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姜梨退出拍照功能,點開二維碼,往商淮舟那邊遞去。

商淮舟很滿意的勾了勾唇,掃了下她的二維碼。

通過驗證。

商淮舟點開姜梨私人微信的頭像,跟之前那個號沒什麽區別,名字一樣,頭像還是那張朦胧的照片,身姿別致,線條唯美。

在商淮舟看來,還是本人更好看,嫩白嫩白的。

商淮舟視線落在姜梨臉頰上,她正垂着頭,認真地搗鼓那些擺件,看不全她的臉頰,只能看到她柔和的五官輪廓,她的睫毛卷翹,在眼下形成了一片小陰影,小巧精致的鼻梁,她的唇線很幹淨,唇瓣似乎更軟。幾縷微卷的碎發從她耳後滑落,搭在臉頰兩側,她不疾不徐地将散落的碎發別在耳後,動作輕柔又自然。

商淮舟眸色微深,他想到第一次和姜梨見面的場景,那時候老爺子帶他去江南參加姜老的生日。

姜梨坐在客廳的中央彈奏鋼琴,一身公主裙,精致的洋娃娃。

後來,還大膽地親了他。

“哥哥,奶奶說這樣呼呼就不疼了。”

小姑娘糯糯軟軟的聲音,還很有成就感。

他只是讨厭那些小孩來找他玩,板着小臉,不理他們,她從哪裏看出他是因為疼?

還堂而皇之地親他。

商淮舟還是第一次被嬌軟的小團子親,站在原地,整個人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年僅十歲的商淮舟幾乎落荒而逃。

他好不容易躲了幾個小時,還是沒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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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眼尖又難纏得很,在衆多同齡孩子中偏偏就看到最後的他,嫩白的小手提着她的公主裙,來到他跟前,眼巴巴地說,“哥哥,你跟我們一起玩好不好,你當爸爸,我當媽媽。”

商淮舟想要拒絕,才不要玩小孩子玩的幼稚游戲呢。

奈何小姑娘揪着他的衣服,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她的眼睛太好看了,裏面就跟住了星星似的,亮晶晶的,商淮舟一時找不到理由拒絕。

他小表情冷冷的,就愣了一會兒,沒表态,小姜梨柔軟的小手拉着他加入他們的扮家家。

商淮舟被小姑娘折騰兩小時,以為總算是擺脫了。

哪知晚飯時,這位小公主還湊近,把白天他們過家家的洋娃娃塞進他懷裏,軟軟地說,“哥哥,照顧好我們的寶寶。等我哦,等我長大了要嫁給你的。”

——

商淮舟的思緒從過去抽離,複雜的眸子恢複一貫的清冷,視線從姜梨柔和的五官上挪開,注意力放在小圓桌旁邊一個淺藍色的精品袋,裏面裝的香料包。

晚上回來那會,姜梨就給老爺子和老張一人一個。

還留了這麽多,都給誰安排的。

商淮舟眉頭鎖了鎖,神色冷清,悶聲問,“買這麽多,做批發?”

姜梨沒明白商淮舟的意思,她從擺件中擡頭,明亮的眸底還有星星點點的驚愕,随後跟随商淮舟的視線所看位置,看到她袋子裏剩下的幾個香料包,說道,“有助睡的。”什麽叫做批發,都是她一個一個精心挑選,裏面的花瓣都是她一點點地裝進去的,純手工制作的,還挺好看的,她多買了幾個放店裏挺不錯的,還可以驅蚊。

姜梨随手拿一個遞給商淮舟,“落落說你睡眠不好,要不要拿一個?”

商淮舟高大的身軀往沙發後背靠了靠,雙手交握的擱在大長腿上,好不惬意地瞥一眼她,又瞥了她手裏的香包,沒有要接的意思。

姜梨就意思意思,商淮舟不接在她意料中,他接了才稀奇。

她将香包放進盒中,無意識揉了下腳踝。

商淮舟留意到她細微的動作,擰眉,“腳不舒服?”

