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席睿在樓上看了一場好戲,心情很好,看到單岑上來,很友好的打了招呼,“好久不見啊,表弟夫。”
單岑颔首,“好久不見。”
席睿正想跟單岑聊幾句,就接收到了林陸的死亡凝視。
他眼珠一轉,幽幽嘆了口氣,“最近保時捷新出了一款跑車,我很喜歡。”
林陸眼都沒眨:“和寧栖約時間提車。”
“好咧,謝謝表弟。我去跟朋友打個招呼,你們倆慢慢來,啊!”席睿起身往外走,路過單岑時,他還笑眯眯道,“表弟夫,好好玩啊。”
單岑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也不感興趣,颔首:“再見。”
等人走後,林陸拿起桌上的一塊小蛋糕遞給單岑,“嘗嘗這個,我試過,不甜。”
單岑接過,“謝謝。”
他是真的有點餓了,之前一直要跟人打招呼,沒找到機會吃東西。
但即便餓極了,他的進餐禮儀也是滿分,只是速度比平時稍微快了那麽一點。
林陸見狀,對一邊待命的寧栖道:“去拿杯牛奶。”
寧栖應下後起身離開。
林陸又給單岑拿了一塊比較軟和好消化的糕點,“慢一點,還有。”
單岑微微怔了一下,放慢了速度,耳尖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了一層粉色。
等單岑吃得差不多了,林陸蹭了過去,臉上露出一副二哈的可憐兮兮的表情來,“寶貝,我不喜歡哪個蒲骁,以後你離他遠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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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掃了一眼樓下,有些嫌棄道:“你看,他把你帶進來,都不知道給你找點吃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下次別跟這種人過來,你要喜歡,我陪你。”
單岑不知道沒給他找吃的和好人之間有什麽關系。
但還是低聲道:“不是。”
“什麽?”
單岑解釋:“老師出差,我替他過來。”他也是直到進門的時候才知道,蒲骁有自己的邀請函,所以前幾天老師說讓他們替他過來,那個他們,只有他而已。
老師的目的就是讓他出來多見見世面。
原來如此,聽了解釋,林陸終于真心笑了起來。
他就說,以單岑的性格,怎麽可能會喜歡來這種場合,他還以為是他忘記的這幾年養成的興趣。
不過,他癟着嘴,假裝生氣:“寶貝,你來參加拍賣會都沒有告訴我,我生氣了,需要親親才能好。”
單岑閑閑的看了他一眼。
林陸挺直腰杆,顯示自己真的生氣了,需要親親才能哄好。
單岑沒搭理他,垂下眼眸慢慢嚼着食物,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很可愛。
林陸拽住單岑的衣角,搖了搖,“寶貝,我生氣。”
單岑:“哦。”
非常冷淡!
林陸:“……”
劇情走向好像有點不對。
他耷拉下眉眼,正好看到單岑西裝口袋裏露出的一點號碼牌的邊緣,他眼睛一亮,狀似随意的問道:“那今晚的拍品,有感興趣的嗎?”
話題轉變太快,單岑下意識想說沒有,臨出口時才被他生生的截住了。
一會開拍後,林陸肯定會知道。
他咬了一口糕點,“第十個。”
林陸拿起圖錄翻到中間,“蘇青蘇大師的作品,初雪圖?”
單岑:“嗯。”
林陸笑:“寶貝真有眼光。”
見單岑面露疑惑,他解釋:“我家裏也有一幅蘇老的作品,是四季圖中的秋圖,楓葉圖,我爸媽很喜歡,就挂在客廳裏,有時間帶你回去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
單岑指尖一頓,眸光跟着閃了閃,想說些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說。
“嗯。”
寧栖拿了牛奶回來,趁單岑不注意,給林陸打了個眼色。
林陸又跟單岑說了一會話才放下圖錄起身,“我去跟朋友打個招呼,一會就回來,你安心留在這裏,有什麽需求跟門外的保镖說。”
單岑想說他也離開,但想了想樓下的人群,就又收回了快出口的話,他點點頭,“好。”
“乖。”林陸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單岑怔了一下,雖然也有些不習慣,但并沒有像聽到蒲骁說時的那種排斥的感覺。
大概,是身體記憶已經習慣了吧。
林陸離開後,單岑又吃了兩塊小蛋糕和喝了半杯牛奶。
閑着無聊,他拿出手機想整理一下資産,這才發現,上面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和十來條未讀消息。
有林陸之前發給他的,沒什麽營養的行程彙報。
也有蒲骁詢問他在哪裏和現在怎麽樣、有沒有事的,他回了個‘沒事’過去。
剩下的未接和消息都是霍書的。
說是已經找到定制畫的買家,讓他回個電話。
這麽快?
