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活

“寶寶很健康,看,都已經長出手和腳了,沒有什麽異常的反應,是個很健康的小家夥。”原勵指着那黑白影像高興地說。

可是他說完卻沒有人搭理他,回過神看去兩個第一次當爸爸的人眼睛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影像裏的小家夥瞧。文筝甚至還緊張地握住了駱靖宇的手。

原勵笑了笑,這兩人這時候看起來倒還有幾分夫妻相。

被人眯眼睛笑文筝紅了臉想收回手,抽了抽卻沒有抽出來,不解地看向駱靖宇。

駱靖宇笑得眉眼彎彎,臉頰上淺淺的梨渦出現了,雙眼明亮地看着文筝,然後拿起對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特別溫柔地說了一聲謝謝。

文筝讷讷地看了一會兒,眼中光芒一閃一閃的,許久後才默默地偏轉了頭,低聲說:“不用謝。”

原勵收好儀器,正要幫文筝把掀開的衣服拉下來之時駱靖宇搶在了他前面把他擠開了,病房裏的小護士看着被擠到一旁攤手的原醫生笑出聲來。

駱靖宇無所謂地扶起了文筝,反倒是文筝鬧了一個大紅臉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文總生平第一次被外人的目光灼得面紅耳赤。

檢查好一切确認寶寶和大人都很健康要去取藥時,文筝對駱靖宇說:“你去做一下檢查我自己去拿藥。”

“為什麽?”駱靖宇奇怪地看着他,自己又沒有生病。

文筝抿了抿唇,垂着眼睛說:“你後背的傷不是到了冷天都會犯嗎?”

駱靖宇愣了愣,他吊威亞時摔傷過後背的骨頭,這幾日确實都已經開始疼了但他覺得還能忍自己都沒太在意的事,文筝居然…

“以前都是助理提醒我,你不說我都給忘了。”駱靖宇看着對方沉靜的面容說,“那裏取完藥在車裏坐着等我。”

文筝點頭,駱靖宇就去了。

取完藥之時轉身就碰到了一個有些莽撞的女人還把她手裏的東西撞掉在地上,文筝忙彎下腰去撿,是确診懷孕的單子。

文筝把單子遞給那個女人,女人忙說謝謝,擡起頭來看見女人的面容時文筝愣住了。

清秀淡雅的長相看上去柔和得特別讓人舒服,女人雖然臉色蒼白眉宇間盡是憔悴的神色卻依然掩蓋不了秀美的氣質,相反倒更能勾起人的保護欲。

季羨見眼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的男人愣愣地看着自己,思索了一下确實不認識這個男人,冷靜而又禮貌地開口:“謝謝您先生。”

文筝回過神來淡淡地說了一聲嗯就離開了。走了幾步還回頭看了一下那道清瘦的身影,手下的拳頭不自覺地緊了。文筝緊抿着唇,下一刻他的瞳孔劇烈地一縮。

他急沖沖地來到電梯旁,還沒有到。于是邁着大長腿沖上了樓梯。

快得氣喘籲籲,額角流下了汗都沒有停下。終于到了六樓的骨科,文筝急沖沖地往診斷室跑去,到門邊一看駱靖宇不在。

難道對方下去了…文筝一瞬間如墜冰窖,全身都僵硬了起來。

“文筝…”駱靖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文筝急忙轉過身去結結巴巴地說:“不…不…下去…好嗎?”

駱靖宇看着面色蒼白發着抖可憐地拉着自己手哀求的文筝,不解地問:“怎麽了?”

“總之你不準下去。”文筝失神地看着地面,然後猛地擡起頭來,“我們一起去看一個孩子,好嗎?”

駱靖宇不知道文筝在害怕什麽,但現在除了安撫對方的情緒順從着對方的意願什麽也做不了。

駱靖宇跟着文筝來到A6113時,一個小護士正紅着眼從裏面關着門出來,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駱靖宇與文筝。兩個人都戴着口罩在加上小護士正傷心也沒有太在意這兩人是誰,便開口問:“你們是來看年年的嗎?”

“嗯。”文筝點頭,然後急忙問,“年年她還好嗎?”

小護士眼眶還紅着,推着推車,帶着哭腔說:“年年前天做了一場手術,把右腿給截肢,那麽可愛懂事的年年,江先生在時還在給江先生講動畫片,江先生走了後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疼得小臉都變形了。”護士說完眼淚又掉下來,“年年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們還是,一會再來看她吧。”說完護士就抹着眼淚離開。

文筝失神地透過門上的玻璃看着病床上插着管子的小天使。

江良安穿着破爛的黑夾克帶着一頂成舊的鴨舌帽抖着手數手裏的錢。

今天卸了一天的貨,鑽了三百多。肩上火辣辣地疼腿像灌鉛一般地沉重,江良安卻把臉埋在錢上哭了出來。

他的小公主,他的年年,才五歲多,就沒有了腿…滾燙的淚水滴在鈔票上,男人再也承受不住地彎下了眼。

太痛了,太累了。

行人們都隔得遠遠地看着穿着簡樸到可憐的男人捧着三張鈔票在路邊泣不成聲。

哭了好一會兒,江良安才抹掉了眼淚重新站直了身體。

他不能倒下,年年該得靠他呢。他要努力掙錢,給他的小公主裝最完美的假肢。

江良安努力地勾了勾嘴角,然後邁着沉重地步子走向原氏醫院。

原氏醫院在繁華的商業區。江良安路過一個高檔的餐廳時停下了腳步。

透過玻璃牆他可以看見裏面有一個穿着漂亮禮服的女人在彈鋼琴。即使在外面聽不見琴音,但他也能憑借手法判斷出對方彈的是什麽曲子。

江良安看着眼前的一雙手,五年的時間,曾經細白修長的漂亮的手再也不存在了,粗糙,發黃,老繭,到處都是疤和小傷口,骨節變得突出而又怪異。左手的中指還軟綿綿的,動都不能動。

江良安苦笑了一下然後收起了手。他母親給他起名良安是希望他善良平安,他除了活得好好的其餘的一點都對不起自己的母親。自己的事父親在臨走得前一刻還在罵着逆子,草包。

但他這個曾經的草包纨绔并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他的鋼琴是真的彈得很好,那個男人唯一誇獎他的一次,便是他在他生日宴會上彈下一曲《eternallove》。

那幾年,他真的巴不得在他所有的地方向那個溫柔優雅的男人示愛。

可惜了,如今他連唯一的優點都沒有了。

一個戲谑的聲音響起,“喲,這不是江小少爺嗎?想進去彈鋼琴啊,本少爺今天給你點錢去彈來給本少爺樂樂,畢竟以前可只有文少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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