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眼了。

“小辰上仙,有勞您陪我到這兒,裏面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有些人,有些事情,黃九郎并不想讓時辰看到,污了他的眼。

時辰在外習慣使然,都保持着一張冰寒高傲,仿若高嶺之花的裝逼冷山臉。

他慢慢轉過頭來:“無礙,我陪你一起進去。”

推開那扇歪歪斜斜挂着的大門,徑直向內走去,越往裏走就越是觸目驚心,姓秦的手段向來兇狠粗暴,無論的布置小怡的亭臺樓閣,還是精心栽種打理的花圃盆栽,都被打砸地七零八落,幾乎難以分辨出原貌。

兩人走到賈太史府最大的那間內室前,先前所聽到的女子的哭泣和怒罵聲正從這裏傳出來的。

“你這短命的破落戶,家裏被砸成這樣一聲不吭,裝死呢你?本以為嫁了個良人,沒想到卻是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娘希皮,嫁人沒多久就成了這幅光景,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呆會那姓秦的老賊帶着手下那群賊鳥人又要來了,你說怎麽辦?你說說怎麽辦……”

黃九郎的腳步一頓,目露驚愕,幾乎不能相信裏面那個說唱怒罵猶如連環嘴炮般的女人,是自家以溫婉賢淑著稱的三妹。

內室的窗戶紙上同樣被砸出了數個偌大的窟窿,透過窟窿兩人隐約可以清楚地看到裏面的情景。

一姿容俏麗的年輕婦人端坐在桌案邊的長椅上,寇紅的指甲直戳着一個滿臉頹然,毫無形象坐在地上的男人,橫挑眉毛豎挑眼。

說話帶着哭腔,眼中卻毫無淚意,有的只是對自己丈夫無能的嫌棄和埋汰。

男人一聲不吭,身上的長衫似乎很久沒有人幫忙打理了,顯得肮髒破舊,臉上更是布滿了胡渣,全無往日的風流倜傥。

“是誰在外面?”那年輕婦人怒罵的戛然而止,問話聲中不經意洩露出一絲顫抖。

她顯然是被秦老賊這幾日連番上門轟炸打砸給吓到了,一旦有人上門就有些神經緊繃。

“三妹,是我。”男子的聲音清雅如蓮,推開那扇嘎吱作響的木門,緩步邁入。

身後刺眼的光線将男子修長的身影籠罩,看不清的面容,卻更顯得高貴聖潔不可輕攀。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頹然坐在地上的男人雙眼頓時發亮,驚喜地站了起來,卻又因為腿腳發軟,打了個難看的踉跄。

“九郎,九郎,是你嗎?”何子蕭忘乎所以地迎了上去。

“是我,何兄好久不見。”黃九郎不着痕跡地避開何子蕭的觸碰,面帶淺笑。

他從門口又往屋子裏走進了幾步,時辰掃了一眼,卻并沒有跟着進來,縱身躍上院裏最近的一株桃樹上。

不近不遠的距離,剛好能夠聽清楚屋裏人的說話聲,角度又隐蔽,不易被迫參和進去。

畢竟這也算是黃九郎的私事,他這個局外人不宜出現,在這等着他自己處理就好。

何子蕭貪婪地看着黃九郎俊美脫俗的側臉,眼裏的光彩既是癡迷,又有遺憾。

妻子的姿容雖然頗為俏麗,與黃九郎不分上下,但卻少了那份飄逸灑脫的不俗氣質。

一旦站在一起,兩相對比,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何子蕭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當日撿了芝麻丢了西瓜,娶了這尊河東母獅回家,除了天天數落丈夫的無能,連幫他洗件衣服都沒做過。

這一刻,他又忘記了當初與狐三妹歡好前,指着山河,所承諾過不離不棄的美好誓言。

“九郎,自從與你分別之後,子蕭沒有一日不思,一天不念……”

“何兄請慎言。”黃九郎出言制止何子蕭因激動而顫抖的話音。

沒看到你這話一出口,你妻子的臉都綠了嗎?

狐三妹的臉色扭曲了一瞬,很快恢複正常,甚為殷勤地拉黃九郎坐下,杯盞中滿上茶水。

“九哥在秦大人府上住的好好的,怎麽突然離去?秦大人可是在到處找你呢。”

她恍若不經意般打量着黃九郎一身飄逸出塵的青衫,少了在秦府時的豔妝華服,整個人更顯得仙風傲骨。

看,他就是用這副模樣勾引了自己丈夫,勾引了無數男人為他魂不守舍,明明是只公狐貍,脫了這層衣服,卻比任何一只母狐貍,都要來得騷氣逼人!

