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個劉總讓她感到害怕
好在現在是對方有求于他,這讓劉義明感到舒坦不少。再能耐,長得再好又如何?不還得逢迎着等着他拍板!
“路上堵車,來得遲了點。”祁讓淡笑,傾身給劉義明斟了杯酒。
随即他給自己也滿上,舉杯向劉義明敬酒:
“權當賠罪,我敬劉總一杯。”
他說完,線條迷人的脖頸微仰,喝酒的姿态好看動作潇灑。
“祁總客氣了,你沒遲到是我們早到了。”劉義明這麽說,卻不起身下意識就端起架子,賞臉般頗是矜持的小啜了一口酒。
此刻他心情有些憋悶,需要找補。因為并不是只有女人會有容貌焦慮,男人同樣也會有相同的煩惱。尤其是醜男,尤其在女人多的場合。
劉義明剛有的那點甲方&爸爸的優越感,在留意到祁讓修長的脖子,突出的喉結時,不免又大打折扣。他脖子粗短,喉結也小,以往就有女人以此埋汰他,說他缺乏男子氣概沒有男人味。
這給他造成很大陰影,使得他私心底,對自己喉結不大耿耿于懷。甭論,他個頭還不高,堪堪一米七。身材更不好,很有點虛胖。在身形颀長挺直高大的祁讓面前,實在很有些被碾壓的難堪。
劉義明放下酒杯看一眼陳遇言——這個即将成為他今晚床&伴的女孩,發現她正漲紅着臉,眼神有點呆的看着他們,不由益感糟心。答應他的交易,但還是喜歡看帥哥吧!
他卻不知,陳遇言這完全是被動參與。。
而她臉紅跟見到帥哥感到羞澀,或是興奮沒有半毛錢關系。她只是緊張,十二萬分的不自在。此時,她甚至都顧不上對祁讓産生的羞恥感,她只怕她做得不好。
下班後聚餐享用美食,本來該是一件極其輕松,甚而是相當開心的事情。但對于社恐一族,這不吝于是一場煎熬,一次難耐的苦役。人越多,越是難為。
如果可以選擇,陳遇言寧肯窩在她的陋室吃草,也不願到這奢華氣派的包間受罪。
只是唐總一聲令下,她哪裏敢有不從。對現在的工作她很珍惜。正因着珍惜工作,所以她時時小心翼翼,處處謹言慎行。譬如此際,若按她本心,她對祁讓唯恐避之不及惟願躲着。可看大家都擡頭看着,她只能逼着自己也跟着看……
為顯得合群,也怕被人捏了話柄更怕唐總不喜。同公司大客戶一起吃飯,她紮着頭表現異樣唐總能高興嗎?初入職場的人,通常都會對自己的上司和老板,有發自內心的敬畏感。而陳遇言尤甚,她人老實,對工作懷揣着非常樸素的心情——
端人的碗,要服人管。
不過,這刻她心裏是有些驚訝的。除了重逢後光鮮體面,年輕有為的精英形象,她對祁讓更多的印象是他的陰郁,他的淡漠,不易讨好的脾氣,捉摸不定的情緒。
以往她一直覺得祁讓很有一種潦倒藝術家的氣質,雖然他學的理工科,但他這個人仿佛特別自我,總似乎恣意肆意而随心所欲冷淡又懶散。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入世的樣子,也世故也圓融。
劉義明端架子,祁讓心中冷笑。說起來他亦覺諷刺,他自己不是君子,但對端方君子,行端影直的人,他總是會多些敬意高看一眼。而現下,得悉劉義明不過裝模作樣,實質亦只是個表裏不一,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他對其人已是看輕,只是為了這筆訂單…心随念轉,仿似不經意,祁讓蜻蜓點水,眸色淡薄看一下陳遇言,撞見她慣常拘謹生硬的表情,微是呆然隐見無措的目光。
旋即不待她反應,他已面無異色,極是自然挪開視線坐下來。只那股自進門見到她,便被他壓制着的暴躁情緒,又在他胸腔間蹿升。
見他敬酒,唐亦心看一看他,面上也露出笑來跟着起身敬酒,聲音柔婉同劉義明寒暄,表情得體笑靥如花。
心裏再不舒服也得忍着。出來應酬尤其陪客戶進餐的飯局,板臉是大忌。表情管理,心理素質在這都得一步到位,私人情緒太傷錢!
接下來,老板,公司的管理人員,總監們還有各自的助理,你來我往談笑晏晏。公司的小蝦米們亦是面帶笑容,陪着湊趣。外貿公司的姑娘多半性情開朗,人都比較外向,懂眼色有眼力勁兒精明會來事。
只除了陳遇言……
她食不知味的吃,為自己的笨拙感到沮喪。她一句話也插不上,因為她一句話也不敢說。而其實她也不想說,只想早點結束早些離開。那種總叫她挫敗的距離感又在她心頭纏繞。她但覺自己象個異類,同這些人,同這熱鬧場合俱是格格不入不能相融。
籌光交錯,祁讓在應酬的間隙,時不時面無表情冷眼瞟幾下,在這屋內跟舌頭被貓吃了一樣,從頭到尾沒吱一聲的女人。看她永遠只吃面前的一盤菜。不論轉盤怎麽轉,停到她面前是什麽菜,她就吃什麽菜。
碰到實在吃不下的,譬若那盤東坡扣肉,她就能憨等着,自己一個人佯作淡定,尴尴尬尬數着米粒往嘴裏放。
等到有人再次轉動轉盤,她才會舉着筷子,生怕引人注意,生怕出醜把菜夾掉了一般,很小心的夾菜。每次都只夾一點點。
怎麽會有這麽…祁讓在心中皺眉,感覺自己找不到詞能形容她。
她到底是怎麽長大的?
劉義明也時不時會暗裏看幾眼陳遇言,估貨似帶着觀察也帶着審視。和祁讓相反,他對陳遇言明顯透着腼腆,和膽怯的表現相當滿意。
他就喜歡這樣的!
現在的女孩都不知道害羞了,會很紅的就更少了。而外面那些女的正經的不正經的,但凡有幾分姿色,都要拿喬自恃美貌。上個床,撈錢都擺在臉上了。偏還要當人傻,虛情假意看着就倒胃口。
陳遇言微低着頭,小口嚼着魚肉,心下莫名漸感不安。社恐的人說到底就是太過在意別人的看法。這樣的人,自然也非常敏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陳遇言感覺祁讓似乎總在看她,還有那位劉總。偶爾唐總的目光也會落在她身上。她不太敢和他們對視,匆匆瞥見匆匆掠過,但說不上來的,明明祁讓的眼神更冷,可她卻對劉總的目光感到更加不舒服。事實上,這個劉總讓她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