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并沒有過那種想親吻對方擁抱對方的念頭,那應該是不喜歡的吧。
既然不喜歡,那就要好好拒絕!
姜瑜心裏這麽想着,轉身去洗手間洗漱,洗漱完之後,剛好龐師姐就打電話叫她去吃早餐。
“昨晚睡得好嗎?”龐雨看了一眼她的氣色,笑道:“看樣子似乎還不錯啊。”
想到昨晚的事情,姜瑜有些不自在,目光頓時就有些閃爍了,道:“我睡得還好。”
他們兩坐在酒店的餐廳沒多久,寧師兄他們就下來了,一起的還有陸明深。三人過來的時候,姜瑜的目光下意識的就落在了陸明深身上,然後又飛快的移開了,胡亂的把手裏的面包玩嘴裏塞。
見狀,一旁的龐雨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目光像刀子一樣往陸明深身上飛——這家夥昨晚做了什麽?
早餐的氣氛有些古怪,韓師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目光重點是落在姜瑜身上,帶着幾分若有所思。也只有寧師兄,他是什麽都感覺不出來的。
等到姜瑜他們要吃完的時候,一群人走進了餐廳,走在最前邊的是安娜·艾伯特,她實在是很顯眼的,個子比一般人高,再加上那身貴氣,走在人群裏就像是會發光一樣。
“安娜·艾伯特!”寧師兄叫出這個名字,他道:“艾伯特家族的小姐,有名的天才。”
這個名字,在以前他們或許會陌生,可是現在卻是很熟悉了。而艾伯特家族,稍微了解m國書畫的人都知道這個家族,這個家族的人幾輩都是有名的畫家。
安娜進來在屋裏掃了一眼,她很快的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裏的姜瑜,目光閃過一絲詫異。
姜瑜對她微微一笑,态度十分友好。
他們一行人就在姜瑜他們隔壁坐下,這時候安娜·艾伯特突然扭頭問姜瑜:“我們曾經見過嗎?”
聞言,姜瑜一愣,然後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昨天我在機場看見過你,不過我們并不認識。”
“哦……”安娜點了點頭,表情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得到了回答,她就轉過頭去,不再關注姜瑜了,并沒有把這個年輕的東方女孩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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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來就是天之驕女,這麽多年來在書畫上,在同樣年紀的人裏邊,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能贏過她,比她厲害的。因此,就算猜到了姜瑜也是來參加藝術節的,她還是沒有把姜瑜放在眼裏。
雖然,姜瑜看起來有些過分年輕了,可是她從來不覺得和同齡人相比,她會比誰差。
倒是她身邊的人,看着姜瑜忍不住皺了皺眉,對安娜道:“艾伯特小姐,聽查爾斯先生說,z國這次也有一幅畫通過了篩選,會參加接下來的藝術節展覽。”
“哦,這個國家聽說從有資格參加藝術節以來,就從來沒有作品能夠成功參加藝術節。這一次竟然能有一幅作品入選,運氣還真是不錯。”
安娜不甚在意的道,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z國這個國家她聽說過,聽說那是一個擁有着幾千年歷史的國家,有着很深的文化藝術底蘊,她的父親和爺爺對那個國家都十分向往。不過她卻不以為意,這個國家若真的這麽厲害,怎麽可能連f國的書畫藝術節都沒能有作品參展?
身邊的人看她一點都不在意,突然想起了來之時艾伯特老爺子的囑托。
“聽說,這次z國的那幅參展作品,是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畫的,對方比你還要小兩歲了。”
“……”
安娜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但是很快的她的眉頭又松開了,道:“那看來她很厲害了,是剛才我們看見的那個z國人嗎,她看上去年紀的确很小啊。”
她語氣十分的輕松,就算知道姜瑜的年紀比她小,她仍然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
她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一次也不會!
