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心上有創

祁燃下樓的時候, 周麗華已經在客廳等了很久。

女人穿得奢侈,珠寶項鏈也是恨不得挂了滿身,沉甸甸地壓着她并不豐腴, 瘦得有些柴的身體,紅色高跟鞋踩在客廳淺色地毯上,血一樣。

祁燃瞧了一眼就忍不住皺眉。

他掃了眼茶幾上的熱茶, 轉頭對王叔說:“王叔,怎麽能拿這種茶招待周太太呢?”

王叔颔首:“是,我馬上換。”

周麗華一瞧見他, 笑容堆起, 咧開抹成血色的紅唇:“祁小少爺不用麻煩,這茶挺好喝的。”

茶杯邊沿烙了一圈口紅唇印。

祁燃搖了搖頭,對王叔說:“這綠茶是今年的新茶,太嫩了, 不适合周太太,去把我們家珍藏多年的陳……老綠茶拿來招待。”

周麗華愣了,笑容僵在臉上。

老綠tea很快送來,祁燃客客氣氣端坐在對面沙發,非常紳士地示意:“周太太請, 先前是家裏人不懂事, 不知道這種珍藏多年的茶才配得上您。”

周麗華:“……”

祁燃:“周太太怎麽不喝?”

周麗華憋着氣, 端起放了好多年, 都快過期扔掉的茶,看着裏面漂浮的茶碎,一咬牙飲了下去。

祁燃禮貌地笑笑, “周太太怎麽想着今天來拜訪?我爸媽都不在家, 招待不好還請見諒。”

“祁小少爺客氣了。”

“這天真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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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燃靠在沙發上, 解開領口的扣子,将衣襟往下拽了拽,鮮豔的紅色淤痕明晃晃暴露出來。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未闌瞪大眼睛。

祁燃望着未闌,說:“這位就是我未來的小舅子吧?啊對了,煙煙昨晚累着了,下不來床,沒辦法同我一起招待舅媽,還請見諒。”

下……下不來床?

周麗華臉色複雜,未闌也愣住了。

但未闌好歹是個未成年,身為哥夫,祁燃不打算讓小孩子知道太多成年人之間的事。

他笑着對未闌說:“你哥在樓上房間,你要不去看看他?”

未闌條件反射地急着往前走了兩步,又頓足,回頭看了一眼周麗華。

周麗華努力微笑:“去吧,去看看你哥哥,記得我對你說的話吧?”

未闌畏畏縮縮地點了點頭。

得了允許,他才急忙跟着王叔上了樓。

果然是這樣,未煙這個弟弟怕不是常年被周麗華pua。

祁燃還記得他和未煙在酒店被抓奸的事情,幸好當時在房間裏的是自己。

現在想來,那就是蓄意謀劃,當時周麗華一個勁地和他爸媽建議,把聯姻對象換成未闌,可未闌還是個未成年啊,周麗華果然居心叵測,就是想把他送進監獄!

小孩子走開了,祁燃也懶得裝,他掏出一瓶冰鎮快樂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然後擡起眼,指腹擦過唇角:“周太太見諒,我藥不能停。”

“哈?”

這玩意不是可樂嗎?

“我是不會讓未煙懷上我的孩子,好繼承我們祁家家業的,周太太不必煞費苦心了。”

雖然……但是……

這和你狂喝可樂有什麽關系?

祁燃似乎看透了周麗華的心思,邪魅一笑,打開手機的百度問診,将搜索結果丢在舅媽面前。

——可樂殺精。

周麗華瞥了眼茶幾上燒開冒泡的水壺。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祁燃福至心靈,淡定地回:“你是不是想說,水一百度會開,人一百度會死?沒關系,我用谷歌搜也一樣。”

……

未闌被領到卧室,推開門,先是看見還沒來得及收拾,昭示着昨夜激烈的大床。然後就瞧見未煙坐在窗邊的藤編沙發椅上,抱着一本書閑适地看着。

窗戶開了一道縫,帶點熱溫的自然風吹進來,拂動雪白輕盈的紗簾,在未煙身周晃動。

未煙生得好看,深色的西裝褲将腿裁得筆直修長,雪白襯衫一絲不茍,将大多皮膚都遮住,只能看到一小截手腕,桡骨莖突,修長的指被雪白的書頁和光襯得幾欲透明。

禁欲又勾人。

奇妙的反差,卻不違和。

“哥。”

