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怪症爆發

“師父,我想吃那家新鋪子的牛乳糖。”趁着玲珑挑選衣物,殷零輕聲在幽崇耳邊嘟囔。

他似是有意刁難,一臉不悅地駁回:“不可,近日便是太驕縱你了,才敢夜半遛至書房看小書。”

幽崇的語氣不容置疑,殷零也只得悻悻地就此作罷。

說話間,玲珑挑了好幾身衣裳,由掌櫃殷勤地拿着,一件件展示在幽崇面前。

“你幫我挑挑,哪身好看。”玲珑笑顏如花,歡喜地翻着那些華麗昂貴的衣裙。

幽崇無心挑選,只是低頭輕語:“喜歡便都買下吧。”

殷零眼饞地看着,羨慕至極。雖然心頭挂滿牛乳糖,但并不妨礙她想穿漂亮裙子的心情。

幽崇瞥了眼殷零,似是洞悉一切般,寵溺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去吧,你也去挑兩身。”

“我也有嗎?”殷零這才欣喜地看向幽崇,正要起身,一旁的老板娘便扯着嗓子嚷開了:“這位公子真是會疼人,給媳婦買了這麽多衣裳,還不忘為妹妹也添置幾身。”

話音未落,殷零的臉便垮了下來。幽崇正想開口,卻見老板娘已轉身進了裏間,只能勾勾唇看着氣鼓鼓的殷零,一臉無奈。

身旁的玲珑卻是笑得歡喜,待幽崇付好銀錢,說了送往地點便緊挨着他出了門。

平日逛得累了,幽崇總要帶殷零去茶樓聽書。今日本想讓小丫頭補覺,卻還是拗不過她,只能帶着二人一同前往。

小二往常便熟識幽崇,今日見他多帶了個姑娘,便甜着口上前招呼:“公子,又帶小徒弟來喝茶啦,這位姑娘好生标志,可是你的夫人?”

玲珑羞赧地低下了頭,幽崇卻是開口解釋道:“不,這是我妹妹。”

他悄悄瞥了殷零一眼,見她并無異色,這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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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茶樓請了戲班唱戲,兩個姑娘聽得高興,幽崇卻沒有太大興趣。他至書局為殷零挑了幾本輕松的話本,才緩緩踱步走回茶樓。

本還專注聽戲的殷零,出了茶樓卻是困倦難耐。她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一擡眼便發現邊巷的角落似是站着一個人影。

角落昏黑,厚厚的雨棚下堆着破舊的雜物。而那個人影就隐在這黑暗中,詭異地左右搖晃。

殷零不禁想起昨夜的夢境,那些聚集的人群,與現下看到的,簡直并無二致。

她吓得趕忙回頭,卻見幽崇和玲珑早已走出老遠。本想獨自上前确認,卻終究沒有膽量,只能小跑着跟上他們。

疲憊且受到驚吓的殷零,連晚膳也沒有用,便獨自回房窩進了錦被。

她想了許久也沒有想通,那些夢境中的人影怎會在市集出現,莫非,自己真招了什麽精怪?

雖有不安,卻因為疲憊,還是沉沉睡去。剛一入夢,就回到昨夜的荒蕪枯林,那群人影站在前方,失了瞳仁,張着漆黑大口,在面前左右搖擺。

他們并不靠近,只是這般詭異晃動,便讓殷零汗毛倒豎,一身冷汗。

在詭境中掙紮許久,殷零才一聲驚呼,從夢境中蘇醒。

幽崇尚未入睡,聞訊趕來時,殷零正驚魂未定地坐在床頭。

他伸手擁住殷零的肩,只覺小姑娘全身都在顫抖,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做噩夢了?”幽崇微微蹙起眉頭。

“嗯……”殷零緩了緩神,将頭倚上他的左肩。

“師父,若一直重複同一個夢,可是說明什麽?”她不解地問道。

幽崇鮮少入夢,思慮許久,才寬慰地答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若是噩夢,便是告誡你,莫要再背着為師看些志異小書。”

他勾指刮了刮殷零挺翹的鼻梁,接着從外衫的兜裏掏出一個小包。

殷零伸手接過,剛打開,便有一股甜香直沖鼻尖。

“牛乳糖!”她的雙眼驀地發光,拿起一顆便囫囵塞入口中。香甜的滋味頓時滿溢,讓她忘卻了方才的驚懼。

“好了,入夜了,明日再食,唔……”還未來得及說完,殷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住他的唇。一股甜膩從她口中蔓延,讓幽崇猝不及防地在身側握了握拳。

含着糖塊,幽崇的眼神有些迷離。始作俑者并不自知,只是哈哈笑着往自己口中又丢了一顆。

“好東西要分享。”她笑得天真無邪,絲毫沒有注意到幽崇微微暗下的眼眸。

“睡吧……”他長舒一口氣,替殷零掖好被角。小人兒卻一邊拉着他的食指,一邊睜着濕漉漉的雙眼看他。

“怕……”她臉色漲紅,滿目皆是局促。

幽崇微微蹙眉,無奈地在身旁斜卧,深深懷疑這小姑娘是有意為之。

許是真的累了,沒一會兒,殷零的呼吸便開始勻稱,綿長。

他靜靜地看着她的側顏,漆黑的瞳仁似是潑散的硯墨般,蓄滿深情缱绻。

幽崇運起內力,從體內催出一塊紅若染血的玉髓,不過一瞬,玉髓便沒入殷零心間,不見了蹤跡。

“哥哥,父王給你的噬魂玉可還在身上?”