“沒。”姜梨注意力都在擺件上,又是拍照又是編序號,忙不過來。

商淮舟眉頭蹙了蹙,“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這些又不急于這麽一會,明天再弄,先去休息。”

姜梨搖頭,“不用,白天睡太久了,也不困。”她從大學開始就跟老師到處演出,經常兩三點還在團裏,習慣了,今天白天真睡飽了。

“你先去休息吧。”姜梨頭都不擡地沖他擺擺手,攆人,随即她手上的動作微頓,擡頭對他友好一笑,“房子裏的東西我不會亂動。”

姜梨知道商淮舟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大半夜來找她,跟這個原因多少有關,她特意說。

商淮舟平展的眉心微微聳起幾分,人沒動,也沒作聲。

只是盯着專注的姜梨,還真是跟小時候沒什麽兩樣。

為了這些玩意,廢寝忘食。

他沒多說,片刻,起身從陽臺回自己的房間,姜梨以為他回去了,不一會,又折回身,這次手裏多了一支藥膏,還有消毒水和棉簽。

商淮舟掂了下手裏的藥膏,淡聲開口,“先起來。”

姜梨昂頭看着他,沒懂他的意思。

商淮舟又開口說,“你腳踝上的磨傷需要處理,不然明天有你疼的。”

磨傷?

商淮舟是給她拿的藥呀。

一點小摩擦,她沒放心上,只是腳踝有些不舒服。

商淮舟主動給她拿藥,不可思議呀。

姜梨想想之前商淮舟對她的态度,可不像好相處的,像是欠了他媳婦兒似的。

商淮舟看到姜梨柔軟的眸子裏還有幾絲不難捕捉的驚愕。

他低下頭,捂拳放在薄唇下,淺咳一聲,“還不起來?”

姜梨輕應了聲,雙手撐在桌面,手臂一軟,整個人坐在地上,暈暈的,有些無力。

商淮舟神色一緊,向她伸出手臂,“你這個狀态明顯低血糖,是不是還在經常節食?”之前住在他們家那段時間,就有這臭毛病。正長身體的時候,她在開始節食,說什麽古典舞很多‘飛天’動作,人必須要輕盈,要仙氣飄飄的,不能胖。

他強行讓她吃了不少東西,還跟他鬧別扭了很久。

姜梨反駁,“哪有,我都有好好吃飯好麽,只是就蹲地上太久,頭有些暈。”腳也有些嘛。

她只是适當控制食量,并沒有節食。

商淮舟薄唇微抿,沒多問,以後得将她挑食、節食的習慣戒了。

姜梨搭他的小臂起身,坐在沙發上。

“我自己來吧。”她向商淮舟伸手要藥。

商淮舟沒理她,自顧自地在她身前蹲下,脫掉她的棉拖,将她一雙只有他巴掌大的腳放在腿上。

商淮舟神色一怔,姜梨知道他為什麽會這反應,跟她大學室友一樣被她冰涼涼的溫度吓到,她淡笑地自我調侃,“很涼是吧。一直這樣,正常的,爺爺常說我是冷血動物。”

腳很冰,怎麽捂不熱,大夏天都不會很暖。

“姜老說得沒錯。”就是個健忘的冷血動物,商淮舟很贊同地點頭,長指收攏握住了她的腳丫子。

“......”

姜梨很不服氣,他還好意思說她?

要說冷血,商淮舟排第二誰敢争第一。

盡管商淮舟的手掌很暖,很舒服。

但被商淮舟忽然這麽一握,姜梨有些不自在,她腳動了下,想要從他手裏掙脫出。

商淮舟手壓住她白皙的腳背,不讓她動。

看向她,嗓音嚴肅,“別亂動。一雙腳跟冰坨子似的。”

“......”

商淮舟手上力度不小,姜梨當真沒動了,她怕商淮舟把她腳給折斷了。

他并沒有急着給她上藥,而是兩只手握住她的腳,幫她捂了一會後,才擰開藥膏,塗抹在磨傷的周圍,并沒觸碰到傷口,不痛,冰冰涼涼的。

姜梨的腳被商淮舟捂了一會,暖和不少,随之,小腿上卻泛起一陣酸脹感,難受,姜梨彎腰揉小腿。

商淮舟擰了下眉心,擡頭問她,“小腿不舒服?”

“沒,就是有點脹。”這段時間加班加點地練舞蹈,肌肉疲憊,今晚穿的鞋子又有點磨腳,諸多綜合反應。

商淮舟指腹在她小腿上輕輕按壓,有些力度。

姜梨冷吸一口氣,“嘶——你輕點。”好痛。

她不由自主地揪住商淮舟小臂上的睡袍布料。

商淮舟看她手腳都蜷縮,腳趾都是戲,沒什麽情緒地笑了一聲,吐出兩字,“矯情。”

“......”姜梨。

商淮舟嘴上這裏說,手上的力度輕緩不少,幫她揉十分鐘左右,問她,“好些沒。”

“嗯。”舒服多了,小腿沒那麽緊繃。

商淮舟繼續給她腳踝抹了一些藥,擦完藥說道,“知道會磨腳還穿高跟鞋?”平底鞋不更舒服嗎?

