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單岑拿完畫框出來,發現劉鵬等人已經不見蹤影,剛剛停在他車前的小卡車也已經不在。
環顧一圈,沒發現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他也沒多想,把畫框放到後備箱後就上車準備回家。
林陸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中午一起吃飯嗎?”
單岑系安全帶的手一頓,“你不上班?”
“上班也要吃飯。”林陸被他的話逗樂,“我給你發定位?”
“嗯。”
應完想起什麽,單岑交代,“不能吃辛辣油膩,不能喝酒,不能喝濃茶和咖啡。”
早上出門前,單岑已經跟他說過一遍,還特地給寧栖打了電話交代,但現在聽到叮囑,林陸還是能樂出來。
他笑道:“知道啦!”
‘啦’字還故意拖長了音調。
單岑:“……”
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太緊張了,林陸又不是小孩子,這些事情他應該都知道,但轉念一想,心裏年齡十七歲好像也不大。
林陸訂的是一間私房菜館,家常菜,味道卻很好,也沒有林陸不能吃的。
吃完出來,林陸把單岑拉上了自己的車,“一會有什麽事嗎?”
單岑系上安全帶,他今天給自己排了休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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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陪我去個地方?”林陸邊啓動車子邊問道。
“嗯。”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條小巷子外。
“到了。”林陸示意單岑下車,
單岑下車,同時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周圍是錯落有致,散發着歲月痕跡的青磚瓦房,就連小巷子都鋪着青石板磚,很有民國時期的江南韻味在裏面。
他算得上是土生土長的A市人,但還是第一次知道,A市有這麽一片地方。
“去哪?”他忍不住問道。
林陸賣起關子,“等到了就知道了。”
十分鐘後,他們停在了一間四合院前。
大概是知道有訪客,門內早早的就在等候,所有林陸剛敲了一下門上的鐵環,大門就被打開了。
一位穿着藏青色唐裝的中年人微微颔首,“兩位客人,下午好!在下夏厚,是這座宅子的管家,裏面請。”
說完,側過身,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單岑偏頭去看林陸。
後者朝他笑了一下,“走吧。”
進到門內,繞過影壁,單岑才發現內裏另有乾坤。
一座精致的花園躍入眼簾,假山流水,花叢錦簇,如若不是他們身上還穿着現代的服飾,他都以為自己現在正身處在三百多年前的紫禁城禦花園裏。
但顯然林陸帶他過來不是來看花園的。
夏厚帶他們穿過花園,最後停在一間屋子前。
“夏先生不在?”林陸問道。
夏厚邊打開門,邊道:“我家主人因為身體不适,無法親自出來招待,為了表示歉意,兩位可以帶走1號藏室裏的任何一件藏品。”
林陸掃夏厚一眼,說:“你家先生倒是大方。”
“過獎,”夏厚謙遜道,“我家主人說,誠信是做人的基本美德。”
林陸:“……”
他冷哼一聲,“夏先生真是嚴于律人,寬以待己。”
夏厚推門的動作一頓,然後假裝什麽都沒有聽到,推開門示意兩人進去,“兩位請随意。”
林陸帶着單岑走進去。
厚重的大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唯一的光源消失,屋內頓時陷入黑暗裏。
單岑剛想詢問,‘噔’的一聲,頭頂落下一束光,照在他們身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是展品。
林陸:“……”
單岑:“……”
“開燈。”林陸沒什麽感情道,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不知道是不是單岑的錯覺,他總覺得頭上的燈閃了閃,最後室內的燈才全部亮起來。
這時候他才看清了這間屋子的全貌。
這是一間收藏室。
四周的牆上嵌着很多格子,格子裏放着各式各樣的藏品,藏品邊還詳細的标注了藏品的出土年份和詳細介紹。
單岑的視線落在一個酒樽上。
再看旁邊的介紹。
青銅器?
注意到單岑的視線,林陸跟着看過去,“喜歡?”
單岑搖搖頭。
他對古董不熟,所以只是好奇真假而已。
“是真的嗎?”他問。
話音剛落,放酒樽那個格子的燈就倏地滅了。
林陸:“……”
“再偷窺,我就把這間屋子裏的東西都搬空。”
單岑:“……”
準備關燈的人:“……”
被關掉的燈晃晃悠悠的被打開了。
林陸把單岑帶到格子前,說:“雖然主人不靠譜,但東西應該都是真的。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拿走。”
“不用。”單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林陸對這個回答一點都不意外,他笑了下,說:“那我們去看看畫?”
“畫?”