那日,玲珑的問話似還回蕩在耳邊。

“不曾,離宮時我并未帶走,現已不知去處。”幽崇看穿了她的故作鎮定,一臉平靜地回答。

“怎麽可能,我找遍了宮闱,都沒有……”她一時心急,說快了嘴,立時閉口不語。

過了不久,見幽崇并未探究,她才緩緩開口解釋:“我是想着那般神物,若是流落到仇人手中,未免可惜。他們,強搶家國,還……我不會放過他們。”

玲珑眼底滿是傷懷,既有悲憤難當,又有慘烈的恨意。

見她眼角滑落的兩行清淚,幽崇終是不忍再說什麽,只是撫慰般拍了拍她的後背。

當時見她痛極,幽崇不敢多問,現下冷靜下來,倒是品出了幾分不對。

當晚,一夜無夢。只是天未大亮,拉開房門的殷零便被一個黑影吓得癱軟在地。

那個人影貼着她的房門站定,形容枯槁的臉上,失了黑瞳仁的雙眼空洞無神。他悠悠地晃蕩,似是風吹動的草人般,在殷零面前左右搖擺。

“啊!”殷零猝不及防地尖叫出聲。而早已回房的幽崇,聽到聲響,只着了中衣便火速沖出房門。

他一腳踢開那個詭異無常的人影,顧不得細看,上前摟住殷零。

懷中的人兒顯是吓得不輕,哆哆嗦嗦地句不成句,語不成調。

“他,跟夢裏,集市,一樣。”

幽崇心疼地将殷零摟緊,只能從她稀碎的語句中,尋找微弱的線索。

經管家查看,那是府裏新來的一個幫工。至于為何成為現下這般,并無人知曉其中原因。

天大亮時,蘇夢玄匆匆趕來。原是不止幽府,便是各處,都出現了這般詭異的情形。

那些失了黑瞳的人,顯是失了元魂。他們男女老少各異,有功力卓絕之人,也有市井普通百姓。沒有相同特征,更沒有明顯指向。

像是一場不知所起的瘟疫,不知靠近何處,才會染上病症。

他們并無理智也不做其他動作,不過一日,便癱成一具幹屍,不再動彈。

府中本無護衛,由于不知事發原因,幽崇便招了幾名壯衛守夜,更是明令禁止府中之人随意下山。

他們隔絕在幽府,只不時在蘇夢玄口中聽聞,山下的荒隅已放置了無數屍首,堆積得像座小山。

這駭人聽聞的一切讓人心驚,更讓殷零無所适從。她不知這些詭事是否同自己的夢境有關,可夢中的一切,又分明複刻着現實。

殷零分外憂心凰城的現狀,可幽崇同樣擔心她的安危。思慮許久,殷零還是決定修書一封,讓一一帶回凰城,以示平安。

此時天已擦黑,他的火羽穿破雲霄,在空中劃下一道裂痕。

幽崇道是玲珑夢魇,此時還在她的房中敘話。殷零氣惱地坐在院中,猜想二人此時可是如她們那般親密。而玲珑若是驚懼得無法入睡,幽崇是否也要一并同眠在側。

她的心裏泛起一股酸意,自己這般性子,定是無法接受三妻四妾,三宮六院。但幽崇這并不分明的态度,倒叫人覺出坐享其人之福的意味。

那日被溫柔鄉所迷,不及提醒。今次冷風一吹,倒是清晰記起玲珑提過的清白和負責。此番想起,殷零心中還是梗塞不已,難以自持。

她并非頑固不化,只覺若是許了終身,便不該再予她人希望。

而若是早已肅清一切,便不該同過往之人含糊不清,甚至,夜半糾纏。

思慮間,越發傷懷,直至一把長劍,橫上她的脖頸,這才警醒過來。

她欲擡手頑抗,對方卻似是知曉她的意圖,刀刃更貼近了幾分。

殷紅的液體順着白刃淌下,讓殷零頓時僵直了身子,不敢動彈。

瓦楞沙沙作響,頃刻間,一群拉滿弓弦的黑衣人就将幽府重重包圍。

護衛趕來時,殷零的前襟已被染得鮮紅。她在人群中焦急尋找,卻遲遲未見幽崇的身影。

或許,他在忙。

殷零自嘲地想着。心口像是裂了一條大縫,讓呼吸都變得不暢。

“若是不想這小美人死,便将噬魂玉交出來。”羁押殷零的男子語調輕浮,滿是不屑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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