安娜·艾伯特堅信着。
四月十五號號的時候,f國的這個中心城市一直響徹着禮炮的聲音,轟轟轟的聲音彰顯了這個節日的重要性。而此時,還有表演隊從街上走過,展現出了一種有別于東方國家的西歐風情來。
f國的書畫藝術節,對于書畫界來說,這是一個盛世,一個盛典,有條件的畫家們是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的。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入場的,擁有着邀請函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而姜瑜手上自然是有一張邀請函的。
藝術節是在f國有名的一個美術館裏舉行的,整個美術館外邊此時擺滿了各種花籃,空中則是騰空飛起無數氣球。等到藝術節結束的那個晚上,這裏還會舉辦盛大的煙火晚會,十分的熱鬧。
翻着帖子上的焰火晚會的介紹,韓師兄忍不住道:“焰火晚會啊,也只有f國這種國家還沒有禁煙花了。”
f國屬于一個小國,人很少,綠化更是做得好,這裏的空氣不知道甩了z國那些大城市多少。想b市,除非有盛大的節日慶典,不然市裏是禁煙火的。
作為書畫協會的一員,老爺子并沒有和他們一起,他還有工作了。
“這次之後,老師大概是要退下來了,他年紀大了,也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寧師兄道,眉頭微微皺着,帶着幾分擔心。
說到這個,其他人面上也忍不住帶着幾分憂愁,老爺子一退下去,他們國家在國際書畫協會可真的是再也說不上話了。
韓師兄玩笑般的道:“怕什麽了,只要姜瑜能拿下藝術節的一等獎,不就能進協會了嗎?到時候老爺子也可以放心的退下來了。”
“……”
其他人看着他,絲毫不覺得他這個玩笑好笑。
龐雨伸手拍了他一下,道:“你別給阿瑜這麽大的壓力,小師妹,你別聽這家夥亂說,得不得一等獎沒關系,能參加藝術節這已經很厲害了。”
可以說,除了姜瑜自己,其他人對于藝術節一等獎的事情,那是想都沒去想過。這事情,想想也不可能啊,姜瑜才十八歲了。
“小師妹,我開玩笑的,你已經很厲害啊了。”生怕姜瑜把自己的話當真了,韓師兄又連忙說了一句。
姜瑜歪着頭看他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
幾人走到門口将邀請函遞給門口的侍者,在通過安全檢查之後,走進了這個美術館。
寬闊而明亮,頭頂的燈光肆無忌憚的落下來,将下邊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整個美術館很大,一共有三層,參展的作品被挂在牆上,靜靜等待着大家的欣賞。
一樓放的便是姜瑜他們這些人的參賽作品,而二樓放的是當代許多有名畫家的作品,聽老爺子說,其中還有楊老和他的作品,三樓放的卻是那些世界名畫了,這些名畫都是古董,有的甚至是一些收藏家的私藏,你想看見可沒有那麽容易,也許一輩子只有這一次機會能看見了。
“我們先在一樓看看吧。”龐師姐提議道,其他人有沒有什麽意見。
手上的小冊子記錄着這個美術館裏收錄的作品,在上邊還有文字說明,也将每幅畫的位置在哪裏都标了出來,姜瑜他們很輕易的就找到了姜瑜的作品所在位置。
這些作品完全可以說,是四十歲年紀以下的畫家裏所畫的最為出色的作品了,許多人都是三十歲網上,因此就顯得姜瑜格外的年輕了,她都可以做這裏大多數人的女兒了。
安娜·艾伯特!
