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個世界總是有着太多莫名其妙的設定了。”
在我目死地發出如此感嘆時, 齊木楠雄看了過來。
他維持着一副“我就靜靜地看着你還要說什麽”的姿态。
“齊木君你難道不覺得嗎？就算你說自己修改了很多世界設定——但，很多事情顯然也不是你導致的吧。”
“這個确實是。”粉發的超能力者語氣平淡地應了一聲，“我又不是神。”
得。
我之前可是和你同聲優的神明吃過飯的。
你這個超能力者混的可比神明好多了。
“可所謂的神明也不是什麽全知全能的存在吧。日本號稱有八百萬神明呢。”我撐着下巴嘆了口氣, 拿着小勺子攪動着面前的咖啡, “倒不如說是各司其職，因為太多了，沒有人信仰的那些連混口飯吃都不容易。”
齊木楠雄沉默了一下，挑眉：“聽你說的意思，你是真的見到神了？”
“是啊。”我回答, “齊木君你沒見過嗎？”
“沒有。”他的語氣平淡，“沒見過, 神明也從來沒有實現過我的願望。”
那是因為願望你自己都能實現吧。
還有, 這人是怎麽把這種“凄慘的發言”說出一股子吐槽感的？！
“齊木君的願望是什麽？”我眨巴了兩下眼睛, 擡眼看他, 問道。
“度過目前這一劫。”他冷漠地說，“然後繼續過我平靜的日常——所以, 就麻煩你了, 東堂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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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她們到底走沒走。”
“沒有。”齊木楠雄回答道, “還在那邊的座位看着這邊。”
“你不應該這樣的。”我嚴肅且認真地譴責道，“被美少女喜歡上就讓你那麽讨厭嗎？那可是……會發光的啊……”
我突然擡手捂臉。
我說不下去了。
我好絕望：“所以這個世界為什麽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設定啊！”
哪怕是齊木君都忍不住為我側目：“照橋同學在你眼中到底是什麽樣的形象？”
“照橋同學她會發光。”我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不是我之前說的那種形容人類美好品質的發光。是真的……特別耀眼的那種物理意義上的發光。”
和其他人有時會跟随氣氛随機出現的背景不一樣，普通人在遇見開心的事情時，倒也會變出閃閃發亮的背景出來。
但照橋同學這個人就很不一樣, 她在我眼中是時時刻刻處于一種發光的狀态的。
還是那種, 佛祖普照衆生的發光。
一旦看向她, 我就會覺得特別刺眼, 好像她身上裝了很多電燈泡那樣, 不得不轉移視線不去看她的那種意義上的發光。
天知道，我真的不想這樣對待她。
之前在學校，有一次在和她對話的時候，忍不住虛着眼睛挪開了視線。那一瞬間好像透過光芒看見了她的顏藝。
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我覺得自己好像傷害到了她的自尊心。
所以，我和照橋同學真的合不來。
她是個人見人“哦呼”的美少女，貌似也很享受這種狀态，覺得別人對她“哦呼”是理所當然的。——雖然我不知道“哦呼”這種語氣詞是什麽奇怪的設定。
總之，這樣一個在男生之中超受歡迎，甚至女生們也會對她多加矚目，簡直就是愛與美的代言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般的存在，我卻做不到多直視她幾秒鐘。
和她相處，太費眼睛。
于是，為了不再次傷害對方的自尊心，也為了保護自己的眼睛，在學校裏我基本是見到那種光芒預兆就躲開、繞着對方走的。平日裏也不會對她多加關注。
但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呢？
來說一下前情提要吧——
首先今天放學的時候，齊木君被班裏的超級無敵美少女照橋同學圍堵住提出邀約了。
照橋同學說街上開了一家新的甜品店，她手裏有甜品店老板送的打折卷，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可見照橋同學是找到了齊木君的愛好點。
正常來講，超能力者這種甜食控，很好誘惑，抓住點就能很輕松把他騙走。——當然我不是在黑他，但是他真的很好騙，畢竟我已經用甜點搞定了他那麽多次了。
可是他這次居然沒對甜品屈服。
我先聲明我只是路過，路過被抓了個壯丁。
路過鞋櫃的時候我撞見了兩個人的對話，然後我想當做什麽都沒看見離開的時候，被齊木君一把按住了肩膀。
然後就聽着面無表情的超能力者對人家說：
“抱歉，照橋同學，我今天有約了。”
這就是路過也會躺槍。
其實作為一個短暫的擋箭牌我也沒太在意，出了校門就好了。
但結果——出了校門齊木君他也沒放過我。
因為他說，照橋同學一路跟在了我們後面。
我一臉懵逼，簡直就是黑人問號。
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情況。
已知情報：
照橋同學貌似喜歡齊木君。
讨厭惹人注目的齊木君想躲避她。
于是我成了擋箭牌。
但是因為齊木君的擋箭牌是我這個之前傷害過照橋同學自尊心的、也是日常躲避她，稀有的沒有被她的光環攻略的人。
這導致照橋同學更加不能理解了。
為什麽兩個沒有被她“征服”的人會突然湊到一起。
并且在她看來，我們兩個在學校時，表面上是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的，會私下開始“約會”就很奇怪。
她第一反應是覺得這在造假，于是堅持不懈地玩了一出跟蹤戲碼。
——以上，有關照橋同學的心理活動過程，來自齊木君用心靈感應讀到、并對我進行了轉述式科普。
