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來接年年和爸爸回家了
直覺讓文宴在接電話時停了一會兒,最終他還是接聽了電話。
聲音随着電話傳了過來,是一個稚嫩地帶着軟糯的童音,卻好似一瞬間就擊中了文宴素來冷淡的心。
“請問您是文宴文先生嗎?”那邊的小女孩像一個小大人一樣說話。
“你是?”文宴斂着目問。
那邊安靜了好久,然後是一串的咳嗽聲伴随着原勵的安撫時。那邊的小女孩喘了幾口氣,聲音有些發抖帶着小獸的希冀和膽怯,“我叫江年年。”
文宴沒有說話。
“您知道我嗎?”也許是沉默了太久那邊的人有些慌然後帶着幾分急切地問。
文宴睜開了眼睛,江…年年,手指在方向盤上像敲擊鋼琴鍵一樣敲打着,文宴直覺那邊的孩子快哭了,所以在最後他說了句知道。其實他并不知道,這麽些年,他本能地去不了解不聽關于江良安的任何消息。偌大的城市,兩個階層的人,若一方存了心不見另一方,那哪些所謂的久別重逢就連登臺的機會都沒有。也許只有某一天偶然知道對方的死訊後,啊,才會驚訝于他原來也一直生活在這裏啊。
日後,文宴卻無比感激自己當時說了那句知道才讓日後自己不至于太過自責。
“您知道我…”那邊欣喜帶着哽咽的聲音,然後他聽見那小女孩對着旁邊的人說,“原叔叔,他知道我,他知道我…”
文宴靜靜地等待着那邊哭好之後,江年年抽抽搭搭地說:“大爸爸,你可以來醫院見見年年嗎?”
大爸爸…文宴愣住了。
…
江良安住的房子是一樓的一個陰暗的屋子,門口潮濕得水泥都脫落有青苔在生長。
屋子很小,有着一張小小的床,窗戶幾乎沒有什麽作用,被一棟同樣灰蒙蒙的建築擋住,即使大白天也跟夜晚沒有什麽區別。
但又小又黑又潮的屋子卻很溫暖,漂亮而廉價的牆紙,幹淨整潔的陳設,用廢品做成的小玩意還有江良安為年年撿回來的一只被扔掉的大大的哆啦A夢放在床上,那哆啦A夢沒了一只手所以才被扔掉的吧。
進門正對着的牆壁上是一個眉目和善的老婦人的照片。這間屋子便是這個孤苦的老人的,因為身體原因她沒能生下一兒半女,丈夫便和她離婚。她遇見江良安的時候江良安才生下年年不久,為了平安生下年年和給給生下來體弱的年年養好身體,江良安花光了身上的每一分錢。江良安被趕出了他原來租的房子,抱着還在襁褓中的年年江良安來到了這裏,可哪怕是這裏江良安都租不起一個庇護的處所。
跑了一天年年在懷裏餓得直哭,江良安厚着臉皮在一個小超市裏要了點熱水便在路邊給年年喂奶。然後那個買完菜住着拐杖的老婦人就一直盯着江良安和年年看,混濁蒼老的眼裏流下了淚水。
你相信嗎?這個世界上永遠是善良的人比較多。生活沒有絕對的絕境,咬牙堅持下去後,總會絕處逢生的。
于是,三個沒有親人的人便在這小小的屋子裏共同生活了下來。老婦人腿腳不好,就負責帶年年和做飯。于是每次江良安拖着一身疲累回來,有了一盞燈亮着等他回來。
老婦人陪了這父女倆三年。年年兩歲的那年,檢查出了骨癌。當時江良安幾乎都要崩潰了還是那個老人鼓勵着他堅持了下來。年年三歲時,老婦人死在了去撿廢品的路上,突發腦梗,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來。
這間屋子便只有了兩個人。
江良安看了一眼老婦人的照片,然後認真地說:“媽,年年今天很好,她還說要吃我攤的雞蛋餅呢。”
說完,江良安拿出一直護着的雞蛋,正打在碗裏時,傳來了敲門聲。
居然會有人找自己?江良安驚訝了一會兒說了聲來了便跑過去開了門。
破舊老化的鐵門吱啦作響,一扇門的打開,門外人平靜地長身玉立,門內的人卻驚訝到手中的雞蛋落下,蛋液飛濺到門外人锃亮昂貴的皮鞋上。
江良安吃驚地看着文宴,剛開始那幾年,他一直等着文宴會不會大發慈悲來找自己,等着等着等成了一個飄渺的夢。
可沒想到,對方還是來了。
…
回到家文筝就去卧房裏休息,就連煤球撒嬌着要抱文筝都沒有理。
晚上做好飯駱靖宇叫文筝來吃飯,接了個電話後便要出門。
出門前駱靖宇看了文筝一眼,然後說:“邊月有事要和我談,你吃完飯後好好休息,這裏就交給我來收拾。”
文筝點頭說好。
駱靖宇便出了門,然後文筝默默地吃着飯,沒有什麽不妥。可是他的眼神越來越冷,然後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詭異得就像一個機器人在吃飯。
牆上的鐘不知道轉了多久後文筝突然把碗砸在地上,劇烈的聲響把煤球吓得跑到了沙發底下。
文筝擡高下巴看着屋子,然後皺緊了眉,“他要去哪裏?他是不是要去見季羨?”
“不行,我要跟着他。”文筝呼吸急促地跑去套鞋時卻頓住了,然後臉上慌張的神色變為了悲哀,文筝坐在了地上抱着頭,“文筝,你冷靜一點,他是去見邊月,他不是去見那個女人,他不會騙你的。”
文筝胡鬧地扯着自己的頭發,低聲呢喃着:“別做傻事,你說過的,你要給他自由的,你難道忘了你們是怎樣分手的嗎?不要再犯錯不要再疑神疑鬼了,不要活成了那個女人…”說到最後文筝帶起了哽咽。
他突然擡起頭來然後踉跄着來到碎瓷碗旁邊,他毫不猶豫地抓起了一塊碎瓷。
這段感情如履薄冰容不得他再犯任何一點錯誤,他必須要冷靜下來,控制自己不再幹涉駱靖宇。
血從白瓷上滴落了下來,就在文筝高高舉起要對着大腿紮下去時電話響了。
文筝忙丢掉瓷片抖着手掏出自己的手機,不是駱靖宇。
是江良安。
文筝眼裏浮現了失望,但他知道找他應該是年年出了什麽事。
文筝接起了電話,傳來年年欣喜而又快樂的聲音一瞬間驅散了文筝所有的陰霾,“哥哥,年年要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事。”
文筝忍不住帶起了微笑,即使鮮血還在不斷地從手上落下來,他不覺得痛。“什麽好事啊?”
“另一個爸爸,大爸爸來接年年和爸爸回家了!哥哥,年年好開心啊,年年終于等到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