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生

江良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滞着沒有動作,那位兇神惡煞的城管就砰地一大腳把江良安的推車一腳踢翻在地,無數個雞蛋滾落在地上打碎,油和調料品撒了一地,江良安震驚地看着那個城管,路人圍成一個圈觀望着指指點點。

“看什麽看,這地是你能随便擺攤的嗎?”城管趾高氣昂地說,“趕快收拾幹淨然後滾蛋!”

“可是你前幾日不也沒管?”江良安面色鐵青,他人很瘦,臉上又有刀疤,兇起來的時候看上去還是很猙獰唬人的,江良安爬起來走到城管面前冷聲道:“而且,你說就成了,憑什麽踢壞我的東西!”

“憑什麽?憑你太慢,憑我就是這裏的規矩!瞪什麽瞪,兇什麽兇,快點收拾!想去局裏喝茶嗎?”那城管說完踢了江良安的膝蓋一腳,又甩了江良安肩膀一棍。

痛得江良安臉都變了形。

江良安這麽些年沒少被城管趕過,為了生活他什麽都在擺着買,可像這樣兇神惡煞肆意挑釁的不常見,除非是有人刻意要針對他。

什麽屈辱沒有受過,江良安平複了一下呼吸,忍着膝蓋和肩背處的疼痛,抿緊唇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是的,現在他連城管都不敢招惹。

那城管又在他身後罵罵咧咧了幾句才離開。路人有的散開,有的看熱鬧,還有一部分蹲下來幫着江良安收拾。

等收拾完說了聲謝謝,江良安便推着自己的小推車,滿身疲憊地往回走。

後背上的新傷和舊傷加在一起,疼得江良安嘴唇發白,冷汗淋漓。江良安停了下來,日頭正烈,曬得他有些發暈。

他微眯着眼看着遠處的高樓,想着以前好歹還有副健康的身體,自己雖然曾經是嬌氣的少爺,但磨練一下去搬搬磚,扛扛東西都還是辦得到的。可是如今摔了那一跤後,他下點重力都成問題。

攥緊了手,掌心裏的粗繭提醒他,他真的挺廢物的,他對不起年年,他過得…不好。

夜裏面對逼仄陰暗的小屋子,他夜夜難眠,懦弱得想哭。

那日文宴說完那番話後就沒再出現。過去的這一個周裏,他反反複複把那話一個字一個字拆開琢磨,然後又合在一起細細地推敲。可是最後他也沒有得出什麽結論。

有時候江良安會想,自己也真是死性不改,從年少時把文宴放在心裏後,他的宴哥随便說一句話他都會在無數個夜裏翻來覆去地想。

可是再怎麽琢磨也是徒勞,他們從來不是一類人。正如現在,文宴在哪他又在哪?江良安偏着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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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自認為的依靠,便會變得軟弱,在難過或者委屈的時候,便會無比想念那個人。

江良安覺得太累了,他走不動了。他把車推在一邊,自己坐在花壇邊,昏昏沉沉地望着人來人往。

直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才慢悠悠地清醒過來。可是全身上下都好疼,他動不了連話都說不出來,大腦發暈,視線也是一片模糊。

他看見一個穿着黑西裝的人下來,是宴哥嗎?在那人走到他身邊時,江良安身子一軟,就直接撲到了對方的懷裏,然後昏迷不醒。

江良安清醒過來時,耳畔是小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去,文筝抱着小思年正在逗弄。

文宴并不在。

“醫生說了中暑,舊傷又犯。以後不能再勞累。”文筝看着迷茫的江良安,“我今天去找你,是因為靖宇身邊的助理有事辭職了,我想你也許可以。”

“我這樣的人,怎麽可以…”

“沒什麽不可以,不要太看低自己。”文筝抱好小思年,望着他,“靖宇的工作你也知道的,有時候會四處飛,正巧你也出去散散心。但你也放心,為了孩子,”文筝垂頭想,也許還有自己,“他會盡量削減工作量的。”

“文總,你知道的,我以前…”

“那是以前,江良安,錯了還有機會改,何況現在的你比很多人強,你很細心。”文筝看着他,“誰以前沒有廢物過,我曾經腦子不好,記憶力也不行,孤僻得像角落裏見不得光的蟑螂,但人只要願意,誰都爬得起來的。不是誰都有機會改變,你若執意推辭,我也不再強求。”

江良安想了一會兒,還是點頭。“謝謝文總,您一直在幫我。”

“幫你其實也是幫我自己。”文筝垂下眼眸,“江良安,文宴這人,其實還可以。”

江良安沒有說話。

文筝也沒再多說就出了病房,每個人的人生,其實容不得他人太多置喙。想起自己,其實也沒有比江良安強上多少。

當初如若不是他父親留下的遺産和他爺爺暗中的幫助,他也辦不起星予。

文筝回到家時,就聽見廚房裏傳來油鍋翻炒的聲音。他的耳根有些發燙。

那日酣暢淋漓的性事過後,第二日醒來和駱靖宇匆匆說了幾句話對方便因為一項緊急的工作離開。

雖然每日都接電話,但是真正面對,想起自己在床上的放蕩,文筝就覺得呼吸一哽。

心意相通的床事,才是真正的靈肉結合,喉嚨有些發幹,文筝居然光是想都有些腿軟。

這駱靖宇平日裏看起來挺正經的一個人,以前偶爾幾次也是像履行義務一樣。上周的那次才讓文筝領略到什麽叫歡喜着哭,難耐着沖向頂峰。

那些羞恥的姿勢啊,他怎麽做得出來。若不是抱着小思年,文筝就要捂着臉縮成一團了。

文筝還在想入非非,駱靖宇已經端着菜出來了。高個長腿的男人,禁欲的白襯衫,筆挺的西裝褲,再系着圍裙,反差得性感。

“怎麽傻站在那裏,過來洗手吃飯了。”駱靖宇解下圍裙喊。

“好…”文筝埋着頭把睡着的小思年放進了搖籃裏,捂着臉低低嘆了口氣,一轉身就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對不起…”文筝急忙想退,駱靖宇的伸手一攬就鎖住了文筝的腰身,拉着貼向自己,皺着眉問:“是害羞還是不想看見我?”

“怎麽會不想看見你…”文筝急急忙忙辯解,當然他也不會承認自己一見到對方就回憶起上周的事就有了反應,那也太丢人了。

“嗯,我還以為上個星期我把你弄哭了所以你還在生氣不想見我,然後才低着頭不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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