“女孩子哪有不喜歡高跟鞋的。磨腳跟高跟鞋也沒多大關系。”平底鞋有些也會磨腳,她這雙高跟鞋是新買的,今晚走的路有些多,才磨了腳,平常有些舞蹈編排需要,穿高跟鞋跳舞不是沒有,沒見得磨腳。

商淮舟塗完藥,又貼了一張創可貼在姜梨磨傷的地方,磨傷的周圍稍微有些紅腫。

他眉頭緊了緊,他記得小姑娘從小就怕疼的要命,練完舞蹈晚上寫作業都會哼哼唧唧的,叫疼,撂筆不幹了。

就把作業搬他房間來了,轉眼就不見人影,他被迫給她寫作業。

那時,真不知道他自己怎麽就給她寫了,有一就有二,他還神使鬼差地幫她寫了數次,他自己的作業都沒那麽認真過。

姜梨的腳還被商淮舟握在手裏,她尴尬地收了回來,踩在地上,然後她小聲喃了句,“我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

“......”商淮舟。

姜梨伸手,視線落在他手裏的創口貼上,“再來一張吧。”

商淮舟把手裏剩餘的一張創可貼給姜梨。

姜梨交叉貼在他貼的那張創可貼上,周圍的紅腫都被她貼出俏皮感來。

姜梨想了想還是開口,“諾拉還好吧?”她進房間看到她書桌下的逗貓棒,還有一些諾拉的玩具,還是當初她買的,什麽都在,都沒丢。

商淮舟眸色微沉,起身,清冷的嗓音落下,“自己都不養,還指望我給你養?”

“諾拉她——”她想問是不是正常死亡。

“病了,就沒了。”商淮舟慢條斯理地擦着手,嗓音極淡。

姜梨眸子垂下,她當時走得太急,沒來得及帶走諾拉。

後來她安定下來後,問過商落。

商落說,她走沒多久,諾拉就沒了。

這是她遺落在心底很多年的愧疚和遺憾。

商淮舟瞧着姜梨失落的小表情,喉嚨滾動了下,出聲,“貓的壽命本來就短,肯定是壽終正寝。”

姜梨還是悶悶的。

商淮舟換了個話題,“就算白天睡飽了,也該早點休息。”

姜梨輕輕點頭,沒什麽情緒。

商淮舟緘默片刻,忽然問她,“要不要喝牛奶?”

“?”姜梨擡頭看他,眸底劃過一絲驚訝,商淮舟幹嘛忽然沒頭沒尾地來這麽一句。

商淮舟又淺咳了一聲,“我記得你那會睡覺前有喝牛奶的習慣。”

姜梨不可置信,沒想到商淮舟還記得她有喝牛奶的習慣。

完全看不出來啊!

哦,不對,他記憶力一向超群,學神,過目不忘。

姜梨軟唇抿了抿,笑道,“我都多大人了,早就不喝了。”其實這算她一個小秘密,她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戒牛奶,不喝牛奶睡不着,一晚上她忍一忍就過去了。

商淮舟摸了摸鼻骨,沒再作聲,他瞥了眼牆邊那幾個孤零零的購物袋,她不就愛拆東西嗎,別說還是喜歡的東西,怎麽唯獨他送他的那幾個袋子沒拆,“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

“什麽?”姜梨沒懂,她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沒亂放或者動他的東西呀!

姜梨餘光跟随商淮舟的視線看去,她轉即溫溫一笑,“商先生您是不是搞錯了,那是您的東西。”自己買的都能忘?

商淮舟瞧着她,假裝不知道,“我要那些瓶瓶罐罐做什麽?”

這話沒毛病,商淮舟要收藏東西,那必然是上好的,有價值的。

跟她不同,應該說有收藏愛好的大部分跟她都不同。

所以這些物件說到底還是她的!

姜梨不悅瞥着商淮舟,瞬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商淮舟故而眉尾微挑, “這麽看我做什麽?”

