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桃花朵朵開——第二朵

送人出門後，關好門回來的林航感慨：“這小表妹……”真讓人不好說什麽，都十歲了比歡歡還不懂事，就是歡歡也不會這樣吵着鬧着要什麽？這話說的有點偏心，歡歡作為家裏這一代唯一的小孩，大家都難免寵愛一些，就連葉衡家有什麽好東西，如果可以都會給他一份，他自然不用吵鬧。

“現在還不懂事，長大就好。”葉母嘆氣，如果不是遭逢亂世，這小姑娘嬌嬌俏俏的也是讨人歡喜，只盼家裏大人約束一下嬌驕之氣，這樣的性子現在可不讨喜，還好現在是在親戚家裏，若是外人，可不是添堵。

“你們誰去把肉送到姑姑和小叔家去？”葉母問。

“咚咚！”

“難不成是忘了什麽？”說着，剛坐下的林航又站起來去開門。

過了一會兒，林航表情詭異的進來，葉衡正在納悶，等看見他身後的人之後就清楚了。原來是梁芳芳和葉安來了，這下好了，不用送了，人家自己來了。

葉凱見到葉林很是歡喜，自從上次和葉凱說了一番話之後也不見他過來玩，以為又是白費功夫，上前捶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小子怎麽不蹲在家裏長蘑菇了，舍得出來了？”

葉安也是不好意思，嘴裏猶自辯解道：“哪有？”

“怎麽沒有？”葉凱問歡歡：“歡歡，你都多久沒見你安叔叔了？”兩人都是被關在家裏半年沒出門，區別是，葉安今天終于走出來了，歡歡至今還沒出過門。

小孩怯生生的看着葉安，實在是太久沒見忘記了，他生命的六分之一，小孩今年四歲，剛過的三周歲生日。

葉凱嘲笑：“看吧，歡歡都不認識你了，你好意思嗎？來歡歡，這是你安叔叔，三爺爺的兒子。”葉貴倒是常來往，小孩還是記得的。

小孩乖乖的喊了一聲，抱着葉凱的脖子東張西望，看到梁芳芳，歡快的叫道：“芳姑姑。”梁芳芳沒少代表葉貴一家和幾家來往，送送東西，借借東西啥的，有時候就是過來陪陪葉奶奶說話，這兒一點葉衡不得不承認比她這個正派孫女孝順多了，她一般都是送東西給葉奶奶的時候陪着說話兒話，鮮少專門跑過去陪老人。

“我送這個月的糧食過來。”葉奶奶是由葉榮奉養，其他幾家出生活費，現在就改成各家出糧食，沒道理讓葉榮一家獨自承擔，“姑姑昨天做了一些糍粑，讓我拿了一些過來。”

“糍粑是什麽東西”葉凱好奇，對吃的他總是報以最大的好奇。

“跟湯圓差不多的東西，就是裏面不放餡料。”林航一解釋，葉凱就差不多明白了，疑惑：“那好吃嗎？”一口咬下去除了黏牙還是黏牙，味道都沒有。

“吃法和湯圓不一樣的，除了水煮，像油煎火烤都行，也可以在外面裹一層糖、花生、芝麻啥的，吃起來還是不錯的，不過這東西做起來挺麻煩的，要石槽和石錘。”說着看着梁芳芳，現在這年頭誰家還會有這兩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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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我回家了一趟，把家裏一些東西都搬了過來，我媽是福建人，那裏經常吃糍粑。”當初梁芳芳父母去世後，她就搬到葉貴家，當初也沒想過暫時會變成長住，東西很多還是留在家裏，可是緊接着狂病大範圍爆發，變異人随處可見，人心惶惶，也不敢回去拿，直到開春，才抽時間回去了一趟，可是她家的房子地早讓人占了，還是他堂叔家的親戚。

