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想呵護你（二）
這是符淩第一次看見厲琛笑。
倒不是說他以前沒有笑過, 更多的時候都是冷笑、嘲笑，從來沒有這一刻這般算得上是真心實意的溫柔的笑。
這一笑，便笑的符淩愣了神。
就算是換了普通人的模樣, 可這師父笑起來的時候, 真是讓人想犯罪啊。
蘇勝年元嬰自爆之後帶來的後果非常的嚴重，關山門大半弟子全都受了傷, 有些個弟子甚至是重傷，唯一慶幸的是，并沒有人死亡。
袁洪也只是金丹期修為, 能護住站在身旁的幾個弟子已經算是難得。
蕭雲逸倒是将芙蓉閣所有的弟子全都保護了起來。
至于符淩, 那根本就是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傷到。
損失最慘重的應該就是關山門了。
符淩還沉浸在厲琛那個讓人失神的笑中，厲琛卻是已經松開了他，皺着眉頭看向蘇勝年消失的地方。
蘇勝年自爆元嬰，不僅不能留下屍體，便是連魂魄都直接灰飛煙滅的, 一點生還的可能都沒有。
然而在他自爆的那個地方，厲琛卻是發現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竟然有魔氣。”
符淩面色一凜, 也看着那個方向。
“還真的是。”
關山門衆人全都在查看傷勢, 芙蓉閣的人也在幫忙，唯有符淩和厲琛二人看見了，在蘇勝年消失的地方，一縷黑氣緩緩升起, 最後消散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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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淩：“這裏怎麽會有魔氣？”
厲琛思索道：“三十年前，蘇勝年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短短這三十年的時間便躍至元嬰期，看來這裏面還有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所謂魔氣乃是天地間的萬惡之氣，獨屬于魔域。
魔域裏生活的全都是這些魔氣所滋養出來的妖魔鬼怪, 這些東西不分善惡，力量強大，見人便吞噬。
千年之前魔域曾與修真界展開過一場大戰。
那場大戰幾乎可以說是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最後還是一位即将飛升的大能以己之軀化作結界，将魔域入口給封印了起來。
而魔域的入口便在冥淵谷。
經過後人的多次加固，那入口可以說是密不透風，別說是妖魔鬼怪，連一絲的魔氣都不能透進來。
這裏怎會有魔氣的存在？
照這麽來看，蘇勝年的自爆也許根本就不是個意外。
兩人對視一眼，表情都非常凝重，甚至忘記了互相詢問，對方是怎麽知道這魔氣的。
“你們倆站着幹什麽，就不能幫幫忙嗎？”
蕭向陽正在幫忙救人，關山門的廣場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散落的碎石，還有七倒八歪的門下弟子。
看着這兩人站一旁絲毫沒有幫忙意思的模樣，忍不住說道。
符淩：“我就是來尋個真相，你們人手這麽多，應該不缺我一個。”
這關山門弟子還有一半人都能走能跳呢，就不能彼此互相幫助？
厲琛冷聲道：“我們該走了。”
沒找你們算賬就已經很大度了，魔教的髒水就是這麽好潑的嗎？
符淩對着關山門并沒有什麽好感，查不出真相就說他們魔教殺人，兇手就在眼皮子底下，也沒找着，今日的結果也只能說是自找的。
厲琛說走，兩人真的就走了。
“等等，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蘇家這案子多虧了你們，蕭某實在感激不盡。”
蕭雲逸不知何時站在了符淩的身旁，眼神有些探究地看着他。
符淩摸了摸鼻子，拒絕道：“萍水相逢，名字就算了，有緣自會再見的。”
蕭雲逸：“我說閣下像我一位朋友，并不是糊弄你的。”
符淩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笑道：“我說不認識你也不是糊弄你的，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我們就此告辭。”
符淩并不想跟蕭雲逸有過多的牽扯，前世的債前世已經還清，這一世，他們只需要當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就夠了。
蕭雲逸看他毫無波動的模樣，沒再多言，只能看着他跟厲琛一起離開。
離開關山門之後，符淩看着天邊微微亮起的光，有些茫然地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
他們來江北就是為了解決這件案子，為了給魔教洗掉潑在身上的髒水，現在真相也大白了，事情也清楚了，接下來去哪，符淩倒是有些茫然起來。
就好像奪舍重生以來，一直沒有一個明确的方向，要做什麽，能做什麽。
都是被人推着往前面走。
厲琛看向他：“我想去冥淵谷看看，你先回玄天宗。”
符淩聽到他這個決定，眼神一凜：“你要一個人去？”
厲琛猶豫了一下，難得解釋道：“冥淵谷太過于危險，我就是過去看看。”
符淩不滿道：“那你身上的毒呢？”
那些毒靠着他每日幫忙解，已經被清除了大部分，但是還是有殘毒存在的。
厲琛：“我只是過去看看，不會過多的逗留。”
符淩并沒有聽他的意思：“既然只是過去看看，不如我們一起。”
厲琛還在猶豫，冥淵谷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并不是說說而已。
那裏連着魔域的入口，萬丈深淵，一旦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死生難料。
他并不是很想帶着符淩。
符淩看他模樣就知道這人在打什麽算盤。
“你要是不帶着我一起也行，我自己禦劍過去，又不是不認識路。”
厲琛無奈道：“那你千萬跟緊了我，一定不要擅自行動。”