“嗯。”
兩人順着一條通道走了一會,就進到了另一間收藏室,這間應該是專門用來存放書畫的,牆壁上挂滿了大大小小的畫。
單岑立刻被吸引住了目光。
林陸陪在旁邊,單岑的視線落在畫上,他的視線則落在單岑身上。
在他的印象裏,單岑一向淡然,不管面對什麽事情,他都能鎮定自若、處事不驚,就好像永遠都不會受到外界影響一樣。
可現在,他就像是進到了糖果屋裏的小孩一樣,興奮得根本移不開目光。
最後,單岑停在一幅早春圖前。
這幅畫最後一次出現,還是六十多年前。
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
坊間都傳聞,這幅畫已經在戰亂時期被毀。
沒想到,真跡竟然在這裏。
“外公很喜歡這幅畫,”單岑說,“他以前就一直希望,在有生之年還可以再看一次。”
林陸眼睛一亮,“喜歡是話……”
“不用。”不等林陸說完,單岑就拒絕了他的好意,“拿回去也是蒙塵。”
而且,他也的确沒有收藏的愛好。
“可以挂在書房或者客廳。”林陸說。
單岑:“……”
幾個億的畫挂出來,是招賊嗎?
而且古畫都要小心的保存,溫度、濕度和光照都要嚴格控制,不然容易毀壞。
“我不想天天防賊。”
“好吧。”林陸想想也是,“那你看看有沒有其他喜歡的?都可以帶走。”
單岑沉吟了一下。
林陸以為他有喜歡的,眼神變得熱切起來,給什麽都不喜歡的老婆送東西真的太難了。
單岑:“可以帶人進來參觀嗎?”
林陸:“……”
果然!
他情緒不高的問:“你想帶誰進來?”想到什麽,他又補充道:“先說好,姓蒲的想都別想。”
單岑:“……”
這事真是過不去了。
“學生可以嗎?”他問道。
啪——!
所有的燈突然全部滅掉,收藏室陷入黑暗裏。
拒絕的意味十足。
林陸很想說可以,但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不可以。”
噌——!
燈亮起。
單岑看向林陸。
後者擡手指了指腦袋的位置,無聲道,“這人腦子有問題。”
單岑:“……”
“你們別以為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意思!”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突然傳出來。
單岑吓了一跳。
林陸趕緊拉住他,安撫的拍拍他的後背,“沒事,別搭理他。”
“在我的收藏室裏,說不搭理我,林陸,你真行!”男人咬牙切齒道,“有本事你別來啊!”
“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林陸反問。
“我……”
“誠信是做人的基本美德。”林陸将夏厚傳的那句話原原本本的還了回去。
夏銘钰:“……”
好氣!
“再見!!!”
單岑能聽出來,最後這兩個字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他是?”單岑指了指音響的位置。
“這間收藏室的主人夏銘钰,小時候認識的朋友,脾氣有些古怪,你不用搭理他。”林陸說着帶着他往外走,“旁邊還有一間陶瓷和一間玉器,過去看看?”
單岑原本想拒絕,但林陸帶他來一趟,不看完好像也說不過去,“好。”
林陸暗戳戳的計劃一會拿塊玉給單岑做個飾品。
只是最後出來時,單岑什麽都沒要。
一直到車上,林陸還在問他,“真的什麽都不想要嗎?”
“嗯。”單岑系上安全帶。
“那你喜歡什麽?”林陸直接問了出來。
他帶單岑過來,甚至不惜去聯系姓夏的,就是想讓他在裏面挑一樣禮物,可是對方竟然什麽都沒看中。
“要送你東西太難了。”林陸說。
或者可以說是挫敗。
單岑聞言一愣,他轉過頭來,問:“為什麽要送我東西?”
“……”
林陸哀怨的看着他,“賄賂你啊!”
單岑茫然,“為什麽要賄賂我?”
“你說呢?”
“我說什……”
想到昨天打針的事,單岑閉了嘴。
“而且你還規定送你禮物要經過你允許才可以,不然一律不收。”林陸越說越委屈,“有錢都花不出去。”
單岑聞言微微挑了一下眉,“你還記得?”
“怎麽不記得?”林陸道,“畢竟這麽奇葩……奇特的規定。”
說完,他忍不住小聲嘀咕,“不然我早送東西了。”
“……”單岑壓住往上翹的嘴角,“如果不是你第二次見面就送我幾百萬的鑽戒的話,也沒有這個規矩。”
“那不是年紀小不懂事嗎?”林陸沒什麽底氣的反駁。
“難道不是因為看了廣告上頭嗎?”單岑看着他問,冰藍色眼眸的笑意差點壓不住。
林陸:“……”
“沒有!”他是不會承認這麽中二的事情是他做的的,“我是因為剛好看到才買的。”
“嗯。”單岑轉頭看向窗外,“走吧,回家。”
林陸轉頭看過去,猝不及防的在車窗玻璃的反光裏,收獲了一個暖洋洋的笑容。
很美。
他驀地收回視線,嘴角邊也不自覺的也挂上了笑意。
想要把寶貝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