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聽說你昨天狠狠的收拾了林成翰父子?”
席睿一進門就笑嘻嘻的說八卦,“我昨天在樓下碰上林成翰了,那表情,可真TM的精彩。”
簡直是比他贏了大案子還爽。
要不是趕時間,他昨天就上來八卦了。
“你很閑?”林陸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繼續簽手裏的文件,“有時間趕緊回家去,舅媽電話都打到我這了。”
“她那是讓你去家裏吃飯吧。”席睿半點不上當。
他媽瞿安妮比他還能玩,什麽時候管過他回不回家,估計她自己都已經很久沒回了。
“快點跟我說說,你昨天都幹啥了?把林成翰氣成那樣?”席睿坐椅子上也不好好坐,整個人半趴在桌子上,半點沒有大律師的精英樣。
林陸也沒打算瞞着,“把辦畫展的項目從林皓手裏拿了過來。”
席睿驚了,一臉的難以置信,“就這樣?這麽一小破項目也值得林成翰當衆黑臉?”
林陸合上文件,放到簽好的那一疊上,又拿過一份新的,“他最近缺錢。”
席睿也一直關注着林成翰的事情,一想就明白過來,“你們在新商圈的項目上動手了?”
“嗯。”林陸沒否認,“沒事就走,別打擾我。”
他都已經兩天沒回家吃晚飯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回去。
“誰說我沒事的。”席睿反駁,“很久沒去玩了,晚上出去喝兩杯?”
“不去。”林陸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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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席睿一臉不解,“你以前不也挺愛出去喝上一兩杯的嘛?”
“哦,”他說完才想起來,“忘了你失憶了。”
林陸擡起頭,手指無意識的敲擊了一下桌面,“我以前經常出去喝?”
“也不常吧,”席睿回憶了一下,“一個月下來也就三四次。”
三四次,頻率也不低。
“單岑……有一起嗎?”林陸問。
“沒有。”
說到這裏,席睿也覺得奇怪,“說起來還挺奇怪的啊,你出來喝那麽多次,都沒見單岑查過崗。你平時也不愛帶他出來,我經常好幾個月都見不到他一次。”
“要不是見過你倆那膩歪樣,我都懷疑你們婚變……了。”席睿艱難的把最後一個字補全。
他居然忘了,林陸和單岑婚變的事。
出去喝酒不回家,不帶出門,再加上之前的離婚協議書,離婚就給套房子。
林陸想想都覺得自己很渣。
怪不得單岑要離婚。
席睿看着林陸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虛道:“你別氣啊!我這不是一下子沒從你們恩愛的記憶裏跳出來嘛!”當年林陸和單岑的愛情,他也算是見證人,真的如漆如膠,羨煞旁人。
想到什麽,他趕緊補充道:“再說了,你們現在不是還沒離嗎?”
而且看林陸的架勢,估計以後也離不了了。
“閉嘴。”
“行、行,我閉嘴。”席睿又問了一句,“真不去啊?你可以把單岑叫上啊。”
“不去。”林陸在文件上簽下名字。
有那時間去酒吧還不如回家和單岑一起陪單小白玩,甚至是看單岑畫畫都比喝酒強。
“沒事趕緊走。”林陸再次下了逐客令。
“啧!”席睿起身,“果然是見色忘友。”
就在這時,林陸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是單岑發過來的語音,想都沒想,直接點開。
“晚上回來吃飯嗎?”
單岑的聲音本就清冷,透過冷冰冰的電波傳過來時,又多了一層機械的質感,很好聽。
林陸按住語音鍵剛要說話,席睿就眼明手快的俯身過來,大喊,“單岑,你做飯嗎?有沒有我的份?”
林陸按着手指,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席睿幹脆幫了他一把。
林陸被迫松手。
‘咻’的一聲,語音發送成功。
林陸眼神一冷,“席睿!”
“別氣、別氣,蹭個飯而已嘛!”席睿笑眯眯的給他順毛,“說不定單岑說沒我的呢?是吧。”
“你以為單岑跟你一樣不要臉?”席睿話說到這份上,單岑的回複顯而易見。
果不其然,單岑的語音回過來,林陸點開,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有。”
席睿施施然坐回椅子上,笑得見牙不見眼,半點愧疚都沒有,“快,跟他說謝謝!”