梁芳芳當然不會就此罷休，她自己現在是寄住在姑姑家裏，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要離開，沒了房子和田地怎麽活。不過她也沒有立馬要求鸠占鵲巢的一家人搬走，只是說以後她回來了，這些人得離開，還有家裏的一些東西她要帶走，地裏的收成她要三成，作為房租和地租，她也不能就這麽一直在姑姑家白吃白住，有了這些，她心裏也更舒服點。

可是那家人不答應，言辭間俨然房子和田地都是他們的，幾個堂伯堂叔也都幫着那家人，周圍的鄰居也都默不吭聲，她知道她們家人丁單薄就剩一個女孩子，村裏人自然不會為了她和人口衆多的堂叔打抱不平。

梁芳芳也不再抱回家的希望，知道有這麽一群親戚自己回來了也沒好果子吃，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選了三戶人家哭訴只要幫她拿回家裏的東西家裏的三畝地也都交給他們打理，每畝地每年50斤的糧食。

利益當前，這些人自然不會在作壁上觀，都站出來主持公道，就是那家人怎麽給好處也沒用，那家人能給的怎麽會比梁芳芳給的多，他們不會在意梁芳芳說的其他東西，單就田地這一條就足夠能讓人心動，那可是三畝地啊！

梁芳芳這三家不是亂選的，每家都是人丁興旺，比堂叔家更加的枝繁葉茂，而且其中一家還是村長家。雖然那些東西分下來也不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這些怎麽都說得上是雞腿。

梁芳芳本來打算給那家人留下房子的，也是給堂叔面子，不過那家人不斷咒罵，甚至想打人，最後連房子也租給了村裏人，她帶着能搬走的東西，還有一大堆糧食走了。那家人和堂叔家怎麽謾罵求饒都是不為所動，如果不是他們做事不留餘地，梁芳芳也不會把那家人往絕路上逼。

這一手，不得不說，梁芳芳做的還是很高明的，明明是完全處于下風的境地，她想到借力打力，為自己盡可能的争取利益。

林航恍然，他知道糍粑也是因為他去武夷山玩的時候見人當場制作過，是當地的特産。

“軟軟的，有點Q的感覺。”被林航說的興起，葉凱早就不客氣的拿了一個嘗味道。

葉安在一邊點頭贊同道：“沾着東西吃味道更好。”可惜現在花生、芝麻都沒有，只能沾糖。

正在這時，葉母就放了幾罐牛肉醬、煉乳還有前兩天做的番茄醬和醬黃瓜和一些小碟子和筷子在茶幾上：“就着這些吃也行。”

葉凱歡呼，忙不疊的吃起來，糍粑七八厘米長，三厘米寬，約一厘米厚，白白嫩嫩的看起來倒像年糕，按着各人的口味不同上面抹了各種醬。

麥天夾了一塊沾好煉乳放到葉林面前的碟子裏，笑道：“清香嫩滑，嘗嘗看。”

葉林擡眼看了他一眼。

“葉林不喜歡吃甜食的，”梁芳芳出聲，便夾了一塊沾着牛肉醬的糍粑放到他碟子裏，表情略帶忐忑地看着葉林，口中随意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吃牛肉醬了，今天的味道特別好，不油不膩，味道特別正。”

