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掌掴風波
林敏姿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方展墨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着煙，深藍色的真絲睡袍下，肩背完美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吞吐的白色煙圈裏，他的面容異常冷峻，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林敏姿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從身後環住他的腰，貼在他的背脊上：“想什麽呢？”
方展墨微微一動，聲音冷冷清清：“沒什麽，公司事多，我習慣睡前想一想。”
林敏姿知道他想的不止是公司的事，一定還有其他的，譬如展妍，只是這個時候，她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強迫自己笑得美豔如花。她細白的手指順着他的腰側緩緩上劃，到了胸口處，細細地摩挲打圈，聲音柔媚的要滴出水來：“那就別想了，早點睡吧。”
伸手就要拉開他的浴袍，手腕陡然一緊，林敏姿一怔，擡頭，對上他的眼，他的眼神閃爍，終是松開她的手，柔聲說：“你先睡吧，我還有點事去書房處理。”
來她這裏處理公事，真是破天荒頭一遭，瞎子都看得出這只是方展墨的借口。如果不想的話，又何必來了之後再找借口呢？林敏姿只覺得心頭插、了一把尖刀，滾燙的紅色血液順着刀刃一滴一滴淌下，為什麽要對她這麽殘忍。那麽多年的情分，難道就比不上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
“展墨，公事是處理不完的，還是先休息吧。”林敏姿踮起腳尖，湊上紅唇，不料方展墨驀地一偏頭，冒着胡渣的下颌擦過她的唇瓣，帶着一點刺痛。
“別鬧了，自己去睡吧。”方展墨甩開她的手，快步離開卧室，留下一臉錯愕的林敏姿。
這算什麽，赤果果的拒絕，林敏姿只覺得自己所有的驕傲頃刻間被砸個粉碎，眼睛有淚，她兀自強忍，不讓眼淚流下。
是的，現在她必須忍，百忍成鋼，大吵大鬧不解決問題，只會把展妍往方展墨身邊更推進一步，她需要好好計劃一下，她絕不容許任何人搶走方展墨，不許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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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都沒睡好，林敏姿到片場的時候，黑眼圈重的吓人，她的禦用化妝師跟了她多年，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多話，只是默默做好自己的工作，果然在她的妙筆之下，黑眼圈立馬不見，林敏姿還是那個神采奕奕的影後。
拍攝現場一陣忙碌，為了趕進度還特地分成AB兩組拍攝，這邊展妍和林敏姿先在A組，宋宇喬和其他演員去B組。
來來回回的工作人員幫忙布景的布景，搬道具的搬道具，導演抓緊時間見縫插針地給展妍和林敏姿說戲。
這一場戲說的就是小涵知道小雨戀上裘風，極力阻止，把小雨關在家裏軟禁，因此小雨大發脾氣。
對于一個自閉症女孩來說，發脾氣不是簡單地吵鬧，更多的是通過肢體和眼神來表現，在這場戲中展妍還要不顧形象地怪叫來表達困獸一般的心境，的确是很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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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站到攝像機後，一聲“action”，展妍立刻進入狀态，變身小雨，她的臉上沒有表情，眼裏卻帶着憤怒和失望，一眨不眨地看着姐姐小涵，那種哀痛入木三分。
她猛地跑到門邊去開門，手才剛觸到門把，就被小涵一把拉住，用力地搖晃她的肩膀，“我不許你去，你聽到沒有，你和裘風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兩個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要去！”固執地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小雨想要用力甩開小涵，但力量上掙不過。
“你怎麽就那麽不聽話，姐姐都是為了你……”
兩個女人相互飙戲，每一個動作都像精心設計過，卻又自然不做作，導演在監視器前一臉興奮，很好，演出了他要的那種感覺。
“你鬧夠了沒有？”争執中，小涵揚手“啪”的一聲，狠狠地打了小雨一個耳光。
