的劍眉,雙目似星,美目流兮,鼻若懸膽,唇不薄不厚
就是蠻人首領炙熱的目光,明月有着前所未有的害怕,想逃卻已來不及
蠻人是草原上最接近野獸的民族,不參與草原政權的分割,素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否則,多格不會允許他們作為過客進入自己的領地
在反抗中,突然握住一個蠻人手中的長槍,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朦胧之中,自己已經反手奪過長槍
奪過長槍,那熟悉的步法,攔、拿、紮、刺、搭、纏、圈、撲、點、撥···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記在自己骨血裏···
戰場上,沒有人的生命是有特權的,如果有,強,就是活下來的特權
你必須練下去,沒有權利選擇喜歡不喜歡,因為,槍,是你的宿命
戰場上,沒有退縮,因為,沒有後路
你這一生,已經注定,不可以有恐懼
男兒,流血不流淚
你載托着不只是我的血脈,還有軍魂
······
那些空靈模糊的聲音就突然環繞在自己耳邊,像血液一樣沖擊着自己的大腦,突然地難受與疼痛蔓延在全身,榨幹了意志,明月倒在地上痛苦的抓住頭發
“你是誰?!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為什麽?!”
見到這個秀麗的漢人在地上這般摸樣,沒人敢動,那個蠻人的首領看着漸漸平靜下來有些半昏迷的佳人,那迷離的樣子,真是誘人
随即捏開明月的嘴巴,給他服下大量五石散,很快,五石散的效力就開始發出來,看着渾身發熱的明月,嬌喘微微。
蠻人首領解開衣帶,在明月耳畔輕聲呢喃
“讓我來安撫你的身體”
如玉的皮膚,醉若凝脂,不禁雙手撫上去,繼而吻上去,就在一瞬間,自己的手下突然一聲慘叫,已是身首異處
他起身,握起長刀,穿過人道,對上馬上那個未披戰甲的戰神,雖不是傳說中的烈焰坐騎,但是,那把黑身銀刃的鳳翅镗卻不會有錯
“是那些奴才觸犯了您嗎?我的狼王大人”
“是你的觸犯”
“哦?”
“本王的男人,你也敢動”
多格舉起鳳翅镗,用主刃指着蠻人的首領
“他麽?是上天送我的禮物”
“怕你消受不起”
“是麽”
“單打?或者,一起上?”
“倒想見識,狼王大人的雄風”
一聲令下,衆多蠻人一哄而上,多格跨馬而戰
鳳翅镗本身的重量就極具殺傷力,何況在多格運用的如此輕靈之下,速度激起的力量在鳳翅镗的兵刃上顯得極具殺傷力
殺,紅了眼,但是,最主要的是,現在的明月是否撐得住,畢竟一人難有萬夫之勇,耗時間就耗不過對方
索性,一直向着明月的方向殺,扯起明月,上馬,想殺出一條血路,奈何,對方是在人數太過有優勢
萬幸,利用馬的速度漸漸離開對方的包圍圈
自己的軍隊已經出現在蠻人四周,既無後顧之憂,多格放棄後身防守急速離開包圍圈,禦馬回到自己軍隊,對着呼延絕命令道
“斬草除根!”
“末将領命!”