姜瑜停下腳步,看着眼前的這幅畫,這是一幅油畫,被取名為《愛》,而這幅畫的主角則是一束暗紅色的玫瑰花。
玫瑰花的顏色不是鮮紅的,而是暗紅的,顏色深而沉,緊緊的攫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幅畫的畫工可以說是十分完美了,顏色紋路構圖都是完美的,畫工十分高超。而這幅畫,畫的是玫瑰,給人的感覺卻是悲傷的。大家在畫中感受到的不是愛情,而是一種更為惆悵的溫柔的情感。
“聽說原來的艾伯特夫人,也就是艾伯特小姐的祖母,十分喜歡玫瑰花。”韓師兄翻着手裏的冊子,看着這幅畫的介紹,開口說道。
“這幅畫,聽說是艾伯特小姐為了紀念自己的祖母所畫的。”
所以,這幅畫的感覺才會有種惆悵與溫柔,那是安娜對于自己祖母的壞戀與悲傷。
一個好的畫家,總是會将自己的情緒注入在自己的作品中,讓看畫的人也感同身受。至少,安娜的這幅畫,能表達出這樣的情緒來,這已經是很厲害的了。
不過這幅畫,在姜瑜看來,卻還是差了點什麽,缺了點更深的東西,那是對畫的尊重與熱愛,甚至整幅畫并不靜。
這幅畫讓姜瑜想起了江行,對方的畫裏也體現出了這樣的一種不純粹來,缺少了對畫最純粹的熱愛。
“可惜了……”姜瑜心裏這麽說道。
龐雨道:“這姑娘還真是了不得,不是浪得虛名,怪不得m國這邊這麽大肆的宣揚。”
也是巧了,姜瑜的畫和這位艾伯特小姐的畫在同一片展區,轉過身就能看見了。和安娜的畫不同,她的畫更加安靜,在畫中隐隐流淌着一種悲傷,而姜瑜的畫卻是熱鬧的,愉快的,明明是一幅畫,你卻能感受到那種煙火的喧鬧,兩幅畫的感覺截然不同。
兩個都是可以稱之為天才的人,而恰巧兩幅畫還擺在同一個位置,這好像就是在注定着什麽一樣。
就好像,兩人是注定的對手一樣!
這一刻,韓師兄腦海裏突然閃過這麽一個念頭,他搖了搖頭,心裏笑了一下。有時候,有一個厲害的對手,那也不是壞事。
看完姜瑜的畫,韓師兄他們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一直沉默的陸明深道:“好看!”
姜瑜:“……”
反正陸先生誇來誇去,也就只會這一句話了。
姜瑜的繪畫功底那是自然不用說的了,她的基礎打得牢,對于她來說,畫畫幾乎都成了本能,所以她畫畫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十分潇灑肆意了。
明亮的燈火宛若水流一般蔓延至很遠,由于視角的關系,很容易讓人産生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就是站在街尾,站在畫中的這幅場景之中,看着街上這一片熱鬧,聞着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小吃的香味,感受着這一片熱鬧。
很熱鬧,而心情也是愉快而飛揚的!
這是當時姜瑜站在那裏的時候的心境,此時也被她畫進了畫中,讓無數人都感同身受,像是他們真的就置身在這個地方一樣。
這幅畫的感染力,很強!
姜瑜是真心喜愛着畫畫的,她傾注在畫上的熱情與喜愛,絕對不比任何人差,因此她的畫就顯得更加打動人了。
寧師兄将視線收回來,忍不住感嘆道:“小師妹,你的畫真的是越來越出色了。”
他原先已經覺得自己很厲害了,可是和姜瑜一比起來,那就完全被比成了渣渣。
姜瑜仰着頭看着自己的畫,心裏的感覺十分微妙。
這麽看自己的畫,其實感覺還是蠻奇怪的,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他們去看其他的作品,不過看過姜瑜的畫之後,那種情緒卻是半天也平複不過來,再看其他的畫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再看其他人,大概也是這樣的想法,所以很多人又折返回來,駐足在姜瑜的作品之前,面帶欣賞,暗自點頭。不知不覺,這裏就圍了不少人,都差點引起交通問題了,最後還是保安過來疏解,讓人不要在一處多家停留,情況這才好了一些。
龐雨道:“你這畫,感染力也太強了吧,很容易影響人啊。”
很多名畫都會有這種效果,畫中傾注了畫者激烈的情緒,也因此很多人在看過他們的畫之後,情緒很容易受到影響,很久都回不過神來。
而姜瑜的畫,已經做到了這一點,這實在是很了不得了,這代表着她已經踏足了另外一個高度了。
而此時,在姜瑜的作品前,停留着一個年輕的外國姑娘。若是姜瑜他們還在這裏,肯定就認得出來這是誰。
艾伯特家族的小姐,安娜·艾伯特!
