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魏東從果籃裏挑了個蘋果,利索的削皮,準備往嘴裏送的時候發現賀譯眼巴巴的看着。

“你要吃?”魏東手一頓。

點頭的時間都沒給就大吃了一口,這才随手拿了個蘋果扔到賀譯懷裏。

好巧不巧,剛好砸在了傷口上。

“我——”賀譯一聲怒罵,咬牙吞在了嗓子裏。

“哎呦,給忘了。”魏東站起來掀開看了看,“鋪蓋這麽厚,不疼吧。”

賀譯:“……滾吧。”

“什麽态度。”魏東看了眼賀譯蒼白的臉,突的良心發現,将蘋果咬在嘴裏,挑了個新的給賀譯削,還模糊不清的嘟囔。

“我發現你他媽戀愛後就不是那個賀譯了,想當年——”削到一半又停了,“算了,怎麽這麽別扭,就這樣吃吧。”

賀譯白了人一眼,自己拿了刀削,魏東真削了他也不敢吃。

“這件事你就覺得是意外?”魏東咬得咔嚓作響。

勻速轉着的蘋果停了停,才又轉起來,“不然呢,還能謀殺不成。”

魏東也覺得自己想多了,吐槽道:“我靠,那麽多人,偏偏是你,那女的多天仙啊,一個中年人還一怒沖冠為紅顏?”

“這有什麽,有的人街上走還能被招牌砸呢。”賀譯将蘋果皮扔進垃圾桶,咬了一口道。

“卧槽,你就扔了,我還沒許願。”魏東說着就伸手往垃圾桶裏撿,他們幾人就賀譯能削出完整的蘋果皮。

“斷了?”魏東手裏的蘋果皮只有一半長,啧了一聲,“垃圾。你現在這麽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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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譯沒理他。

“在想什麽?”魏東拍了拍床,“我在這你還在想誰?”

“想李易逍。”賀譯咬了一口蘋果,“他應該到家休息了吧。”

此時應該休息的人在咖啡館坐下,面色不虞。

“別想動手,我挨一頓揍沒什麽,你不能暴露吧。”顧平點了根煙。

其實如果賀譯在這,應當是認不出來的,當初那個頭發亂糟糟的人,現在衣冠整齊,瘦黃的臉勉強能看出幾分當時顧家大公子的神态來了。

“一個月5萬塊對你來說不難,沒有我的精子哪來的你?”顧平眯着眼,“你卻想把爸爸送進警局裏,在古代你這是弑父。”

李易逍沒說話,脊背繃成了一條直線。

當得到一個穩定的經濟來源和把人弄出自己的生活的目的失敗後,兩人不約而同的撕開了那層僞裝着的和平假象。

顧平不再假裝那個為了不讓讨債的人打擾到孩子,寧願自己遠走的悔過的父親形象,李易逍也不再假裝願意接受父親悔改的孝子。

“好歹我是你父親,給這點錢不過分吧。”顧平抽了口煙,活像瘾君子的談判,“你也知道,我爛命一條,但你還有大好前途,還有個那麽好看的男朋友,就當發個善心不是。”

李易逍握緊了拳,“我沒有那麽多錢。”

“嗯——”顧平一副我也不戳破的樣子,“你沒有,他有吧,那房子地段,我這點錢就是渣渣。”

“那是他的錢,憑什麽給我。”李易逍諷刺的笑了笑,“我不過是養的玩意而已,有錢人喜歡就捧兩天,不喜歡就是一團垃圾。”

顧平眼睛驀的瞪大,閃過些錯愕和茫然,還有些震怒,那一瞬間到像個得知自己兒子被人包養的父親。

“怎麽可能,我看他對你——”顧平頓住,“你覺得我會信嗎?你這幅樣子坐到這裏就說明了問題。”

“如果他們查出來對賀譯動手的是你,我也跑不了,我謀劃的一切都完了。”李易逍扯了扯嘴角,“你不會真覺得兩個男的還有真愛吧。”

顧平唾了聲,掩不住的惡心,心裏已經信了七八分,嘴上卻道:“什麽動手,我聽不明白。”

李易逍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好像借以平複情緒,“不是你指使人去做的嗎?”

“你在說什麽?”顧平剛說話,服務員走了過來,對着顧平說請不要吸煙。

高級咖啡館統一的制服,顧平眼神在人高聳的胸脯上反複流連,又拍了一把人的大腿,笑出半臉溝壑:“對不住,對不住,最後一口最後一口。”

等服務員敢怒不敢言的下去,顧平将煙蒂扔進咖啡杯裏,看見李易逍緊鎖的眉,露出一口黃牙:“你看,她多不情願啊,但為了工作不得不忍受。”

“小逍,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失去。”顧平緩慢道,他端起咖啡喝了口,“我只要錢,至于其他的就看你了。”

“沒有那麽多,一個月2萬,多的沒有。”李易逍向前靠了靠,“以後有沒有再說。”

“但你如果再敢傷害他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擾亂我計劃,我敢保證,你一分都不會有。”

李易逍端起咖啡就潑在了對面的人臉上,起身走了。

走出咖啡館,春天暖烘烘的陽光灑在身上,李易逍卻手腳冰冷。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過幾個街角上了一輛車。

“鐘律師。”李易逍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車裏的人已經等很久了,聲音低沉:“怎麽樣?”

