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就想管你,不行嗎?……
許枝從小到大沒聽過這種離譜的要求,當即夾了五塊香菜丸子往他碗裏塞。
她兇狠道:“吃。”
陸起陽垂眼看碗裏幾乎要裝不下的香菜丸子,再看一眼陳溯碗裏單薄的咬了一半的丸子,而後心滿意足地收回目光,吃着小丸子,點評:“味道是挺不錯。”
許枝理所當然道:“那不廢話。”
“不要拿你的嫩牛肉來碰瓷我的香菜丸子,明白?”
陸起陽不知怎麽,方才的嚣張氣焰一下消退,那股子挑釁也收斂了。
大約是被香菜小丸子給征服了。
他唇邊帶着點隐約的笑意,“我承認,香菜丸子确實不錯。”
許枝仰着下巴,得意道:“本來就是。”
這場莫名其妙的小學生戰争,就這麽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陳溯和其他幾個男生都松了口氣,接着幹飯。
他提着筷子,正要把剩下半塊香菜丸子吃完。
陸起陽忽然湊過來,看着他,狀似随意地開口:“吃香菜丸子呢?”
陳溯嘴張了一半,頓住了,擡起眼,看向陸起陽。
他輪廓分明,眉眼深邃,低下來看人時,有一種鋒利的逼視感。
兩秒後,陳溯合上了嘴,緊張道:“陸哥,咋、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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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抖什麽,”陸起陽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我就随便問問。”
陸起陽心平氣和,就像平日裏天天罵人的領導突然不罵人了,用一種平靜的眼神望着你,什麽也不說。
陳溯更害怕了。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吃着呢,你也想吃?我給您夾?”
“不用了,”陸起陽看了一眼自己的碗,故作煩惱,“這碗裏都吃不下了,哎,不像你,就剩半個了,一口就沒了。”
“……”
陳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吃火鍋。
到底是為什麽,要來給自己找罪受。
這頓火鍋沒有吃太久,畢竟下午還有一場英語考試,大家吃得差不多以後,陳溯便去結了帳。
時間剛好一點整,幾個學生回教室。
因為考試期間,一中不允許中午有學生打球影響其他同學休息或是複習,因而陳溯等人也只得回教室。
臨到班級門口,許枝正要拐進15班的前門。
陸起陽忽地喊了她一聲,“許小枝。”
許枝回過頭,看他。
“晚上,”陸起陽舔了一下唇,說,“一起回家?”
教室裏有空調風吹出來,帶起一陣涼意,驅散了夏季的悶熱。
走廊上幾乎沒有什麽人,四周沒有人聲,安靜得隐約可以聽到夏季的知了聲。
陸起陽站在15班的後門口,等待着對方的答案。
“行啊。”
許枝說。
而後,她轉身進了教室。
長馬尾在空中劃動,裙擺飄轉。
鼻尖傳來若有似無的香氣,他對這種氣味很熟悉,每一次和許枝近距離接觸時,就會聞到這種清淡的馥郁。
氣味很快便消散了。
陸起陽卻覺得,它并沒有随着主人的離開而消失。
反而,一直鑽到了他身體裏,帶起了一陣漣漪。
下午的英語考試,許枝正常發揮。
如果不出意外,她猜英語分數大概在145以上。
英語考試結束以後,高二的最後一場大考也正式結束了。
這場考試結束,暑假的補課也快要結束,雖然臨近高三的這個暑假注定會被縮減,但也仍然有小一個月的休息時間。
許枝對假期沒有什麽安排,不過老胡的話她到是聽進去了,打算假期稍微放松放松。
她在便利貼上劃掉了今天的最後一項任務,擡眼看了一下挂鐘,快要放學了。
她轉過身收拾了書包,實際上只放了一本物理書進去。
下課鈴聲響起,學校裏頓時吵鬧了起來,許枝背起書包走出去。
陸起陽剛好從15班後門出來。
“走吧。”
許枝點頭。
兩個人并肩着,穿過人來人往的走廊,默契地繞路去了沒人走的那個樓梯。
身邊的喧嘩逐漸消失,變得安靜起來。
“今天考得怎麽樣?”