未闌喊了一聲,未煙擡起頭,颔首,示意他坐下。

像小時候一樣,未闌乖巧地坐在未煙對面,趴在桌上,撐着下巴,仰頭看哥哥。

這一眼,卻看得未闌眉頭緊皺。

随着放下書本的動作,未煙耳垂下方幾寸的位置,旖旎的紅色痕跡暴露出來。

就算襯衫扣到最高,也遮擋不住。

潔白的襯衫,雪色的皮膚,紅色的痕跡就格外顯眼。

未煙注意到他的眼神,本能地想伸手去遮蓋,但還是忍住了。

他不能太當回事。

原本就沒有的事,非要遮遮掩掩反倒顯得心虛。

未闌是個乖巧的孩子,不會咋咋唬唬亂問。

他也不打算過多解釋。

只問了幾句日常,又關心了學習,便不再多說什麽。

未闌乖乖巧巧地回答完,還是忍不住開口:“哥,他……他對你好嗎?”

未煙愣了一下,卻發現這個問題沒辦法回答。

他想了想才開口:“小闌,有時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不要太相信表面的東西,而且……很多事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該去留意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生活,好好學習,等哥哥處理完事情,就來接你。”

小孩子?

未闌皺了皺眉,垂下腦袋,不說話了。

即便他很快就要成年了,即便他明年就該上大學了,即便他已經快比哥哥還要高了,可哥哥卻一直當他是小孩子。

他與祁燃年歲相差不大,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被未煙教育,他只會沉默低頭,選擇聽哥哥的話。

對未煙來說,這很好,很省心。

因而,起初被祁燃糾纏的時候,未煙就習慣拿教育弟弟的那套對待他,豈料根本不起作用。

未闌是知進退,懂禮守禮,有分寸感的。

祁燃卻是橫沖直撞,冒冒失失,鬧得雞飛狗跳,花樣百出,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

這其實和原生家庭有很大關系。

未闌從懂事起,就寄人籬下,借住在舅媽家,畢竟是別人家的孩子,聽話了才會被誇,習慣了小心謹慎。

祁燃不一樣,他從小泡在蜜罐裏長大,家裏人百般寵愛,要是生活無波,他甚至能單純嬌憨到老,也不用懂什麽社會險惡,人心複雜。

這是性格上的區別。

還有身份上的。

周麗華在人前,将未闌當聽話懂事的孩子,私底下,未闌就是她意志的執行機器。

因為,未家落魄,沒有依仗,她有資本對這個孩子頤指氣使。

對待與未闌年歲相仿的祁燃,她則客客氣氣喊人家祁小少爺,會奉承,會尊敬。

未闌是個內心敏感的孩子,他不小了,就快十八歲了,他很清楚。

手指攥着衣擺,垂睫想了很久,忽然擡起頭,看着未煙。

“哥,你是出賣了自己的身體,去讨好祁家嗎?”

未煙愣住,書頁被風吹過,忘了标記哪一頁,就找不到了。

昳麗的眉眼緩緩擡起,望着未闌,看不出情緒,被逆進窗的光模糊視線。

他的弟弟,是這麽想他的嗎?

未闌也被自己一時沖動說出的話驚到,但說都說了,他腦袋發懵,咬牙繼續說:“爸媽的事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找到真相又能怎麽樣?人能活過來嗎?”

一貫情緒淡泊,無所謂喜怒的未煙,禁不住擡眸看未闌。

他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陌生。

就像眼前這個人不是他弟弟一樣。

“真相……從不是沒有意義的。”

他說完這句話,就垂下眼睫,不去看未闌。

桌面的書頁被風一頁頁刮過,他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哥,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利用祁家了?只有祁家才能扳倒……舅舅。”

“可我從小在舅舅家長大,他們沒有孩子,只要我聽話,以後就能繼承趙家的一切,等一等不好嗎?他們年紀大了,把他們熬死了,屬于我們的一切都會回來的呀。”

“哥,你為什麽就是想不通呢?”