狐三妹眼中閃過一抹極深的嫉恨,借着衣袖動作的遮掩,隐藏了過去。

“秦府,我是不會再回去了。”黃九郎看了沒看那杯茶,語氣淡淡的。

“什麽?你不回去了???”狐三妹大驚失色。

一聲清脆刺耳的響聲,她竟失手将整壺茶都摔砸在地上,大半數滾燙的茶水都往黃九郎身上潑去。

“九郎小心!”何子蕭驚呼道。

經過和靈竹兄弟一段時間短暫的打鬥修行,黃九郎的反應和動作,敏捷迅速程度顯然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輕而易舉地避開了那壺熱茶的攻擊。

如果真被潑到身上,即便是狐貍精,一身的皮膚血肉也會遭受到不小的痛楚。

“你是怎麽倒茶的?要是燙傷九郎可怎麽辦?!”何子蕭怒不可遏地指責着他的妻子。

狐三妹當場就不幹了,暴露出更為潑悍的本性,一甩手推倒了一旁的梨木書櫃。

稀裏嘩啦的,四書五經散了一地。

“我是故意的嗎?九郎,九郎,你眼裏就只有這只公狐貍!怎麽也不關心一下我有沒有被燙傷?!你這薄情寡義,見色眼開的祿蠹賊鳥!”

論罵人,何子蕭是永遠罵不過女人的。

很快就被狐三妹罵成了一棵焉不拉幾的花椰菜。

他緊握着雙拳,額角青筋蹦起,一副極力忍耐的模樣。

黃九郎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這戲劇化的一幕,面色如常。

意識到屋子裏還有旁人在,狐三妹罵了幾句,取得階級性勝利後,就偃旗息鼓,鳴金收兵了。

轉過身,卻對黃九郎擺出一臉哭哭啼啼的姿态,抽出繡花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花。

“九哥,秦大人待你不薄,你怎能說走就走?外人定然會指責你知恩不報,無情無義的啊。”

狐三妹一副‘我這是在為你好’的嘴臉,颠倒了黑白,出口勸說道。

“娘子,你說什麽呢?我看九郎離了那秦蕃老賊也好……看看我現在過的這是什麽日子,還不如同九郎一起回到當初的書齋來的逍遙快活……”何子蕭越說越是一臉向往的表情。

狐三妹面色一寒,一句話拍醒了意.淫.中的何子蕭。

“你當你還是以前的何子蕭嗎?只要你披着賈太史的身軀,那秦大人就一天不會放過你,你就永遠有把柄在他手上!”

何子蕭臉色忽紅忽白,掙紮變幻了幾次,最終恢複了頹然。

他顫了顫自己驕傲的雙腿,低着頭,緩緩地對着黃九郎跪了下去。

黃九郎像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面露譏色,卻故意用驚訝的語氣問道:

“何兄,你這是作甚麽?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輕易下跪?”

一聽這句話,何子蕭露出更為痛苦和忍辱的表情。

“九郎,我,我求你,還是回到秦大人身邊吧……”

狐三妹用衣袖掩着半面,配合着露出仿佛勝利

作者有話要說:附圖一張,帥的一逼那啥的黃九郎~=3=

話說,今晚還要不要再來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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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蕭說完這句話,即便心有早有準備,黃九郎清亮的眸子還是忍不住黯淡了一瞬。

這一刻,他仿佛聽到自己心裏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清晰異常。

他知道這是自己對何子蕭存在的最後一點愛意,終于也消失殆盡了。

山間野狐,懵懂千百載,第一次嘗識情愛,就被傷得這般慘烈……

黃九郎看着跪趴在面前的男人,想到前一次,也是這樣一番情景,這人為何就吃定了自己會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心軟?

唇角慢慢扯出一個惡意的笑容,一字一頓地吐出:“真是抱歉呢,我,不,答,應。”

何子蕭低着頭的臉色一僵,雙目流露出不敢置信的驚愕。

在他的認識中,只要他擺出這副姿态,黃九郎應該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的啊?

