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那麽一瞬間,宋念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日暮漸霭,窗子将覆蓋着雪的小樓剪影框住,在冬日的夕陽的照射下就像是一副靜谧祥和的油畫。
如果沒有這個擋在窗前的不速之客的話。
宋念掙紮着從那柔軟的床上坐起身來,鴿子蛋大的鑽石硌到了她的指腹。
她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出現在自己這個房間的女人,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而今晚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顧瑾言的影子斜斜的落在宋念的肩頭,沉默的樣子讓人揣測不出半分她此刻的想法。
床邊的影子在此刻擡起了手,布料摩擦的聲音微弱的響起,于是又有一顆扣子被顧瑾言單手解開了。
橘色的雲在窗框中緩慢移動着,昏暗的房間被逐漸暗淡下來的夕陽染得有些暧昧。
顧瑾言頸間處的肌膚被打上朦胧的橘色,那枚曾經在教堂前窺見過的小痣在襯衫下若隐若現。
這種在無瑕肌膚上生出的原始隐秘,直直的戳到了宋念的點。
不愧是她在那個世界喜歡很久的紙片人。
從外面帶進來的冷氣清涼的落在了宋念的頭頂,讓欣賞美色的她猛地清醒過來。
她看着離自己正越來越近的顧瑾言,擡手呵道:“你給我站住!”
顧瑾言不言,聽從的站在了原地。
她的臉上同方才解扣子時一樣,都沒有任何多餘表情,只安靜的等待着宋念的下一句話。
而宋念也沒讓她等太久,接着就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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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
顧瑾言平靜的回答着,熟練的将搭在她手臂上的那件外套放在了床尾的長凳上。
她上一世就是住在這個屋子裏,不過那時候她面前的這個人是住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裏的。
又是一陣冷氣從外套上騰起,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顧瑾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宋念,問道:“不然宋小姐覺得我要幹什麽?”
宋念剛松一口氣,被這個問題又給提了上來。
顧瑾言的嗓音淡淡的,溫和平靜的表情讓人覺得這個話不是故意打趣,而是在正經詢問。
也就是這種感覺,讓宋念有一種剛才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的感覺,羞愧的心情無處遁形。
求生的本能撐着宋念的腰杆不讓她露怯,依舊是一副纨绔二世祖的樣子,但這個話題的的确确是不能再繼續了下去了。
頓了一下,宋念便擅自轉移了話題:“既然咱們今天已經結婚了,有些事情我還是說在前面比較好。”
“這場婚姻是因為我奶奶才有的,我知道你對我沒有那種意思,我也不是那種非要強扭瓜的人,我們不如就人前做出一副恩愛妻妻的樣子,讓奶奶她們放心,人後就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室友,井水不犯河水。這樣對你我都好。”
顧瑾言聽着宋念這一通分析加條件,目光不可查覺的在這個二世祖身上停頓了一下,而後又什麽都沒有說的點了頭:“好。”
宋念沒想到顧瑾言會答應着這麽爽快,沒有刻意按捺自己心裏的喜悅,張揚的對着顧瑾言勾起了嘴角,一副得意洋洋的得逞樣子。
許是因為談判剛開始就告捷,宋念的底氣更足了。
她昂着頭,借原主的勢,狐假虎威道:“還有你要記住這個房間是我的卧室,是我的私人空間,你不能進。待會我們談完了,你就去找樊姨給你收拾一件房間做卧室,這個別墅大的很,房間你可以随便挑,哪一間都可以。”
顧瑾言看着宋念這副看起來格外慷慨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沒有反駁她:“多謝。”
想着自己提的兩個要求顧瑾言都答應了,宋念便又公平的向她詢問道:“那你對我有什麽要求嗎?”
顧瑾言聞言擡眼瞧着宋念。
她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又因為夕陽的逐漸褪下而變得寒冷起來。
分不清是原著後期黑化形象太過深入人心,還是現在的顧瑾言已經有了黑化的就像,宋念被她盯得心裏直發毛,那撐在床上的手悄悄的攥緊了被單。
直到宋念的小心髒快要支撐不住,顧瑾言這才又溫溫和和的勾起了唇 角,笑着對她講道:“不準夜不歸宿,不準出門鬼混,不準喝喝酒。”
三個不準幹脆的從顧瑾言口中念出,宋念眼皮控制不住的跳了跳。
這不是奶奶今天要求顧瑾言監督自己的嗎?
