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瘋狂燃燒的大火,呼救聲——

單岑猛地睜開眼,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意識到自己是在房間裏,他陡然放松,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按開床頭燈,撐身坐起。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夢到同樣的情景。

單岑微微擰眉。

明明火災時他不在現場,可每次夢裏都像是身臨其境一樣。

為什麽?

半響,他起身去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時已經沒有任何睡意。他在床前站了一會,幹脆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在浏覽器裏輸入‘蘇宅火災’四個字。

搜索結果跳出,只有寥寥數條。

對于這個結果,單岑并不意外,火災發生後,網絡上的消息鋪天蓋地,但後來都被外公處理掉了。

他點開僅剩的幾張圖片,發現也只是一些遠景,或是火災後的廢墟,火災發生時的照片一張都沒有。

單岑盯着照片看了一會,若有所思的靠到椅背上。

這兩天的夢讓他總覺得自己忘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但他去回憶時,又發現自己的記憶是完整的。

坐了一會,他關上電腦,重新躺回床上。

等過兩天去瑞典,再問問單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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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拘留所裏,

聽着警員的話,陳美妮整個人都呆了,“不,不可能!不可能!!!”

“你們騙我!!”

“我們沒有騙你。”警員被吵得頭疼,皺眉道:“安靜。”

“你們為什麽騙我?”陳美妮目龇欲裂的砸着手铐,“我都已經把知道的事都說了,你們為什麽還要編造謊言騙我?”

“不行,你們讓我去見兒子,我要見他。”

“你現在可見不到他。”

“為什麽?為什麽見不到?”陳美妮快瘋了,她明明是要對付單岑,為什麽最後中招的是她兒子?

“是單岑搞的鬼對不對?一定是他。”

“是他嫉妒我,所以才朝我兒子動手,你們快點去抓他。”

見警員不動,她又接着道,“你們是不是收了林陸的好處?他有錢,所以你們放任單岑害了我兒子,是不是??”

沒見過賊喊抓賊的,警員不屑道:“害你兒子的人是你自己,別忘了,人是你叫來的。”

“不……”

“否認也掩蓋不了你的罪行。”

哐铛!

陳美妮突然頹然的坐回到椅子上,她不敢置信的瞪着雙眼。

她想見的兒子此刻就站在門口。

李木希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身上沒有半點生氣,只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陳美妮。

“是你害了我!”

陳美妮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突然,李木希掙脫開旁邊的警員,直接朝陳美妮沖過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我殺了你!!!”

“不——”

有林陸提供的證據在,陳主任的事情迅速被查明定案。

而且除了上次查出來的事情外,她竟然還有拉皮條的罪行,甚至有些受害者還是在校學生。

學校高度重視,連夜成立了調查小組配合警方辦案。

檢查組那邊也給了反饋,他們原本就沒有将單岑列為違規對象,是劉鵬收受了陳美妮的好處,想要借檢查組的名號将單岑開除出美院才編造了謊言。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檢查組沒有找學生核實的問題。

他們也沒想到劉鵬會那麽大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表示會嚴肅處理劉鵬的違規行為。

“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席睿換了個姿勢,悠閑的喝了口茶,“後面的事情有我跟着,你不用管。”

“辛苦,謝謝。”單岑道謝。

“不客氣。”席睿挑挑眉說,“畢竟我是收了錢的。”

單岑未置可否,只道:“但我還有個疑問。”

“什麽疑問?”席睿朝單小白招了招手,想讓它過來。

單小白卻沒搭理他,依舊蹲坐在貓爬架上高傲的睥睨衆生。

單岑抿了口茶,問:“陳主任為什麽想要我離開美院?”

席睿手一頓,随即他像僵硬的機器人一樣,咔嚓咔嚓的轉過身來,臉上全是驚訝,“你不知道?”

單岑茫然:“我應該知道?”

他和陳主任,一個管學生工作,一個當老師,按理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他實在想不通對方想要将他逐出美院的動機是什麽。

席睿:“……”

他有點懵,合着陳主任上蹿下跳那麽久,還把自己搞進去了,這邊當事人根本就不知道前因後果?

這絕對是殺人誅心的最高境界。

下次開庭,他一定要把這句話親自說給陳美妮聽。

他道:“她覺得你搶了她的院長位置,所以想把你趕走。”

“我搶了院長的位置?”單岑更茫然了,因為以他的資歷,就算程老師再晚十年退休,也輪不到他來當院長,“她的意思是,因為我會接程院長的班,所以要把我趕走?”