狐三妹也是一愣,随後就反應過來,迅猛地撲上前去質問:

“你怎麽能不答應?你忘記了當初讓小妹失身于這人,這究竟是誰從中策劃的啊?如今小妹既然嫁給了夫君,倘若不解決夫君的危難,使他年紀輕輕就讓那姓秦的老賊害死,那麽九哥你怎麽安排小妹的後半輩子?”

黃九郎動作敏捷地又閃避過幾步,眼神愈發地冰寒。

“當初确實是我想錯了,将你撮合給了他。但即便你妖術不精,法力極其低微 ,若是對他無意,就憑區區一介書生豈能輕易如願?”

我是設了個局,但不是沒有給你選擇的機會。

有些謊言說多了,連說謊的人自己都将它當成了事實。

從沒聽說過狐貍精還能被一個弱雞人類給強X的。

狐三妹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似乎一時間如魚鲠在喉,說不出話來。

有些真相,撕開了臉皮說出來,竟是這般難看。

黃九郎當初是找了個借口,讓何子蕭有了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但當對方撲上來求歡時,看着書生清秀俊逸的面孔,聽着他動人的海誓山盟,她心裏其實也是願意默許了的。

自己選擇的路,應當怨不得他人。

即便黃九郎有錯,為了他們委身于秦藩老賊月餘,也早已足夠抵償了。

就像是兩夫妻不和鬧離婚,吵着嚷着把所有的過錯推倒媒人身上,非逼着媒人賠償他們的所有損失,包括聘禮嫁妝和禮金,硬要媒人家破人亡一樣無理取鬧,簡直是喪心病狂!

“九郎,你我兩世交情,你真的這麽殘忍,舍得将哥哥逼上絕路嗎?”

何子蕭就着下跪的姿勢向前挪動兩步,一臉的哀戚悲傷,用控訴的眼神望着黃九郎。

仿佛對方不答應,就是這世界上最冷血無情,最冷漠殘忍的人了。

黃九郎眼中的譏諷更甚了,當初自己不止是眼盲了,看來連心也盲了。

将爛泥當做明珠,将庸才當成了名士,将自私軟弱的色鬼淫.蟲當成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

“何子蕭,我承認你我算是有兩輩子的交情,但有所虧欠的,不應該是你才對嗎?你的第一條命是由自己膨脹的淫.欲喪失的,用給我母親治病的良藥半脅迫我與你交歡,自尋死路。現在上天垂憐給了你第二次新生,卻仍舊不好好珍惜。”

“我……我如何不好好珍惜了?誰讓賈太史生前招惹了姓秦的,現在秦藩老賊日日帶人來府上打砸,弄得家無寧日,食無好碗,求你也實在是愚兄別無他路了……”

何子蕭語帶哀愁,将表情做出了十成十的悲痛欲絕。

“何子蕭,在你将我獻給秦藩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的交情就已經一筆勾銷了。所以,請你不要再以‘兄弟’相稱。

任何收獲都是要有代價的,就好比你還陽後遇到的秦藩這事。然而,你唯一想到的解決辦法是什麽?

就是将我獻給那姓秦的,一出手就毀了賈太史一生清譽,讓人在九泉之下都無法安息。

我并不欠你什麽,今日來,不過就是了卻心願,最後看你們一眼。自此黃泉九霄,陌路不相識,願你們好自為之。”

黃九郎雙目澄澈,已無一絲情意,說完這番話就更是平靜無波了。

顯然是真的将對方視為了毫無幹系的陌路人。

“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那秦藩老賊真的會逼死我們的!”

“好弟弟,子蕭求你,求求你,再幫哥哥一次吧!不然今日我們是不會放你出去的!”

狐三妹和何子蕭面色慌張,眉宇猙獰地撲上來,擋在房門口,執意不肯放黃九郎離開。

在性命和生活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犧牲別人,以保全自己。

自私是人的天性。

在外面桃樹上蹲了許久的時辰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個輕盈的縱身躍下。

三兩步跑到房間門口,擡腳猛地一踹。

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終于不堪重負,“砰”地一聲向裏倒了下去。

“哎呦喂!”兩聲叫喚,堵在門口的狐三妹和何子蕭兩人被木門壓在了下面。

“小九郎,我們該走了,我剛聽到賈府門口似乎來了一大幫人。”時辰面癱着一張臉,沖黃九郎挑了挑眉。

黃九郎陰郁的心情似乎受到時辰在外時那張冰寒的俏臉感染,噗地一聲,忍不住向對方展露出一個清淺如蓮的笑容。

“是,是姓秦的又帶人來了!”