“你是我的哥,唯一的哥!”

“我會害你嗎?我就是太想讓你好了,別做危險的事了,別再出賣`自己的身體。”

男孩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這些深沉心思本來就不該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該有的,可未闌似乎深思熟慮了很久,甚至做了計劃。

未煙愈發覺得眼前的弟弟陌生。

原來,在弟弟眼裏,他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出賣`身體嗎?

他再擡起那雙漂亮的鳳眼時,只問了一句話。

“周麗華讓你來,是打算告訴我什麽?”

未闌被噎了一下,抿了抿唇,将周麗華的話複述給未煙聽。

“她說……讓你穩住祁燃,讓他對你……癡迷,沒到法定婚齡,領不了證,那就先訂婚。還有,讓你盡快把戶口落在趙家。”

他說的還比較委婉,周麗華原話裏,簡直将未煙當成不知羞恥的男`妓,什麽勾引糾纏都說得出口,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未煙性子淡,倒是沒生氣。

他只覺得有些好笑,“她就那麽肯定我會聽話?”

未闌說:“因為我在趙家。”

“……”

未闌很清楚,在這件事上,自己只是個人質。

他又為什麽那麽篤定沒有孩子的趙家夫婦,會在百年之後,将家業給他呢?

他們當不當未闌是兒子,未闌心底應該清楚才是。

想起酒店抓奸那件事,未煙還是覺得周麗華不可能那麽輕易放棄那個計劃。

他擰着眉,對未闌說:“如果她讓你靠近祁燃,你一定不要聽她的,要保護好自己,有什麽事就聯系我。”

未闌悶聲點頭,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開口:“哥。”

“嗯?”

“你,你不讓我靠近祁燃,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他啊?”

……

送走周麗華和未闌之後,祁燃回到房間,看到未煙淡然地靠坐在藤編沙發椅上,捧着書安安靜靜地看,他松了口氣。

笑嘻嘻走過來,雙臂撐在男人身體兩側,摁在藤編扶手上。

呼吸碰着呼吸,鼻尖都快挨在一起。

“你那個舅媽真不好對付,還好遇見的是我。”

未煙難得唇角揚起,微眯眼眸:“哦?那你是怎麽對付她的?”

“她問我吃了嗎?我就說确實餓了,午飯在準備了,但只有我和哥哥兩個人的,比較奢侈,怕舅媽吃不慣,就不留舅媽用飯了。”

“她還問我睡了嗎?我就說睡得很香,賴床到十點,剛起,要不是舅媽突然造訪,我還能再睡會兒。”

什麽吃了嗎,睡了嗎,都是在暗示。

在旁敲側擊兩人的關系,以及發展進度。

偏偏祁燃腦回路與衆不同,聽不懂暗示似得,弄得周麗華怎麽開口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饒是一貫情緒淺淡的未煙,都忍不住笑出聲。

被弟弟傷到的心,也漸漸淡了疤。

寵溺地看着狗狗邀功似的男孩,點了點對方眉心,慵倦地嘆了聲。

“你啊……”

祁燃咽了咽喉嚨,眸色忽然深了一些。

盯着哥哥的唇看了片刻。

嗓音低緩:“哥哥覺得我表現的好嗎?那……能不能獎勵一下?”

還不等哥哥回答,祁燃就忽然俯身,朝着自己盯了許久的淺色薄唇,印了下去。

玫瑰香片似的唇瓣,不吐刀子話的時候,又香又軟,涼涼的,口感很好。

祁燃吮着,含着,慢慢捂熱了這雙薄唇。

他擡起眼的時候,才發現,未煙現在好似不拒絕他的親吻了,甚至被伺候地舒服了,還會給點反應。

但比起少年的熱與渴,還有欲,青年的反應就顯得很無所謂一樣,臉不紅心不跳,這讓祁燃一度懷疑自己吻技不行,要麽就是……未煙該不是個性冷淡吧?

他就耍賴似地問未煙:“哥哥喜歡我親你嗎?”

哥哥挑了挑眉,“你會喜歡按摩店裏給你摁背的技師嗎?”

祁燃臉紅:“是哥哥,我就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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