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選擇

同江良安對視了一會,文筝站直了身體,還沒有開口說話,江良安就怯怯地上前來幾步,他笑着問:“文總,是來給寶寶檢查的嗎?”

“嗯。”文筝看了看他,“你怎麽在這?”

江良安恍惚了一會,他摸了摸後腦勺,好像在艱難地思考着什麽,片刻後他望着文筝:“文總您不是把年年安排到這家醫院了嗎?我要去看年年啊,她不是說要吃我做的雞蛋餅嘛。”江良安擡起手似乎是想把什麽東西給文筝望,可是手裏卻空無一物。

“咦?我的雞蛋餅呢?”江良安在四周看了看,“怎麽不見了,難道我忘在哪裏了?”

江良安自言自語了一會兒,然後拍了拍褲腿笑了笑,“算了,先去看年年吧,文總您也要和我一起去嗎?她很想您。”

文筝眼中光芒閃了閃,他突然捂住了肚子,“江良安,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扶我去看一下醫生。”

“不舒服?!好好好!”江良安急忙上前來扶起文筝。

往回走之時,文筝給文宴打了電話,江良安在聽到文宴的時候豎起了耳朵聽,卻也沒有聽清楚。

“文總在給宴哥打電話?”

“嗯,你不應該亂跑的,你不是生病了嗎?”文筝問他。

江良安像正常人一樣笑了笑,“我就是去看看年年,不算亂跑。”

文筝指着路讓江良安把他帶到了他的病房,文宴請來看護江良安的女人連聲說對不起,她和家裏人談事情,談着談着就把江良安給忘了。

文筝沒有說什麽,女人話多得他有些頭疼,就叫她出去買點吃的。

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文筝望了望天,再不回去駱父駱母都要回去該很擔心。他轉過頭來看見江良安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看,皺了皺眉下意識地遮掩想開口說自己離開時,江良安說:“其實當初做這樣的手術我只是為了綁住宴哥。”

“後來我們家也完了,等我記起這件事後,嘿,小小的年年就已經存在了。我沒有去找他,他不喜歡我,煩我我心裏跟明鏡似的,以前嬌氣,保姆做飯不合口味都要大發脾氣讓人家丢了飯碗,後來獨自摸爬滾打,在底層艱難求生,還是活了下來。我也不怎麽想他,在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裏,誰都沒有心情去想愛情。”江良安與其在說給文筝聽,其實就是自己獨自自言自語的發洩,“我什麽都不行,就是能彈鋼琴,後來還是自己以前得罪的人給毀了。年年就跟着我一起受苦,你說我這樣的混賬能有這麽乖的女兒,簡直是天大的福氣。後來年年檢查出了骨肉瘤,是不是我沒照顧好她,才讓她生病的呢?”

文筝知道文宴把江良安送到醫院裏治療,沒想到效果這麽好,不過短短一段時間,錯亂的記憶已經歸位,一家三口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假象被丢棄,擺在眼前的是殘忍冷酷的現實,除了致命一擊,年年的死訊,江良安已經在漸漸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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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下一個天亮,他就會記起那慘痛的事實。

文筝拍了拍他的肩,“不怪你,只是命運想同你開個玩笑而已,一切都會好的。”文筝第一次安慰別人,才知道語言的匮乏和無能為力。

文宴很快就趕到,文筝沒有要他送他,而是獨自打了車回家。

如果他是文宴,他會不會選擇治好江良安。

有時候其實有得選擇并不是好事。

文筝回到家沒幾分鐘駱父駱母就回來了,老兩口還去逛了個街,買了許多東西給文筝還有他們的小孫女,上次産檢,已經确定了是閨女。

以前文筝覺得自己的人生灰暗得沒有意義,現在他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晚上照舊和駱靖宇打電話,談到了江良安的事,文筝問那頭的駱靖宇:“如果我是江良安,你是文宴,你會選擇治好我嗎?”

駱靖宇那邊沉默了許久才道,“會的。”

“為什麽?”

“讓江良安一直瘋下去,才是對他最大的不公平。年年在地下安眠了許久,她的親生父親還沒有去看她一眼,于年年,于江良安,其實都是最大悲哀。”

其實每個人的抉擇都不一樣,文筝他遠沒有文宴和駱靖宇的魄力,他不會賭真相恢複後的絕望。他是個膽小鬼。

駱靖宇拍好戲回來時文筝肚子裏的小姑娘已經九個月了。

文筝體質不好,孕期裏有的小毛病他都有,甚至還要更嚴重。比如有時候會喘不過氣來,有一次嚴重到要吸氧。

駱家人打算等駱靖宇一回來,就把文筝送到醫院裏待産。

幾個月沒見了,那份想念連一向冷靜自持的文筝都早早地醒來想換身好看的衣裳等駱靖宇回來。

可是翻遍了衣櫃,一向簡單的孕夫都不滿意。

扶着肚子文筝有些沮喪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睡得不好,有眼袋不說,皮膚也差了好多。

臉龐還浮腫,簡直沒法見人。

身材走樣,笨重得像個怪物。

他忽然就有些沒由來的焦躁,在鏡子面前走來走去,,心裏發悶,一心煩,眼淚都掉了下來。

他急急忙忙地抹去眼淚,深呼吸幾口氣,自己可真是越發矯情了。

好不容易換好了衣服,文筝就坐在客廳裏等駱靖宇。

說好上午就到的人,因為堵車遲遲沒有到。文筝心裏就更加難受了,午飯都沒有吃多少,也不去睡午覺,就一直在客廳裏坐着看電視。

駱母悄悄地對駱父說:“小筝終于會鬧點脾氣了。”

駱父斜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你可不知道你當初得那個矯情喲,從你懷上那混小子的那一天起,我的體重就沒有上過一百三,有時候還落下一百二,我可是一米八啊!”

“喲,這秋後算賬啊,你還委屈了啊?”駱母一激動聲量都拔高了,“難道你不應該啊?靖宇不是你兒子嗎?”

一連幾個問題把駱父問得連連後退,駱父不甘心地回:“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樣啊。”

“我哪樣!”駱母在駱父面前永遠是小女子心性。

還沒等駱父回答,門鈴聲響起,文筝突然就站了起來,然後笨拙地去開門。

門打開瞬間,一大捧紅色的玫瑰花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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