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來了

還沒到售樓部, 喬竹坐在車上看了眼日歷，很快就月底了，她馬上就要收到第一個1.85倍的薪資了, 現在光是想一想, 喬竹就很激動, 真想告訴別人她漲工資了漲工資了漲工資了。

但是‘漲工資’這件喜悅的事，分享對象是有條件的, 比如同事不能說，朋友不能說，普通關系也不能說, 因為一旦說了, 就有炫耀顯擺的嫌疑。

喬竹人緣不錯, 認識她的人都會覺得喬竹很好相處，但實際上喬竹會覺得自己是格格不入, 是孤零零的，她自幼成長艱辛，所以不習慣向別人敞開心扉, 受了歧視和辱罵能忍的時候也就忍了——當然，不能忍的時候，喬竹當場就報回去了。

喬竹胡思亂想着, 抵達了意江南的售樓部。

剛進門，她就在售樓部見到了不想見的人, 盧雯雯正在門口送客戶，看見喬竹以後臉色瞬間耷拉下來，估計又想起了什麽, 努力讓自己露出親和的笑容, 說：“喬竹, 你來了啊，今天想看哪個房子？”

喬竹說：“簽合同。”

盧雯雯眨了眨卷曲烏黑沉重的假睫毛，說：“簽什麽合同？”

胖小哥看見喬竹，連忙快走幾步迎上去，說：“姐，你來了，到這裏坐，房主也是剛到。

盧雯雯跟着喬竹走了幾步，試圖攀談說：“喬竹，你定了哪個啊？用不用我幫你走個內部價，誰讓我們是老同學呢。”

胖小哥聽了她的話，說：“雯雯，這是我的客戶，我來招待，你去忙吧。”

盧雯雯伸手挽住喬竹的臂彎，親密的說：“喬竹是我同學，我也沒想幹什麽，就是用自己的經驗幫她參考參考，你說對吧。”

喬竹不動聲色的抽出來自己的手，平和的說：“謝謝，但是我已經和小哥談好了。”

盧雯雯笑容消失，說：“喬竹，我這可是為你好。”

喬竹笑眯眯的說：“為我好的人還挺多，我過來的時候清潔工大娘還建議我別走小路會有積水。”

所以你算老幾呀。

盧雯雯的臉色徹底黑了，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站在那裏，手指隐隐發抖。

胖小哥忍笑，給喬竹帶路的時候，表情痛快的說：“姐，你可真替我解氣，你不知道盧雯雯在我們這裏人緣有多差，別人的客戶她說搶就搶，我有時候是不想和她計較，但你看她也太過分了。”

喬竹笑了笑，胖小哥說：“不過姐你放心，這房子我一分中介費都沒拿，到時候房款多少，您簽合同寫多少就完事，本來賣家這房子也是臨時挂我們這裏，不算我們的銷售額，再加上王經理給我吩咐過，所以我更不會給您随便加中介費了。”

王經理就是上次在星悅餐廳和路齊野吃飯的時候，過來和他們打招呼，告訴喬竹徐總在等她的那個中年男人。

喬竹嗯了一聲，心安理得的就收下了送上來的人情，反正能少點錢就少點錢，她才不會和金錢過不去。

賣家是個很年輕的人，估計和喬竹差不多大，他和喬竹握手問候，喬竹坐下以後胖小哥就把兩份空合同遞給他們，然後開始告訴他們怎麽填怎麽填。

喬竹填的很謹慎，最後簽完合同以後竟然已經晚上七點多了，胖小哥把她送到售樓部門口，說：“姐，剩下的手續就交給我們了，您這兩天到銀行準備資料，等我通知您去房管局辦手續啊。”

胖小哥把喬竹送走，回到剛剛的位置上，賣家還有一點手續沒弄完就還沒走，見了胖小哥，說：“哎，你剛剛交待我別多說，我忍到現在。這怎麽回事啊，我房子不是已經全款付給我了嗎，我怎麽還聽你說讓她朝一個銀行賬戶定期還款？”

胖小哥想了想，說：“你可以理解成有人買了房子送給喬小姐，但又不想被她知道。”

喬竹按照約定，将首付轉進了胖小哥給的銀行賬戶裏，雖然心很痛，但是她有房子了，痛并快樂着。

這是除了加薪之外另一件值得激動的事，喬竹很想和別人分享，拿出手機點開微信，點進一個人的聊天界面，剛打一個字，看到界面上的備注，喬竹又停了手。

原來她最想分享的人是徐南桑。

喬竹盯着徐南桑的名字看了片刻，又靜靜把手機鎖屏了，徐南桑應該不會在意她是不是要買房子，他那麽有錢，怎麽會把喬竹買的小小一套二居室看在眼裏，怎麽能感同身受她的喜悅。