單岑把電話打了過去。
霍書接得很快,一接起來就道:“看來那個買家是真喜歡你的畫,我一問他就說要,而且這次對方沒有任何要求,你随便發揮。”
單岑也沒想到會那麽順利,“截止時間?”
說到這,霍書也詫異,“也沒要求。不過你不是缺錢嘛,早點畫完早點拿錢呗!”
單岑轉念一想,“也是。”
“我可是很久沒看到這麽幹脆的買家了。”霍書感慨了一句。
單岑贊同,“嗯。”
“哎,你現在在哪?”說完正事,霍書終于想起來要算算賬,“我就轉個身你就消失了,找了好幾遍都沒找到人。”
單岑想到自己打完電話就直接去找了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辦理手續,的确是忘了跟霍書打招呼,“抱歉,碰到了個朋友,上了二樓,忘了跟你說。”
二樓?
霍書擡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二樓是貴賓區,也是有錢人的聚集地,他一下就聯想到不久前看到的綠JJ裏強取豪奪的小說,腦子裏自動腦補出了好幾個‘劇本’。
霍書:“……”
“那個,”他試探的問道,“你現在是和誰在一起?我認識嗎?”
單岑覺得霍書的語氣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自己一個人,你,應該不認識。”但可能知道。
聽到是單岑自己一個人,霍書終于從腦補的劇情裏出來,他輕咳了一聲,“那沒事挂了,畫好了之後聯系我就行。”
單岑剛想說話,外面就傳來了一道呵斥聲:“我進去打個招呼,你們趕緊讓開。”
之後是保镖毫無感情的回應:“不好意思,林總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林皓嗤了一聲,“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進去打個招呼怎麽了?不讓我進去,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屏風隔出來的休息間本就不隔音,林皓的聲音又大,電話那頭的霍書一下就聽到了,這一下是徹底把腦補變真劇情了,那顆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緊張道:“出什麽事了?”
“沒事。”單岑冷靜的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有人在鬧事,一會就好。”
“鬧事?”霍書往上看了一眼,什麽都看不到。
單岑‘嗯’了一聲。
林皓,林陸二叔的兒子,林陸名義上的堂弟。
因為父輩是同父異母,所以兩家來往不多,他知道的也不盡詳細,但林皓是出了名的纨绔,就是他這種從來不關注的人都聽到了不少事跡。
“要不你還是到一樓來?”霍書建議,他總覺得二樓不安全。
“不用。”單岑說。
“那好吧,”霍書妥協,“你一個人還是小心點,別人遞給你的酒千萬別喝。”
單岑領了情,“我知道,謝謝。”
“不客氣,有事你找我。”霍書說。
大忙幫不上,但跑路應該還是做得到的。
挂斷霍書的電話,門外的鬧劇還沒結束。
單岑不想管,也懶得去管。
林陸安排了保镖在外面,就是為了保證他不受打擾,那他更沒必要上趕着出去找事情。
而此時,和此處隔得不遠的另一個休息間裏。
林陸和林成翰相對而坐。
耳邊不斷的傳來兒子丢臉的叫罵聲,林成翰面色平靜,但那雙陰鹫的眼睛裏卻透着明顯的不耐。
他擡手招來助手,“去把少爺帶回來。”
助手領命出去,“是。”
林成翰看向林陸,一副好長輩的模樣,“怎麽來了也不跟二叔說一聲?一會帶你下去認識幾個人,在商界二叔是比不上你,但在藝術界,二叔可比你強不少。”
林陸掀起眼皮,閑閑的看了他一眼,“我要想認識,自然有我家單岑帶着,就不麻煩林副總了。”
“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畫家,哪裏能認識什麽人?”林成翰端起紅酒杯抿了一口,語氣帶着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不是我說你,林陸,這人呢,不能寵太過了,否則啊,總有一天會騎到你頭上去。”
他搖晃着酒杯,語氣像是閑聊般,可內容卻沒有半點閑聊的意思,“連小叔子上門打招呼都不見人,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林家高攀了他們單家呢。”
林陸神态輕松的給寧栖回複信息。
【林陸】:動手。
聞言,他嗤笑一聲:“本來就是我高攀。”
林成翰端着酒杯的手明顯一頓,随即像是長輩教訓晚輩一樣,“你這麽踩林家,你父親知道嗎?”