葉衡暗道，那是必須的，這可是她親手做的，牛都是吃着最新鮮的牧草長大，時不時還加餐蔬菜水果，肉質能不好嘛，而且絕不加任何防腐劑。

關于梁芳芳愛慕葉林的事情，衆人也都是知道的，這時候雖然沒有明目張膽地盯着葉林，不過在吃糍粑的時候都留心着他的動作。

像葉安是衷心的希望葉林能和梁芳芳成一對，他表姐已經夠可憐了，他希望有個人可以照顧她。

像葉凱那是純粹看熱鬧的，不過在他看來葉林千好萬好，覺得梁芳芳有點配不上他葉林哥，不過他也不知道有誰配得上。

再像葉衡林航和葉母那是早就心中有數的，只待看葉林笑話。葉林不喜歡甜食，應該說凡是甜的食物他都不喜歡，這點看他不吃水果上就能知道。

只見，葉林拿起了一直沒動過的筷子，夾着那塊塗滿了煉乳的糍粑咬了一口，眉間皺出一個川字。

葉衡看的心有戚戚，麥天下手極狠，上面塗的煉乳不要太厚，就是她這樣喜歡甜食的人都忍不住為她哥倒牙。梁芳芳你其實是來報複的吧，一進來就那麽情意深深的眼神看着她哥，你這是在果斷的給他拉仇恨，看吧看吧，人家不好朝你開炮，火力就對上她哥了，真可憐！

“呀！”梁芳芳都忍不住輕呼出聲，一臉的震驚，她和葉林交往過，自然知道他有多麽的讨厭甜食，從來不喝飲料，咖啡永遠不加糖，菜裏也不能放糖，可是現在她親眼看到他咬了滿口甜到發膩的煉乳，喃喃道：“你現在能吃甜的了？”

葉林倒了杯水喝，神色不變：“還行。”

梁芳芳默默不語，臉上不可自抑的浮起恐懼，她想問是什麽讓他改變，是不是有一個人讓他心甘情願吃甜食，分手這8年裏，是不是出現過那麽一個人，那個人現在又在哪裏？

她一直都記得大三那年，很狗血的故事，她鼓起勇氣向暗戀了兩年的少年告白，結果對方卻把她告白的視頻放到了學校論壇上，在那一刻，她梁芳芳全校出名，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走到哪裏，都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她不明白，她不過大聲告訴一個人她喜歡他，為什麽這些人要這般的羞辱她，那段時間她無心上課，情緒低落，如果不是身邊室友的陪伴，也許她早就崩潰了。

後來室友擔心她，就找到了葉林。因為同校加上路途遙遠，梁芳芳的父母一直有拜托葉林照顧她，不過葉林的照顧也就是來回學校的時候幫她搬搬行李。

一開始室友都認為他們是一對，經過梁芳芳的解釋才知道兩人不過是拐七拐八的親戚，其中一人還倒追過葉林，梁芳芳期間還出過力，不過最後铩羽而歸。那時候梁芳芳對葉林是真的沒有情愫，小時候常跟着他玩，不過是覺得他真的很厲害，有着小小的崇拜，後來覺得有這麽個朋友很有臉面，大學裏不少女生向她打聽葉林的情況。

葉林剛從外面采風回來，對她身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看到她憔悴的模樣也沒有問什麽，第二天被她表白的少年被揍息，出手的人是葉林。然後葉林跑到她們教室裏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他喜歡她，很久很久。

認識葉林的人很多，冷酷而又英俊的男生，籃球足球都是好手，出手大方家境富裕，這樣的人在學校裏很難不被人關注。

如果表白被拒是可恥的，那麽被一個更優秀的人表白并且那個人為了你出手揍人，那無疑是幸福的。

在她最困窘的時候，王子突如其來，拯救她于水深火熱之間，那一刻，那個人就進了心裏。

可惜這樣的歡喜太過短暫，葉林便告訴他剛剛所做的其實都是權宜之計，是為了轉移衆人的注意力。

失望撲面而來，可是她必須打起精神和他配合，傷心、難過、歡喜、幸福。

葉林陪着他吃飯、上課、逛學校、泡圖書館，節日時的鮮花禮物從來不少。

再沒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嘲笑，就是有也會被說上一句泛酸，對她羨慕嫉妒恨的人的确不少，懊惱為什麽主角不是自己。

她自己也沉浸在這巨大的幸福裏，覺得每一天都是活在夢裏，甜蜜而又惶恐，害怕哪一天夢突然醒來，她盡可能讓自己跟上葉林的節奏，喜歡他喜歡的，讨厭他讨厭的，可是葉林似乎什麽都不知道，每次兩個人在一起都是無盡的冷場。但是哪怕這樣，她也甘之如饴，看着他就是滿心的歡喜

