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師父是你(一)
符淩平日裏并不喜歡束發, 大多時候都是一根發帶将發尾系住,散落在身後。
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這一頭烏黑的長發。
他的手還停留在光滑蹭亮的腦袋上,近乎生無可戀地看着厲琛。
“我的頭發……發生了什麽?”
厲琛看着這光禿禿的腦袋, 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您忘了嗎?渡劫的時候被雷電給燒焦了。”
所以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符淩以前渡劫的時候, 也曾被燒過頭發,但是……不至于一根都不剩。
他擡起眉眼, 氣勢洶洶地瞪着厲琛:“你剪的?”
厲琛見狡辯無效, 面無表情且毫無歉意地點了點頭:“嗯。”
那卷曲的頭發實在是太礙眼了。
符淩呵呵一聲:“那行啊。”
說話間, 那只尚未骨折的手握住劍柄,眨眼間就挽了個劍花, 朝着厲琛刺過去。
光頭這種東西, 怎麽着也要找個人陪着,不然多寂寞。
符淩已經想好了,要是厲琛還手,那他就耍無賴,無論如何也要找個人當陪襯。
然而眼前這人卻是一動未動的站在原地, 眸中泛着柔光,唇角帶笑地看着符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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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架勢大有你便是這一劍刺穿我, 我也不會動的模樣。
厲琛不動, 符淩反倒是下不去手, 他連忙撤手, 然而劍鋒還是掃過厲琛的發尾,削去了一撮頭發。
符淩手裏拿着劍,愣愣地問道:“你怎麽不躲呀?”
厲琛看着他, 突然撩起了衣袍,雙膝跪下,挺直着背脊, 啞着聲問道:“師父,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符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跪,跪的心底一顫,他丢下劍,急忙上前兩步,擡手扶他:“你這是幹什麽?”
厲琛不說話,只是擡頭看着他,眸中帶着難以言喻的熾熱和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符淩看着這雙眼睛突然就愣住了。
似乎在哪裏見過。
他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符淩沉聲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厲琛眼眶有些泛紅,他看着面前的人,只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日發現倪端,平白無故錯過了那麽多相認的時日。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往日平靜的音色中帶着一絲的微顫:“這冥石山……我一直替您守着。”
厲琛這話一出,符淩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他已經知道自己身份了。
符淩想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但是既然厲琛稱他師父,那眼前這人必然是他當初撿過的孩子。
只是這麽一想,剛剛那雙眸子剎那間跟記憶中那個又瘦又小又黑的孩子重合在一起。
符淩瞪大了眼睛,突然說道:“竟然是你。”
符淩當初創建冥石山後,熱衷于撿孩子,無爹無娘的撿,被人抛棄的撿,總之只要是他看的順眼的,便會被他撿回來,丢進冥石山。
以至于那段時間,修真界有傳言說符淩拿孩子練功,更有甚者說他吃人肉來增加自己的修為。
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但事實上,這些孩子都變成了冥石山的一份子。
符淩給他們吃,給他們穿,教他們練功,修煉,但是唯一的條件就是這輩子都忠于冥石山,一旦有叛變者,殺無赦。
若是不願意遵守這樣的規則,可以自行下山。
毫無意外,沒有人離開,所有的孩子都心甘情願的留了下來。
對于吃不飽穿不暖,沒爹沒娘的那些孩子們來說,符淩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哪有背叛的道理。
冥石山的暗衛、精英就是這麽一點一點培養起來的。
而撿到厲琛卻是個意外。
那時候的符淩已經生了心魔,對于這人世間早已沒有什麽留戀。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總而言之就是提不起一點生的興趣。
那日在一處偏僻的鄉下買醉的時候,就在他睡覺的草垛旁,符淩發現了這個又瘦又黑又小的孩子。
看上去也就五六歲的模樣,黑黝黝的臉上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
這孩子雙目緊閉,縮成了一團,整個人蜷縮在草垛旁,像是借着這雜亂的草堆取暖。
符淩看了他幾眼,便轉過臉去,繼續喝酒。
對撿孩子,他也提不起什麽興趣了,冥石山的人已經很多了。
喝醉後,便直接幕天席地地睡在了草垛之上,他甚至封閉了自己的五感,讓自己被酒給麻痹,最好一睡不醒才是。
只是卻沒想到,酒醒睜開眼的時候,身上卻蓋着一堆雜草,那個又瘦又小的孩子就抱着雙腿坐在他身旁,用那雙近乎純真的眸子看着他。
符淩揉揉眼睛坐起身,轉眼看着他笑道:“你自己不冷嗎?”