陸起陽主動問起。
許枝想了一下,說:“其實還行,除了物理感覺毫無起色,其他科都是正常發揮,和這次排名應該差不多。”
“正常發揮,那應該比上次排名高,”陸起陽笑了一聲,“這次考這麽難,分數沒有下降就能拉開差距。”
許枝點點頭,“也有可能,不過随便吧,我也不是很在意成績。”
不過說到考試,許枝想起了和他的賭注,問了句,“你英語考得怎麽樣,距離滿分差了多少個陳溯?”
陳溯英語分數比較随機,具體分數一般要看當天的運氣,好的話可能有七十,倒黴的時候也考過三十分。
陸起陽“啧”了一聲,“許枝枝,咱們之間能不能有點基本的信任?你拿他來做我距離滿分的标準,是不是有點兒侮辱人?你禮貌嗎?”
許枝說:“我覺得這已經是我對你的高看了。”
陸起陽側眸,擡手按住她的腦袋,語氣吊兒郎當,“欠收拾?”
許枝掙紮着要躲開,沒能成功。
“你給我松開。”
許枝跳來跳去,試圖脫身,陸起陽紋絲不動,手牢牢地摁住了她。
走了沒半分鐘,許枝就體力喪失,不走了,擡手抓住他的手腕,打算往外推。
溫暖的肌膚相觸碰,指腹下的熱意明顯。
有那麽一瞬間,許枝感覺到了異樣與不自在,但她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這種感覺是為何而來。
陸起陽瞬間收回了手,放開對她的桎梏。
他背對着她,往下走去。
聲音從下傳來。
“許枝枝,說話就好好說話,你這動手動腳的毛病能不能改了?對着別人也這樣?”
許枝踩着樓梯跟上去,不服氣道:“是誰先動手的?你這個雙标的毛病能不能改了?”
“不能。”
陸起陽聽到她加快的腳步聲,停下來等她。
“那你管我。”許枝說。
陸起陽頓了一下。
他沒有再往下走,許枝也跟着停了下來,看着他。
許枝站在上面的臺階,他站在下方,仰視着她。
四周安靜,再沒有其他人。
因為沒有聲音,樓道內的聲控燈熄滅了。
視野內頓時一片漆黑,只能隐約看見對方的輪廓。
氣氛似乎也變成了難以言喻的奇妙。
“我就想管你,不行嗎?”
陸起陽的聲音在一片寂靜與黑暗裏響起。
樓道內的聲控燈頓時亮起來,昏黃的燈光映亮了樓梯。
陸起陽從黑暗裏現出,眸裏有一道奇異的亮光,折射出不同層次的情緒。
許枝分辨不清楚那是怎樣的一種情緒。
她沒有說話。
随着沉默的持續,她看見他眼裏的那道光也在慢慢黯下去。
“算了,”陸起陽說,“回家吧。”
他收回視線,垂下眼睫,正要轉過身。
許枝忽地說:“也不是不行。”
陸起陽猛地擡眼,直直看向她,黑眸裏驟然亮起,似一片經久星河。
“你不是一直在管我麽。”
許枝垂下眼,看着他。
夏季晚風輕輕吹過樓道,衣擺與發絲無聲地飄起。
安靜的樓道內,光映下來,似乎為人鋪了一層溫柔的光暈。
仿佛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連空氣都變得奇妙。
兩人從樓梯出來,一路走到學校門口。
不知為何,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眉眼與唇角卻都含着笑意。
許枝在停車區域旁邊等候,陸起陽走過去取車。
就在這個空檔,許枝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陳叔打來的。
“喂?”
“枝枝,你在哪兒呢?我現在車就停在你們學校邊上。”
許枝微愣。
而後,她才想起來之前媽媽和她說過,陳叔要請兩周的假。
現在兩周已經過去,陳叔回來了,她也終于不用再擠公交或者蹭陸起陽的車了。
但不知為何,她并沒有感到很高興。
甚至,她現在也不太想坐陳叔的車回家。
盡管她有些不想承受,但她還是覺得,陳叔的這通電話,很礙事。
就在她打算編個什麽理由的時候,她聽到了聲尖銳的喇叭聲。
許枝轉過身,一輛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車就停在了她的邊上。
車窗滑下來,陳叔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枝枝,我來接你回家了。”陳叔說。
與此同時,另一輛車駛到她的面前。
陸起陽将頭盔遞過來,“上車,許枝枝。”
握着手機的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