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半年

聽着窗外汪汪的叫聲，也許你也能夠睡得着，但是聽着窗外啊啊啊的人叫聲不知道你能不能睡着呢，尤其是葉衡這種聽力，她甚至能夠聽清楚遠處，人的指甲刮到鐵門的聲音。

翻個身想繼續睡，可是耳邊的聲音還是吵得心煩，看來她還是沒能習慣。煩躁的把耳朵裏的棉花掏出來，掏出耳機塞到腦袋裏，聽歌，雖然明天會有點兒多疼。

現在村裏晚上經常有狂病病人，不對，大家覺得這個稱呼太拗口，現在都叫他們變異人或者怪物。晚上那些變異人常常在村子裏跑來跑去，撞撞這家的牆，撞撞那家的門。好在他們的力氣不大加上大家防護工作做得好目前為止沒有一家被變異人闖進來。

半年前，世界發生驟變，一天之內，無數人的人爆發狂病，然後這些人又造成了無數人的傷亡。然後大家也都知道狂病原來是會傳染的，可是大家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發洩自己關于被騙的憤怒了。

他們現在考慮怎麽讓自己活下去。

到處都是一片混亂，很多人都被困在家裏出不去。

開始還有軍隊消滅變異人，可是随着感染人數的增長，軍隊節節敗退，然後是通信停止，電力消失，交通癱瘓。

村子裏也有十幾個人發病，死傷二十多個人，這些變異的人全部屬于四個家族，其中就有徐世華的兒子、父親和他一個兄弟一家三口，死傷的大多數也是他們自己人。對于這一點村民很奇怪是不是這幾家人吃了什麽東西或者和遺傳有關，不然怎麽會這麽巧，就他家這麽多人發病。這以後下意識的，村裏人都避開這幾家人。

那時候村民躲在家裏用冰箱，家具堵住門。今年大家都種了地，就是遭了水災也收了不少莊稼，在家很能熬一段時間。

他們都在等，等着政府派人來就他們。

等啊等~

等到後來大家也都知道不會有人來救他們了，然後就是自救。

有一些人跑了，他們覺得留在這裏早晚會被越來越多的變異人包圍的，他們想去B市，那裏是首都，肯定很安全，也有人想去**，那裏人煙稀少。

更多的人留了下來，他們覺得這裏比外面安全，他們有房子，還有田有地，即使變異人很多，但是他們絕大部分都是在晚上活動，他們可以白天種地，晚上躲在家裏，出去了吃喝都是問題。

兩撥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大家各自分道揚镳，那些離開的人任他們的親戚怎麽挽留都是堅持要走。

要走的人家并不是都有汽車的，他們就去換，村裏最近有一些從鎮上從城裏逃過來的人，有親戚就住在親戚家，沒有的就擠在村委辦公所裏，有些擠進了那幾幢家裏人都死光了的房子裏，有幾幢房子裏面還有變異人，這些人也不怕就這麽進去殺了裏面的變異人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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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有車的，有些是想在這裏歇腳，有些則是打算住在這裏的，想離開的村民就和這些人交換，用他們的房子、田地，還是有一些人願意的，這些人心思也很通透還要求這些村民和附近的鄰居聲明一下，省得以後村民說他們強搶民宅，也是做個見證。

葉衡家一位堂叔也要離開，知道她家不走就來向葉父借車，他們看上了林航的越野車。也不是白借，他們既然走了，家裏的房子和田地都給他們，帶不走的物資也給他們。

葉父本想勸幾句，但是看到他的神情把話都咽了下去，在他看來只有離開才是活下去的希望，現在通訊都沒有了，外面的真實情況怎麽樣誰也不知道，也許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離開才能活下去。

有些人覺得葉父這次賺了，有些人覺得葉父虧大了，那麽好的一輛車，萬一情況壞起來那可是逃生的重要工具。

這些人很快離開了，那天是個陽光很好的日子，村裏要走的人一起出發，路上也好有照應。

這些人自救的方法是離開家鄉尋找更安全的地方，剩下的人也開始尋找自救的方法。有人提出是不是要把村裏的變異人都殺了。

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村子是沒有圍牆的，他們就是打死了這些變異人，也會有更多的變異人進村。

最後也沒有想出什麽辦法來，只能先加固自家的門牆，先熬過這個冬天再作打算。

接着大家都是趁着天氣好的時候出來撿石頭和磚頭，這些也不夠整個村子的人，大家就去砸一些就近的空房子和廠房。沒有水泥，就用粘土替代。村民在家裏的前後大門前砌一堵牆，門關上的時候中間只有十幾厘米的空隙，變異人不能直立行走根本擠不進去也就撞不到門，畢竟牆壞了可以拿石頭補，門壞了現在的情況可沒有辦法修。而村裏的門都是往裏面打開的這樣也不影響裏面的人出來。

在撿石頭的時候發生了一場意外，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在撿河灘邊的石頭的時候，被躲在橋洞裏的變異人襲擊了，還好那人反應過來馬上跳到水裏，但是她還是被咬到了。

