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想象中搬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可真正要收拾的時候才發現沒多少東西可拿。

“房子又不賣,想回來可以随時回來。”賀譯看易樂還是一臉怔忡的表情,放柔了聲音安慰道。

易樂抱着自己的背包,捏了捏自己的臉,悄聲道:“哥,房子是你買的吧?”

賀譯挑眉,這丫頭還真在意?

“是吧?要不是可就遭了。”易樂還有點緊張。

“為什麽?”賀譯更加奇怪了。

看賀譯的表情,易樂松了口氣,解釋道:“他每一次突然拿出一大筆錢我都害怕得很。”

易樂皺眉嘆了口氣,“這些年訓練出來了吧,家裏變故的時候我還小,無人可怪,只能全怪在哥哥頭上。全都反着他的話來,不想上課就借口去上鋼琴補習班,然後又跑到酒吧去玩,請朋友大吃大喝。”

直到後來,在酒吧遇見鬧事。易樂看見面無表情拿着酒瓶,臉上沾着血站在人群裏的李易逍。

她這才知道,品學兼優的哥哥已經辍學半年,每天早起背單詞、晚上做題只是做給她看的假象罷了。

為了不上課哭着要去的鋼琴班用的是她哥哥上學的錢,她所有的驕縱任性,肆意妄為都是李易逍用他的沉默寡言,早出晚歸默默撐起來的。

“還有我後來升高中成績不好要交贊助費,我都不想讀了,他突然拿出了一大筆錢,我後來才知道他去做了臨床藥理實驗。”易樂眼眶發紅卻兀自強笑,胡亂的揉臉,“反正就是這些事,大大小小的太多了,這次突然給了我八萬說留着上大學,我當時都以為是遺産了。”

“東西拿好——”李易逍從門口進來,看見紅着眼的易樂頓了頓,不自覺看向賀譯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他剛搬東西下去,出了很多汗,賀譯遞過去一瓶水,清了清嗓子,“有點舍不得吧。”

李易逍伸手接過水,顯得不是很能理解,對于這個地方除了那一牆海報,他沒有一點留戀,“東西收拾好了就下去。”

易樂瞪了李易逍一眼,抱着書包蹬蹬的往外走。

Advertisement

李易逍喝了口水看向賀譯,猶豫了一秒低聲問道,“你……”

“嗯?”賀譯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眼裏的難掩心疼,但他确實藏不住。

“算了。”李易逍還是沒問,也不是非要知道,他握了握賀譯的手,“我們走吧。”

等幾人坐上車的時候天色已黑,車開的宋馬子的,有些年頭的長安,坐上去還咯吱咯吱的讓人擔心會不會一個磕碰就散架了。

轉過小路口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個人。

帶了個帽子,整體看上去有些邋遢頹唐的中年男人,眼神對上賀譯,笑出一口黑黃的牙。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安全帶勒得賀譯差點吐出來。

“怎麽了,沒撞着人吧?”易樂湊上來扒着座位後背,只看見個佝偻的背影。

“沒。”賀譯換了擋,感覺有點奇怪,随即又覺得自己是太久沒開車,一點突發事故就疑神疑鬼的。

發覺李易逍沒說話,賀譯瞟了人一眼,“怎麽,吓着了?”

“嗯。”李易逍低低的應了聲。

後座剛準備為自己哥哥否認的易樂改了口,“不是吧,哥你什麽時候這麽膽小了,小時候……”

易樂話多,話題可以說個不停,這幾天下來賀譯以為早已經聽完了兩人的趣事,沒想到還有驚喜,一路也挺興致勃勃的。

等一切打點好,送易樂去了學校。等一切搞定後,假期也到了末尾,兩人在機場分開行動。

“這個給你。”賀譯掏出盒子的時候李易逍有點不敢接。

“想什麽呢,鑰匙。”賀譯往人懷裏扔,“我本來沒想用盒子裝的,但就一把鑰匙感覺太空蕩蕩了……顯得我很不鄭重。”

李易逍接了盒子小心放好,往前走了一步,賀譯看人想擁抱的樣子連忙退了退,“機場呢,人多眼多的,回去抱回去抱。”

“那我走了。”李易逍壓了壓棒球帽。

賀譯被這無情轉身的背影給驚到了,他一個好字還沒說出口呢,太不溫情了真的是!