符淩：“放心放心，我這人最惜命了。”
兩人一旦決定好，便當下就要出發。
厲琛祭出那把古樸厚重的黑劍，摟過他的腰便将他放在了身前。
符淩：……
其實真的不用摟來樓去的。
飛劍瞬間劃過天際，朝着冥淵谷的方向飛過去。
冥淵谷坐落在西山。
而西山便是天火閣的地盤，只是這裏太過于危險，天火閣雖然同處一個地界，卻是隔着一南一北。
冥淵谷就在西山的北面。
符淩看着這個熟悉的地方，思緒便忍不住回到那年他一人獨創冥淵，以一己之力重新封印魔域入口的時候。
只是，誰都不知道那個別人口中殺人嗜血，高高在上的魔尊，在這冥淵谷地用血肉之軀阻止了一場人魔之戰。
而那時候，他滿身帶傷，一身是血的從冥淵谷地出來。
衆人看他的眼神皆像是看着一個惡魔，誰都不敢靠近，誰都不敢跟他說話，甚至有傳言，說他也入了魔，靠近者難逃一死。
就連冥石山也有人是怕他的。
只有那個撿來的孩子，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獨自守在門外，明明修為低下，卻倔強地說要為他守門。
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究竟在什麽地方？
符淩思緒紛飛，他以為自己忘了很多事情，可是很多記憶卻一直藏在心底深處，一旦有相似的場景出現，便會如雪花般一股腦的冒出來。
“你在想什麽？”
厲琛站在他身後，看着符淩發呆的表情，淡淡問道。
符淩回過神：“沒什麽，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這種事情要怎麽說，說他是前任魔尊，死而複生嗎？
冥石山現在很好，厲琛比他做的更好，也不需要一個死而複生的魔尊再來争奪這個位置。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他比誰都明白。
誰知道厲琛卻是突然對他的往事感興趣，追問道：“想起來什麽，表情這麽的滄桑。”
明明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少年人，可說話做事都像個年過古稀的老人家。
符淩：“想到了一個小孩，一個固執別扭卻又讓人心疼的小孩。”
厲琛眉心微皺：“小孩？你弟弟？”
符淩噗嗤一聲，按年齡，那小孩當他孫子都可以了。
“不是，我就是個孤兒，哪來的弟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也沒什麽好想的，還是想想待會怎麽下冥淵吧！”
厲琛顯然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但是當下并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冥淵谷魔氣的洩露是眼下的大事。
“冥淵谷雖然上了封印，但是時間一久便容易靈力流失，導致結界松動，魔氣也會趁機跑出來，這谷底早就被魔氣侵蝕，如果下去之後，意志力不夠堅定，便會迷失自我，被魔氣所影響的。”
符淩想着前世入谷底的時候，他也曾被迷惑那麽瞬間，但是因為神識強大，只不過瞬息就清醒了過來。
但是還是在谷底引發了他的心魔，調整了好一陣子。
厲琛：“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年紀不大，跟個百事通一樣，什麽東西都能說個頭頭是道，就連着人人懼怕的冥淵谷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符淩掩飾般回道：“我是在書裏看的，也不知道準還是不準。”
厲琛：“你看的書總是跟旁人不一樣。”
符淩：“哈哈，是嗎？因為我愛看書麽，又不挑，什麽都看，自然懂得多了。”
放屁，他最不喜歡看這些個文绉绉的東西，一看便容易瞌睡。
厲琛眼神探究地看了看他，最終什麽都沒有說，禦劍直接落在了冥淵谷附近。
冥淵谷因為地處魔域入口，常年溫度都非常的低，周圍白雪皚皚，就沒什麽天晴的時候。
而且從上面往下看，這山谷就像是個巨大的深淵，張着血盆大口，要将人吞噬。
符淩搓了搓手，掌心間帶出淡淡地靈力。
“這裏還挺冷的。”
厲琛帶着他往前走去。
符淩看着腳下這萬丈深淵，竟心有戚戚起來。
上一次他來的時候，也不曾有一絲的害怕，怎麽今天倒是猶豫起來了呢？
想着他便轉頭看着站在身旁的這個人。
大概是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了。
厲琛這時候已經除去了臉上的換容術，露出本來的面目來。
幽冥老祖的樣子，便是他原本的相貌。
只是可惜，這修真界竟是沒人知道他便是魔尊。
符淩這麽看着，突然就看見厲琛掏出了一塊銀色的面具。
這面具在小秘境的時候，符淩見過。
據說是用玄鐵打造，水火不侵，神識難入，一旦帶上這面具，便誰都不能看出他的本來面目。
符淩有些好奇地湊過去：“這面具可以給我看看嗎？”
厲琛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面具遞過去。
要是符淩跟別人打聽過這個消息，便會知道，厲琛的面具從未給任何一個人碰過。
從制作到面具鍛造成功，都只經手他一個人。
對于魔尊來說，這算是相當私密的東西了。
只是，符淩這會根本不知道。
他裏外翻看了一下這面具，造型上并沒有什麽特別，但是握在手中便能感覺到面具裏靈力湧動。
這是一件靈器，必要的時候，還能抵禦攻擊。
符淩想着自己當初千辛萬苦才尋來的那塊玄鐵，沒想到兜兜轉轉竟是到了厲琛的手上，還被他做成了面具。
也不知道該說他暴殄天物，還是別出心裁。
“這面具可以抵禦多強的攻擊？”
符淩當初第一次見這個面具的時候，便有些好奇了。
厲琛看着他，從他手中接過這個面具，反手便扣在了符淩的臉上。
“你試試便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麽麽噠！
厲琛：面具，私有物，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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