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訛人

被祁聿的冷刀子紮心的感覺不好受,但看着祁醫生用嘴紮別人,那感覺還挺解氣的。

許萌扶着老婆婆的身體,偷偷拿眼睛觑向擋在面前的颀長男人。

“嘶,你放開!松手!”

夾克男也沒想到突然有人出來逞英雄。他本欲故技重施罵人,但注意到祁聿的衣着和工牌,氣勢弱了點,“我、我剛才就是沒站穩不小心踢到她而已!”

“而且,”他眼珠子一轉,像找到了攻擊點:”你一個醫生,有這麽說病人的嗎?我可是來看病的!”

“哦,你有病?”祁聿掀起眼皮,“小腦萎縮嗎?”

他語氣并沒有太多嘲諷的意味,平鋪直述,仿佛就是在問診一般:“小腦發生退行性病變,多表現為站立不穩,共濟失調,言語不清,認知障礙……”

年輕俊挺的醫生用金絲框下的眼睛從頭到腳掃視了夾克男一遍,意味深長地說,“看你症狀的确挺像。”

“不過很遺憾,”他目露憐憫,“小腦萎縮目前醫學上缺乏有效的治療方法,感興趣的話可以提前去養老院預定位置。”

一開始,夾克男還以為祁聿是在認真給他問診看病,結果越聽越不對勁。等聽到最後,連周圍的人都開始嗤嗤笑出聲了,他才反應過來——

這醫生在罵他!

操!

夾克男氣得不行,擡起食指顫抖着指向祁聿鼻子,卻半天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話罵回去。

而此時保安已經趕到了幾人跟前,拿着安防棍将那夾克男和醫護人員隔開:“幹什麽幹什麽?你要對醫生護士做什麽?!”

夾克男幾欲抓狂:“明明是他在攻擊我!”

“胡說!”

“我們可沒看見!”

“就是,我們作證,是他剛才要踢老人家呢!”

周圍的群衆看熱鬧不閑事大,此時見人多勢衆,便愈發見義勇為了起來。

那男人理虧,此時只能強詞狡辯:“什麽踢老人家?我只是不小心踹到了一根拐杖而已!”

“拐杖就能随便踹?”

祁聿走到牆角,撿起那根充滿歲月痕跡的拐杖。

上面是木頭天然的紋理,紅褐的包漿顯示着它在主人身邊的時光。在杖柄頭端,還能用手摸見幾條歪歪扭扭的線條,像是小孩子笨拙的手寫字一般。

“磕裂了。”祁聿摸了摸棍腳,語氣冰冷地說道。

“裂了……大不了,我賠就是了!”

此刻大廳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那夾克男見事情似乎不能善了,氣勢又弱了幾分。

他終于舍得将懷裏一直寶貝抱着的小男孩放在地上,自己撈過挎背的公文包,嘴裏罵罵咧咧,“說吧,不就是錢麽,老子又不是給不起!把你的挂號位一起買了!”

祁聿聽到他這麽說,心裏的厭惡反倒消散了下去。

這世界上,總有的人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以為自己天賦異禀,無比厲害,所有人都要圍着自己轉。

這種人其實挺可憐的,因為他們始終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叫也很難叫醒。

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睬,讓他們沒有表演的舞臺。

當然,還有一種方法,也能狠狠地将他們打醒。

比如現在,祁聿在看到從門診入口走進來一個滿臉橫肉的絡腮胡男人後,他嘴角浮出了一點親切又玩味的笑意。

“你真要賠?”

祁聿将拐杖重新交由在了老婦人的手中,手上的動作輕柔,甚至在老人充滿老年斑的手上安撫地拍了拍。

“賠!”

夾克男看向幾人的眼神帶着不屑與高人一等,像是覺得憑自己如今混出來的資本,擁有的錢秒殺在場所有人。

“哦?邊個要賠我阿媽嘅拐杖?”

随着雄渾的質問聲,一個身穿白背心和人字拖的中年男人走到了衆人面前。

他個子高壯,裸露出來的地方都毛發旺盛,看上去像一只發怒的大猩猩一般,一只手似乎就能将人拎起來。

“是你小子要賠?”

他目光在場逡巡了一圈,先是仔細打量了自家母親的情況,而後視線在祁聿身上頓了一頓,才挪到夾克男臉上,瞪眼龇牙,一副兇相。

“……賠、賠!”

這時候,夾克男的語氣已經弱到只剩氣音了。

夾克男面對這樣一個壯漢,立馬動作驚慌地拉開挎包就要掏錢,生怕男人要對他動手。只不過下一秒,絡腮胡的話就讓夾克男伸進包裏的手進退不得,懸在半空。

“呵,可以啊小子,眼光不錯。這拐棍可是黃花梨的。”

絡腮胡冷笑一聲,混不吝地說,“十幾年的老物件了,也不要你多了,賠個三萬就行。棍子你帶回家,劈了還能做個手串兒!”

“三……萬?”

夾克男顯然被絡腮胡的話給吓到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根拐杖,“什麽破木頭,要三萬塊錢?!”

他包裏只揣了小一萬,這還是他剛從工程款裏撥出來打算完成出門喝酒顯擺的!現在一個破拐杖就要他給三萬出去,這大猩猩肯定……肯定是在故意騙他錢!

“好哇,你們幾個是不是一夥兒的?!”夾克男心裏有了新的猜測,他擡起手指,從小護士指到祁聿,再點到那老太婆,最後指向絡腮胡:“你們醫患勾結,碰瓷我,訛我錢!”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這老太婆看着就沒幾個錢,這男的全身上下的穿着也不超過一百塊,哪裏能買三萬塊的拐杖?!”

“你們就是故意的,騙我錢!”

他信誓旦旦說完自己的猜測後,愈發覺得有道理,聲音也跟着大了起來,沖幾個保衛嚷嚷道,“保安,你們還不把這幾個騙子弄出去?”

“叼,你以為你系邊個?!”

絡腮胡不耐煩起來又冒出了鄉音,罵罵咧咧地将夾克男指着自己的手指一掰,嗤道:“我同我阿媽需要訛你啲錢?”

他沒搭理夾克男嗷嗷地吃疼叫聲,另一只手從大褲衩的褲兜裏一掏。

嘩嘩。

嘩嘩。

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一陣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而随着這悅耳的聲響,絡腮胡從身上直接掏出了一大把鑰匙串。

沉甸甸地,被他非常随意地在手掌裏颠了兩下。

嘩啦啦的聲響重重疊疊,一眼看過去,令人根本就數不清扣環上串了多少把鑰匙。

“喏,這是我家每個月要收租的房子。”

絡腮胡好笑地問:“你覺得,我和我阿媽,差你這三萬塊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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