77.chapter 77
安娜·艾伯特正在看眼前的這幅畫, 這幅畫的感覺和她的畫完全不一樣, 甚至可以說是截然不同。她的畫充滿了哀傷和懷戀, 那是自己對祖母的悼思,而眼前的這幅畫卻是熱鬧歡快的,明明只是由顏料描繪出來的場景, 但是你卻能感受到那種熱鬧的情緒來, 感染力十分的強。
這幅畫姜瑜在細節上是下了功夫的, 這樣的細節其實是最不好掌控的,幾乎是細致到了微處, 但是正是這種細致,才讓整幅畫充滿了一種完整性, 這種完整性讓看的人仿佛是真真切切的身處在這幅畫之中, 那種熱鬧就在他們身邊一樣。
夏日擁擠的人群帶來一種燥熱來, 但是你手中捧着的冷飲卻充滿了涼意。
不遠處的燒烤店的燒烤架子上, 擺着一排的肉類, 刷上一層油,立刻就有煙冒了出來,不一會兒就聽見了滋油的聲音, 十分誘人。那油滴滴答答的落在底下的炭火之中,又産生了更濃的煙霧來, 熱氣完全撲過來了。
賣椰子的老板動作幹淨利落的将椰子切開, 往裏插進一根吸管;那邊炸臭豆腐的油鍋裏臭豆腐翻滾着, 隔得老遠你都能聞到那股臭味了;還有賣西瓜的, 夏日吃上一塊西瓜, 那可是清涼解暑啊……
人群擁擠而熱鬧,身處在這個環境中的你心情愉快而輕松,甚至是十分惬意的。這種情緒,通過這幅畫,完全的傳染到了畫前的每一個人。
有人說過,當你在欣賞一幅畫的時候,其實便是在與畫家的靈魂交流,你能感受到畫家傾注在畫中的情感。
安娜·艾伯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她感覺得到,胸腔底下的那顆心髒正在撲通撲通的跳着。
她不得不承認,這幅畫不管是從哪方面來說,都遠遠将她吊打。繪畫功底,藝術水平,對方的實力和她已經不是在一個水平線上了。
這幅畫,已經可以說是藝術了,具有很高的欣賞價值,讓安娜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祖父。
她的祖父是有名的畫家,他的畫在外價格賣得很高,他将自己的所有熱情都傾注在了畫上面,曾經她是安娜的目标,她想成為像祖父這樣的大畫家。
只是,身為天才,安娜·艾伯特這二十年過得十分順暢,她的畫畫之路,比大家想象的還要簡單。從小便鋒芒畢露,同齡人之中,沒有一個人的才華是能和她相比的。完全可以說,從小到大,她拿獎拿到手軟,從來沒遇到什麽對手。
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娜突然覺得有些茫然了。
她的未來似乎已經可以看到了,如果不出意外,她會一直這樣走下去,平平淡淡的畫畫,平平淡淡的參加各種書畫比賽,然後獲得冠軍,慢慢的成為像她祖父那樣的大畫家。
這樣的人生,安娜·艾伯特小時候是很期待的,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這種期待已經沒有了,她只覺得無聊。
一個可以看見未來的人生,真的是讓她生不起任何期待,她甚至心裏生出一種叛逆來。現在的她,拿着畫筆再也沒有那種激動興奮的情緒了,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雖然是日常,但是已經讓她感受不到什麽愉快了。
而現在,她看見了這幅畫,這幅叫做《夜》的畫。
低頭看了一眼右下角的名字,那是英文寫下的一串漂亮花體——jiangyu,是來自z國的一位畫家。
z國?
腦海裏恍然間出現了一張臉,看起來年輕得過分,聽說這個叫做姜瑜的z國小女孩,對方比她還要小上兩歲,也就是說今年才十八。
在畫畫上邊,自己怎麽可能會輸給其他人?
安娜·艾伯特往後退了一步,她咬着牙,心裏不願意承認自己被一個同齡人給打敗了,更不願意對方的作品遠遠比自己的出色。
這怎麽可能?她安娜·艾伯特怎麽可能會輸給別人?
