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憂心忡忡
白語默一出宅子,瞧到了宅子外停着的馬車。車夫手裏握着粗神鞭子朝白語默一吆喝:“姑娘,老李昨晚上就叫了我今一早上來宅門前接人到茶來香,姑娘,要接的人是你不?”白語默朝車夫點着頭而後在心裏直誇贊着沈涼,雖然有些時候一副高高在上愛擺少爺架子,可做事情到底是比從前考慮周全多了。
白語默走上前,躬身擡腳迅速地鑽進了馬車,掀開馬車簾子,探出頭來,對着車夫說道:“快些好不?我要來不及了。”
車夫呵呵一笑,随即揚起手中的鞭子啪得一聲打在馬屁股上,馬受痛仰頭長嘶,随即蹬起馬蹄子往前飛快地奔了去。“放心,姑娘,我趕車在雲何縣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保準你來得及。”
車夫話音剛落,白語默的頭就随着馬車的颠簸撞向了馬車的車窗子。穩住了自個兒的身體,白語默伸手撫着撞着車窗子的後腦勺,隐隐地透過發隙摸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趕車的大叔,您真是笑容裏藏着把厲害的“刀”,一笑過後,這馬鞭抽打馬屁股的聲音不是一般的響。
白語默坐在馬車上一路颠簸着被送到了茶來香,車夫籲得一聲一勒缰繩,馬車車輪停止了轉動。白語默掀開馬車簾子下馬車,腳才剛剛着地就聽到馬鞭抽打馬屁股的聲音,耳邊聽到車夫的一聲吆喝以及車輪再次旋轉的聲音。車夫,您可得悠着點趕車啊。
茶來香今天可比昨天忙得多了,昨兒個一直在櫃臺算賬看賬本的掌櫃今兒個不在櫃臺,大廳裏來來往往着端着一籠包子腳步飛快的夥計。白語默心中一掂量,迅速悄悄地走進了茶來香的竈房。
竈房裏的廚子廚娘各自忙活着,忙得沒有空來搭理亦或是吩咐白語默做事。白語默往水池那邊一瞅,嗯,有事情可做了。水池子裏放着一大盆碟子。于是乎,白語默卷起衣袖,拿起搭拉在水池旁邊的抹布,洗起碟子來。
今天得客人吃得咋這麽油膩,碟子上沾着好些油。洗了半天,還沒有洗完一半碟子,白語默擡手敲了敲背,捏了捏腰。昨天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又站了這麽久,腰背就受不住了。這可怎生是好?
白語默看着手中沾着黃花花油的盤子,咬了咬唇瓣,才幹了兩天都沒有到的活,就成這樣了。而且,這兩天來,摸着良心說沈涼幫了自己不少忙,自個兒有了個住處,小弟學堂的錢暫時也不用愁了。沈涼算是個有良心的念着從小到大的情分。但,沈涼上頭還有沈老爺沈夫人,白家即将沒落
的時候,沈老爺沈夫人沒有站出來幫忙已經說明了一切。沈涼是不可能一直幫襯着自己的,白語默深呼吸了口氣,洗碟子吧,靠自己最是安心。
“哎喲,今兒個你晚到了啊。竈房裏頭廚子廚娘應付得過來,拿個幹淨的碟子,裝兩個肉包和一個菜包,另外端一碗綠豆粥,那個大盤子裝在一起送到二樓茶香一號房,客人等着用。夥計都忙不過來了,你到那邊做事去。”掌櫃的對着白語默噼裏啪啦說了一堆随後又快速地離開了竈房。
白語默聽了吩咐後快速地洗了下抹布而後擰幹,匆匆擦拭了下潮濕的手将抹布放在水池邊上。打開櫥櫃,拿出裏頭一個碟子和一只碗,按着掌櫃的吩咐,裝了兩個肉包并着一個菜包,接着乘了一碗綠豆粥。拿好後,将這三樣吃食都放入一個大盤子裏。随後,白語默端着大盤子走出了大盤子,按着掌櫃的指示,往二樓茶香一號房去了。
白語默每走幾步就要看看手上端着的盤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摔碎了。當擡頭看到門柱子上寫着茶香一號的時候,白語默終于松了口氣,總算是給送到地方了。白語默騰出一只手來,準備敲門,剛剛準備敲門的時候,就聽到裏頭人說話的聲音。嗯,裏面有兩個人,從聲音來看一個是女的一個是男的,好像在做什麽談什麽生意,貌似男的開的價位和條件,女的不滿意然後沒接受還是咋整的。
“我不想參合朝廷的事,我不接這個生意。”聽到這裏,白語默愣了下,朝廷?生意和朝廷都相關了,這天高地遠的朝廷,都不知曉這皇宮長啥樣的。
“依你的意思,你選擇了接沈涼的這樁生意?”白語默擡頭看了看門柱子上的字,他們在談生意,關系到了沈涼,自個兒在這裏偷聽不好,可突然敲門進去也不好,走的話更加不好。到底咋辦,等他們說完了再進去?