甩了甩手,拿好東西也轉身大步走向了自己的登機口,走了幾步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嗡~手機震動了一下。

李易逍解鎖屏幕,是賀譯的微信——別看了,再看飛機晚點了你賀哥我又得去跟楊知吵架了。

眼裏的笑剛升起來,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我在B2進站口的便利店等你。”

那點剛升起的笑意就那麽散了。

氣溫随着日子的奔跑逐漸走低,走出公司門的賀譯被寒風吹回來想加件衣服。

進門發現林達就擱大廳站着,胳膊肘上搭着一件大衣,一臉甕中捉鼈般的看着他。

“我就說你得回來。”

周圍的幾個工作人員跟着笑,剛才賀譯接了個電話就喜滋滋的往外走,林達喊了幾聲都沒喊住。

“肯定是嫂子的電話。”有關系近一點的開玩笑道。

這畫面實在不算稀奇,賀譯每隔一段時間一改勞模風範迫不及待的回家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是嫂子回來了。

賀譯接過大衣穿上,圍上圍巾,在衆多誇贊嫂子賢惠的言語裏笑得頗為意味深長,揮了揮手,“今天不弄了,出去放松一下,記我賬上。”

周圍一陣起哄聲,果然是小別勝新歡。

林達看着賀譯大步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不知道這些起哄的人知道他們口中的嫂子是李易逍還敢不敢這麽叫。

李易逍的劇已經播出,意料之中的火了,火的程度卻又意料之外,很多營銷號自發宣傳,說這是今年最好的懸疑劇。

李易逍跟自己的對手戲那段更是在各種平臺反複播放,加上楊知的運轉,已經是個看得見的新晉流量了。

賀譯打開門的時候,最近熱度頗高的酷哥正圍着圍裙在切土豆絲。

“回來了?外面挺冷的。”李易逍聽見了聲音。

“嗯,感覺好幾年沒這麽冷過了,比下雪還冷。”賀譯脫了外衣,在廚房門口探了個頭,“怎麽還自己做,不累啊。”

他準備回來帶人出去吃的。

“不累。”李易逍回過頭,看見賀譯抓了頭發,毛衣長褲顯得人高腿長,一副特意修飾過的樣子。

“出去吃也行。”

賀譯瞄了兩眼,發現連湯都熬上了。

“就在家裏吃,我去換個衣服就來。”

外面的再好吃哪能比上李易逍做的,他只是擔心人累了。

等換完衣服李易逍的酸辣土豆絲已經準備出鍋了,淡淡的醋味裹着土豆的香,帶了一點辣,本來還沒餓的賀譯口水差點都出來了。

他洗了手,将盤子遞過去,李易逍看也沒看就順手接過去順利出鍋,兩人配合太多次了,賀譯廚藝依舊不行,打下手倒是爐火純青。

“怎麽樣?”

“好吃!”賀譯有點心急,被燙得兩個字含含糊糊的。

“我在想要不要再辣一點。”李易逍伸手端了杯水遞給人,“吹一會再吃,每一次都被燙。”

賀譯接過水猛喝了兩口,“我覺得可以了,等再冷一點可以放辣一點。”

“好。”

李易逍開始準備下一道番茄炒蛋,賀譯端着水卻有點愣,昨天那盤沒動幾筷子的酸辣土豆絲浮現在眼前。

李易逍雖然能做出大廚的味道,卻沒有大廚的習慣——他不嘗,從下鍋到起鍋,作料,生熟,他從來不嘗。

所以但凡兩人每次一起做飯都是賀譯嘗,最開始還能說鹹一點,我覺得可以煮得軟一點,在放點辣椒怎麽樣,到最後只能把好吃的相關感嘆詞翻來覆去的說。

不知不覺,他的胃已經學會挑食了。

“這可怎麽得了。”賀譯忽的笑了聲。

李易逍聽着這半是甜蜜半是憂傷的語氣,不知道人怎麽發出這樣的感嘆,“怎麽怎麽得了?”