懷着這樣的念頭,她轉身離開了這裏,逃也似的,即使步子看上去仍然優雅,但是卻還是透出一點狼狽與無措來。
天之驕女,她身上充滿着傲骨,而如今,卻要讓她承認她輸了,她輸給了一個比她年紀還小的姑娘,這實在是太難以讓她接受了。
所以,她下意識的在逃避着。
藝術節一共要舉辦十天,在第十天,國際書畫協會的成員在加上有名的書畫收藏家門,會選出藝術節上最出色的作品,選出一等獎、二等獎與三等獎來,這也是藝術節裏最為期待的一環。
完全可以想象,這些被選出來的作品,他們的作者會受到何等的追捧與榮耀,前世界的人都會知道他們的名字。當然,在其中,絕對是一等獎的得主最為耀眼了,那是任何人都搶不去的光芒。
老爺子在接下來兩天倒是有了點時間,和姜瑜們在美術館裏逛了一圈,第三樓的作品在第五天的時候才開放,有的作品因為年代久遠已經不完整了,甚至連畫上的顏色都已經褪去了,但是仍然可以讓人窺到其中的高超的繪畫技巧。
姜瑜接下來兩天天天蹲在這裏邊,從這頭看到那頭去,一雙眼簡直就是在放光,難得看她這麽高興的樣子。
要知道這裏很多作品可是收藏家的珍藏,這一次對方願意拿出來供人欣賞,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因此姜瑜十分珍惜這次機會。
老爺子和漢特先生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她站在一幅畫面前,神色專注而癡迷,整個心神都在眼前的畫上邊了。
“阿瑜,阿瑜,阿瑜……”
“恩?老師?”
老爺子叫了好幾聲,姜瑜才猛的回過神來,注意到一旁的老爺子等人,當即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道:“老師,您怎麽在這?您什麽時候過來的?”
老爺子心裏無奈又好笑,道:“我在你身邊站了好一會兒了,唔,你在看一裴先生的畫啊。”
一裴先生,z國著名的大畫家,但是卻是在m國成名的。要不是z國有着這位一裴先生的詳細記錄,m國恨不得篡改了一裴的國際,讓他成為他們m國人。
一裴最擅長油畫,他的畫感染力十分的強,再加上那段時間世界處于戰亂時刻,他的畫多數給人的感覺都是壓抑悲涼的,畫中的內容也讓人覺得揪心得很。
“崔,這位是?”漢特先生看了姜瑜一眼,忍不住開口了。
聞言,老爺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瞧我這記性,來,阿瑜,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漢特先生……漢特先生,這位說我的學生姜瑜,那幅《夜》便是她的作品。”
“她就那幅《夜》的作者?”
“夜”這個詞他是用中文說的,口音別扭得很,一邊說着,他一邊驚訝的看着姜瑜,道:“哦,崔,你這個學生,看起來可真小,她今年才十八歲吧?”
“是的,不過準确來說,馬上十九歲了!”老爺子糾正了漢特先生所說的年紀。
不管是十八歲還是十九歲,這個年紀都小得讓人驚訝了,漢特先生連說了好幾個不可思議,看着姜瑜的目光十分稀奇,就像是在看一個外星人一樣。
“您好,漢特先生!”姜瑜對着漢特先生微微點頭,态度落落大方,十分自然。
漢特對姜瑜道:“我看過你的畫,你實在是太厲害了,你的作品我實在是太喜歡了,你筆下的人物,就像是擁有了靈魂一樣。”
《夜》這幅畫,畫中人物很多,但是每個人物都十分的“活”,正是這種活才讓整幅畫更多了一種靈動來。這也算是姜瑜的天賦之一了,從她開始學畫畫開始,她筆下的人物就展現出一種靈動來,她能很精準的把握住一個人的特點,并将其畫出來。
漢特先生顯然很喜歡姜瑜,他們反正也沒什麽事,就和她一起在三樓的這裏逛了一起,一邊看畫他還一邊詢問姜瑜的看法,然後發現這z國女孩雖然年輕,但是很多見解卻十分的透徹,尤其是在畫畫上,她還有很多獨屬于自己的心得。
“哦,崔!你這學生實在是太棒了,她是天才,真正的天才。”漢特先生再一次跟老爺子感嘆道。
老爺子十分謙虛的道:“哪裏哪裏,這孩子還差的遠了。”
聞言,漢特先生頗有些不贊同,道:“崔,你的學生很厲害,我是真心的誇獎,為什麽你要否認呢?”