姜梨哼了聲,既好看的眉間都皺起來了,“看你挺過分的,你當時在店裏就該告訴我屬于我的。”

“我沒說嗎?”商淮舟冷隽的臉上盡然無辜。

她——

不想跟這人講話!

姜梨皮笑肉不笑,“你說了,你說,‘又不是買給你的,不用謝。’”

商淮舟臉不紅心不跳道,“哦,那可能是口誤。”

“......”姜梨一字一句,“那可是謝謝商先生的‘口誤’!商先生要是沒有‘口誤’,我就直接讓老板快遞回去了。”

商淮舟感受不到她絲毫謝意,唇角不忍微微上揚,故意說,“不用謝。”

“......”姜梨快被他氣得要抓狂!

商淮舟瞧着姜梨氣鼓鼓的瞪他,好笑,然後說道,“這不簡單,沒快遞回滇南放這邊也不是不可以,你平時不也要都搗鼓這些。”

“那怎麽能行!”錢都花出去了,怎麽也得弄回去,大不了她自己寄一次。

商淮舟又提議,“我記得你在京市有一套房子,應該很空,留在院子裏做擺件不是不可以。”

是的,有一套帶花園的小公寓,沒裝修,是早年她賺錢買的,當初還借了商淮舟一筆錢的,用了一年多時間才還清。

只是幾十萬的東西,放院子裏做擺件,她又不是商淮舟這種有錢的大佬,對他來講幾十萬就眨眼的功夫。她這種做小本生意,辛辛苦苦的,可舍不得,虧他想得出來!

回去她就把這幾樣轉手,把本錢賺回來。

姜梨搖頭,“不了,我以後又不常住京市,東西留這邊浪費。”她有定居滇南的打算,或是回江南陪爺爺奶奶。

她的工作單位雖然在京市,目前并沒有定居的打算,有工作需要都住在劇團提供的公寓,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各地參加演出。

商淮舟倒沒急着走,反倒悠閑坐下,手裏把玩着一只趁姜梨不注意順來的小狗擺件,淡淡地視線打在被她組建的家上,問她,“姜梨,你對居住的地方有什麽要求?”他京市的幾套別墅裝修了一套,偶爾過去住幾天,部分時間住在公司和老宅,有時住酒店。

“沒什麽要求,我現在居住的地方就很喜歡。”優雅的小鎮,熱情又熱心的鄰居。閑下來就跟古玩老師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山川大海,順便撈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商淮舟瞳色深了幾分,稍許,他試探性地問,“姜梨,你來京市前,姜老或者我家老爺子沒跟你提其他?”

“什麽其他?”姜梨納悶,她都有兩個多月沒見過她家老姜了,老爺子天天嚷嚷不要打擾他跟奶奶的二人世界。

商老爺子更沒了。

“有什麽問題嗎?”姜梨瞧商淮舟此時挺嚴肅的,應該不是小問題,多問了句。

商淮舟俊冷的面色上沒什麽情緒,片刻,他彎下身,将那只被他把玩在手裏的小狗擺件放在圓桌上,然後起身淡聲道,“沒什麽。早點休息。”

商淮舟離開後,姜梨的思緒同目光從他英挺的背影收回,準備睡覺,她進盥洗室去洗漱。

洗完澡出來,姜梨收拾桌面,發現香料包少了一只,還是她最喜歡的那只純色的。

那是她買給自己的,準備放車裏用的!

姜梨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所有袋子都翻了個遍,唯獨不見那一只。

她有些煩悶,不經意轉過頭,只見小圓桌上放了一杯牛奶。

姜梨觸了下,溫溫的。

應該是商淮舟放的。

她喜歡喝牛奶,不好的心情,稍微好了那麽一丢丢,她先是喝了一小口,然後喝掉整杯。

姜梨躺在床上,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給他道謝,點開他的微信,發消息,【謝謝。牛奶jpg.】

商淮舟正半躺半坐在床上審閱電子文件,聞聲,他拿來手機看了眼,有消息提醒,是姜梨發來的道謝。

他薄唇牽動,清冷的眉間劃過一絲暖意,滑動屏幕回:【嗯。晚安。】

姜梨緊跟回:【晚安。】

商淮舟盯着消息幾秒,息屏,将手機放在床頭櫃上。

下一秒,注意力停留在旁邊的香料包上。

商淮舟将香料包拿到手上,木質香的,還挺好聞。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商傲嬌身體其實真的很誠實。

都在安排兩人住處了。

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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