“你如此賢惠,顯得我很沒用。”賀譯拿了兩根蔥洗,嘆了口氣,好像很真心實意的憂愁。

李易逍頓了頓,側頭在賀譯耳廓親了一下,見人驚訝轉頭,抿了抿嘴道:“很有用。”

面對男朋友特別努力的撩,賀譯從一開始的一身雞皮疙瘩,到現在雞皮疙瘩跟內心觸動一起升起來,他回親了一下李易逍的嘴角,挑起的眉帶出幾分風情:“有進步。”

李易逍眼神變了變,賀譯一胳膊抵住人,“鍋。”

“吃了來。”李易逍低聲道。

來什麽,都心知肚明。

兩人聚少離多,生理心理都是最好的時候,賀譯還能忍,李易逍就辛苦了,幾乎是用眼神趕着賀譯吃飯,然後掐了個三十分鐘的表,一秒都不肯浪費。

李易逍親上來的時候,賀譯被撞了個趔趄,“你急什麽。”

李易逍舔了舔賀譯被撞破的地方,沒有說話。

“拉,拉窗簾。”賀譯倒在床上,明晃晃的日光落了滿眼,更灼人的是李易逍的眼眸,連帶着他也渾身熱了起來。

嘩啦一聲,帶着清淺紋路的天藍色窗簾遮蓋了一室旖旎。

這是他們慣常的模式,兩人都有空的時候一起去買菜,做飯,滾床單,聊天,但今天賀譯不是很想聊。

“賀哥,你理理我。”

溫熱的吻落在後背,李易逍的聲音帶着那種□□過後特有的啞,賀譯很喜歡聽,此時還揉了點撒嬌進去,更是讓人難以招架。

知道人喜歡聽,身後的人絮絮叨叨倒是不吝啬,賀譯忍不住,“行了,別叨叨了。”

聲音中帶了一絲殘餘的哭腔。

!!!

賀譯瞪眼,李易逍躲閃,抱着人黏糊糊的蹭。

小半年了,人好不容易學會溫柔,分別半個月感覺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

兩人面對面,賀譯瞳孔覆了一層水膜,是剛才被逼出的淚,眼尾像暈染了胭脂,有幾分瑰麗的脆弱。

李易逍湊上去黏糊糊的親。

“離遠點。”賀譯一把抵住人,再來他真的廢了。

見人委屈又改口,“讓我緩緩行不行。”看着人發亮的眼睛,賀譯覺得自己底線是越來越低了。

“嗯。”李易逍往後挪了點,過了一會,頗為無奈,又重新湊近賀譯,“沒什麽用,你別管我。”

賀譯剛想說話,李易逍又道:“賀哥,你想參加綜藝嗎?就那個出發吧。”

“怎麽?”出發吧是一款大熱的綜藝IP,正在錄制新一季。

“楊知讓我問你。”

“哼,來賠罪有可能嗎?”賀譯挑眉,前面竟讓他逮到了楊知勸李易逍別跟自己住一起的話。

他倒是能理解楊知,對方不再帶藝人就是因為曾經他最看好的人栽在了戀情上,讓他培養天王的夢落空。但理解跟接受可是兩回事。

“我知道,所以我拒絕了。”李易逍帶了點邀功道。

“幹得——”

手機鈴聲突的響了起來,李易逍不太樂意的下床從衣服堆裏掏出手機。

“賀哥,我去接個電話。”

“嗯?”賀譯有點沒反應過來,愣愣道:“去吧。”

看着李易逍拿着電話走出門才接通,賀譯起身去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覺得有點怪怪的。

接個電話為什麽還有避開?

戀人也有自己的空間。

賀譯想。

但他倆以前電話消息之類的從不避開!

而且李易逍神色不太對,不僅是今天。

他有事瞞着自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