林陸眼帶嘲諷的看過去,“林皓沒規沒矩,大鬧拍賣會的事,他父親知道嗎?”
“……”
林成翰差點繃不住臉上的表情。
他一生要強,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代價,可卻養出了這麽一個處處給他找麻煩的兒子。
他收斂了表情,“沒把林皓教好,的确是我的錯。但我們在說的是另外一件事,你比我了解你父親,他把林家看得比天大,他要是知道你這麽不把林家放在心上,”
林成翰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林陸卻不以為意:“林副總這麽關心我父親,不如您去陪他睡一會?我想,他肯定會覺得特別欣慰。”
林成翰:“……”
誰不知道林成浩現在是植物人,讓他去□□不就是咒他也變成植物人嗎?林成翰壓着怒火,“你就是這麽跟二叔說話的?這麽沒教養?”
他話音剛落,外面就傳過來一陣嘈雜聲,中間還夾帶着林皓的咒罵聲和主辦方的勸和聲。
林陸似笑非笑:“這就是林副總說的,教養?”
林陸的話仿佛一巴掌,狠狠的扇在林成翰的臉上。
他保持了一晚上的臉色終于繃不住,變得鐵青,突然想到了什麽,他騰的一下站起來往外走。
走到門邊,他突然頓住腳步回過頭來,“你做的?”
林陸收起手機,站起身,“不知道林副總指的是什麽?”
林成翰一雙冒火的眼死死的盯着他:“你知道我的意思。”
“這我可不知道。”林陸說完,率先越過他出了休息間,“畢竟我沒什麽教養。”
林成翰的眼睛又陰鹫了幾分,他擡步跟上去,“林陸,二叔奉勸你一句,有些人呢,你最好看緊了,免得也跟我今天一樣,受制于人。”
林陸腳步頓了一下,眸色發沉,聲音卻依舊平靜,“多謝林副總提醒,不過林副總與其在我這浪費時間提醒這提醒那的,不若回去好好教孩子。”
“而且……”林陸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成翰,“聽說林副總前段時間住院了?好像是,被人打斷了肋骨?小心點,別被兒子給氣暈,戳到肺管子。”
忽然,前方傳來一道冷冰冰的女聲,“把人丢出去。”
林成翰臉色一變,快步走了過去。
林陸往旁邊掃了一眼。
保镖靠過來,低聲在他耳邊交代了事情經過。
林陸面色沉如水,“單岑有沒有事?”
保镖:“單少沒出來。”
林陸‘嗯’了一聲,無視喧鬧的人群,徑直越過去進了單岑所在的休息間。
人群中一個身材高挑,被保镖護在中間的短發女人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眼神微不可查的閃了閃。
随即,她冷聲道:“我不管他是誰,丢出去。”
林皓被人高馬大的保镖架住,整個人氣得不行,嘴裏更是沒有一句好話。
保镖卻恍若未聞,動作迅速的把人架下樓,丢出門。
林成翰面色鐵青,但面對冷着臉的女人,卻半句話都不敢多說。
外面鬧得熱鬧,單岑所在休息間卻沒受到任何的影響。
林陸進來的時候,他正低着頭看手機,好看的眉眼微微擰着,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處理有關于數字的事情。
林陸有些好笑的走到他身邊坐下,“哪裏算不明白?”
“……”
單岑不自覺的紅了下臉,“沒有。”
他收起手機,仿佛剛剛那個對着計算器皺眉的人不是他一樣。
林陸也沒拆穿他,擡手指了指樓下,“拍賣要開始了。”
單岑側目看下去,發現一樓臨時搭出的舞臺前已經擺上椅子,禮儀先生和禮儀小姐也已經在引導持號碼牌的客人進場就坐。
終于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