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禍首

再次睜眼,慕苑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昏暗的房間內,她整個人平躺在一張木床上,兩條手臂一字張開,手腕處用麻繩綁在木床的伸展架上,雙腳也用麻繩與木床捆在一起,她用力掙紮了幾下,發現麻繩綁得十分牢固。

慕苑不再做無用功,她擡頭打量四周,房內沒有點燈,外面的燈光透過紙窗,只餘下一點清淺的亮度,房間內沒有多餘家具,除了她身下的木床,只放了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三面牆上挂了許多器件,她看着那些器件的輪廓一一分辯過去,鞭子、夾棍、木枷

……

慕苑一顆心沉了下去,這地方看起來一個刑房。

過了片刻,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門被大力推開,兩個人走了進來,走在後頭的人回身将門關上,停在門口守着,另一個人走到桌前坐下。

房內光線昏暗,慕苑看不真切兩人的面孔,只能從身形上判斷是兩個男人。

慕苑開口試探:“你們将我帶來這裏有什麽目的?若是為了錢財,我家世尚可,只要你們保證我的安全,想要多少錢我可以盡量滿足你們。”

坐在桌前的男人怪笑兩聲,沒有說話。

慕苑靜靜思考着,不是為錢,那大概率是來尋仇的,“閣下将我綁來,可是因為什麽仇怨?但我初來京城,不曾與人結怨,閣下大概找錯人了。”

坐在桌前的男人陰陽怪氣地笑了兩聲,聲音粗啞,“找錯人?”

他從桌子上摸了什麽東西,片刻後,火光亮起,室內變得亮堂。

慕苑看清了他的模樣,一張馬臉,下巴有一顆痣,眼睛上睑下垂呈三角,整個人透着幾分狡詐。

慕苑認出了,這人就是在城門口跟她搶丫鬟的男人。

他從桌上拿起燭臺,一步步走到慕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目光露出得意。

當時在城門口,他吃了癟,心裏十分不痛快,他向來是個睚眦必報的人,被打臉必定要報複回去,當然,若這女子是尋常官家小姐,他也沒這麽膽大妄為,只因她是南景王夫人,國舅與南景王頗不對付,他是國舅門生,打壓南景王就等于向國舅示忠,國舅必然欣悅。

橫豎有國舅撐腰,他自然放開了膽去做。

如今自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慕苑頗為能伸能縮地開口,“想來是之前在城門前與閣下鬧了不愉快,這事我确實有不對之處,但綁架相對過了,這事我們且化幹戈為玉帛,改日我帶些禮品親自上門賠罪可否?”

李羅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慕苑皺眉,看來主動求和行不通,“閣下也知道我的身份,南景王向來珍重我,我失蹤了,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何況我遇襲前,我侍衛就在旁邊,相信南景王很快就能帶人找上來,那時,南景王恐怕不會輕饒閣下,當然,閣下若主動放我離開,我可不追究此事。”

“你覺得這樣就能威脅到我?”李羅大笑幾聲,末了,他忽然将燭臺放到慕苑脖頸十分,燭臺緩緩傾斜,蠟油順流而下,連續滴落在慕苑白皙的皮膚上。

慕苑感覺脖頸間大片皮膚火辣辣的痛,她手下意識握緊成拳,極力忍住痛呼出聲。

将燭臺移開,李羅有些遺憾沒聽到慕苑痛苦的呻.吟,“沒關系,我有的是手段讓你這種女人哭着求饒。”

說完,李羅将燭臺放回桌子上,随手從牆上取了一條帶有倒刺的鞭子。

李羅抽了一下鞭子,鞭子淩空發生聲響,他興奮地笑着,“來吧,我的新寵,放心,我會掌握好力度,可不會讓你輕易死掉。”

慕苑看着李羅臉上令人惡心的笑容,反應過來自己想錯了,牆上那些東西不是用來刑訊逼供的,這個人,其實是個變态。

李羅揚起鞭子,一鞭重重抽打在慕苑身上,鞭子上的倒刺刮破了慕苑的皮肉,血液滲出,染紅了她白色的裏衣。

慕苑忍住了痛苦,指甲深深陷入肉中,面上卻保持着平靜,她聲音平穩地開口:“你只會這些把戲嗎?”

李羅要揚起第二鞭停在半空,他挑了挑眉,“有趣,你這是在挑釁我?”

慕苑開口:“原來你所謂的折磨就是這種程度,看來是我太看得起你了,在我見過折磨人的手段中,你這種是最低級的。”

李羅低頭注視着慕苑,見她目光裏沒有絲毫害怕,臉色有點難看,“你什麽意思?”

慕苑意味深長地開口:“折磨人的最高明之處,在于玩弄人心,摧毀他人意志,使其崩潰,淪為行屍走肉般的廢人。”

李羅放下鞭子,三角眼裏充滿玩味,“接着說。”

“施加在身體上的痛苦遠沒有心理上的痛苦深刻,心理上的恐懼可以讓人一輩子活在陰影中,永不超生。”

慕苑停頓了一下,她只能盡量拖延時間,等林境平帶人找過來。

“何謂玩弄人心,簡單一點的,比如,設計對方誤殺至親,稍微高明一點的,在對方最絕望的時候給予希望,又讓其眼睜睜看着希望破滅,最高明的……”

李羅眼裏冒着綠光,“何為最高明的,快說!”

慕苑靜了一瞬,剛想再開口,門外忽然傳來嘈雜之音。

站在門口的男人将門打開,看了一眼,回頭朝李羅道:“李羅大人,有人闖進來了。”

原本注意着門口動靜的慕苑猛然回頭,看向站在旁邊的男人。

他竟是李羅!

那個害死北境幾萬将士、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的罪該萬死的畜牲!

一個黑色身影矯健地翻入院中,下一刻,守在院子各個角落的護衛露出身形,沖上前将中間的黑衣人層層圍住。

黑衣人臉上帶着鬼面具,手中握着一柄長刀,他無視周圍的護衛,目光穿過半開的房門,落在木床上綁着的人身上,最終在她身上一道流着血的傷口上停了一瞬。

他垂下眸子,握着長刀的指節漸漸用力,刀身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光,再擡眸時,滿目肅殺,周身透着駭然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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