多格帶着明月一路向回狂奔,可是懷中的明月身體卻是越來越熱,漸漸感覺到他的隐忍的聲音
雖然不想,但是皮膚實在灼燒的難受,下半身本身已經有了反應腫脹的厲害,何況,馬一颠簸,更加讓自己難受
見此現狀,多格索性調轉方向一路向北,行了兩三裏,行至荒無人煙處
多格把明月抱下馬,解開自己和明月的衣服,看着渾身裸露的明月渾身燥熱的發紅,不由靠過去···
雖然現在自己是在實在渾身燒得難受,下半身更是漲得難受,就想跳進冰窟裏,或者···
見到主人靠近過來,自己的欲望更是控制不住,就算控制不住也要控制,一定要控制
主人手指碰上自己身體有一瞬間真的喪志了理智,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壓制下來,不能這樣···
“主···主人···額,不要···不要碰明月”
明月真的把持的很痛苦,不要,不要這樣
主人還是像沒聽見一樣俯下身來,把臉貼在我的後背上
我弓起身一個勁的想往外爬,卻被主人扯着腳踝扯回來,我能感覺到,主人的手輕輕地摩挲在自己的臉上,然後
我被主人抱着放在他的身體上
我第一次聽見他那麽溫柔的說“沒關系”
“不,不要,會疼···不要,主人,不——”
還沒說完,主人讓我的下半身進入他的禁區
“沒···沒關系”
或許主人自己都沒想過會那麽痛,說沒關系時都咬着牙
我怕,我該死,可是,那時的我已經控制不住了···
就那一次,第一次,最後一次,唯一一次,我在上面···
即使在恐懼中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迷情,可是還是不免弄疼主人
喪失理智,真的很恐怖···
那段時間裏,主人不曾發出一聲悶哼,幸好沒有,若是刺激起我的征服欲,只怕罪孽更深了
等到那段時間過去以後,再醒來時,就看見赤身趴在同樣赤身的主人身上···
我趕緊下來,跪在地上
見我低頭深埋的樣子,主人很慵懶的說道
“你是在報複本王吧”
“明····明月···不不不····不敢”
我覺得我整個身子縮成球了已經,因為過度的害怕都感覺腹內的內髒都吓得收縮起來,戰栗着
“好痛”
“明月該死,明月該死,明月——”
“明月不該死,明月該今晚好好伺候本王”
誠惶誠恐的回道“S`···S···是”
然後主人很邪惡的笑了一下,說道
“要是明日清晨本王的明月還能下床,本王就把須蔔多格四個字倒着寫”
“啊?···哦”
今晚才叫聽天由命吧···
回到軍營中,看到主人正常走路的樣子,我不禁心裏嘀咕道
剛才是個夢吧主人一點都不疼啊,看起來···
【還有兩三篇番外就完了,撒花】
☆、番外 夢碎
剛剛回到軍營,蘭勒川就呈上一封戰書給多格,多格看了一眼戰書上的帥印,先是凝眉,又一聲哼笑
“竟然把自己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幫南匈奴對付本王,中原對南匈奴這條狗還真不錯,哼,這場仗,有點意思”
說完,多格把戰術折好單手遞給蘭勒川
“未時三刻,你們同多森來本王帳中”
然後回去以後,主人就開始倒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看地圖,也不說話,就一直看到未時三刻他們來了以後
自己識相的告退,退出軍帳在外面伺候着
“年過半百的老頭,還打···”
聽多森一言,多格瞪了他一眼
“永遠不要輕敵,何況,這不是我們輕視得起的對手”
多格饒有趣味的繼續說道
“司空青雲,哼哼,這世上本王本王唯一敬重的活着的主帥,相傳,用兵如神,漢人稱他是當世的‘飛将軍’,倒不知,這位将軍是否也有本事驅我匈奴百裏···”
“即便是飛将軍再世,我們單于也不是老上單于,而是草原從沒有過的戰神”
多格見到呼延絕這麽說,佯笑道
“少奉承本王,本王只要戰術”
蘭勒川問道“王,我們這次出兵多少人”
“唔···他是十萬,本王也十萬,這麽打才有意思···”
從來沒見過玩心這麽重的單于,一向是能用十面埋伏陣絕不用九字連環陣的主兒,只要絕對的勝算的單于,這次居然不是出全力殲之,倒是比上了戰術
其實,多格根本不相信,司空青雲會竭盡全力,這場戰争只是一場殘酷的游戲而已
從呼韓邪率領南匈奴稱臣中原以後,随着歲月流逝,南匈奴不過是中原的附庸,上次大敗南匈奴,中原肯派司空青雲為南匈奴出頭,已經實屬不易,身為一字并肩王的司空青雲,豈會為了南匈奴,大舉損兵折将
可是無論是什麽,游戲或者戰争,本王,要贏···
小王爺和将軍們退下後,明月便進去了,夜色已經很晚了
“是···漢軍嗎”“嗯”
“漢軍哦··”
看到明月的樣子,多格捏了一下明月的臉
“要你看本王與你的民族殘殺,很難過?”
“戰争···就很讓人難過,戰争,不就是一場厮殺嗎,叱咤風雲也還不是一身傷疤麽,最後,還不是民不聊生”
自己就像暈了一樣說了這麽多,事後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跪在地上“明月冒犯主人,實屬無意,望主人海涵”
“你說的···也沒錯,本王從來都不反感漢人,因為本王的母後也是漢人,因為你,本王倒是還真舍不得,與漢人再起殺戮,本王應你,此戰結束,定會還胡漢之間一個海晏河清”
“真的?!謝主人”
“真的,君無戲言麽···君無戲言···來,給本王研磨”
雖然不知道主人想幹什麽,但還是照做了,主人提筆寫下四個字,寫的時候,主人自己都快咬着下唇笑抽了,我是一頭霧水
主人遞過來,我一看,是漢字
“格、多、蔔、須?”
