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談話

太子臉湊近跟她面對面,笑道:“我說了不讓侍寝,不聽話是吧!”

蓁娘瞪大眼睛,直視他的眼睛道:“奴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你了,都快忘了你長什麽樣子,當然不想就這麽走了…”聲音裏含着思念和親昵。

太子騰出一只手捏了一下她的腰,“胡說,前幾天不是才在你主子那兒見過嗎?這會兒你又說好久沒見,難不成那天你見到的是什麽妖怪變成的我嗎?”

蓁娘‘哎呀’一聲,臉上泛起紅暈:“你就非要奴說出口嗎?奴的意思是…”

她揚起頭輕舔了一下太子的喉結,小聲的開口道:“奴的意思是,很久沒見到你的‘人’了…”

說罷溫柔的親吻他的脖子,太子怎麽不知道她的意思,眼裏欲念翻騰。

他慢慢扯開蓁娘的诃子裙,俯首親吻唇下溫潤的肌膚,蓁娘覺得有些癢,忍不住嘤咛出聲,太子輕笑…氣氛越發暧昧,慢慢的蓁娘也動了情,雙手攀上太子的肩膀回應着他,跟米氏她們的青澀不同,蓁娘年紀稍長,身子對□□更加敏感。

她并不掩飾自己的欲望,生活中有許多事情可以讓她的精神放松,可是只有這種事能讓身體快樂…何況太子對她也很溫柔,即使他是主子,蓁娘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是平等的,她用盡心思在取悅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也在取悅她…天已經黑了,涼爽的風順着窗口吹進來,室內榻上,太子閉着眼伏在蓁娘的身上,兩人擁抱在一起,好一會兒過去,蓁娘推拒他的胸膛小聲道:“阿郎,你好重啊!奴覺得喘不上氣了…”

太子的胸口一陣陣抖動,笑聲傳進蓁娘的耳朵裏,她有些不樂意,真的很重,這很好笑嗎?

太子翻過身平躺着,蓁娘看他閉着眼睛,表情很放松,唇角還帶着笑意,心裏升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她想起剛才他愉悅的表情,跟平時那個神色清冷的太子完全不一樣…蓁娘倚在他的肩膀上,她想着要不要回去了,可太子沒發話她也不好自己提出來。

正猶豫着,太子慵懶的開口道:“你進了宮習不習慣?覺得這裏怎麽樣?”

蓁娘心道,他這是要跟我聊天嗎?

不過還是回道:“剛開始肯定不習慣啊!阿郎知道奴的出身,宮裏吃的、穿的、用的,奴一樣也沒見過,眼睛都給看花了…”

太子輕笑,蓁娘接着道:“奴可從來沒想到過會進宮,還做了你的妾侍,宮裏的主子、娘子們都很好,生活過得也好,不過奴還是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蓁娘翻身趴着,支起頭看着太子道:“阿郎,你說會不會奴哪一天一覺醒來這真的就是一場夢?”

太子睜開眼看着她認真的眼神,笑道:“那你覺得是夢怎麽樣?不是夢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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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蓁娘轉着眼珠想了片刻道:“如果是夢,能經歷這麽一場也不錯,要不奴就把這場經歷編成一個故事,或者寫成書,說不定能大賺一筆呢!”

說起錢蓁娘的眼睛就放光,太子忍不住打斷她的異想天開,“先不說你的故事能值幾個錢,就說你故事寫的是皇宮,你覺得這書賣得出去嗎?”

蓁娘後知後覺,有些讪讪,“這倒也是啊!估計奴寫出阿郎的事情,咱們夢裏還躺在一張床上,夢醒你就讓奴少年早逝了…”

太子‘撲哧’笑出來,“你腦子裏想些什麽呢!對了,如果不是夢你又怎麽樣?”

“如果不是夢,那奴就安下心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太子側着頭盯着她,“我怎麽覺得你這話像是挺無奈的啊?”

這不就是說你在宮裏過得不舒心麽!

