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六江小少爺的那些年(終)
文宴聽完江良安的話側目望了望他,對方那雙幹淨的眼睛裏其實對于想去的渴求太過明顯,偏偏又要扭捏地裝大度,又別扭又氣人…還有那麽點可愛。
“沒有什麽忙的,要去總可以去的。”文宴轉過了視線,平靜地說。沒有辦法,江小少爺前科太多他實在是已經無法相信對方的主動寬緩。
江良安急急張口想要說些什麽時,文宴又說:“良安,我還有很重要的文件今天就要處理完。乖,吃完飯後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去你家接你,我們再玩。”
江良安所有的話語生生卡在了喉嚨裏,嘴唇動了動,他最終只是說了聲好,然後沉默着。
文宴一直在忙,對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等了一天的江小少爺只覺得委屈,可在文宴這裏,他向來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江良安突然之間有些明白,你給的所有的好,如果對方不想要的話,就會荒誕可笑得像一塊發了黴的蛋糕。
即使吃着文宴點的飯菜,也味同嚼蠟。懵懵懂懂的江小少爺,在開始學着長大。
…
旅行很順利,談不上有多愉快,也并不無趣沉悶。
他和文宴這麽些年來做什麽都很順利,除了要求他像自己愛他一樣愛自己。告白了無數次,得到的回應很少,甚至索吻都被拒絕過。
風景再美,看風景的人沒有給予同樣的真心,就有些諷刺了。
回到家分別時,江良安問文宴:“宴哥有沒有可能喜歡我?”
“宴哥讨厭我嗎?”
文宴微笑着回答道:“怎麽有人會不喜歡良安呢?”
“怎麽可能會真正讨厭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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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良安笑着哦了一聲,沒有徹底把話說死,他就還有機會。
…
周景的話給了江良安不少的沖擊,是啊,其實世間很多愛情,都是講究般配的。自己除了蠻橫,又拿什麽來打動文宴呢?
他開始收斂性子,努力地學習彈琴,甚至還跑去國外的音樂學院進修了一年。
可是改變一個人的性子絕非一朝一夕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江小少爺的修身養性,可是俊秀多金而且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的文宴實在是吸引了太多狂蜂浪蝶,他徹底破了功。
而且還有梁斐這號人物的出現,有心機,有手段,有樣貌,有家世,還比他會演戲…
江良安懶得用計謀對付他,直接強勢鎮壓,蠻橫地欺辱,太痛快不過。
自己父親的秘書,還有自己的同學都盯上了文宴,他處理了一個又來了太多個,真正的原因,不過是文宴既不接受,也不拒絕。
就像這麽些年對待自己一樣。
一次酩酊大醉之後,江良安終于在深夜做着夢明白,文宴對他,有那麽點特殊,不過全是因為,江家那麽點勢力吧。
可笑的是,自己追了那麽多年,竟然還不覺得累。
到底要什麽時候才會累呢?江良安不知道答案,就像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改掉自己這一身臭脾氣一樣,答案永遠是未知。
…
文宴的婚事,對文家來說一直是件大事,在發現文家挑選媳婦其實無意自己時,慌了的江良安向父母親求救,他的父親給了他一巴掌。
“江良安,現在文家已經瞧不上江家了,不要再去做你的白日夢,給我學習點一技之長,在不遠的将來,養活自己吧。”
原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江家就在走下坡路了。
可令江良安驚喜的是,文宴并沒有因為江家已經不如文家,而對他有所懈怠。
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那時候國內在推行受孕手術,原諒他這個無腦的纨绔子弟,起起伏伏之後,還是滿心地想要綁住文宴。
于是在自己父母給了他一筆錢叫他離開江城時,傻不愣登地去做受孕手術,那麽嬌氣怕疼的一個人,還是抗了過來。
于是二十出頭的江小少爺,終于成功地在大酒店裏睡了他的宴哥。雖然醒來時對方已經不見蹤影,但是責任心那麽長的文宴,江良安覺得,他們的未來,已經是肯定答案了。
可是他才回到家,就看見江家這座大廈傾覆。
他沒有找到他的宴哥。
世家的大門從來就如此難進,冷漠着勢利。以前連文大公子都要和顏悅色的江小少爺,如今卻連下人都可以把他像一條狗一樣攆走。
偌大的江城,他漂泊無依。
江家倒了第二天,就被那些子弟拉去欺辱,整整三天,像條狗一樣匍匐在他們腳下被踐踏,被羞辱。
他很沒骨氣地哭了,很大聲,他拽着他們的褲腳求饒,沒有任何用處。人的成長,有時候就是這麽殘酷,他慢慢地學會隐忍。
他想,只要他們覺得無趣了,就可以放過他了。于是哪怕是他們往他肚子裏灌水灌尿,他都沒有再哭再鬧。
三日後他們放過了他,不敢鬧出人命。
江良安做的第一件事,是守在文宴的公寓門口,守了很久很久,才從偶然到文宴公寓的助理那裏得知,對方已經出國了。
江良安哦了一聲。
在等文宴的這些天裏,江小少爺也在多人病房裏,送走了他的父母。
母親臨走時看着他一直哭,父親給了他一巴掌罵他不成器後,虛弱地叫他,努力活下去。
在父母咽氣的那一刻,早就沒有眼淚的江良安只剩下了低低的幹嚎。
把父母安葬後,萬念俱灰的江良安懦弱地想選擇自殺。
他想跳江,卻暈倒在半路,送到醫院,查到了有了年年。
小生命的責任壓到了他身上,他自己可以死,但舍不得這個孩子死。
于是,文宴不再是他生命裏想念的全部。
他堅強地站了起來。幸好,原勵一直有意無意地幫着他,談不上多大,他們之間素無交集,卻溫暖了江良安。
他開始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善意,是多麽的值得珍重。比如他被梁斐劃傷了臉躺在陰暗的巷子裏,有人把他帶到一個小診所,小診所的老大夫看他實在拮據,沒有收他的錢。
比如他在餐廳裏彈鋼琴,別人毀了他手指頭時,有一個小姑娘站了出來,大聲指責那些少爺們…
經歷了這些,江良安才知道自己有多荒唐。
…
生活很難,特別是斷了手指後。父母給的那筆錢,安葬父母後他就一分不敢動。他得平安地生下自己的小姑娘,不敢含糊。
他最怕的是,小姑娘生下來自己卻死了,那時候,誰來照顧他的女兒呢?孤兒的生活,太沉重殘酷。
揣着這樣一份責任,江良安在生活的這座大山下,苦苦地喘息掙紮,卻活得無比的充實。
那些少爺們還是會找他的麻煩,忍一忍,就過去了,他還有女兒,還有一個家。
未來,會好的。
…
文宴幾年後才回國。對于江良安的事,在從父親那裏得知江家給了江良安一筆錢可保他生活無憂,而且對方已經離開江城失去蹤跡後,他沒有去尋找。
他一直都很忙,忙着做令他父親驕傲的兒子。
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學會抽煙,開始有意無意地去想江小少爺。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