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顧雲杪穿着演出服，歪坐在宿舍亂七八糟的床上，地上是攤開的行李箱，衣服褲子鞋子亂扔了一地，靠窗的長桌上也是扔滿了東西，充電線、手表、項鏈、還有各種瓶瓶罐罐，從他這一頭一直堆到了另外一個室友那邊的地方。
顧雲杪自虐一般地刷着微博，看上面鋪天蓋地的一片罵聲，臉上的舞臺妝都還沒卸，他雙目發紅，眼神像是能吃人。
同住的室友收拾完之後，來叫他去還衣服，一開門看見滿室的狼藉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然後又擡頭看見床上神色猙獰的人，非常想要掉頭就走，他壓下內心的不耐，開口又說了一聲：“顧雲杪，去服化組還衣服了。”
床上的人吓了一跳，噌地一下跳起來，看清門口站着的人張口就是一聲吼：“你進來不會敲門啊？”
室友是個脾氣好的，知道他今天輸了比賽心裏不痛快，也不跟他杠，站在門口又說了一遍：“去服化組還衣服了。”
“艹！”顧雲杪煩躁地踹了一腳行李箱，嘀嘀咕咕地說着：“催催催，當老子多稀罕這破爛貨一樣……”
邊說邊摸抹了一把眼睛，眼妝都畫了，他從地上撿了幾件衣服，走進衛生間，不一會兒就扔了一堆衣服出來：“幫我還一下吧，謝了。”
從浴室傳來的聲音裏壓抑着哽咽，室友嘆了口氣，兩三下抄起地上散落的衣物，走了出去。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顧雲杪到底在哪裏自怨自艾個什麽勁兒，周周排名前二十，現在網上熱度又這麽高，絕對是不會被淘汰的。
真的是……有錢人的心思想不通。
第一輪投票通道關閉之後的第二天，64名選手來到了初賽的錄制大廳，選手席已經被拆掉了，換成了呈金字塔形的一排排座位，燈光也全部打亮，璀璨奪目，而另一邊的舞臺上，則布置成了以前選手席的模樣，只不過位置少了，只剩下了64張椅子。
而前面的金字塔上，則只有32張椅子，這意味着今天只有一半的選手能夠留下，而剩下的一半則要離開。
臨近年關，大家都在互相調侃着要回家過年去了，壓抑的氛圍中飄着絲絲淡淡的暖意，但這暖意卻延伸不到第一排靠右的角落裏。
顧雲杪妝也沒化，靠在椅背上，低頭捏手指頭，默默思索着今天還能不能留下來，他還記得自己上周的排名，十九，一個不算太高，但是被淘汰幾率也很小的名次，本來他以為自己能夠憑借公演的表現一舉沖進前二十，就像凡哥說的那樣，他想要讓觀衆們看到他真正的實力，想要讓他們說：
“哇，這個選手好厲害啊，我以前怎麽都沒發現呢？”
可是現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繼續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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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選手們都坐定之後，孟銘凡進來了，他說了些什麽話顧雲杪全沒聽進去，一直到開始公布名次，外界的聲音才再次湧了進來。
“……按照慣例，第32名，我們留在最後公布，現在先公布第26到第31名的選手。”
每位晉級的選手，激動地跟周圍的朋友們擁抱，然後上臺，接過話筒，講自己的感想，然後轉身，坐到屬于自己的那個位置上。
第31名、第30名……第26名……
“接下來公布第20名到25名的選手。”
“第14名到第19名的選手。”
名次已經步入上位圈，還沒有上臺的選手們心裏大都有了數，能夠晉級的還在緊張地等待着自己的位次，誰都想進入前八，誰都想站到最後，而那些在晉級線上下搖擺的，則只能默默期待還沒公布的第32名，祈禱着那個幸運兒會是自己。
“第十九名——許悠悠！”
原本已經在笑着跟周圍的朋友們告別的女孩，一下子扭頭看向臺前的孟銘凡，嘴巴大張像是能放下一個雞蛋，坐在她旁邊的顧薇忍着笑提醒她：“悠悠，注意形象。”
許悠悠這才反應過來，找回自己的下巴，抓着顧薇的胳膊，難以置信的說道：“薇薇姐，我不是聽錯了吧？”
“沒有！跟你說了能進的，你可是有3%的加票權呀。”
“可這……這個名次、這個也……”太高了吧！她上周可才……
許悠悠語無倫次，坐在椅子上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起來，孟銘凡笑着沖她說：“許悠悠，上周排名第45，上升了26名，非常不錯！”
許悠悠還是一臉懵，顧薇把她拽起來推出去，“就是你啦！快上去！”
接過話筒，許悠悠還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她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回家的火車票也訂好了，跟爸媽也說了，要回家過年，真的是沒有想到自己能夠晉級，所以壓根兒就沒想過要說什麽，她雙手攥着話筒，咽了口口水，慢慢地舉到胸前：