林陸瞪他一眼,撥了語音過去。
單岑正在收拾畫具,順手點了免提,“林陸?”
“嗯。”林陸拿着手機起身走到窗戶邊,“晚飯不用做他的。”
席睿聞言大喊,“要。”
單岑沒應聲。
最後,林陸無奈妥協,“那讓徐阿姨做,你休息。”
“別啊!”席睿繼續搗亂,“單岑,我就想吃你做的湘菜,多放點辣椒。”
林陸回頭,“你能不能閉嘴!”
席睿趕緊做了一個給嘴拉拉鏈的動作。
“你們幾點到?”單岑問。
二人世界沒有了,林陸有點不爽,聲音裏都帶着委屈,“六點半。”
“好。”
語音挂斷。
林陸剛想收起手機,就見屏幕上跳出一條新消息,是一個表情包。
【單岑】:[摸摸頭]
林陸的心情瞬間變好。
晚餐是單岑和徐阿姨一起做的,席睿吃得肚滾腰圓。
他扶着腰攤到沙發上消食,“不行,吃太多了。”
林陸看着人就不爽,“你這是多久沒吃飯了?”
“別提了,”說到這,席睿就郁悶,“之前做飯的阿姨辭職回家帶孫子,新的還沒請到,最近盡吃外賣了。”
“怪不得你現在連酒吧都不願意去了,天天就想往家跑,要是我家裏也有單岑這麽一個人美心善、手還巧的賢內助,我也不愛出門。”
林陸剛想損他兩句,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拿起看了一眼就起身回了書房。
單岑收回視線,給席睿倒了一杯茶。
“謝謝。”席睿接過喝了一大口,然後指了指蹲在貓爬架上睥睨衆生的布偶貓問單岑,“什麽時候養的貓?”
“前不久。”單岑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一邊。
他其實跟席睿算不上太熟,但林陸不在,他也只能陪着。
席睿盯着布偶貓看了一會,突然一拍大腿,“說到貓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學校西區小樹林那裏,經常有野貓出沒?”
席睿和他們同校,只是比他們大三屆,他們進校時,他已經上大四。
單岑點點頭,“記得。”林陸還帶他去喂過一次野貓,也是那時候知道小動物排斥他的,不過那次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後來他自己倒是去過幾回,只是一只貓都沒見到。
帶貓糧、罐頭去都沒用。
大概他是真的不受貓貓狗狗喜歡。
“你不知道。”席睿說,“有一次林陸找我,說要去抱一只貓回來養,讓我陪他去,只可惜我們去晚了一步,一只都沒了。”
“抱回來養?”單岑有點詫異,他沒聽林陸說過。
“對啊。”席睿揶揄的看了他一眼,“說是你喜歡裏面的一只小橘貓,想先放我那裏養幾天,等你生日的時候送給你。”他那時候住不慣宿舍,早早的在外面買了房子住,正好給林陸放貓。
小橘貓?
單岑回憶了一下,那幾只野貓裏的确有一只很小的橘貓,瘦瘦小小的,和平時見到的胖橘一點都不一樣。
他因此也多關注了一點。
所以林陸是想把橘貓帶回來送他嗎?
“後來沒帶,是被人帶走了嗎?”單岑問。
“不是。”席睿說到這裏還有點犯生理惡心,“不知道哪裏來了個變态,把那些貓都給肢……殺了。”
他們到的時候,只見到了滿地狼藉。
林陸氣得眼都紅了。
後來他們報警,變态很快被找到,但最終也只是不痛不癢的訓斥幾句。
那是林陸第一次動家裏的關系,查出變态還犯了其他事,直接舉報送了進去,算算時間,好像也快出來了。
單岑攥着手指,指節泛白了都沒松開,“學校裏怎麽沒聽說過這件事。”
那些野貓挺受學生歡迎,平時也很多人去投喂,突然被……應該會爆出來才對,但他一個字都沒聽說過。
“怎麽沒有?”席睿放下杯子,說,“哦,你那時候在國外可能不知道,當時在A大這事鬧得挺大的,不過後來都被林陸壓了下去。你又不愛聊八卦看論壇,不知道也正常。”
“而且你不知道,”席睿說到這裏忍不住抱怨起來,“在你不在那兩個星期,林陸天天警告我們,不許在你面前提貓這個字。”
“過分得要死。”
單岑覺得自己的腦子裏像是混進了漿糊,黏黏糊糊一片。
他想聽清席睿在說什麽,但發現自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所以從頭至尾,林陸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單小白不是意外,也無關失憶,而是一份遲到了五年的生日禮物。
不再帶他去,也是不想讓他知道貓都沒了的事。
送完席睿出門,林陸伸手把人攔在了玄關處。
單岑被堵在牆壁和林陸之間,空間很小,他能聞到從林陸身上傳來的洗衣液的味道。
是很輕的檸檬味,他買的。
但他以前沒發現,這個洗衣液的香氣可以在衣物上遺留這麽久。
他決定下次要買一個無味的。
林陸微微低着頭靠近,“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發生什麽事了?還是席睿說了什麽?”
