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進入決賽
與殷零對決的是一名略顯粗犷的女子,她身着簡單的布衣,面容黢黑,看起來倒更像個武夫。
先前大家都在忙着自己或是他人的比試,一直也沒靜下心來看過賽況,此時岸上只餘這最後一輪,所有人這才圍着臺子觀摩起來。
“這姑娘生得真好,不知出自何門何派?這般美人就該養在家中,出來鬥什麽法。”臺下有男子起哄道。
“你就只知道姑娘長得好不好看,她可是進了最後一輪,你呢?”一旁有人忙不疊地潑冷水。
桃祈冷眼看着一切,眼中的戾氣愈發重了起來。
“呵,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孤女,空有一副皮囊有何用,還不是從勾欄出來的。”桃祈嗤笑着暗諷。
她也沒壓着聲,附近的人都聽到了,包括站在前方的青嬈。
人群一下嘩然起來,青嬈憤怒地回頭,一下沒忍住扯着嗓子便喊開了:“你又是個什麽東西,我這天乾公主就比你桃源公主低上幾分是嗎?零兒是我妹妹,她也是你配胡謅的?”
青嬈一直不喜與貴女們打交道,嫌她們矯情,更嫌她們表裏不一。
故而,她鮮少在大場合抛頭露面,就算實在躲不過,也會如一些命婦那般,施以薄紗遮面,所以桃祈自然不認得有這麽一位公主。
“原來是天乾的青嬈公主,幸會。”桃祈微微作了個揖,眉目間有些許驚訝。
她只當青嬈是王府的丫頭,怎知殷零居然搭上了公主。也怪青嬈在第一局便敗北,絲毫沒有給人留下任何印象。
“吵什麽,怎麽回事。”維場的面具男子聽聞動靜,不悅地分開人群問道。
桃祈怎可容得自己落下個長舌的名頭,滿臉溫柔地躬身回答:“是我唐突認錯了人,惹了妹妹生氣,還請大家莫要怪罪。”
雖是來鬥法,桃祈仍是畫了個全妝,眼角更是以桃色脂粉點綴,更顯楚楚可憐。
“認錯的事時有發生,況且臺上的姑娘那般絕美,許是同哪家頭牌長得有些相似罷了。”已有不少男子開始替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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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姑娘喜歡被人說這種是非,我看是有些人嫉妒她人之風華,故意施以诋毀。一個鬥法會,打扮得似是要參加花魁賽,顯是司馬昭之心。”同樣有女子聽不得這般渾語,站出來替殷零不平。
“都閉嘴……”面具男聲音不大,卻威懾力十足,四周馬上安靜了下來。
“你,若是鬥嘴比鬥法厲害,想是來錯了敵方,望好自為之。”他用淩厲的目光撇過桃祈,透過面具,都能感受到嫌惡。
桃祈無措地站在原地,雙拳緊握,心裏已是恨毒了殷零。
風波過後,臺上的比試繼續進行,殷零已大致知曉臺下發生了什麽,只是心裏突然生出一個疑問,為何桃祈會知道自己在那個地方?
她突然想起那名男子身上的暗香,那香味,分明與桃祈身上相同。
莫非……
她不敢再往下想,現下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比試。
晃神間,對方趁機上前,以身形帶動氣流撞向殷零。殷零的輕功并非白練,飛速閃身将對方運出的真氣納為己用,一個擡掌便将來人推下了臺。
場內鴉雀無聲,落在臺下的女子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殷零。
“剛才發生了什麽?”許久之後終于有人發問。
“還能這麽玩?吸納對手打出的招,将對手打下臺?”
“這不等于讓對手自己打了自己?也太羞辱人了。”
“有什麽可羞辱的,又沒有規定不能這麽做。”大家紛紛讨論開來。
殷零面色如常,微微向衆人躬了個身,便淡定地走向臺下。
場上響起面具男子淡漠的聲音:“殷零,晉級。”
一行人滿懷希冀地坐着福船上島,福船船體巨大,可容納近二百人,船身紅黑相間,從遠處看去,像是一只蟄伏的巨獸,顯得分外壯觀。
由于參賽人選中,有許多身份精貴的王公貴胄,商賈後代,故而每名上島的與會者皆可帶上一人,作為照料或者陪同。
青嬈吹了一天的風,只覺臉都要麻了。她本想讓侍女陪殷零上島,可見到桃祈那不依不饒的樣子,卻是怎麽也放心不下,只得親身上陣。
桃祈自打知曉她是天乾的公主,便不敢再那般明顯地找茬,殷零是要除,但不能以得罪天乾為代價。
她獨自倚在船欄邊思索,卻不想,殷零獨自起身,緩緩向她走來。
她小心地在桃祈身邊站定,雙手扶上欄杆,才瑟縮地看了一眼船底的波濤。
“聽說你怕水。”桃祈嗤笑出聲。
殷零皺了皺眉,開口答非所問:“你可是很厭惡我?”