運動會結束，轉眼一周就過去了，喬竹周六上午去醫院建檔，已經十二周了，小胚胎長成了琵琶果的大小。

從第十二周開始，喬竹的體重會明顯的增長，胸部也會發育，需要換上寬松的bra。

醫生用電腦錄入喬竹的個人信息，錄到婚姻狀況的時候，喬竹說‘未婚’，醫生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但是什麽也沒說。

建檔以後醫生讓喬竹預約了NT（胎兒頸後透明層厚度）檢查，可以通過B超來看這個液體層有多厚，根據厚度判斷胎兒染色體異常的風險值，避免出現唐氏寶寶，或者有先天畸形的風險。

喬竹就拿着單子到彩超室排隊，等候區有為孕婦提供的座椅，喬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玩手機，玩了一會兒，身邊來做B超的夫妻逐漸多了起來，喬竹聽見坐在她右後方的孕婦正在和家人打電話。

孕婦的聲音細細的，有些尖銳，帶着一點哭腔，對着電話說：“我還能怎麽辦，醫生給我肚子做的時候，都說數值有點高，讓我做羊水穿刺再查一遍。你就不能回來陪我做嗎！我聽人家說是用一根針從肚子上面紮進去，把羊水抽出來，我可害怕！”

孕婦大約是真的害怕，說着說着就掉了眼淚，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說：“別讓你媽陪我做，你媽又該說我矯情，你就不能放下工作陪我來嗎？”

喬竹給孕婦遞了紙巾，看着她哭，忽然就對自己即将要面對的檢查有點恐慌，喬竹看着孕婦哭的梨花帶雨，自己心裏有種觸目傷懷的憂傷。

好歹人家還有個老公能哭鬧，喬竹什麽都沒有。

B超室的叫號屏幕出現了喬竹的名字，她給自己壯膽，拿着單子走了進去。

拖鞋，躺下來，然後熟練的撩起衣服。

醫生把冰涼的凝膠塗抹在喬竹的小腹，她的小腹還是平坦的，但逐漸變得柔軟，探頭按壓在她的肚子上。

喬竹躺的地方頭頂懸挂的有液晶顯示屏，随着探測頭的移動，屏幕上的呈現出一片不規則的聲波圖像。

醫生喃喃自語，說：“小家夥，找到你了。”

屏幕黑乎乎的，喬竹瞪大了眼看，但什麽也看不出來，“在哪裏？”

醫生把探頭壓在喬竹的左腹，用鼠标在一片模糊的地方圈了個長方形，指着一塊像帶殼花生的形狀的淺灰色區域，說：“吶，這就是你的寶寶，你別動，讓我把它拍的美美的。”

然後，喬竹就收到了一張乍一看黑乎乎，仔細一看黑的深淺不一的彩超單子。

喬竹拿着單子離開彩超室的時候，醫生還表揚她呢，說：“寶寶長得真漂亮，你看看線條多流暢。”

喬竹看着單子，心想，給冥王星拍照的照片都比這個清晰吧！到底哪裏美啊？她再怎麽想象，都想不出來這個灰色的花生殼是她的寶寶。

又是新的一周，喬竹做了早餐，帶着藥盒，早早地來了公司。

她到的時候，通往辦公室的過道裏靜悄悄的，辦公室沒有人。喬竹放下包包，準備去接水喝，淨水器在門邊不遠的位置，喬竹接水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總裁辦公室的頂燈開着。

因為天已經大亮，所以燈光就顯得不太明顯，不注意的話很容易會被忽略，喬竹心想，徐南桑已經出差一周了，辦公室的燈不會一直沒關吧？

可是沒關的話，上周五王秘書還加班到九點才走，那時候天黑了，他走的時候不可能沒發現。要麽是有人進總裁辦公室送取東西的時候忘了關燈？這個概率也不大，依舊可以用周五那天王秘書九點才下班來解釋，王秘書心思缜密謹慎，最後一個走的時候一定會檢查電器和燈光的。

還有一個原因是徐南桑已經回來了。

是他回來了嗎？可是喬竹沒有收到一丁點消息，他們的小群裏高秘書也沒發他們已經回國了的消息。

喬竹猶豫片刻，關上淨水器，來到徐南桑的辦公室前，推門走了進去。

頂燈是亮，電腦主機發出運轉的輕微聲響，椅背上搭着一件西裝外套，手肘位置有細小的褶皺，是穿過的痕跡。

喬竹來到隔間的門前，擡手想敲門，卻發現門本就是虛掩着的，她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休息室裏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雪白的陽光夾縫生存，投到地面一條纖細筆直的線。

喬竹先看到一只純黑色的商務行李箱，然後才看到沙發上蜷縮着兩條大長腿的男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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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範思哲騎大象的男人》——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