那孩子搖搖頭,随即又點點頭,張開嘴,小聲地說道:“睡着了,會更冷。”
符淩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自己縱橫修真界幾百年,卻被一個孩子擔心睡着會冷。
着實有些新奇。
他随口問道:“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子愣了愣,搖了搖頭:“不知道。”
符淩:“那你爹娘呢?”
小孩表情有些茫然,像是不明白符淩在說什麽話。
符淩心下了然,這大概又是個孤兒。
他擡眸看着他,湊近了問道:“那你是怎麽長大的呢?”
小孩的表情有些呆滞,看起來傻傻的,思考了很久才擡起臉,還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符淩心想着,這孩子不會是個傻子吧,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但是,看着自己身上蓋着的那堆雜草,他難得心軟了軟,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
也不知是不是從未有人對他做過這個動作,小孩往後瑟縮了一下,可看着符淩要将手拿開了,竟然又頂着腦袋追了上來,将頭送到了他的掌下。
說實話,那一腦袋毛糙糙的頭發摸起來并不是太舒服,但是符淩的手頓了一下,還是揉了下去。
小孩眯起了眼睛,像一只小型犬一樣,似乎非常享受這樣的動作,情不自禁道:“好舒服。”
符淩撿了那麽多孩子,頭一次見到像他這樣的。
別人不是怕他,連話都不敢說,就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幹些什麽壞事。
把腦袋頂上來讓他揉的,這還是頭一個。
符淩忍不住笑了出來,笑的非常開懷。
小孩擡起頭看着符淩地笑,不知是天真還是真心地說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他笑的時候,向來沒人敢直視他。
用齊瑞的話來說,一旦尊主笑了,不知是誰要死,就是哪個宗門要滅亡了。
聽起來就是個十足的大反派,非常喪心病狂的那種。
可小孩看着他的笑,滿眼都是驚豔,倒是讓符淩自己不自在了起來。
“你見過幾個人,就知道我好看?”
傻子一個。
符淩心裏罵着,臨走時卻是帶上了他。
給他理了發,洗了澡,換了新裝,還帶他吃了一頓熱乎乎的飯。
說是理發,其實就是剃光了頭。
小孩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又髒又亂,跟草似的,實在沒有洗的必要,倒不如剃光了重新長。
符淩的回憶就停在了小孩子那個光溜溜的腦袋上,跟這會的自己如出一轍。
他擡眼看着眼前高大英俊,面龐冷漠,眼神犀利,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淩厲感的厲琛,實在沒辦法将他跟那個笑起來傻乎乎,說話傻乎乎的的孩子歸為同一個人。
除了那雙偶然有些相似的眼神,這根本就是兩個人!!!
厲琛看着符淩變得來變得去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來了。
“師父想起來了。”
符淩還是不确定,湊近了凝視着厲琛的那雙眼睛,疑問道:“你說你是怎麽長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
符淩的眸子近在咫尺,兩個人鼻尖幾乎快湊到一起了,就連呼吸都交錯起來。
厲琛眉間一動,沒等着符淩叫他起來,便一只手拖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壓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到在了身後的床上。
猝不及防,雙目相對。
符淩尚未從回憶中找出一絲一毫相似之處,就被壓到,禁不住瞪眼看着他。
“你這是在以下犯上。”
厲琛看着他不說話,頓了頓才輕笑道:“我當師父的時候,您也沒少幹這種事情,以下犯上,那也是您教得好。”
言傳身教,他只是依葫蘆畫瓢而已。
符淩被堵得一噎,這能一樣?