全場一下子寂靜的可怕，工作人員面面相觑，誰都不敢出聲，導演震驚地長大了嘴，這不是劇本裏的情節。
懵了的展妍左臉頰火辣辣的疼，下一秒林敏姿眼中含淚地撫上她的臉頰：“小雨，對不起，可是姐姐真的不能讓你去見他，你原諒我吧……”
“咔！”導演眼冒精光地沖上前，“敏姿，這場戲加的太好了！”
林敏姿抹去眼角的淚花，立刻抽離出戲：“沒什麽，只是覺得這樣處理能讓人物更加豐滿一點。”
還游離于狀态之外的展妍費勁地思考着，原來這是林敏姿突發奇想的加戲，不過那一巴掌還真用力。
想甩她一巴掌很久了，林敏姿并不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反而淡然地看向展妍，“怎麽樣，沒事吧？”
展妍嘴角有些微腫，扯一下都疼，她硬撐起一個微笑：“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臉都腫了！”熟悉的男聲帶着冰冷的氣場，展妍驀地回頭，果然看到一臉寒冰的陸炜琛，正目光不善地盯着林敏姿。
陸炜琛昨夜也是一夜無眠，心裏有有很多話想和展妍說，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他也算是縱橫情場數載，沒想到會栽在這麽個小丫頭手上。一整天上班的時候都在游魂，下了班後開着車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影視城，不想卻看到這一幕。
“原來是陸先生！”林敏姿跟在方展墨身邊多年，自然知道陸炜琛是他的好哥們，只是她沒有想到陸炜琛會為展妍出頭，看樣子是交情不淺。這個展妍到底是何方聖神，先後有方展墨、宋宇喬、陸炜琛三個男人來護花，林敏姿倒是要對她另眼相看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林敏姿放軟口氣道：“可能是剛才太入戲了，一時下手失了點分寸，展妍，你可千萬不要介意。”
還沒等展妍回答，陸炜琛搶先冷哼一聲，“失了分寸？我看林小姐怕是故意的吧。”
陸炜琛此話一出，林敏姿瞬間變了臉色，是，就算她是故意的又如何？自從方展墨要展妍出演女一號那天開始，她就隐隐覺得方展墨有些變了，雖然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應必求，但感覺上卻是敷衍的成分更多些。昨晚上的冷淡，更是傷透了她的心。
相反，對展妍的事情，方展墨則明顯上心很多，那一次的簽約儀式，他幾乎每一個細節都牢牢盯着，生怕有什麽閃失，縱然是當年簽下紅透半邊天的歌神伊寧時，都不曾見他這麽耗費心力。
而簽約儀式上，方展墨對展妍體貼的安撫提醒，更讓林敏姿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覺，抑或是無端端的憑空想象。因為她從這個認識多年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光芒，這種眼神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心痛的感覺從那一刻彌漫開，她一直渴求的東西處在搖搖欲墜的邊緣，林敏姿深深恐懼着。
可是現在她必須端着架子，不讓人看出她的軟弱，“陸先生，我想你誤會了，剛才真的只是劇情需要而已。”
說到演技，誰能比得過林敏姿，她目光誠摯得讓展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圍的工作人員有意無意地将目光瞥向這邊，盡管片場裏各種名流公子哥的探班大家都司空見慣，但三個人杵在那裏太過紮眼眼，讓人忍不住帶着好奇窺視着他們，這樣探尋的目光看得展妍有點心虛了，仿佛是她才是甩那一巴掌的。最近她身邊的緋聞已經夠多了，若是再加上一個陸炜琛，她都不知該怎麽圓場。
展妍連忙拉過陸炜琛，“你真是的，瞎嚷嚷啥呀，敏姿姐剛才那一巴掌打得好，這樣才能展現出人物的性格，姐姐對妹妹那種深沉的愛，懂不懂？”
陸炜琛幾乎要吐血了，他來探班為展妍抱不平，到頭來反而被小妮子搶白一頓，敢情是他在這裏無理取鬧了。剛才掌掴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雖然抓不到什麽真憑實據，但他可以斷定林敏姿是故意的，作為一個專業演員，可以借力借角度，可她那一巴掌卻實打實地打了下去，陸炜琛當時心頭就是一抽。
林敏姿立刻順勢而下，“好了，我先去那邊休息一下，不妨礙你們聊天了。”
看着林敏姿走遠，陸炜琛的目光回到展妍的臉上，鮮紅的指印如同烙鐵狠狠砸在他的心上，可他的心疼她卻不懂。
展妍接過小助理遞上的冰袋，敷在臉頰上說：“好了，拍戲挨一巴掌又不是什麽大事，你這樣不是讓我在片場難做人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耍大牌呢，你可千萬不要害我。”