“九,九,九哥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要是走了,我們現在就死給你看!”

殘破的木門本就不重,壓在下面的兩人很快就爬了出來,身上也不過稍顯狼狽了些。

但當他們一聽到有個聲音說,外頭來人了之後,瞬間就化身驚弓之鳥,死死抱住黃九郎的腳踝不放。

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時辰繼續發揮冷氣效果,表情嚴肅極了,一張口卻像吐出了一堆冰渣子般,凍得人仿佛脫光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中,刺骨的冰寒。

“小九郎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不管你對他多好,他都會随時對你反咬。你的善良,會被他當作懦弱。你的溫和,會增加他變本加厲傷害你的勇氣。我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一旦招惹上了這種人,你這一生,就變成了與賤人各種鬥争,到處充滿了淡淡憂桑的征程。”

倆賤人面色瞬間扭曲到了極點,一個愣神,手上頓時松懈了,黃九郎趁機抽出了自己的雙腿。

“咳咳,是啊,小辰上仙說的對。我是要成為大妖怪的男人,不能再在這種鬥争上繼續浪費時間了。”

敏捷地躲避到時辰身後的黃九郎,顯然是被一番明貶暗諷的大道理給逗樂了,一臉頗為贊同的表情。

“賈太史,老夫今日可是親自來拜訪了,還不快出門迎接?抱着自家娘子躲屋裏頭,還算不算是男人?啊哈哈哈哈哈……”

秦藩老賊人還沒走到,那嚣張刺耳的笑聲卻已經傳來了,同時還配合着身旁一衆仆從打砸摔東西的聲音。

“看來我們暫時是走不了了。”黃九郎對時辰露出愧疚的表情,都是因為他才卷入了這不必要的麻煩事裏。

時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剛好一次解決,有我陪你。”

“嗯。”黃九郎用力點了點頭,表情異常乖巧和信賴。

瞬間,時辰一顆隐藏着的怪蜀黍心又被萌得一顫一顫的,好想讓小九郎變回原形,摁在懷裏使勁揉一揉嗷!QAQ

秦藩走進來的時候,身後跟着數十位身彪體健的護衛打手。

他剛想繼續開口咒罵恥笑何子蕭夫婦時,目光一掃,就看到了站立在門口處的時辰。

一張絕豔俏臉冷若冰霜,昂首睥睨間帶着傲氣淩然,身軀卻嬌小地不過七尺。

只一眼,就美得讓本就偏好美少年的秦藩老賊驚豔地一顆心魂飛魄散,就連站在美人身旁令他心心念念的黃九郎都沒有注意到。

“秦大人,您來了,今日這黃九郎被我們找來了,您快些帶回去吧!”

在這一連番變故中灰頭土臉的何子蕭夫婦,突然間反應了過來,為了抱屈求全。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腆着一副難看的嘴臉,推出黃九郎,向秦藩谄媚讨好道。

秦藩像是猛然間從美人的姿容中清醒,終于注意到一旁的黃九郎,眼神更是一亮。

他擡起頭,沖何子蕭淫.笑道:“賈太史可真有本事,本以為府上的黃九郎就已經是絕色了,沒有想到還藏着一個更極品的!我說老弟你呀,早該為本中丞引薦一二了,之前小打小鬧真是多有得罪了。”

一看到少年的模樣,秦藩的口水就立刻泛濫了,體內的雄性荷爾蒙分泌到了最旺盛的頂點。

若是能将這人間極品的冷美人壓在身下,那滋味該是何等銷魂徹骨啊……就算讓他散盡一半家財都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我高估自己的速度了【捂臉

下一章就将全部賤人一并解決了。

☆、更新更新

聽完秦藩的話,何子蕭面色難看,張了張嘴,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不知是否因為重生過一次,他的靈魂觸感變得異常敏銳,總覺得這憑空出現的少年雖然看上去一副嬌小纖瘦的模樣,身上卻暗含着某種令他膽寒心悸的恐怖氣場。

