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娘家

如果一定要給第二天清晨的情景配個背景音的話,那這個歌必定是《好日子》……

任曦難得穿着一身及其正常的衣服,也沒化妝,藍白色的條紋衫,卡其色的休閑褲子,就像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毛頭小子。任曦用頭和肩膀夾着手機兩只手在穿襪子。

“你去酒店把我的車開回來,我要出門幾天,辦事小心點,出了事我可不給你擔着。”任曦伸手去探另一只襪子。

“雜志專訪?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不去。”任曦說完就把電話關掉了。

任曦找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掃進包裏,又挑了兩件衣服扔了進去。轉頭對呆立在哪裏梁三說:“快去洗漱,洗完和你去取東西,争取晚上之前到你們家。”任曦早在撕掉梁三車票的時候就知道梁三家在哪裏了。

任曦開車在小區外面等梁三,不是那輛留在酒店的騷包的綠色跑車,而是一輛中等價位的家用轎車。

“我們買點吃的,中午就不用停車吃東西了。”任曦将車停在超市門口,掃蕩了一大包的吃喝。

一路上兩人都很安靜。

“喂,你啞巴了,怎麽不說話。”任曦終于忍不住了,語氣頗為惡劣的問。

梁三把視線收回來說:“說什麽,不是說不能和司機交談影響司機嗎。”

“可是,這麽悶我會想睡覺。”任曦狠狠的說。

“那天晚上那群人是不是有人指使啊。”

任曦郁悶,這家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也不知道啊,也許吧,否則怎麽那麽巧,你以為喜歡強上男人的人很多啊,我怎麽那麽好康的一次性遇上五個,這五個人還喜歡用攝像機拍下他們的作案過程。”任曦将頂窗打開一點,抽出一根煙。

“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梁三幫他分析,畢竟如果不知道幕後是誰在搗鬼,這樣的事情就會層出不窮。

“你該沒得罪過什麽人,這樣我比較好回答。”任曦點着煙,在點煙的時候車身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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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很危險啊。”梁三急忙說。

“不要緊。”梁三無所謂的說,用手握住了方向盤。

“那天和你回家的是你男朋友?”梁三小心翼翼的問,怕觸到雷點。

“sex partner.”任曦無所謂的說。

梁三不說話了,他是真的沒有辦法把話題繼續下去了,難怪得罪的人多,跟他說話沒有堅韌的神經根本扛不住啊。

任曦看到梁三不說話了,就問:“你們家兄弟幾個?”

“三個。”

“你叫梁三?那麽說,你哥叫梁二,和梁大?”

“是梁一和梁二。”梁三糾正。

“我有一個哥,雙胞胎哥哥,叫任晨,和‘妊娠’同音,很搞笑吧。我哥特別疼我,可惜,哎不說了。”任曦的剛剛的話戛然而止。

“你為什麽不回家裏去住。”

“我都年近三十了,住在家裏算怎麽回事。”任曦說。

“三十?你快三十了?”梁三突然覺得自己幻聽了。任曦真的不像是年近三十歲的人,不論是他的性格還是長相,都讓梁三深感意外。

“怎麽,覺得不像?”

車開了将近一天才終于到達了岳水村。雖然說新媳婦過門是在明天,可是今天晚上,梁家就已經很熱鬧了。

梁三的媽媽,一個普通的農村婦人,只有五十多歲卻看起來已經很老了,在看見梁三後,一邊用手拍打着他一邊說:“說是早上就回來,今天早上才打電話說改成晚上了。”

梁三一邊賠禮道歉一邊從包裏拿出孝敬老媽的東西,那是一件顏色亮麗的襯衫,今年非常的流行。梁媽媽嘴上罵着梁三不懂得省錢,一邊拿着襯衫笑的合不攏嘴。

“這是送你回來的朋友吧。”梁媽媽一把拉過任曦,任曦有禮貌的向梁媽媽問候,梁媽媽一個勁的誇任曦年輕有為有有禮貌。

任曦這個擁有刀槍不入臉皮的人都被誇的臉紅了,梁媽媽說:“看這孩子臉皮兒薄,別在門口杵着了,快進屋快進屋。”

屋裏,梁家一大家子的人都在,都是自家人基本上也就閑聊的就是家長裏短的事,當然其中也包括“三子啊,你二哥都結婚了,你什麽時候結啊。”“三子,那個姑娘特別不錯,明天來參加你哥的婚禮,你好好相相,相好了,過年就回來結婚”。

梁三聽了傻樂着答應,完全沒注意到任曦已經黑下來的臉色。我說你小子這麽着急回家,感情是回來找女人。早知道我就不送你回來了。

“哎,三子,你朋友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梁媽媽問梁三。

梁三這才發現任曦臉色不對:“任曦,你不舒服?”