然後目前的狀況是：
我和齊木君。
還是坐在了這家新開的甜品店裏。
齊木君他果然不想錯過新開的甜品店。
至于照橋同學則是在跟蹤我們到甜品店的時候，和我們同班的，我的好友夢原知予相遇了。
夢原知予暗戀過齊木楠雄，但是目前移情別戀了，有男朋友了。可知予她毫無疑問是個戀愛腦，她很八卦，她除了自己戀愛，還喜歡圍觀別人的戀愛。
所以——兩個人莫名其妙達成了共識、各懷心思、鬼鬼祟祟地坐在遠處，正在觀察我們的“約會”和一舉一動。
因為距離比較遠，正常小聲點說話還是不至于被聽見的。
所以我和齊木楠雄還是正常交流中。
“所以齊木君你又是怎麽被照橋同學喜歡上的。”
“如你所想。”
“因為你沒有哦呼。”我确定地說。
齊木楠雄點點頭。
雖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還是覺得這種操作在情理之外。
我目死。
這要不是因為我是女孩子。——照橋同學沒準還會跑來追求我呢。
自我攻略最為致命啊。
“照橋同學是被神眷顧的人，她想要做到的事情都會心想事成，可以說神會幫她達成。所以要想徹底拒絕她，必須要外界因素來破壞。”
齊木君說着這種誇張的形容，語氣卻一點也不像是在誇贊照橋同學，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如果用你的思路去理解，可以把這當做一個莫名其妙的設定。——當然這個設定和我無關，不如說我也是被神的惡意禍及的對象。”
我撐着下巴：“你說的神，真的是日本八百萬神明之一嗎？按照橋同學這種程度，眷顧她的神明怎麽說也得是掌管愛與美的神明了吧。”
“掌管愛與美的神是誰。”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關注神明的傳說，希臘神話裏的我倒是知道。”我不在意地回答，“不過既然提到了設定這點，齊木君你有沒有想過這種問題……”
“？”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有沒有那樣一種可能性——你其實是生活在一個故事中。你是一個作者筆下的角色，你的超能力都是他賦予你的，也就是所謂的神明。而說不準，照橋同學身上的光環也是被作者設定的，她的人設就是這種被神眷顧的美少女，不是什麽日本的八百萬神明之一，而是真正次元外的神明。”
一直以來，我覺得對任何人說出這種話，都會很離譜來着。
畢竟不能因為這種自己單方面的猜測就跑去和身邊人說：我懷疑你是紙片人，你是某個作者筆下角色，你的命運都是既定的吧。
事實上，我偶爾會突破次元的發言，也都會被周圍的人當做犯了中二病罷了。
不過現在，在愈發熟悉了齊木楠雄這個超能力者之後。——我覺得，要說世界上有誰能理解這種概念、并不會因為我的話被打碎世界觀的話，大概只有他了吧。
當然也有被當做又犯了中二病的可能性啦。
所以我并不是抱着百分百地肯定去說的。
只是突然就想說了，對方信不信其實無所謂。
我表情平靜地擡眼看向他。
坐在我對面的粉發少年只是頓了頓，倒也沒見他露出什麽驚訝的神色，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是嗎。”他像是搞懂了什麽，語氣居然有幾分了然，“這就是你一開始所說的，你看到的世界的真相嗎。”
我：？
我對他平淡的态度不太滿意。
我反而開始不服氣了。
“你這是信了還是沒信啊。要知道按照正常套路來講，你如果是個紙片人的話，那必定是個搞笑番的男主角。說不準……”
“啊對，說不準照橋同學就是神明的親女兒。在神的設定之下，就算是你不能接受這種被美少女喜歡的引人注目，也會被按頭組CP，人見人愛的她唯獨對你傾心，你雖然傲嬌——唔？”
擺在他面前桌子上的咖啡果凍，因為剛剛一直在對話，還沒開吃。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挖了一勺還沒動的咖啡果凍，幹脆利落地塞到了我的嘴裏，直接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嘴巴。
我：“？？？”
嘴裏是咖啡果凍香醇的味道，軟軟滑滑的果凍在舌尖化開，我呆滞地看着他。
齊木君平淡道：“她們還在看。”
所以在這時候你還不忘了演戲對嗎？你那麽敬業的是嗎？這可是你最愛的咖啡果凍啊！你怎麽能忍心把第一口分給別人——
我剛想發言表示控訴。
但齊木君像是預判了我要說話——
唔，诶诶诶——？
第、第二口居然還是給我嗎？！
我：“…………”
我覺得，我好像承受了自己的角色不該承受的喂食play。
還好第三勺沒過來。他自己開吃了。
但他是不是忘了換個勺子了。
我有點遲疑地看過去。
但齊木楠雄只是自顧自地往自己嘴裏塞着咖啡果凍而已，而後注意到我的視線，他咬着勺子，神色淡定地看過來。
“不過，其實所有設定都和你無關吧。”
話題突然又回到了我剛才所關注的問題上。
我愣了愣。
“唯獨你是不一樣的。”齊木楠雄指出。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有既定的命運的話，那你就是能打破一切命運的人，畢竟不論什麽設定對你都無效不是嗎，不論是我立下的，還是所謂的神明立下的。”他撐着下巴看着我，嘴角居然微微上揚了一點，“某種意義上，也算無敵了呢，東堂同學。”
我眨了眨眼，我歪了歪頭。
我不能理解，我所謂的“無敵”在他眼中從何而來。
我這麽弱！我怎麽可能無敵啊！（震聲）
而且，對于這種說法，我第一反應是想吐槽：上個說無敵的人，現在已經停止思考了。
但想了想我還是硬生生憋了回去沒有吐槽。
總感覺現在吐槽出來的話，知道jo梗的齊木君可能會很想把我扔到外太空讓我停止思考。
別問我為什麽。
問就是一種直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