毫無意外,剛剛踹門的應該就是這少年。能夠輕易踢飛一扇實木質門,還不帶喘的,身上多少有點功夫底子,至少不會像外表那般無害。

也就不知道黃九郎從哪裏認識這麽一位絕色驚豔的人物了。

像這樣的人怎麽也不會任人擺布,而他更沒有開口獻人的資格。

只是,舉目望了眼秦藩那副淫.欲大笑的嘴臉,何子蕭又瑟縮了,他可沒有賈太史舍身取義的勇氣,無論如何都不敢得罪這老賊。

秉着多做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何子蕭一言不發地躲在一旁,雙眼暗含緊張焦急。

秦藩老賊将他的一言不發當做了默許,笑得更為開懷蕩漾地向時辰和黃九郎兩人走去。

從腰間抽出一把金燦燦的扇子,不停地上下扇動着,擺出一個他自以為最風流倜傥的走路姿勢。

“美人,你可願意同本中丞回府?保你今後吃香的喝辣的,錦衣绫羅,享受不盡。”

秦藩老賊這話不過是照例式的金錢誘惑,反正他看上的人,無論願不願意,最後都是會各種手段弄進府的。

時辰疑惑地看了眼秦藩,這人谄媚惡心的笑容,莫名熟悉的動作,再加上那把金閃閃的扇看得他直晃眼,頓時腦內靈光一閃……

脫口而出:“你是媒婆!對不對?”

時辰想起來,他當年因為好奇東方文化,看過的某部中國電視劇裏,那穿着一身喜慶,嘴角邊一顆大毛痣,還扇着把金葵扇的媒婆形象。

和現在秦藩的樣子,除了少一顆大毛痣,就幾乎一模一樣了!

現場頓時一片寂靜。

過了片刻,“噗嗤”一聲輕笑,黃九郎忍不住笑出聲來,自家小辰上仙太有才了!

周圍跟着響起一片偷偷竊笑的聲音,大多是秦藩身後憋不住的護衛們。

被美人輕視,被護衛恥笑的怒火直往腦子裏上湧,秦藩維持的笑臉頓時冷了下來。

“哪裏來的野小子?!滿口胡言亂語!我們家大人叫你一聲美人是看得起你,別敬酒就不吃罰酒,識相點就立馬跪下磕頭,否則休怪刀劍無情!”劃爛你這張勾人魂魄的美人臉!

走上前撂下狠話的是一長相妖媚,眼神卻陰狠的薄衫男子,年齡大概十七八歲上下。

就像衆多劇裏,為腦滿肥腸的貪官出謀劃策的狗頭軍師一樣,這年輕男人也經常替秦藩出過無數陰狠毒辣的詭計。

在黃九郎出現之前,他一度是秦府後院最受寵的男寵,風光無限,個性也頗為驕縱歹毒。

他本就因為秦藩老賊的極度寵愛,對黃九郎嫉恨已久,只是苦于沒有機會下手。

如今一個黃九郎好不容易失蹤了,他驟降的地位才稍稍上升。

這人卻又突然出現,還帶着一個更為絕色的美人!

這怎能不讓他既惱恨,又産生深深的危機忌憚感?

“滾!”黃九郎眼底閃過一道殺意,直接上前一個飛踢将妖媚男子踹出去數米遠。

他可以無視那些後院男寵侍妾們對他的陰陽怪氣,各種刁難小手段,卻不能容忍有人出言侮辱令他從泥潭中醒悟的小辰上仙!

時辰走上前安撫性拍了拍黃九郎的肩膀,連正眼都沒看一眼,那個半死不活躺地上咳血的妖媚男子。

只是開口冷冷地吐了一段冰渣子:

“哪裏來的胖媒婆?帶着一群瘋颠颠狂吠的畜生!我家小九郎叫你們一聲滾是給你面子,不要給臉不要臉,識相點立馬滾出我的視線,保你四肢完整,否則休怪拳腳無眼!”打得你們滿地找牙,丢人丢回娘胎!

話一出口,四周又一次寂靜無聲……

本來,黃九郎雷厲風行的狠辣一腳就已經讓人瞠目結舌的了,然而這美人說話更是決絕,分明就是直接複制了妖媚男人的話,又原話奉還了!

你說的有多難聽,他就還你多難聽的。

這可比直接和人對罵還要來得爽啊……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來人給本大人把這倆人拿下,要抓活的!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調.教你們!”秦藩老賊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反抗他,令他丢人了,其中一個還是他以前的男寵!