“沒有,開了一天車,有些累了。”任曦當然不能告訴梁三他是吃醋了。

梁三跟衆人道歉後,就送任曦去休息,自己也是累極了,坐車也是體力活,反正是那種可以睡三四個人的炕,就躺在另一邊準備也先小睡一覺。

任曦用腳踢了他,說:“我不習慣和人同床睡覺,滾下去。”

“沒別的地方了,将就将就吧。”

“我可是喜歡男人的人,你不怕?”任曦拿出殺手锏。

梁三換成側躺,一副已經快睡着的樣子:“哎呀,我喜歡女人,可是我不是喜歡每一個女人,你喜歡男人,你也不能喜歡每一個男人吧。”

“屁,我就喜歡你這個。”

“我這麽大塊頭還能被你強上了不成。”梁三已經困到不行了。

任曦不死心的又爬到梁三身上說:“你不是挺老實的一個人,怎麽現在伶牙俐齒的,感情你這老實都是裝的,你這簡直就是影帝級別的?”

梁三沒再理他,發出輕微的噓聲,看來已經睡着了。任曦也就不再打擾他了,在梁三的背後團成一團睡着了。

兩人一覺睡到第二天早晨,被沖進來的梁大哥弄醒,說是要去接新娘子了。

對于這種結婚方式任曦并不熟悉,他熟悉的是那種站在教堂裏,由牧師主持的婚禮。對于這種有很多當地特色的婚禮,任曦從來沒經歷過。梁三作為新郎官的兄弟自然是忙的不可開交,任曦則是憑着他那些專業的技巧哄得一大群小姑娘對他崇拜有加。

當然任曦也沒忘了觀察梁三準備相親的那個姑娘。結果人家因為家裏有事根本沒來,任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松口氣。

晚上大家都去耍笑新郎新娘,梁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子抽筋了,就是想帶着任曦去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就趁着大家不注意拉了任曦跑出去。

任曦喜歡這裏的姑娘們,當然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他的性向非常的,恩,穩定。他喜歡這些姑娘們的率直,不像在公司裏,那些穿着時髦眼線勾人的姑娘們當着自己的面叫老師,背後稱自己是死人妖。

梁三覺得任曦洗掉臉上礙眼的妝容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怎麽說呢,就像是以前的他一直帶着油彩臉譜在唱戲,現在,任曦洗掉了他的臉譜表現出了真實的自己。

梁三用長木棍挑開紅薯上覆蓋着的木柴,把紅薯刨了出來,在手上颠了颠,丢給任曦。任曦被燙了一下又不知道是不是該扔掉,就扔在衣服上用衣服兜着。

梁三也又火堆裏扒拉出一個紅薯坐在任曦對面的小凳子上,他還算健壯的身體幾乎縮成一團。婚禮上穿的外套被挂在旁邊的樹杈上,只穿一件白色的背心,還因為烤紅薯而染上團團的黑色。

任曦一邊捧着熱乎乎的紅薯,一邊啃着香甜的紅薯,然後向梁三抱怨着裏面還不太熟。

“不熟怕什麽,紅薯生着都能吃。比你們吃的那些五分熟的牛排可熟多了。”梁三把紅薯皮吃完扔進火堆裏銷毀證據。打了個哈欠就那麽躺在地上,一只胳膊枕在頭下面,一直手指着天上說:“那個是牛郎星,那個織女星。那個是北鬥七星。”

“誰用你告訴。”任曦白了梁三一眼,語氣惡劣的說:“這麽簡單我當然知道,我發現你可影帝級別的演員,之前表現的那麽老實實誠,現在完全和之前不像一個人。”

梁三撇了撇嘴沒說話。只是把另外一只手也收回來枕在了頭下。

最後任曦也學着梁三躺在了火堆的旁邊,火堆裏發出噼啪的響聲,就這樣沒了話語。天還是那片天,夜還是一樣的夜,只是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那個夜他們站的高,卻覺得沒有任何東西屬于自己,而這個夜他們無所顧慮,所有的東西都和他們融為一體,他們不再需要去占有,只需要去感知。

每天,那些飛奔着的鐵盒子裏塞滿表情麻木的人,他們過着每一天卻又過着同一天,同樣的事情無限循環着,崇尚那些光鮮的衣服、高端的科技,可是他們光鮮的衣服卻無法讓他們去做他們想做的。

他們每天生活在不信任中,想着不被利用,又想着去利用別人。希望別人對自己好,又怕別人對自己好。可以和很多人在任何地方做愛,卻沒辦法找一個自己真正愛的人。多麽矛盾。

夜已經深了,因為婚禮而喝的七葷八素的人們根本沒有發現少了兩個人。而那兩個人已經睡着了,就連夢裏面都綴滿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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