這話蓁娘不敢承認,她還想後半輩子過得好一些呢!

蓁娘谄媚的笑道:“阿郎,奴怎麽會無奈,宮裏的日子把奴養的白白胖胖的,你還不知道呢!奴小時候像個男孩一樣野!”

“阿娘恨不得拿根繩子把奴拴起來,後來長大些才收斂一點,不過該幹的事奴幹了,不該幹的事也幹了不少!”

“在宮裏嬷嬷們都拿奴當小孩似的,連洗臉都要幫我動手,日子好過的奴覺得太不真實了!”

見太子眼裏擺着:你盡管胡說,反正我不信!

蓁娘‘嘿嘿’一笑,只好說實話:“要是沒進宮,奴會過得平平淡淡,每天為了生計操心,沒有時間去寫什麽字、煮什麽茶,不過進了宮,奴也會過得很好的,過日子要向前看才能越過越好…”

太子點點頭,“這話倒是正理,你們進宮這麽久,我看你過得挺自在的,現在看來,你就是沒心沒肺嘛!”

蓁娘嘟着嘴不樂意,“阿郎,你是做大事的人,要腦子清醒,奴就躲在你的身後跟着沾光就是了,不給你制造麻煩,這不就行了嗎?”

太子伸手捏捏她的下巴,笑道:“這倒也是,你能這樣想就很好…”

蓁娘握住太子手,仔細打量,他的指節明顯,手指修長,指甲剪得整整齊齊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順着這只手看到太子的臉上,蓁娘滿眼都是感嘆,不由得出聲道:“阿郎,奴覺得真是世事無常…明明前年奴還在鳳鳴村拿着鞭子放羊,怎麽現在就在你的身邊呢!”

別看蓁娘過得挺好的,到現在她有時出神,都會覺得這一切太不真實了,像夢一樣。

太子忍不住又笑起來,他覺得這個韓氏很有趣,你說她懂事吧,她偏偏腦子裏又這麽天真,說她單純吧,她對人情世故也曉得,就是說起話來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讓人哭笑不得!

床邊的蠟燭不時的爆出火花,蓁娘全沒有注意到,平排躺在床上的兩人東拉西扯了一大堆,蓁娘心裏倒有一絲疑惑:怎的太子今日話這麽多?

她自認也是個話痨,就愛跟人說說話,聊聊天,多有意思啊,太子殿下倒是看不出來!

不過她也沒時間去想了,太子對她所描述的市井生活很感興趣,這一點蓁娘倒是不奇怪,之前的阿绾和惢娘她們也是這樣的,對于自己沒有經歷過的生活就覺得很有意思。

蓁娘打開了話匣子:“阿郎不知道,雖然我們住在天子腳下,不過奴其實還是更喜歡鄉下的生活,城裏一到夏天,天熱不說,那走過路過的車馬,揚起一陣陣灰,可讨厭了,鄉下就不一樣,不管是哪個季節都有好玩的…”

太子雙手疊在腦後,‘唔’了一聲,道:“這個我知道,以前我還是郡王時倒也時常走街串巷,那些巷子的路都是黃土夯的,确實灰大。”

蓁娘側頭看着太子好奇問:“阿郎還可以到處溜達啊?那說不定奴還在街上看到過你呢!”

太子盯着床罩頂子,面含笑意,“那時我還小,每天只要讀好書就夠了,除了跟在父親身邊學習,其餘時間我就喜歡出去走一走…”

蓁娘不敢深問,但她看得出太子眼裏的懷念,回想起從前街上那些鮮衣怒馬,揚鞭呼喝的郎君們,因為身份和家世,全然不為今天和明天發愁,只圖現在的快樂。

再想想那時東宮裏康皇後和胡皇後的明争暗鬥,那個只比太子小三歲的齊王,先皇後賓天,先太子妃薨逝…十七哥因為在學堂裏挨了板子回家抄書到大半夜,苦惱的頭發都白了幾根,那時才十幾歲的太子背負的壓力肯定是常人難以承受的吧!