他當場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叫跳了起來。

妖媚男寵被兩人靜靜地擡下去,找大夫醫治了、

衆護衛們收起憋笑的嘴臉,一聲令下,緊握着手上的刀棍就一臉兇惡的向兩人撲去。

雖然黃九郎那一腳,讓他們不由提升了警惕之心,但主觀意識裏還是認為自己人多勢衆,這倆嬌嬌弱弱的小美人定然不是對手。

“欺淩霸市,強搶民男,老淫棍不要臉!”

“以多欺少,不自量力,老色魔不想活!”

黃九郎還沒來得及出手,兩個熟悉的嗓音突然響起,緊接着飒飒的竹葉作響,變得恍若刀鋒般銳利,源源不斷地向一衆狗腿護衛襲去。

兩株套着銀色頸圈的竹子竟口吐人言,擺動着粗直的身軀,從天而降。

時辰:“……他們的成語學的真不錯。”

黃九郎:“……不是我教的。”

一時間,現場混亂不堪起來,所有人齊齊變了臉色。

衆護衛被吓得屁滾尿流,倉皇逃竄,哪裏還記得保護自家主人。

口中一個個驚恐地大喊:“妖怪啊!!!竹子要吃人了!!!!”

靈竹兄弟:“……”

怎麽都跑了呢?他們還沒來得及在九郎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呢。

值得一提的是,秦藩老賊雖然長得一身肥膘,跑動起來的速度卻毫不遜于一般護衛,不愧是當上中丞的大貪官!

殘舊破敗的院落裏,很快就空曠了起來,只剩下從一開始就縮躲在角落裏的何子蕭夫婦和時辰、黃九郎了。

倆抽風的二貨竹子被直接無視。

“九,九郎,他們是你朋,朋友嗎?”不吃人肉?

何子蕭終于有膽子從隐藏的角落裏走出來了,并用驚恐的眼神看着兩晃動枝幹的靈竹。

他們因為脖子上的頸圈,暫時還化不為人形。

黃九郎半分目光都沒有施舍給驚魂未定的何子蕭,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倆晃動的靈竹。

倆靈竹立馬心領神會,屁颠颠地像忠犬般跑回主人身後,一副堅決守護的姿态。

“糟了,九郎,我們該馬上回去了!”

時辰終于想起在樹妖姥姥深宮裏為他片肉的羅睺,頓時慌張了起來。

一把拉住黃九郎,就像不管不顧帶着人回去。

“等一下,小辰上仙,我不打算和你回去了……”黃九郎說道。

“怎麽了?”時辰疑惑地停下準備狂奔的腳步。

黃九郎:“其實我早就想同你告辭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時機。妖與妖之間有很強的領域意識,我暫時打擾了樹妖姥姥那些天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所以不能再繼續賴在人家的地盤上了。況且,若不是舍不得小辰上仙,我也早該回自己地盤上修煉了。”

“原來如此。”時辰恍然,“那也沒關系,今後可以有空我常去看你。而且樹妖姥姥的地盤,我和大哥也不會住太久,鸠占鵲巢的。”

說完,時辰急匆匆就趕路離開了。

他已經在黃九郎身上種下神識,想要繼續來往不失去聯系,還是很簡單的。

雖然不知道失憶後的大哥脾氣怎樣,但按以往慣例來看,這種情況他都會暴走一次的,來個血腥大屠殺的。

所以,速度不快一點是會死人的!!!

望着時辰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天際,最後連一個小黑點都找尋不到。

黃九郎慢慢轉回身,靜靜地看着身後兩株挺拔蒼翠的綠竹,突然擡手解下他們身上的銀色頸圈。

“你們現在早已有了意識,成功化形,可以自行離開,沒有人束縛。”

倆靈竹兄弟急了,甚至忘記自己現在可以化成人形,焦急地将自己身體最涼滑的一部分向黃九郎的臉頰蹭去。

一副執意要跟着他的模樣。

黃九郎無奈,只好繼續帶着這倆貨回之前的山間竹屋。

臨走前,靈竹兄弟陰測測地看了一眼,滿目頹然蒼敗的何子蕭夫婦。

你們以為現在被秦藩老賊盯上天天上門發洩的生活已經很凄慘了嗎?

膽敢這樣作賤對待我們的九郎,誓要讓你們品嘗到更為恐怖和絕望的經歷!

相信何子蕭夫婦未來的新生活将會格外“幸福美滿”的,麽麽噠!