桃祈臉上還是滿滿的嘲笑。“若你的夫君對她人百般疼愛,你又會怎麽想。”
若是我的夫君心悅她人,我又何必苦苦糾纏,這般不平等的關系本就是自取其辱。
這番話,她沒敢說出,就算再傻,她也知道桃祈這是生了誤會,有了嫌隙。
“你可是覺得師父對我關愛太多?”殷零不解地問。
“呵……”桃祈根本不想同她讨論這種問題。
“我是師父帶大的,從我還是個小肉團開始,他便一直如此待我。大概,在他心裏,只是把我當作……孩子,所以請你莫要誤會。”殷零略顯艱難地說出這些話,心底的酸澀再度襲來。
桃祈看了殷零一眼,心中只覺虛僞。幽崇看她的眼神絕非一般,她卻如此愚鈍,甚至不知幽崇根本沒有同意婚約。這般蠢笨,着實配不上幽崇。
自小入夢的男子,她怎會甘心如此假手于人。
看着洶湧的潮水,桃祈握緊了拳,緩緩在殷零身後伸出了手……
“零兒小心。”一直觀察這處的青嬈發覺不對,緊張地起身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剛落,一股力量便從身後推向殷零,讓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她,毫不設防地朝圍欄外翻去。
往下便是深不見底的洶湧波濤,殷零絕望地閉上雙眼,卻被一雙大手狠狠拉回。
她驚魂未定地擡眼,救他的仍是那名冰冷的面具男子。還未來得及道謝,青嬈便急急上前拉住了她,将她撞了個踉跄。
“你究竟想做什麽?人是你的,殷零也離開了,為何還要苦苦相逼?”青嬈臉上的憤怒溢于言表。
桃祈神色慌亂,一臉無辜地争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是妹妹沒有站穩。”
她雙眼通紅,滿臉委屈的小模樣,直勾勾地盯着殷零,一副心懷坦蕩的架勢。
“我看得分明,是你在背後推她。這副醜樣子,只讓我想到愛而不得,因愛生恨,莫非,零兒的師父根本不要你,一直都是你在惺惺作态?”
桃祈臉色突變,眸底一片寒芒。
“又是你,再生事端,就給我下去。”面具男看向桃祈,毫不客氣地說道。
這般明顯的針對讓桃祈十分不悅,憑什麽,憑什麽殷零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偏私?
男人果真都是同樣的草包。她存着滿心不甘,無處發洩,只能暗自腹诽。
既然暫時除不掉殷零,那就打敗她,這納地仙姬的名號,她絕不能讓。
雖然桃祈資質不高,平日也練得不勤,但勝在有個厲害的爹,随手一掏便是一等一的法器。不似那個孤女,在幽溪山那麽久,只見她掏過那柄破舊的匕首。
衆人在沉默中上島,陸上看着不大的島嶼,近在眼前卻是尤為壯觀。
四周的植被珍稀罕有,遠遠地便可瞥見島嶼中心矗立的傲人宮殿。
下船後就是無名氏搭建的鬥法臺,鬥法臺的底座以靈石修葺,木頭架空的表層上攏了一層黑色的皮毯。
接應的馬車早已等候多時,在馬上颠簸許久,終是到了無名氏的主宮。
宮殿仍是紅黑相間的外飾,在慢慢暗下來的天色中,顯得愈發神秘。
衆人比了一日,皆是精疲力盡,找到安排的房間後,便相對無話,各自回房休息。
殷零早已累得手都擡不起來,在青嬈的絮叨中,意識漸漸模糊。
次日,馬車又将衆人帶至昨日的場地。臺下為與會者設置了一排排坐席,席上擺着茶水點心,與昨日相比,顯得惬意許多。
臺前布置了結界作為屏障,最高的觀景臺上,另設了一排供裁判裁決的高位。
為了讓選手可以中場休息,男女二組共用一個場地,輪流進行鬥法。
殷零憑借超強的天賦和卓絕的輕功一舉擊潰對手,進入最終決賽。
正想下臺休息,卻聽一旁傳來冰冷的聲音:“花钿組最終決賽名單,桃祈,殷零,請二位與會者做好準備。”
她略顯沉重地回到座位,見青嬈正不安地看着自己,只能深吸一口氣後,在軟榻上緩緩坐定。
剛要開口說些什麽,桃祈已端着杯盞緩緩走來。随着她的走近,那股淡淡的桃花香愈發明顯,讓殷零想起那日勾欄內的男子。
她無奈地深吸一口氣,幽崇的恩情不可棄之敝履。既是如此,那這件事,就必須要弄個清楚。
殷零換了副笑臉起身,迎上同樣笑靥如花的桃祈,看似風平浪靜的二人,內心皆是暗潮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