“額……那個，我真的，沒有想過能晉級，而且，還是這個名次……”
她緊張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孟銘凡，看見他鼓勵地點了點頭，許悠悠欲哭無淚，嗚嗚嗚嗚嗚，怎麽辦，一看凡哥沖她笑更緊張了……
許悠悠是孟銘凡的粉絲，很多年前就是了，她會給節目組投Demo，全都是因為孟銘凡，她連自己能夠進初賽都沒有想過，純粹就是對自己偶像的一種支持和喜愛，收到節目組通知的時候，她也是像現在這樣，大腦空白一片茫然。
許悠悠學着前面的選手，先是說了一輪感謝，最後眼一閉心一橫，說道：“其實……我是凡哥的粉絲，來這個節目是因為凡哥，我真的沒有想到能夠走到這一步。但是，我一定不會辜負那些喜歡我、支持我的人，我會繼續努力的！”
孟銘凡等她說完，蠻驚訝地問道：“你是我的粉絲啊？”
許悠悠抿着嘴巴點點頭，星星眼布林布林的。
“可是怎麽，你……你都沒有來找我要過簽名呢？”臺下一片哄笑，孟銘凡面不改色，接着說道：“而且你初賽的時候也沒說過耶，我都不知道我還有個這麽可愛的粉絲。”
其他選手們都在笑，看許悠悠舉起話筒，大家都以為她會說一些怕打擾到偶像啊這之類的話，結果沒有想到，她居然說了句：
“因為我比較佛嘛。”
這下大家笑地更歡了，孟銘凡也看着她噗地笑了出來，許悠悠見偶像又看自己，馬上往回找補了一句：“但要是凡哥願意給我簽的話，我還是很想要要的。”
“沒問題沒問題，”孟銘凡笑着點頭，“好的，請去到你的位置。”
“接下來是第十八名的選手……”
……
“第十四名……”
顧雲杪直到現在也沒聽見自己的名字，他低垂着腦袋，覺得自己一定是要回去了，周圍的朋友看他陰沉的表情，低聲安慰兩句也不見他有什麽反應，于是也只能嘆口氣。
……
“第十名，顧雲杪！”
話音剛落，從開始就一直氣氛壓抑的角落瞬間沸騰起來，顧雲杪神情恍惚，覺得自己就是在做夢，茫然地擡頭，對上孟銘凡的笑顏，耳邊一陣嗡嗡作響，周圍的選手們把他拽起來，拍着他的肩膀，跟他擁抱，在他耳邊說：“好樣的！”
《棉花糖》組的另外三個成員也從後面走下來為為他慶祝，一直到被往前推了一把的時候，他都還屬于失魂狀态，踉跄了一下回過神來，眼眶再一次紅了。
他接過話筒，拿在手上半天說不出話來，孟銘凡在一旁說：“平複一下心情，不着急，慢慢說。”
顧雲杪這才有了真實感，他背過身去深呼吸好幾次才轉過身來，先是對孟銘凡聚了一躬：“謝謝老師！”
然後再面向攝像頭，端端正正地再次鞠躬，起身時說道：“謝謝所有支持我、給我投票的觀衆們！”
孟銘凡笑着問了句：“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吧？”
“是，”顧雲杪紅着眼眶點點頭，“我……比賽輸了嘛，我……讓大家失望了，所以……”
說着說着又開始哽咽，孟銘凡接過他的話繼續說道：“輸掉比賽，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會失敗，讓支持你的人失望，也是會有的，但你最應該珍惜的，是他們那份即使對你失望，也依然選擇相信你的情感。”
“我……”顧雲杪擦了一下眼睛，說：“我會的，我一定會……會回應他們的，用加倍的努力！”
孟銘凡笑着看了他一會兒，說了三個字：“好樣的！”
臺下響起掌聲，孟銘凡接着說道：“你是有實力的，雲杪，我們都看的到，一定不要氣餒，繼續努力。”
“我會的，老師。”
“好的，請去到你的位置。”
這一批公布完，最激動人心的前八位名次來了：許楊洋、王伍、Shining、王寧一、周文學。
從第八名到第四名，幾人歡喜幾人憂，剩下的前三名究竟是誰呼之欲出。
“接下來就要公布我們的前三甲了，請藍天、顧薇、宇莘三位選手都站上前來。”
顧薇薇笑着上臺，她差不多已經确定自己的名次了——第三名。
藍天和宇莘的人氣實在是太高，一二名絕對是他們兩個。
第三名先公布，不出所料，就是顧薇。
“……顧薇，請去到你的位置……接下來就該公布我們的第一名了，他究竟是誰呢？”
宇莘和藍天一左一右站在臺上，相視一笑。
藍天仰頭深吸一口氣，又用餘光看了一眼旁邊一臉平靜的青年，內心忐忑。
宇莘是他最大的競争對手，藍天對這個人非常關注，天天在一起訓練吃飯，住也住在一個地方，又同為獲得四塊燈牌的選手，兩人其實關系還挺不錯，走一起也都是有說有笑的。
宇莘這個人吧，看起來高冷，但接觸起來會發現他挺好說話的，特別能容人，是那種無論發生什麽都絕對不會生氣的性子。
生活中是感覺他對什麽都看地挺淡，但是一但開口唱歌，你就能感覺到那裏面包含的濃烈情緒，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臺上孟銘凡買了一會兒關子，終于要說出最終的結果了：
“第一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