作者有話要說:拖延症又犯了,酷愛抽死我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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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賈太史府出來後,時辰一路飛奔,跑着跑着,突然一個急剎車,兀地停在某棵樹樹頂上。

樹葉被他帶來的這陣突如其來的飓風刮地滿世界亂抖,嘩啦啦撒了一地。

時辰終于想起一個險些被遺忘的關鍵點。

從他出去透氣遇見一臉愁苦的黃九郎,到趕往賈太史府找渣男賤女,再到碰上上門打砸的秦藩,等等一系列事情過後,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上午!

也就是說,他一聲不吭抛下了羅睺,整整一個上午!!!

這下玩脫了!!!=皿=

一想到這,時辰生生打了個冷顫,擡眼望向妖山濃霧遮蔽後的當空烈日,随即撸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

現在回去有兩個結果:

第一個,羅睺還在原處等他,自己即将迎接一場來自大哥黑化後的“愛的懲罰”;

第二個,羅睺早已出去找他,附近山頭正遭受着一場大哥暴走後的毀滅性災難!!!

無論哪一個,都是時辰不想去面對的,掩面。

算了,還是在外面多呆一會,等大哥火氣稍微退減一點再回去吧……

仰天做沈思狀的失足少年想了半天,終于有了決斷。

“嗷嗷嗷嗷嗷嗷!!!!”

失足少年回攏意識,這才注意到在他所站的大樹周圍,不知何時圍了一圈食人花草精們,正憤怒地朝他嗷嗷怪叫着。

聽着它們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似乎還叫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了。

這群不依不饒的食人花草精們顯然是記住了時辰身上的味道,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咬死吃掉他的信念異常堅定。

時辰面無表情地看了這群食人花草精們一會,它們已經開始啃咬樹幹了。

巨大的樹身也開始輕微搖晃,一點點地傾斜,樹頂距離地面的高度也正在不斷地縮小中。

像是嗅到少年身上越來越濃郁的氣息,食人花草精們表現得更加興奮了,一時間木屑刨土漫天飛散。

想死,就不要怪我了。

少年一雙漂亮的緋色大眼微微眯起,閃過一道銳利的眸色,鎖定食人花草精們的位置。

“這裏是怎麽回事?繞了三遍竟然又回來了?難道是迷路了?真是要命,答應了孩子們要給陳三泰先生送信的,都找了這麽久人了……”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不遠處若隐若現,還伴随着喃喃自語的聲音,顯然是又有一個誤入妖山的行路人。

“哇,好疼啊!你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就喜歡吃人呢?!果然燕道長說的對,畫龍畫虎難畫骨,長得好看的不一定真的善良……哎喲,救命啊……”

那道白色身影顯然是個年輕的書生,還有些話唠,正狼狽地被一只食人花草精追趕着。

時辰瞥了那個白衣青年一眼,濃霧和距離根本無法阻隔他的視線。

看了看,不認識,便沒有再理會,他沒有無故助人為樂的好習慣。

時辰收回視線,繼續對付這群難纏的食人花草精們,狀似随意的一個擡手,掌心出現一團暖暖的小火焰。

再一拂手,一圈同樣大小的小火焰圍繞在少年身邊,整整齊齊的場面,頗為壯觀。

“去!”

時辰一聲令下,那團團小火焰們像離弦的飛箭般咻咻沖射了出去,直接命中!

“啊嗷嗷哦啊嗷嗷!!!”食人花草精們凄厲的慘叫響起,驚天動地,一時間整座山林裏聲音震聾。

然而,不到半刻,慘叫聲漸弱直至消失,所有圍着大樹的食人花草精們都被燒焦,有些甚至抗不過時辰最弱的火星,直接化為了灰燼。

大片植物被燒焦的煙氣彌漫開來,濃濃的刺鼻氣味往其他地方開始蔓延……

不遠處的白衣青年看的目瞪口呆,連尖叫聲都喊不出來了,他身後緊追着妄圖吃掉他的那只食人花草精,成為了現場僅剩的幸存者。

只見,那小花精驚恐地怪叫了一聲,倉惶逃竄着離去,揚起一路塵土滾滾。

焦黑屍體遍布的畫面出乎意料的慘烈……

“你?”白衣書生似乎終于恢複了一點語言功能,他喘着氣背靠着身後的大樹,眼神複雜的看着時辰。

“剛剛那群食人花草精是你殺的?你,你是妖怪,還是道士??”

平複情緒後的白衣書生,似乎膽子大了些,連聲音都擡高了,生怕樹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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