席睿攤手,“事情就是這樣。”

單岑:“……”

“在說什麽?”林陸把洗好的水果放到茶幾上,然後貼着單岑坐下。

單岑看了一眼沙發另一端的空隙,抿了抿唇,想說讓他過去一點,但最後什麽都沒說。

只是貼在腿上的溫度太過強烈,他想挪開,卻發現根本沒地方挪。

可奇怪的是,他并沒有任何排斥的感覺,只是有點點的不習慣。

亦或者說,還有點不舍。

在單岑胡思亂想時,那邊席睿已經三言兩語把事說了。

“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林陸聽完後說得非常的理所當然,“神經病的想法,我們正常人是不可能會知道的。所以,”

他拿了一塊蘋果,遞到單岑嘴邊,“別理這種人。”

看着遞到面前的蘋果,單岑耳尖有些發熱,他想伸手去拿,卻被林陸避開,“張嘴。”

單岑抿抿唇,鬼使神差的張嘴咬掉了那塊蘋果。

林陸抿唇笑,“乖!”

“……”

席睿捂臉,“你倆能不能照顧一下我這個單身狗?”

“你自己上趕着來吃狗糧,怪得了誰?”林陸笑眯眯的看着單岑紅着臉吃掉蘋果。

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很可愛。

“對了,”林陸想起了什麽,說:“姓戚的早上給我打了電話,問你現在住哪,他說你還欠他買身錢。”

席睿:“……”

他霍地站起身往外走,“再見!”

單岑轉頭看向林陸。

後者道:“青梅竹馬,相愛相殺,不死不休!”

單岑:“……”

“別搭理他。”林陸說,“都是自作自受。”

“什麽意思?”單岑突然起了好奇心。

席睿從還在上學時候起,就是一個花花公子的形象,玩得很開,男朋友女朋友都有,但聽林陸的意思,好像還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林陸眉梢微挑,“想知道?”

單岑福至心靈,言簡意赅道:“不親不抱,愛說不說。”

“……”

林陸被噎住,玩太多次,玩脫線了。

他伸手拉住要走的人,“我說還不行嘛?”

單岑微不可查的彎了下嘴角,重新坐回沙發裏,用眼神示意林陸可以開始說了。

林陸:“……”

算了,誰叫是自家的寶貝呢!

他道:“席睿有個青梅竹馬,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本來約定一起考到A大,但在高考前夕,對方突然不告而別,音信全無。”

席睿知道後一句話都沒說,老老實實的參加完高考,然後在家悶了一個暑假,等到大學開學,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女朋友、男朋友,來者不拒。

人是席睿大學畢業那年從國外回來的,回來後就去找了席睿,被席睿揍得在醫院住了半個月。

再之後,兩個人就從之前的戀人,變成了現在仇人,見面就掐。

他有幸在酒吧見過一次兩人互怼的場面,那畫面,他不想見到第二次。

“大概是這樣。”林陸攤手說。

單岑點點頭,但總覺得有哪裏違和。

他手撐在沙發上想站起來,起到一半時整個人突然僵住。

林陸轉頭看過來,“怎麽了?”

單岑重新跌回沙發,随即猛地看向林陸,視線相觸,單岑的緊緊的盯着林陸,說話的聲音發緊,“你想起來了?”

林陸茫然,“想起什……?”他的眼睛驀地瞪大,眼裏全是不敢置信,“好……好像是。”

單岑臉上先是一喜,随後想起什麽,喜意便降了下去,但他本身的表情變化本就不大,所以這一點點的變動,林陸并沒有注意到。

他抿唇,“恭……”

“等等,不對。”林陸嘗試着去回憶更多,但好像腦子裏依舊是空白一片,而且他剛剛說的那些事情他也沒有任何記憶,只是在說的時候,下意識的說出來了而已。

“我好像并沒有想起來。”

聞言,單岑擡起眼,“什麽意思?”

林陸解釋了一下。

單岑攥緊的指尖緩緩松開,“能說出來,說明你已經在恢複。”

林陸卻不這麽覺得,他無語道:“為什麽是席睿的事?”果然從小就很讨厭。

正在開車的席睿猛地打了個噴嚏,他看了一眼車載空調,“二十六度也不冷啊?”

——

“你說什麽?”席心穎驀地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着瞿安妮,“林陸取消了董事會?為什麽?”