他們之間沒有分手，不過是在大四的時候，各奔東西，斷了聯系，仿佛兩個陌生人。

可是那個人已經落在了她心裏，生根發芽，經年之後，長成一棵參天大樹，生生不息。

她怎麽忘得了，如何能忘，放下女生的矜持，她主動找到他家裏，等到的不過是一句，不在學校裏不用扮情侶。這一年的時光對他而言不是在演戲罷了！

這次輪到她告白，她告訴他，她喜歡他。

他的回答不過一句，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多麽經典的拒絕。她不想做他的妹妹，可是他不願她做他的女人。

這些年兜兜轉轉，不是沒想過放棄，可是臨到了怎麽也放不了手，她窮盡所有的方法，讨好他的家人，說動她的家人，換來的不過是他的避如蛇蠍，恐怕現在他再也不會當她是妹妹了罷。

不是沒想過他在外面是不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可是這麽多年都沒有見他帶人回家，她也不敢去問他，這樣也好，只要還沒有人，她就可以堅持等下去，等到某年某月某一天也許能夠心想事成也許心如死灰。

可是今天，巨大的恐懼向她襲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那個人終于出現了嗎？她攥緊了拳頭，出現了又如何，以葉林的性格，如果真有那麽一個人他肯定會帶到身邊照顧，可是目前根本沒有出現過這麽一號人，那麽可能兩人已經分手這沒什麽可以擔心的，如果沒有分手估計她也不在這邊，現在的這情況生死都是未知，茫茫人海中再想聚首千難萬難，最後還有一種可能那個人已經去世，一個死人有何懼。

又想起姑姑梁燕對她說的話，現在的條件下，可供葉林選擇就這些人，比學歷、比外貌、比親近無疑她是最合适。而且對她而言，她哪裏再去找這麽一個知根知底又可靠的男人，嫁給葉林是她眼下最好的歸宿，讓她看緊了，現在的女孩子為了活下去，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可憐梁芳芳一直以為是她不是他，他就在她面前，可不是被葉林帶到身邊照顧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詭異，葉凱對葉安說：“奶奶快想死你了！你不去看看？”

葉安很不安，看他表姐哀戚的模樣很不忍，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在一邊幹着急。心裏也實在想奶奶，半推半就走了。

眼下的情況葉衡覺得不同尋常，也許是一個機會讓梁芳芳死心，她年紀委實不小了，實在不應該在她哥身上浪費大好年華，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她都花在了明戀他哥身上，說實話如果對象不是她哥，她也會被感動。

不過希望她哥不要一沖動把麥天供出來，人言可畏，同性戀在農村裏那絕對是一件會被人唾棄的事情，他們不想考驗自己家的人緣，只想熱熱鬧鬧、安安樂樂的過上這幾十年，這也是為什麽他們不待在秘境裏的原因，人總是集體動物。

“摸螺蛳去？”葉衡問林航。

“釣魚去？”林航反問，看他們家靠着一張網，天天有魚吃，心動的人不少，紛紛有網的放網，沒有的織網，勞動人民的智慧是不容小觑的，靠着幾根繩子或者竹片，各種各樣的漁網在河裏随處可見。還有一部分人閑着沒事幹，拿着自己制作的簡易漁竿釣魚打發時間。葉父是釣魚愛好者，一天就中午回來吃了頓飯，其他時間花在了釣魚上。

葉衡想了想，還是釣魚比較輕松，坐在那裏就行，便拿了一張小板凳道：“釣魚。”

林航鄙夷的看着葉衡手上的小板凳。

葉衡振振有詞：“地上多髒啊，感情不是你洗衣服，不知道辛苦。”

林航心裏吐槽，感情是你洗的，明明是洗衣機。不過因為有外人在場，這話只能心裏說說，憋着氣拿了漁竿和水桶出發。

葉母也找了借口離開，客廳裏就留下感情故事裏的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