陸炜琛沉着臉不說話，甚至有點賭氣地別過頭，他這個有些孩子氣的舉動讓展妍又好氣又好笑。其實陸炜琛這個朋友還真的不錯，對她又很關心，展妍幾乎要把他當成哥們了，她輕聲地對他說：“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替我抱不平，這樣吧，晚上收工了，我請你吃飯總行了吧。”
陸炜琛這才臉色微微好轉，“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
陸炜琛滿意地一點頭，“嗯，那我先回車子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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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co離攝影棚不遠，是寶萊旗下的藝人經常去的一家私房餐廳。據說老板也曾是寶萊的藝人，後來退隐了便開了這家餐廳，專做東南亞風味美食。
陸炜琛跟着展妍進去後，找個一個角落坐下，展妍把菜單遞給他：“愛吃什麽盡管點。”
“你放心，我不會和你客氣！”陸炜琛一口氣點了好幾個招牌菜。
對面的展妍眼珠子一轉，雙手托在下巴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含着笑意：“你該不會是在報仇吧，這麽一桌子菜，我們怎麽吃得完？”
曾經她戲耍陸少爺，點了一桌子的西餐，這回輪到陸少爺報仇雪恨了。
陸炜琛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得沒心沒肺：“是呀是呀，現在你知道了吧，得罪本少爺後果很嚴重。”
轉眼他合上菜單，對着服務生說：“就這些吧，不夠再加。”
服務員走開後，兩人一時無語，陸炜琛滿肚子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麽，又從何說起，如今對着展妍，很難再把她當成普通朋友，陸炜琛心裏別扭着，臉上的神色也開始糾結陰沉。
展妍看他不說話，臉色又奇奇怪怪的，便問：“喂，你怎麽啦？該不是良心發現，在忏悔吧。”
她不知道那天樹屋的一句話讓他內傷了整整一個禮拜，她不知道他每夜每夜都睡不好覺，夢裏都是和她有關的，她不知道他的心裏住了一個人，名叫展妍。
是的，她不知道，那他應不應該讓她知道呢？
雖然陸炜琛情場經驗豐富，但說實話他從沒有這麽費心追過一個女孩，以往只要他陸少爺往那兒一站，送上一束嬌豔玫瑰，基本就能搞定，正是這種經歷太多，給了他一種錯覺，覺得追女生就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但如今對着展妍，他卻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就像他小時候吃椰子一樣，對着那個有着堅硬外殼的家夥，他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才能喝到裏面甜美的汁水，用盡蠻力砸，直到自己精疲力竭，椰子還是一動不動。直到他看到下人鑽了一個小孔，插、進一根吸管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
如今對着展妍也是如此，他很想知道她的突破口在哪裏。
“沒事，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人生問題。”
“喲，轉性了，難得你也開始有深度起來了。”展妍揶揄道。
“我本來就很有深度好不好？”
“是嗎？沒看出來。”
看似打趣的話卻讓陸炜琛心裏沒來由的一緊，在展妍心中他就是個沒深度的人嗎？或者說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看不上他。老實說，陸炜琛從小到大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深度這種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而且似乎也不需要他去考慮。如今被展妍這麽一說，心裏又是緊張又是挫敗的。
“展妍，你真的覺得我是一個很沒有深度的人嗎？”
陸炜琛口氣一下認真起來，看着這個比她大五歲的男人一臉鄭重的神情，倒弄得展妍有些不好意思了。
“啊呀，我開玩笑的，其實你很不錯啦，又是名牌大學畢業，又是銀行的總經理，又是城裏的鑽石王老五……”
“但不是你的菜……”陸炜琛搶白着，透着一股幽幽的酸味。
展妍一怔，心想這大少爺今天是受了什麽刺激了，來她身上找存在感。她幹笑了兩聲：“這不是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嘛……”
“那你的菜是什麽？”
展妍想了想後說：“應該和宇哥哥這種類型差不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