老爺子:“……”
這個,要怎麽告訴對方,謙虛是他們z國的傳統美德了。
不過,漢特先生并沒有抓住這件事情不放,他感嘆道:“我實在是太羨慕你了,我也想收一個這樣的學生。崔,你真是個幸運的男人。”
有這麽一個有天分的學生,那可一定是件十分令人高興的事情。
“m國的艾伯特家族的小姐也參加這次藝術節了,她今年才二十一歲,和姜一樣,是個十分漂亮的姑娘,她的作品也十分出色。不過相較之下,我還是更喜歡姜的,從姜的畫中,我感受到了她對畫畫的熱愛,那讓我十分高興。”漢特先生如此說道,言語間一點都不吝啬自己對姜瑜的稱贊與對她的作品的欣賞。
他和艾伯特家族的人認識,自然也是見過安娜·艾伯特的,這個小女孩十分驕傲,但是她的驕傲并不會讓人讨厭。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單純熱愛畫畫的小姑娘變了。
想到這,漢特先生忍不住嘆了口氣,覺得有些可惜。那樣有天賦的一個女孩,這麽下去,只會浪費了她的天賦,這兩天除了第一天,他甚至沒在藝術節看見對方。
她對畫畫的熱情,已經消失殆盡了嗎?
而此時的安娜·艾伯特在幹嘛呢,她抱着膝蓋坐在床上,咬着自己的手指頭,看着畫架上的那幅畫,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焦躁。
她已經快八天沒出門了,這八天都縮在屋子裏,在房間裏畫畫。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認真的去畫一幅畫了,在她看來,畫畫真的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沒有一點難度,根本沒有挑戰性。所以,在畫畫的時候,她的态度免不了就有積分敷衍了。
這一次參加藝術節,她原本是想用自己前不久畫的一幅畫,卻被自己父親攔住了,反而拿了她兩年前畫的那幅畫去參加。而且,竟然還通過了篩選,這不得不說讓她有些不屑,覺得畫畫也就那麽一回事,真的沒有一點挑戰性。
然後,她就在美術館裏看見姜瑜的那幅畫,那個年紀比她還小的z國姑娘所畫的畫,她的作品比自己的要出色。甚至可以說,自己遠遠的比不過她。
那一刻,安娜·艾伯特心裏第一次生出一種恐懼來。等從美術館回來,她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然後一直在畫畫,可是畫了一幅又一幅,她都不是很滿意。
不行,完全比不過!
越畫安娜的情緒就越加的焦躁,她很努力的去畫,可是畫出來的畫都不如人意,這讓她連欺騙自己都做不到——她已經這麽努力的在畫了,這麽認真的在畫了,可是她畫出來的畫,卻還是比不過那個叫姜瑜的z國女孩,甚至還差得多。
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越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安娜·艾伯特就更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對于在書畫上一直沒有輸過的她來說,承認自己比別人差,尤其是這人比自己還小,這真的是太難了。
赤腳踩在地上,她越看這幅畫越不滿意,伸手直接就把畫扯下來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然後她重新鋪了一張畫紙,深深的吸了口氣,決定重新畫一幅。
從小大家都說她是天才,她怎麽可能會比那人差?
“咚咚咚!”
“安娜!”
外邊傳來喚聲,大概是許久沒有得到回應,對方從外邊把門打開了。
卧室裏充滿着油畫顏料特有的氣味,這個味道并不好聞,而安娜的身上,也免不了沾上一些顏料,看起來十分狼狽。可是此時的她,臉上帶着的是艾伯特先生許久未在她臉上看見過的專注于認真,她的注意力已經全落在了眼前的畫上。
“艾伯特小姐?”馬克看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忍不住叫了一聲。
艾伯特先生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此時卧室的地上全是一坨坨揉成團的紙,艾伯特先生彎下腰去,拿起一個紙團打開,紙團上是顏料的色彩。他複又撿起地上其他的紙團,打開來看,都是這段時間安娜所畫的畫。
艾伯特先生擡頭看了安娜一眼,然後讓馬克回去,自己則是将地上的紙團全部都撿了起來,然後一一展開放到了桌子上。
他打電話叫酒店送了點食物上來,然後便轉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靜靜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在那畫畫,一直看到了下午,已經是黃昏時刻了。
這時候,安娜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她看着剛才畫的這幅畫,面上露出一絲懊惱來,并不是很滿意,伸手就要把畫扯下來。
一只手伸過來抓住她的手,艾伯特先生慢條斯理的道:“你就算再畫多少幅,你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超過那個叫姜瑜的z國姑娘的。你們兩之間的水平,隔着的不是這幾幅畫的問題。”
安娜扭頭看他,然後眼睛瞬間就紅了,她叫了一聲:“父親!”