“說了,明天你要是能起床,這四個字,本王倒着寫,大戰在即,閨房之樂有損軍心,所以···君無戲言”
原來這樣,還真是個孩子哦,我不禁啞然失笑
但是,在戰場上,多格發現,司空青雲竟不是攻守結合的方陣,而是放棄防守以換來主進攻與速度的錐形陣
錐形陣的椎尖竟是司空青雲
看來這位老将軍比自己想象中嗜戰的多,簡直嗜戰如命,竟然放棄防守來加強進攻
雙方都是進攻陣型,現在,狹路相逢勇者勝
這場戰争遠比自己想象中慘烈
既然老将軍是真的,多格不奉陪倒是顯得本王不敬重老将軍了
強,才是,戰場上的道理
多格把虎符遞給一側的副将
“調兵,三十萬,鶴翼陣,包圍他們”
“是”
鶴翼陣,形如十面埋伏陣,專供包圍的陣型,軍隊如鶴翼一般展開向兩側延伸,包圍敵軍,進攻陣型···
多森竟然與司空青雲對陣,雖然一少一老不假,但,多森萬萬不是司空青雲的對手,如果,一日,本王戰死沙場,多森是王族的唯一血脈,無論如何,他不能出事
多格躍馬縱身沖入戰場
司空青雲長槍淩空而落,多格雙手持槍上防,卻被司空青雲的落下槍刃劈斷,雖然自己的頭向後一躲,撿回一命,但是槍尖直下劃裂戰甲,右胸口劃出一條長長的血口,血頓時噴流而出
多格一把抱住多森,把他甩到自己的馬背上
用鳳翅镗打鬥了片刻,要說寶刀未老是真,那麽多格年輕氣盛,天賦神力也是真,司空青雲也許并不是多格對手,但而今身後重傷的多森不容自己戀戰,便速速縱馬回去
軍醫小心脫下多森的戰甲,十幾寸的血口子赫然于目,多森頭上豆大的汗珠出了一層又一層,緊咬的牙關
看到自己的弟弟這般模樣,多格一把握緊了拳頭
“司空青雲,本王敬你,欲許你一條退路,既然傷我弟弟至此,休怪本王心狠”
說完,主人就回到戰場
看到床上痛苦隐忍的小王爺,我才知道,無論平日有多頑劣,有多像孩子,戰場上,多森,蘭勒川,呼延絕,赫連奴耶···所有人都是用命在兵刃上打滾
“小王爺···一定要挺下去”
“唔···嗯”
心好疼,真的好疼,為什麽這場戰争讓自己那麽疼,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
我恍然失色的跑出帳外,回到自己的帳中
捂住難受的胸口,好難受,鈍鈍的的疼痛來的好突然···
“啊——”
那些話又像丢不掉的詛咒一樣襲來,可是···可是這一次,好像有了一些影子,這次我沒有權利選擇停下,就一直這麽堅持着
記憶就好像洪水一樣,而失憶就像是堤壩阻擋着記憶的泛濫,可是,一旦裂開一條小縫,就會被沖毀的越來越大
“父王,天兒不喜歡練槍”
“你必須練下去,沒有權利選擇喜歡不喜歡,因為,槍,是你的宿命”
“父王,天兒流血了,好痛,好可怕,嗚嗚”
“記着,男兒,流血不流淚,而,你這一生已經注定,不可以有恐懼,因為,你載托着不只是我的血脈,還有軍魂”
“父王,我是您的兒子,世襲爵位,為什麽要我去南匈奴做個小将去沖鋒陷陣,去送死啊”
“你何曾歷過戰争,就要世襲本王的爵位?!難道主帥就不用沖鋒陷陣了嗎?!就有活下去的特權嗎?那是文将幹的事兒!戰場上,沒有人的生命是有特權的,如果有,強,就是活下來的特權,知道麽?”
“嗯”
“和你說了多少遍了,軍營裏要回是,別和在家一樣”
“是!末将明白!”