李易逍掏出錄音筆遞給鐘言,搖了搖頭:“他一直沒正面承認。”

鐘言按了播放鍵,聽了會眉眼間凝重起來,感覺有些棘手,“他很謹慎。”

發的短信,說出的話,永遠讓人挑不出錯。

“嗯。”李易逍還記得,顧平沒有沉迷于賭博變成這樣前,人人都尊一聲顧家公子的,那樣的人,能蠢到那去。

“你最後是跟他翻臉了?”鐘言皺了皺眉,“這樣會不會激怒他?”

“他這種人很聰明,覺得最穩妥的關系就是利益關系,我這樣反而符合他的猜想。”李易逍捏了捏手指。

“那你和賀譯——”鐘言看見人驀的抿緊的唇線,沒忍心說下去。

這裏的關鍵,如果兩人真的玩玩就分,那顧平自然威脅不到什麽,但如果以後一直在一起……鐘言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律師,但卻又升起了法律的無力感。

“現在的突破口就是羅三。”鐘言垂眸,骨節修長的手指轉了轉錄音筆,“如果從羅三嘴裏問出顧平的名字,也許還有機會。”

羅三,這次動手的人。

“這案子都審過了,而且這件事我不想讓賀哥知道。”

要提出上訴或複審肯定要通過當事人。

鐘言擡手推了推鏡框,一雙狹長的鳳眼藏在了鏡片後面,“我這邊有些人,可以繞過賀先生。”

李易逍側頭看了人一眼,“沒必要,他跟我都留不下證據,就算羅三承認也沒法定罪。”

“你不必覺得麻煩我,這是我的失職,當初若不是我輕——”鐘言皺着眉,掩不住的懊悔。

當時李易逍來找他的時候,他習以為常的分到了c類裏,只是沒想到這次的對手這麽不簡單,普通人誰他媽有這種防範心理。

“不怪你。”李易逍自己都沒料到,他看了眼手表,莫名其妙的來了句:“十點了。”

“嗯?”

“賀哥可能要餓了。”李易逍輕聲道,手放在了打開車門的按鈕上又回過頭,“鐘言,我真的沒有怪你……能有個人聽我說,就很好。”

李易逍推開門的時候,屋裏兩個人都挺驚訝的。

“怎麽?”李易逍關門的動作變得猶疑。

“老賀不是說你回劇組了嗎?”魏東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吐出幾顆葡萄籽。

賀譯皺了皺眉,他确實接到了楊知的信息。

“可能是我沒表達清楚,他誤會了。”李易逍猜到可能是楊知給賀譯發的短信,剛放下手中的飯,聽見魏東納悶道,“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嗎,怎麽衣服都沒換?”

李易逍一愣,差點把飯掀地下去,忘了兩個字剛到舌尖,魏東就站了起來,“那我就走了?”

“這就走,大老遠的不吃個飯麽?”李易逍指了指,他打包了三人份的。

“我就是出差,順路看看,有大餐等着。”魏東擺了擺手,又拍了拍李易逍的肩膀,“賀譯就是個禽獸,又不是玻璃娃娃,你別太擔心。”

“走了。”魏東揮了揮手,走到門口又想起來指了指一個保溫桶,“湯,趁熱喝。”

門啪嗒一聲關上後,屋子裏竟陷入一瞬的寂靜,賀譯一直看他卻不說話,李易逍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快起來。

“你真的回去休息了嗎?”

李易逍拉開椅子的手一僵,又自然的坐下來,含糊的應了聲問道,“餓了沒?”

“你跟他見面為什麽要背着我?”

李易逍動作拆包裝的動作一僵,腦子裏閃過了無數理由,卻還是開不了口。

賀譯直直的看着李易逍,看到對方惶然睜大的眼又不忍心,嘆了口氣,“我說不喜歡楊知而已,你別當真,沒那麽小氣。”

李易逍像是松了口氣,看着賀譯道:“我只是覺得他很煩,總是在這件事上苛刻。”李易逍說着聲音又低了下去,“而且……我也怕你被他說動了,要馬上趕我走。”

确實這麽想的賀譯:……他本來也不嚴重,加之劇組這種事确實不好拖着。

“先吃飯。”

李易逍見賀譯喝湯喝得挺快樂的,“你喜歡喝嗎,我問問東哥在哪買的。”

“不用問了,他媽煲的。”賀譯又喝了兩口,這個味道只有魏東媽媽做得出來。

李易逍一愣,帶了點笑意,“東哥原來這麽別扭。”他真的就以為人是順路過來的。

“你剛不是說吃完飯給我說件事嗎?”

“啊。”李易逍收拾了桌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聲音有點低還有點猶豫。

“那個,賀哥,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嗯?怎麽了?”賀譯有些訝異,李易逍找他借錢不用想也知道做了多大心理建設,不禁擔心人遇到什麽事。

“就宋馬子他媽媽要做一個手術,用的藥都挺貴。”李易逍滿臉都是憂心,“賀哥你別去問,他也一直撐着,今早才告訴我。”

賀譯想問出口的話便吞了回去,拿起手機,“要多少?”

“八十萬吧。”

賀譯動作一頓,放下了手機,要前兩天他手裏還有,但不巧剛買了東西,不夠了。

“你直接找林達拿。”賀譯放下手機,“也別擱我這了,回劇組前回去看看。”

“嗯。”李易逍隔了一會才應了聲,抱住賀譯的腰無聲的喊了聲賀譯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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