這一聲父親,她叫得十分依賴,就像是無助的孩子在尋求親人的幫助。
艾伯特先生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道:“安娜,你從小畫畫天賦很高,所以我和你的祖父對你都抱着很高的期待,我們相信你終有一天會成為一名很出色的畫家。只是我們沒想到,你的天賦,也差點毀了你。”
他看着安娜剛才畫的那幅畫,整幅畫充滿着一種困獸的焦躁感,完全體現出了她此時的心情,可不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嗎。
“這個世界很大,而安娜,你的目光太過狹窄了。你只看得見眼前的世界,卻不知道在其他國家,還有着比你更為天才的人物。這幅畫,是那位z國的小天才所畫的,你覺得,和你相比,你們兩的作品誰的更出色?”
安娜沉默了半晌,一雙手在身側握成拳,她咬着唇,有些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承認的道:“我比不過她。”
他們之間差距太大,這讓她連欺騙自己都做不到。
高傲如她,要讓她認輸,承認別人比自己更出色,那可真的是一件憋屈難受的事情,甚至是讓她不甘心得很。因而,她的一雙眼睛已經有些紅了,但是眼裏卻帶着一種不服輸的勁來。
看着她這幅樣子,安娜的父親卻覺得十分高興和欣慰,他道:“畫是有靈魂的,你喜歡它,熱愛它,你的畫便會展現出更動人的模樣來。畫室不會騙人的,安娜·艾伯特,我在你的畫裏只看見了敷衍,你該慶幸你拿來參賽的畫是這幅《愛》,不然的話,憑你現在的狀态,你所畫的畫根本就不配擺在這裏。”
他伸手指着眼前的這幅畫,道:“你自認為是天才,可是你看看這幅畫,人家才十八歲,年紀比你還小,可是你卻遠遠比不過她。你已經被榮耀與蜜語蒙蔽了雙眼,如果你繼續保持現在的狀态,你不僅是現在比不過對方,以後将來,甚至這一輩子,你都只會在原地踏步,被對方遠遠的甩在身後。到那時候,畫之神是會抛棄你的。”
艾伯特家族的人堅信,是有畫之神存在的,所以他們在畫畫的時候,态度十分尊重也虔誠。
聞言,安娜擡起頭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她的父親說道:“你現在,比不過這位z國的天才,那你想一輩子都比不過她,一輩子都輸給她嗎?”
“不,我不願意!”安娜想也沒想就回答道,她搖頭道:“我要超過她,我安娜·艾伯特絕對是最出色的那個。”
艾伯特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低頭在自己女兒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道:“那好,那你現在就先去好好的洗個澡,然後再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是藝術節的最後一天了,對于你來說,這是個十分特別的日子。”
在明天,藝術節就完美落幕了,也會宣布最終獲獎的是哪些作品。
安娜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艾伯特先生注視着她,心裏十分高興,對于姜瑜的出現,他是感謝的。安娜·艾伯特太過出色,出色到讓她的身邊根本就沒有能激起她鬥志的對手來,這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此時,一間辦公室內,氣氛十分嚴肅。
老爺子深深的吸了口氣,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辦公室裏的時鐘,手指不停的撥弄着手上的珠串,他平時是沒有這個習慣的,但是這時候實在是太緊張了,不得不想個法子緩解自己的緊張。
“崔,我好緊張啊!”旁邊的史密斯先生道,伸出手使勁的搓了搓。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要說緊張,他的緊張不會比史密斯先生少,只會比他更多。因為,現在裏邊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