蓁娘心裏湧起一股心酸,當百姓們為生活奔波的時候,仰望的那座宮殿裏的男男女女,原來也有各自的苦痛!

她不願氣氛就這麽安靜下去,露出笑臉轉移話題:“阿郎,聽說今年又要來一批日本遣使團,他們怎麽來的這麽勤啊?”

這也是太子暫留太極宮的原因,從高祖到今上,那個在海的另一邊叫日本的小國家來過好幾次遣使團了,每次來就會在長安城裏引起許多話題。

太子耐心的解釋道:“他們的國家處于大海之中,并無鄰國,中原千百年來的文化豈是他們所能企及的,所以無論衣食住行都在向我們大周學習!”

“從世宗起朝廷一向對扶餘、渤海、新羅等小國采取的是安撫拉攏的策略,那日本國雖然有一海之隔,到底遠來是客,所以要好生招待!”

蓁娘心裏生出一股自豪感,心裏也蠢蠢欲動:“阿郎,他們長什麽樣子啊?陛下召見遣使,我們能見到他們嗎?”

太子輕笑,“等他們到了長安,安頓好了之後會去骊山宮陛見,那時我們也會去,自然就能看見了!”

蓁娘咧着嘴笑:“奴聽阿耶說,十幾年前我們宣義坊來了一家子胡人,雖然頭發跟我們是一樣的,可長得高高大大的,那眼珠子卻是綠色的!”

“那一家子就在坊內支起了胡餅攤子,惹得周圍幾個裏坊的人都來看熱鬧,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一家人言談舉止都跟我們沒什麽區別了!”

太子聽她說完,卻是提起另外的事來:“長安城的西域人到底還是少,西突厥未滅,魏晉至今,河西走廊還未完全恢複通暢,這是每一個皇帝的遺憾…”

蓁娘看着太子的眼神嚴肅起來,雖然不懂這些事情,但太子能将政事時刻放在心上,她覺得這樣的人必是做大事的,不由開口道:“阿郎,你以後一定會是一位好皇帝的!”

話音一落她便暗道不好,內廷女子忌諱談及朝事,特別這是關乎君主的話,她一時僵住不敢出聲,太子盯着她發白的臉好一會兒沒說話。

片刻後,他不帶任何情緒問道:“這話是怎麽說?”

蓁娘覺得手心癢癢的,只能硬着頭皮回話:“前幾日女史講起漢朝的明德皇後,還提及了光武帝,女史說,光武帝雖是天子,也是真君子,奴雖進宮不久,也看得出殿下是一位君子,那以後殿下肯定也會是一位好的君主…”

太子垂眼細嚼蓁娘這幾句語無倫次的話,好奇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還沒完啊!

蓁娘幾乎是懷着挨板子的沉重心情回話:“奴進宮以來看見,殿下跟娘子伉俪情深,對兒女溫和慈愛,對下人對我們也是從不詞嚴厲色!”

“奴的伯父時常說,從細節看整體,看一個人是小人還是君子,只看他怎麽跟人相處就可以了……”

連話音都有些顫抖了,看來是真怕了,太子看蓁娘不敢擡頭看自己,輕輕的笑了起來,蓁娘聞笑愕然擡頭,見他仍是躺着,只是剛才嚴肅的臉已變得笑意滿滿,不由得松了口氣。

太子笑完只道:“這話以後不可再提,在宮裏切記一定要謹言慎行,明白了嗎?”

蓁娘的心又提了起來,只道明白了,話至此時,已過去了一個時辰,太子着人送回蓁娘後,他閉着眼躺在榻上,回想起剛才韓氏的一番話,心裏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只是這韓氏還是太單純了,她嘴裏描述的自己聽起來真不錯,可如果有一天,韓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會是什麽表情,李晖有點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在翻車的邊緣試探~

這個時候兩人的感情還只是‘你挺有意思的’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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