“沒有。”單岑否認。
“那你在想什麽?”林陸又靠近了幾分。
距離近到,只要再往前一點,兩個人就會親上。
單岑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變得有些稀薄,他抿了一下唇,“在想怎麽謝你。”
“謝我?”林陸挑眉,“謝我什麽?”
“我很喜歡單小白。”單岑壓下挪開視線的沖動,慢慢把話說完,“謝謝你把它帶回家。”
聞言,林陸笑了起來,“那你要怎麽謝?”
“你想我怎麽謝?”單岑反問。
把選擇權給了對方。
林陸沉默了一會,突然後退幾步,靠到了對面的牆壁上。
拉開的距離讓空氣重新流通起來,單岑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腳尖。
林陸半阖着眼眸,定定看着單岑,良久後,他說:“我們為什麽離婚?”
聽到林陸的問題,單岑微微瞪大了眼。
他以為林陸會和以前一樣,跟他要個親親、擁抱之類的,甚至可能會要求睡一個房間,卻萬萬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
從林陸失憶後,他們都沒有提過這個話題,甚至是林陸隐瞞知情的謊言被戳穿時他們都沒有說過。
他不知道林陸是為什麽不提,但他知道自己的。
不是不想提,而是不知該如何提。
他垂下眼眸,視線落在鞋尖上。
兩人的拖鞋是一樣的款式,毛茸茸帶着貓耳朵,因為單小白喜歡抓東西,有些地方的毛已經掉禿了。
“你太忙了。”他說,“要見你一面很難。”
林陸瞳孔微縮。
他今天剛從席睿那裏得知,以前,他一個月要去三四次酒吧,所以他寧願去酒吧也不願意回家陪單岑嗎?
林陸有點想揍自己。
單岑突然擡起頭,迎上林陸的目光,聲音不急不緩,語氣也平靜,“在尤旭賢的婚禮之前,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元宵節。”
2月到5月,中間隔着三個月時間。
他們明明在同一個城市,卻一次也沒有見過。
“所以……”
單岑的話沒說全,但林陸已經明白。
聚少離多,再深的感情也會漸行漸遠。
他向前把人攬到懷裏抱住,“對不起,是我沒有做好,以後不會了。”
以後?他們還有以後嗎?
單岑剛想說什麽,就聽林陸問:“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單岑一征,“什麽?”
“一個追你的機會。”林陸說。
“過去都是我不好,忙工作沒照顧好你,但寶貝你信我,我以後一定改,所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單岑聽着耳邊的低語,仿佛夜深人靜時,枕邊耳畔的清淺呼吸聲。
自從這棟樓被人買走後,四周變得極為安靜,以前偶爾能聽到的隔壁和樓下的走動聲,都已經聽不到。
所以他能清晰的聽到心跳聲。
怦怦!怦怦!
分不清哪一道是誰的。
他緩緩閉上眼。
他沒辦法答應,也不可以答應。
因為這不是真正的,二十三歲,要和他離婚的那個林陸。
所以,“對不起。”
“哦。”林陸蹭了蹭單岑的臉頰,說:“那我現在就開始追你了。”
?
??
單岑猛地睜開眼,他擡頭看向林陸,連語氣都急躁了幾分,“我拒絕了。”
“我知道啊。”林陸半點不心虛,抱人的手還收緊了一點,“但你拒絕了又不妨礙我追你。”
單岑:“……”
他默默的擡起右腳,狠狠踩了下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