“這才是我司空青雲的兒子”
突然方才與世隔離的世界在一瞬間安靜後,歸于那喧嚣
現在的周圍,一切,陌生而熟悉,一切變得真實
出門,躍上馬,提槍,一路奔向戰場
我要救我父王···
現在雙方的主将對于這場戰争勝利的渴望已經到了白熱化,雙方都是複仇之戰,多格為了弟弟,司空青雲為了死在匈奴鐵蹄下屍骨未存的孩兒
多格調兵遣将,司空青雲又豈是等閑之輩。
十萬大軍不過是一個誘餌,而不遠處的40萬大軍才是包圍多格軍隊的白刃,欲将多格軍隊內外夾擊而死,不料,匈奴的軍隊突增三十萬
若說這樣的複仇卷入90萬軍隊是瘋狂的,那本王後來傾盡天下的報複,又算什麽
從來沒有那麽混亂的戰局,一個又一個的包圍圈,鶴翼陣尚未布完,呈半圓式,如此一般,漢軍大軍也無法形成絕對的包圍
戰場上将近百萬的軍隊陷入一片混戰
多格只想殺了司空青雲,以除後患,然後馬上撤兵以保存實力
司空青雲帶着一部分手下變為鋒矢陣,集中力量,只要突圍而出與大軍會合,就能及時觀察戰局采取對策
見到司空青雲的動作之後,多格率兵堵截
兩人都已經帶兵脫離了主戰場,在丘陵的頂端,多格的軍隊突然出現在司空青雲前
“将軍,即便要離去,總得給本王留件東西”
“何物”
“你的命!”
多格手中的鳳翅镗步步殺招,雖然司空青雲的槍法爐火純青,但是,多格的力度卻遠在司空青雲之上,最後一招,震得司空青雲連人帶馬連連後退
“哼,本王诩老将軍為唯一的對手,而今看來···”
多格沒繼續說下去,只是輕蔑的搖搖頭
“斷魂槍,哼!徒有虛名”
“是麽?司空倚天讨教了”
還是那熟悉的聲音,卻不是那熟悉的感覺
司空青雲大驚“天兒?!”
回頭,還是那熟悉的臉,說着不熟悉的話
“父王,快走!”
見到司空青雲要逃,多格下令道“追”,繼而看着眼前的人
還是那一襲素衣,還是那清秀的容顏,只是,此時的眼神中已不再是那般的楚楚可憐,沒有卑微,沒有畏懼
提槍跨馬的小王爺,英姿勃發···
“司空倚天···唔,中原的小王爺?”
“正是”
多格讨厭任何欺騙,何況是這樣的彌天大謊,這,不可原諒
沒有人敢欺騙本王,何況是本王的感情,在覺得自己的愛給了一個騙子的自嘲之外,都是懲罰的欲望,敢騙本王的,不需要存在,為什麽是你,為什麽會是你···
“既想讨教,小王爺,出槍吧”
任何一個字,都燃燒着隐忍的怒火
倚天,低頭提了一口氣
司空倚天,你不是那個小奴隸,你是未來的三軍統帥,而你,這一生已經注定不可以有恐懼,不可以···
司空倚天擡起頭,劍眉星目間漸漸缭繞起一股果敢與戾氣,手中的長槍也在手間握緊,出槍,刺破周圍的氣場,卻被鳳翅镗生生挑開,随之而來的就是借力回殺···
想過,有一日明月恢複記憶會不會已有妻室,會不會離開,從沒想過,有一日,你竟和我兩軍對壘,眼中不帶一絲感情···
你就打算這麽一直進攻麽?你什麽時候才能看見本王一直在防守啊?你才能舍不得這麽痛下殺招啊···
突然兩只長兵器相互交錯射向彼此的胸膛,只是,手都停在一半,再往前一伸就會刺穿對方的胸膛
你才看見麽?才看見本王的好麽,我不禁嘴角上勾
“呃——”
我的笑容一下子黯淡下來,不防備的發出一聲,血液就從我嘴角緩緩流下,左胸口,已經被槍刃洞穿了,而我的鳳翅镗卻可笑的停在那裏,舍不得再刺下去···
我自己笑了,伸手拔開他的長槍,血液一下子從我的胸口噴薄而出,撒向空中,然後,消散不見···
在我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他縱馬轉身而去的樣子,好決絕,好殘忍,從來沒受過傷,會那麽疼···
我以為你是我的玩物,我卻從沒舍得玩弄過你,到頭來,竟是你将我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中,棄之敝履···
呵呵,我笑了,因為我不會像你一樣哭···
突然間力量就随着這血液流出我的身體,再也握不住我的鳳翅镗,再也擎不住缰繩,渾身癱軟着滾下馬,滾下另一側的丘陵,停住的時候,我的眼裏都是血色的天空
那些喧嚣,那些戰争,那些兵戈間的撞擊聲,那嘶喊,那過往的一切一切,飄渺,真實,飄渺,真實,飄渺,真實,飄渺,消失···
司空倚天,記得,若有來世,我,須蔔多格,定會放馬中原,劍指長安······
☆、番外 我們
多格——狼王之路
匈奴信仰狼圖騰,狼王即是匈奴的戰神
胡漢混血,有着江南的細膩與漠北的狂野
我不曾想過擄掠中原,只希望能守護我的草原,我的子民
因為我許諾與我的族人,會給他們一個海晏河清的盛世,所以,我戰争,我希望以戰争換取和平,戰到所有人都不在敢觊觎我的北匈奴為止
我成了匈奴的狼王,我以為這将會是我戎馬生涯的開始與結束,直到他進入我的生活
那清麗的容顏,那溫婉的性格,懦弱到想讓人保護
美人淚,杯中酒,他醉了我的一生
喜歡看他被我輕輕逗弄得想逃不敢逃的樣子,喜歡他對我的依賴,喜歡他以我為軸為我轉動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怕我,其實和他在一起時,我的心永遠都是流動的,像水一樣,化作繞指柔
直到那日他恢複記憶,長槍穿透我的身體,一剎那墜落的不止我的身體,還有我的心
醒來時,脫離主戰場的我躺在一片荒野中間
我丢下了象征榮耀的盔甲,因為一身傷痕我載托不了他們,當真是丢盔棄甲,匈奴人不怕死,但是,匈奴人只會追求最大的利益
死了,就什麽都沒了,狼族臨危不是也會裝死躲命麽?