“好,三千兩,一口價。沈涼是個大人物,他的身家人頭不止這麽點錢,我開得算是少的了。”女子溫柔的聲音吐露出最是吓人的話,白語默被吓得不輕,心都跳漏了一拍,手一個不穩,盤子撞上了門,還好,裝着的吃食沒有掉落在地。
沈涼的身家人頭?這是在秘密地商讨殺了沈涼?!
“什麽人。”門吱嘎一聲開了,白語默緊張兮兮地看着開門的中年男子,他留着大把的黑色絡腮胡子,頭發亂糟糟的把眼睛都快要把眼睛給蓋住了。毛人,白語默腦海中想到的第一個詞。
毛人的下一個動作是直接劈手奪
過白語默端着的吃食重重放在屋子裏的桌子上,而後手一拽,拽緊了白語默的衣領,硬生生将白語默給拉進了屋子。
白語默漲紅了臉,吃力地看着兇聲惡煞的毛人和在一旁靜靜地喝茶穿着白色衣裳戴着白色面紗的女子。
“這位大哥,我是茶來香的夥計。人手…不夠了…我只是來送個吃食…不要動真格啊。”白語默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一邊費力地說着話一邊雙手扒拉着毛人力道極大的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放了她吧,只是個做點小活的無名之卒罷了。”一道清冷的嗓音傳進了白語默的耳中,白語默差點喜極而泣,一雙眼睛直直看着毛人,頭不斷地點着。
毛人的手慢慢放了力道,而後放過了白語默,将她往牆上狠狠一甩。砰的一下,白語默後背直接撞上了白花花十分結實厚實的牆。
“依了你的話,暫且放掉這個丫頭。要是半路傳出點風聲,責任你自己擔着。”毛人瞪着坐在桌邊靜靜地慢慢地喝着粥的女子恨恨地說着。
女子沒有理睬毛人,而是從腰間抽出一方白色的帕子在嘴上擦了擦。“責任我承擔。”雲淡風輕的一句話,毛人硬是被氣得甩門而去。
瞧着兇狠狠的毛人走了,白語默适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命保住了。
“丫頭,剛才的話,你到底聽去了多少?你給我仔細地說,我能從那人的手裏救下你,也可以現在就殺了你,看你怎麽回話了。”
白語默剛放下的心立刻再次懸了起來,白語默偷眼掃視了下背對着把玩着勺子的白衣女子,又看了下自己站的位置和門的距離。如果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外面,外面那麽多人,這個女子不會光天化日的下殺手。
“丫頭,不要給我玩花招,想逃跑是嗎?你玩不起。”女子說罷轉過身體,白語默透過那白色面紗隐隐約約看到她左臉頰上一道長長的疤痕,要老實交代麽?