被咬之後是會變成變異人的，這點大家都知道。

那個女人哭的絕望，她兒子就在旁邊，也在哭，但是不敢靠近她，他們不知道被咬之後多少時間會變異。

她默默的站了起來，說她去要殺了那個變異人，變異人白天很虛弱，加上他剛剛沖到陽光下襲擊人，肯定也受了傷，以她的能力應該能夠殺死他。

變異人還是蜷縮在橋洞裏，現在的天氣已經很冷，水更是冰得刺骨，可是她似乎感覺不到，就這麽的游到橋下，那水潑他，受到挑釁的變異人也不管下面是水，就撲下來，女人張開手緊緊抱着變異人沉到湖底。

水裏傳來歇斯底裏的尖叫，然後泛起淡淡的血色，過了一會兒浮起兩人來。

女人還是沒有死，她把屍體拖了上來，跟她兒子說：“把我兩都埋了，都是一個村子的。”

她最後是喝農藥自殺的，她不想被人打死，也不想害人。

這次之後，大家出去都是成團，可以看清四面八方的情況，這樣一來，倒是沒有再出過意外。

除了尋找石頭，大家還要找柴火，停電了，做飯燒水都要自己生火，一開始大家都是把路邊的一些樹砍下來，再曬幹，但是樹少人多，根本不夠分。有一些人就把目光投到了山上，漫山遍野都是樹，但是又想着白天的山裏不就是變異人最好的藏身之處，樹葉密密實實的，陽光也透不進來，還有山洞，就此打消了注意。

但是随着天氣的越來越冷，可以砍的樹越來愈少，今年會不會像去年那樣冷，大家都是不敢想，只是用起來更省了，甚至幾家人輪着開火。

有一部分大着膽子去山腳砍，趁着陽光明媚的時候出門，有一些人就沒能回來，沒幾天，去砍柴的人就沒了。

好在今年的冬天是正常情況沒有像去年那般冷，否則真的是要了人命。就算這樣，缺柴少火的情況下，村裏的一些老人和小孩還是沒有挺過來。

醒過來，不出意外的對上貓咪的綠眼睛，葉衡抓着它的手搖了搖：“你可真是好命，不愁吃不愁喝，每天想睡就睡，你說你這是靠誰啊！”

“喵~”

“那你怎麽好意思每天早上來鬧我。”

“喵~”葉衡感覺到手心被撓了撓。

“嘻嘻，你也知道了，”伸個懶腰爬起來一看，陽光燦爛，是一個好日子。

下樓的時候，葉母坐在沙發上看書，見她一直揉着耳朵，問道：“昨天又帶着耳機睡覺了。”

葉衡挽着她媽的脖子撒嬌：“是啊，外面吵死了都睡不着。”

葉母把書反扣在茶幾上，摸着女兒的耳朵：“你從小就這樣，外面吵就睡不着。”

“沒辦法，聽力忒好。”葉衡撇撇嘴。

“這一點我也幫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克服，慢慢去習慣它。”葉母也很無奈，現在每天晚上那些變異人是必定要出來的。

“诶~，我爸他們出門了？”

“你爸爸和阿航去地裏了，你哥他們還沒回來，”加上自己家的田和堂叔家的田地，他們勉勉強強也算得上一個小地主了，現在這個季節田裏的活很多，可是就算這麽忙碌了，秋天的收成也未必樂觀，晚上經常有變異人在田地裏跑來跑去搗亂，被踩壞的莊稼蔬菜不計其數。然後村裏人開始在樓頂，陽臺上，後院都種着蔬菜，雖然地方小但是好歹種多少收獲多少，也算得上給自己不能出門的日子找點事情做。

比起種田，葉林麥天更喜歡到處跑。他們加入車隊，到周邊的一些城市換取其他物資，最常去的是S市，那個海濱城市，來回要十天左右的時間，但是可以換到食鹽和海鮮。

這個車隊是由一批突然來到鎮上的人組成的，他們由一個姓韓的男人帶領在冬天的時候突然來到了鎮上，居住在工業區裏面。

葉林加入他們還有一段緣由。

冬天的時候，一批人沖進了他們村子，就認準了他家和附近的幾戶人家，而且以他們家為中心，砸大門的，幾家有大棚的遭到了重點攻擊，他們直接開着車子撞圍牆。他們家不知道是不是大棚最大所以人最多，

村裏大多數人都去尋找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書、桌子、塑料……留在村裏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孺。躲在家裏的人不知道敢怎麽辦。

他們家根本不缺這點柴火，但是大家都去他們不去又不行，所以每次都是去兩個，留在家兩個，就是這樣收獲也比別人多。

那天留在家的是葉林和麥天，聽到外面的反應兩人讓葉母和葉衡待在家裏千萬別出門，兩人就出去了。

他們出去的時候家裏的圍牆已經被撞出了一個洞，已經有人進來，看見葉林和麥天就獰笑着拿着刀和斧子沖上來，毫不猶豫。

葉衡從窗戶裏往下看就見麥天和葉林在人群中來回，突然想起了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那群人也沒有反應過來，來他們家搗亂的九個人就躺在地上了，脖子上一條細細的血痕，麥天手上是一把劍，葉林手上則是一把匕首，上面沾着血。