果然是未來會黑化的腹黑大魔頭,現在就已經初露腹黑端倪了。
不過這些事情對于原主來說可能是難以接受的約束,但是對于過去幾年一直過着兩點一線的社畜生活的宅女宋念來說,卻是格外輕松的事情。
只要給她一個連着wifi的屋子,她能待到天荒地老。
沒有猶豫,宋念爽快的對顧瑾言點了頭:“好,我答應你,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顧瑾言不免有些意外。
漆黑的眼瞳與日落夜色融為一體,情緒也在這份掩飾下一閃而過。
她目光晦澀的看着面前這個跟自己達成契約的少女,配合的點了下頭:“嗯。”
“說定了。”
樊姨手腳麻利,很快就把顧瑾言選的卧室收拾幹淨了。
此時天色已然全黑,昏暗的房間裏借着前院小路的路燈勉強能照出個輪廓。
一個纖細而修長的身影靜默的坐在床上,那漆黑的眼睛正看着手邊的那只藥膏,清醒又鋒利。
窗外有風驟然卷起,沉悶而尖銳。
顧瑾言的腰背依舊打的筆挺,後背的那道淤血痕跡剛剛上了藥,房間裏還殘留着少許藥香。
聽着走廊裏沒有了傭人走過的腳步聲,顧瑾言擡手摸在自己的鎖骨上。
細微不易察覺的凸起吻過了她的指腹,是那枚方才被宋念盯過的小痣。
顧瑾言向來謹慎警惕,周遭人的一舉一動都能被她察覺到,所以她才解開了第三顆扣子。
說來也好笑,顧瑾言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與她有關系的人,就是宋念。
她替她親愛的妻子合上了眼睛,就從醫院的樓頂跳了下來。
所以,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重生後,顧瑾言是不解的。
她毀掉報複了所有欺辱過她的仇人,沒有任何執念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怎麽還會重生呢?
可能是上天也覺得她上輩子過得太不值了吧。
顧瑾言這麽跟自己解釋着,決心從頭再來,更完美的完成自己的複仇。
——用宋家做踏板,盡早解決掉大伯一派,回到那個真正接納她的家。
只是,顧瑾言怎麽也想不到,上輩子一直處于視線邊緣的植物人妻子竟然成了最大的變數。
她沒有逃婚,沒有出車禍,心甘情願的跟自己結了婚,還在自己出手之前就收拾了那個污蔑自己的小女傭。
顧瑾言還記得這個小姑娘從植物人狀态蘇醒過來後的眼神。
她被自己以牙還牙的滿眼都是恨意,污言穢語的詛咒唾罵自己,卻又不得不被迫屈服于握着她性命的自己,茍延殘喘,形如敗犬。
顧瑾言清楚的知道這個人驕傲自負,不思悔改,任何情緒心思都會寫在臉上,一眼就能讓人就透。
可如今這個宋念,她卻看不透了。
翌日,天氣晴好。
和煦的暖陽透過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落進了二樓的主卧,将偌大的屋子照得明亮。
柔白的枕頭中陷着一張平穩乖巧的臉,烏黑順滑的長發在睡夢中被揉的有些淩亂。
一聲低迷的喘息嘆出口,宋念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睛。
柔軟的大床托着她的身體,輕盈的讓她感覺如墜雲間,讓人覺得人間值得。
如果沒有做那個噩夢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穿書的沖擊感還殘存在宋念的潛意識中,她昨晚做了一夜的噩夢。
夢見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圍都是各種精密儀器的電子滴答聲,而顧瑾言就站在自己床邊。
她表情溫和的對自己笑着,只是那笑浮于表面,讓對視的人覺得四肢發涼。
宋念感覺得到危險,掙紮着想要開口跟她商量,但這個人卻比真實的顧瑾言要難講話太多。
她眼睜睜的看着顧瑾言将她垂下的手臂擡起來,面無表情的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好像沒有用很大的力氣,手背上甚至都沒有青筋挑起。
可宋念還是感覺得到那手指在脖頸收緊用力的疼痛,閉塞的氣管堵得她的大腦發脹發疼,手腕被禁锢,怎麽掙紮都掙紮不脫。
這種感覺太過真實,又太過絕望。
宋念從床上遲緩的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的後背脖頸處塌濕了一大片。
心悸未平,宋念看着窗外美好的朝陽,在心中暗暗發誓。
——她一定要茍住自己的性命,阻止顧瑾言黑化。
她可一點都不想真實的經歷夢裏那麽一遭。
黑化了的顧瑾言太可怕了。
“咕嚕——”
只是再遠大的理想抱負都得先填飽肚子才行,況且肚子的空蕩讓宋念還有點隐隐的胃疼。
在嫌棄了一百遍自己現在這具禁不起風吹雨打的嬌弱身體後,宋念拖着酸脹無比的腿下了床。
而宋念的房門剛剛打開,對面房間的門也打開了。
顧瑾言看着對面同時開門的人,臉上露出了跟昨晚宋念在夢中見過的一模一樣的溫和笑意,問候道:“昨晚睡得好嗎?”
最新評論:
——不準喝喝酒哈哈哈——
小顧還賣個萌哈哈(假裝不是大大打多了一個字;
宋:謝謝 就像死了一樣安詳;
咦,鑽石怎麽咯到指腹啊?是另一只手嘛;
沒有一起睡睡不好 手動星星眼。多給你澆澆水,還請茁壯成長啊,小樹苗。
你不要過來啊!
啊,上輩子顧親手殺死了宋;
現在好像還很讨厭宋念诶,好奇是怎麽自我攻略的哈哈哈;
——我太想看老婆自我攻略了——
——睡的好呢——
——哈哈哈——
——打分——
——打卡——
睡得不好,睡你會好一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