“我…我就只聽到了三千兩。”白語默腦袋迅速地轉着,不能說自己聽到朝廷,因為這樣等同于是說出自己将他們的對話全都聽了去,又不能直接說沈涼,幹脆就撿了個最保險的三千兩說。
看着女子不相信的眼眸,白語默又開了口:“我是夥計,一天只掙是個銅幣,一聽到三千兩,腦子裏全是金燦燦的金子。就一直想三千兩,然後,手裏的吃的沒有端好,那個人就把我拽了進來掐脖子了。”白語
默開口很是平靜可這左胸膛的心髒跳得可厲害了。
“你這丫頭倒挺機靈的,可惜了。”女子說完後,把銅幣往桌子上一放,随即擦過白語默的身體而過,白語默聞到了一股清新的淡淡香味。
白語默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和桌子上被捏得不成樣子的三個包子和沒有喝多少的綠豆粥,上前将這些吃食收拾在盤子裏準備端到竈房裏去。将盤子一路端到竈房,白語默腦袋裏依舊想着沈涼身家人頭三千兩以及白衣女子離去時說的可惜了。
他們在謀劃着殺了沈涼,白語默心裏斷定了。沈涼只是一個商人,雖然奸詐了點,但也不至于讓這些人痛下殺手吧,不行,要快點告訴沈涼,讓他做好準備,最好然讓他雇些厲害的高手在旁邊保護他。
好歹沈涼和自己從小玩到大,情分肯定有,不能稀裏糊塗地死在這些人手裏。平時自己惡狠狠地對着他那是鬧着玩玩的,白語默真心不想沈涼死。
竈房裏的廚子廚娘也漸漸地清閑了下來,招呼着白語默吃點東西。白語默笑着回答不了,說自己不餓,在那不吭聲地繼續洗着碟子。
一個大叔廚子看不下去了,直接拉過白語默,塞了個白面饅頭給她。“這小丫頭,家裏是不是出啥子事了?”
白語默望着關切地看着自己的大叔,搖了搖頭,随即笑了開來,一把将饅頭拿起啃着。“沒事沒事,家裏能有啥事。等再做個幾天,我就要告假回家看看。可開心了。”
大叔廚子看到白語默笑了心裏也放心了下來,随後朝着竈房裏頭所有的人說這:“前不久我閨女生了個大胖小子。我明兒回去,後天帶些果品給你們吃。”
一下子,竈房裏頭響起一陣陣笑聲和道喜聲。
白語默啃着饅頭連連笑着,不知道小玲子現在咋樣了,是不是正在準備嫁人了?
中午的時候,茶來香又忙了一陣,到大夥忙完吃中膳的時候,約莫已經晌午過去兩個時辰了。大夥的吃的菜有些是客人點了又退下的,有些則是大廚子剛剛做好的,不像吃早點分開來吃。
中膳大多是大夥圍着一張圓木桌,桌上擺個五六個菜。期間,掌櫃的也來看了下,而後說了聲大夥吃飽點後就走了。
一位大嬸偷偷地和白語默講了茶來香鋪子轉讓的事情,聽說東邊的土財主和沈家都想要這個鋪子。大嬸對東邊的土財主沒啥好印象,直直說着要是茶來香轉
給沈家該有多好,沈家對做事的夥計都挺不錯的,是同行業中每月銅幣拿得最多的。
白語默聽着大嬸不停地說着沈家的好,心裏頭五味雜陳。若這茶來香真到了沈涼的手上,自己豈不是成了沈涼的夥計了,那以後沈涼使喚起自己就是十成十得名正言順了。白語默突然又想到了白衣女子,心裏頭仿似被澆了一盆冷水,沈涼的身家人頭,這家夥千萬可得平平安安的啊。
大夥吃完飯後,廚子在旁邊聊着天,白語默幫着廚娘大神将大夥吃的盤子一塊洗了。洗了差不多過了一個多時辰,竈房裏又開始熱起水準備做些饅頭包子。
下午,白語默都是幫襯着打打下手,很快地,時間就這麽一晃過去了。等到忙完了,白語默随便在茶來香的竈頭上拿了兩個包子吃了下肚,而後和廚子廚娘道了別走出了茶來香。順着記憶,白語默快速地走在街道上,可得快些把消息告訴沈涼。
白語默一路擔心着走到了宅子,守門的大叔給自己開了門。白語默朝守門李大叔笑了笑,随即去燒水了。
白語默學起東西來還是挺順手的,有了昨天燒水的經驗,白語默這次燒水一點都不手忙腳亂。往竈膛裏添了些柴火,水燒開了後沒有直接灌到盆子裏,不知道沈涼啥時候回來。回來地晚了,這水還得再燒,灌來灌去的多麻煩。
沒有了事情幹的白語默腦子又開始愁了起來,沈涼,你咋地還不回來。一邊盼着,一邊望着外頭,漸漸地,太陽落了山,水冷了又燒熱了。沈涼,卻是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