“具體原因不知道。”瞿安妮拿着紙巾按了按嘴角,“我也是昨晚聽你大哥提了一嘴,董事會才開了小一半他就走人了。”

聽說當時留下的股東在林成翰的授意下鬧得挺大的。

甚至還有人提議重選總裁。

不過她可不敢把這事告訴席心穎。

席心穎放下刀叉起身,“我去問問林陸。”

“哎……”瞿安妮趕緊拉住她,“你去問什麽?”

“問他出了什麽事,為什麽不告訴我。”席心穎不管公司的事,但她也知道董事會有多重要,如果不是出了非走不可的事情,林陸不可能會中途離開。

“告訴你也沒有用啊。”瞿安妮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趕緊挽救,“心穎,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席心穎眼眶已經紅了,她慘淡的苦笑,“你說得對,就算是告訴我,也沒什麽用。”

她無力坐回凳子上,伸手捂住臉。

眼淚順着指縫流出,她卻壓抑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瞿安妮嘆了口氣,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別想太多。老話不都說了嘛?術業有專攻。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有人會這個,有人會那個,你不會管理公司,但你會做設計,會園藝,這不也挺好的嗎?”

“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你就是愛鑽牛角尖!”

過了好一會,席心穎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她啞着聲音道:“林陸和席睿走的近,問問他知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行。”瞿安妮怕她再多想,立刻應下了,還開了免提給席睿電話。

“媽?”席睿接到瞿安妮的電話,着實驚了一下,他甚至還往窗外看了一眼,确定現在是白天,“你出國了?現在國內可是白天。”

不然怎麽會這個點給他打電話。

瞿安妮一噎,火氣蹭一下就上來,質問道:“白天不能給你打電話?”

“當然不是。”席睿求生欲滿滿,“這不是不太習慣嘛!”為免受摧殘,他趕緊轉了話題,“找我什麽事?”瞿安妮冷笑,“沒事不能找你啊?”

“能能能!”席睿連說了三個‘能’字,“好了,母親大人,我錯了,有什麽要小的效勞的?”

這下瞿安妮滿意了,她看了席心穎一眼,問:“你最近跟林陸有聯系嗎?”

“有啊。”席睿道,“前兩天我還去他那吃飯了。”

說到吃飯,席睿忍不住感慨,“不得不說,單岑的廚藝是真好。”

“羨慕啊?”瞿安妮嗤他,“羨慕趕緊也去找一個。”

“那還是算了吧。”席睿一想到結婚被人管就秒慫,他還想逍遙幾年呢,“我還是請個保姆比較靠譜。”

“你……”

席心穎擡手敲了一下桌子。

瞿安妮想起正事,輕咳了一聲,道:“那林陸取消董事會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席睿答完反應過來,反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你爸說的,”瞿安妮道,“你知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誰讓你來問的?”席睿一秒警惕,“瞿女士,你是不是被人收買?我告訴你,你這種行為是犯法的,知道吧?要是查出來,你要面臨……”

“席睿,是我想知道。”席心穎不得不出聲打斷了席睿的長篇大論。

席睿怔了一下,“姑姑?”

“嗯。”席心穎問,“能告訴我嗎?”

“可以是可以。”席睿說,“不過我能問問,您為什麽不直接去問林陸嗎?畢竟他才是當事人。”

席心穎垂下眼眸,她何嘗不想問林陸,但她知道,就算是問了,對方也不會跟她說實話。

“你哪那麽多廢話。”瞿安妮見席心穎為難,立刻使出鎮壓手段,“能說就說,不能說滾蛋!”

席睿:“……”

是親媽沒錯了!

“行,我說。”席睿實在不想被他媽追殺,妥協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單岑那邊出了點事,林陸不得不離開。”

瞿安妮和席心穎對視了一眼,她問道:“單岑出了什麽事?”

“這我就不能說。”席睿換了語氣道,“我答應了林陸要保密的,你們要想知道,去問林陸或者單岑吧。我要開會了,再見!”

說完,毫不猶豫的挂斷電話。

嘟嘟聲傳來。

席心穎抱着雙臂靠到椅背上,她就知道會這樣。

這個世界上,能讓林陸丢下董事會的人不多,林成浩和她都好好的,那是因為誰,不言而喻。

“把他的號碼給我一下。”

“誰的號碼?”

席心穎低着頭看不清神色,“單岑。”

瞿安妮剛想說好,突然反應過來,“你沒單岑的號碼?那你上次說找他聊……?”

“沒找。”席心穎應得面不改色。

就好像上次說已經找過人的人不是她一樣。

瞿安妮:“……”

“那你現在找他是因為?”

“聊聊。”席心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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