我在河水中清理着傷口,我都幾乎不敢想象我是怎麽在荒野中充饑度日,我甚至吃過過路的老鼠
我在匈奴的王城裏喬裝成乞丐度日
我要活下去,沒有人知道,有一顆曾經驕傲的心,現在被踐踏的怎麽樣的慘不忍睹
酒肆外寒風中,我聽聞
那一戰,我軍六軍無主,慘敗,四十萬的軍隊被打到支離破碎
我一手訓練出來的虎狼之師幾乎土崩瓦解
我的心都快死了,而這一切的一切,是我養虎為患的錯,是司空倚天的錯
我的軍隊從來沒有敗成過這樣
多森帶傷受命,接任單于之職,混亂中一路敗北,南匈奴與中原合力追擊下,逐到祁連山以北
奇恥大辱!
而我,甚至還在南匈奴的境內,我要活下去,我會回去,我要帶領北匈奴放馬中原,劍指長安,我要所有傷害過我的人,傷害我的民族的人,知道什麽是代價
大約半年的時間,傷口由于沒有好的照顧,勉強結上了猙獰的疤痕,我需要馬,我需要找到我的族人,盡快···
我做了偷馬賊,那一刻,我感到羞辱得想死掉,但是,不可以
又是那樣的風餐露宿,我不在乎
軍隊面前,我選擇了,清洗自己的身子,無論如何,我不能讓我衣衫褴褛的模樣落在軍士眼裏
第一個見到我,然是我的人是已經是單于多森
我就那樣靜靜站在軍營之外
多森有些失措的望着我,不可置信中帶着強烈的思念,有些呆滞的走到我身邊
眼中的淚光頓時幻化成淚水傾瀉而出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身後的軍士有些不明所以,他們的單于緣何這般,畢竟認識我是狼王的軍士,少之又少,他們的級別對于我大多是,只聞其名,未識其人
多森撲通一聲重重的跪在地上,握拳放于胸前
“多森拜見單于”
“你的傷好了嗎。弟”
他已是嗚咽說不出話,抱住我的腰,我可以感覺到他渾身的顫抖
“對不起”
“回來就好,王兄回來就好”捂在我腰間他哭的泣不成聲
我看見他身後我面前一下子不知所措的士兵,下一瞬間反應過來,跪地拜道
“參見單于”
我回來了,你們的戰神回來了,你們的信仰回來了
換好衣服,站于将士之間,我看到他們眼中再次有了征服的血光,也有對這些日子我不在的那段屈辱日子的淚光,我不管是什麽情緒,我只知道
我,王者歸來,我要放馬中原,劍指長安
“南匈奴奪走的,本王會奪回來,南匈奴的,本王要奪過來,本王會讓我們的鐵蹄踏遍中原!”
“狼王!”“狼王!”“狼王!”
是的,要的就是虎狼之師的氣魄,排山倒海之勢我會傾覆整個天下
從來,在戰場上,沒有我攻不下的城池
因為,我是狼王,是戰神
司空倚天——倚天明月
我是世人眼中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侯爵
我是一字并肩王的獨子,我是未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
我不喜歡練槍,但是父王說那是我的宿命
我的膽子很小,父王說,不允許我的膽小,因為我注定馳騁沙場
我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