作為差一點就半路轉去法醫系，并且在法醫室學習的人表示她怎麽會被下面這幾具屍體吓到。

其他人聽到這邊的動靜過來，看見這裏的場景吓怕了，轉身就跑，葉林和麥天擔心家裏兩個人，也不敢追得太遠，只追到沒幾個，追到的也不手軟。

這些人沒想放過他們，他們也必要心慈手軟。這次不給一個深刻的教訓，就會被當成肥羊，以後誰想來割一塊肉都敢來。

這時候開來了一個車隊擋住了逃跑那些人的路，車子裏出來十幾個人，身材高大，氣勢看着就不像一般人，手起刀落，一個沒拉。

最後下來一個長發頭的，那人笑嘻嘻地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贊道：“兄弟，身手不錯啊！”

葉林走到麥天身前擋住其他人驚豔的目光，語氣不善：“你有事！”

那人也不介意：“我叫良子，兄弟怎麽稱呼？”看葉林無動于衷的模樣那人繼續笑道：“我們剛搬到貴鎮上，以後大家都是鄰居了，所以我們過來打個招呼，順便，我們手上有一批煤炭打算和鄉親們換點糧食啥的。你看我們誠意還是十足的。”拿腳尖踢踢地上的屍體：“最讨厭這種敗類有手有腳不想着自力更生就像當寄生蟲，有力氣搶劫怎麽不去殺變異人。”

葉衡深深的覺得寄生蟲這個詞特別貼切，這些人可不就是想寄生在他們身上嗎？

葉林看了良子一會兒，良子坦蕩蕩的讓他看，才說：“這件事，你去找村長說。”煤炭是村民急需的東西，但是他們自己找村民，村民害怕被騙未必願意交換。

良子笑嘻嘻的靠近，似乎沒看見地上的屍體：“那麻煩兄弟給帶個路，不會讓兄弟白幫忙。”回頭朝車裏的人說：“去把那些雜碎處理了，留在這裏晚上會引來變異人。”說着擡頭哈哈笑了兩聲，往葉衡所在的地方瞄了兩眼 。

葉衡嘀咕，感覺挺敏銳的，不過還是繼續趴在窗口往下看。

那些人已經在搬屍體了，葉林才慢吞吞道“我不認識村長家。”他常年不在家，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情。

良子嘴角抽了兩下，沒有反應過來，怎麽會有不認識村長家的村民呢？他現在能說不用搬了嗎？太挫了！只好說：“那能不能找人給指個路。”

“沒人敢。”剛剛才殺了二十多個人。

良子嘴角又抽了下，曉得就不那麽手快的，建議：“那你陪着一起，有你在肯定不怕”

“他們怕我。”他也殺個好幾個人。

“那你家人總知道的，你和你家人一起。”

葉林沉默了下，又看看了滿地的屍體，這些處理起來可不容易，而且他們也的确幫了忙。擡頭看向葉衡，良子也看過來。

葉衡朝她哥點點頭。

葉林和葉衡帶着他們去找村長，麥天留下來善後，事了拂衣去，那是因為不是在他家裏殺人，地上的血跡是最難處理的，不處理好晚上他家絕對成為變異人群攻之地。把面上的一層土挖了，澆上一層菜油，燒一遍，在上面鋪一層泥土

至于牆破了，大家對這個已經很熟悉了，誰家不被變異人撞過，大家都習慣了每天檢查一遍牆壁，看見有松動的拿石頭補補，再拿火一烤，加快泥土幹燥的時間，到了晚上還和沒破前一樣。

村長那天正巧也在家，雙方讨論後一斤糧食換四斤煤炭，一斤蔬菜一斤煤炭，一斤肉三斤煤炭。

大家存糧充足，想着明年莊稼也能夠再長出來，不用冒着生命危險去山上砍柴都是很樂意。

後來良子他們陸陸續續的來了村裏幾次，和葉林他們也熟了起來。就邀請他和麥天加入的車隊。

開春的時候，他們在各村各鎮招募了一些年輕人擴大隊伍自稱自衛隊，并且組成車隊往返幾個城市之間互換物資。葉林和麥天因着良子的邀請也加入了車隊。

說實話有了自衛隊，大家的日子安穩多了，至少搶劫這種事少了，若是有人搶劫被自衛隊知道後下場只有一個死字，而且還不用村民交什麽保護費。反而他們在工業區裏建造了一個集市，附近十裏八鄉的人都能夠到集市上去換取自己想要的物資，自衛隊也在集市上出售從外面運來的各種生活物資，這大大的造福了附近的村民。

就拿豬來說，村裏近十年沒有人養豬了，要不是自衛隊從其他地方運來小豬仔，現在村民哪裏來的豬肉吃。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時間就去趕集，如果沒有晚上的撞擊聲和叫聲，大家都會有一種時光倒退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