但是,眼下的氛圍似乎并不适合想這些東西,厲琛伏在他身上,呼吸有些微微加快,看着他的模樣像是看着一盤美味至極的大餐,随着準備飽餐一頓的感覺。
符淩不知該如何推卻。
一來自己本就對這人心懷不軌,二來之前親也親過了,雖然沒有明着說,但是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這會再扭捏,倒顯得自己像個不通情理的人。
可符淩剛剛才知曉這人是他以前撿的孩子。
而且與旁人不同的是,厲琛是唯一一個對着他三跪九叩,正式拜入他門下的弟子。
這種跟徒弟亂/倫的感覺,讓他覺得微微奇怪,但又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厲琛伸手撫上他的眉眼,輕聲問道:“師父在想什麽,難道我不好看嗎?”
符淩回神看他,微微瞪眼,這人說了什麽?
怎麽感覺就是暴露了一個身份,就好像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一樣。
厲琛那股子高冷的味道消失的一幹二淨,倒像是個登徒浪子一樣。
他微微偏頭,奇怪道:“你是怎麽知道我身份的?”
雖然厲琛拜他為師,但是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并不長,甚至比起那些一手培養起來的孩子要短的多,彼此之間并不了解。
他對這孩子唯一的印象就是黑瘦小,再加上一個傻,沒別的了。
厲琛微微低頭,在他唇上小啄了一下,溫聲道:“你不覺得我們現在應該說些別的。”
畢竟當下這個氣氛實在是适合幹點別的事情,而不是在這裏讨論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符淩心跳有些微快。
說些什麽別的。
他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在山谷裏,厲琛壓着他說要他的話。
那時候厲琛靈力暴走,意識不清,就像一頭瘋狂的野獸,什麽都不管不顧,恨不得直接将他拆吃入腹,可是臨了卻因為那些毒被中斷了。
眼下,什麽毒都沒有了,厲琛修為也恢複了,人也清醒了。
那是不是……
厲琛果然低下了頭。
微軟的唇帶着一絲涼意覆上他的,一股酥麻的感覺從唇邊傳到大腦,又順着脊背而下,惹得他整個人都顫動起來。
只是一個吻而已,符淩就忍不住抓住了身下的床單。
厲琛很慢,很溫柔,柔到符淩以為自己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碰一下就會碎一樣。
他忍不住擡腳踹了踹厲琛,分隔的間隙,忍不住低聲道:“你就不能痛快點。”
這麽厮磨的感覺,讓他心裏癢得慌,恨不得這人再粗暴用力些才好。
厲琛被這話激的眸色微暗,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他猛地低下頭,一口咬上了符淩雪白的脖子,牙齒輕輕地磨着頸間的那塊嫩肉,很快便将這地方給吸得通紅。
符淩嘶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輕聲道:“你他媽是屬狗的嗎?”
亂咬個什麽勁。
厲琛沒理他,換了個地方繼續咬,雪白的脖子很快變成了青紫一片。
看起來有些恐怖。
符淩不用想也知道這會是個什麽模樣,這人說不得當真是屬狗的。
然而這個想法尚未結束,一股子更上頭的勁讓符淩忍不住繃緊了腳指頭。
從未被人觸摸過的地方傳來一陣陣不一樣的感覺。
就是以前,他也是個寡情淡欲的主,更不用說重生後。
厲琛的手掌間有些薄繭,一點都不厚。
符淩已經閉上了眼睛,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這人的伺候。
難怪男人多好色,在沒有享受到這種感覺的時候,符淩也認為自己與旁人不同,絕對不會沉迷于□□。
可當下,他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一件讓人沉醉的事情。
眼前人又是心上人,簡直欲罷不能,甘願堕落。
良久,符淩身子顫動了一下,緊抿的雙唇忍不住溢出了一絲絲的輕吟聲。
他有些無神地睜開雙眼,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撤走了一樣。
厲琛看着這幅模樣,眸色越發的黝黑。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低頭親了親符淩的唇角,便毫不猶疑地直起了身子,轉過身去,緩緩地平穩自己的呼吸。
符淩緩過神來,有些微懵。
就算他沒經歷過這種事情,可也在話本上看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都已經做好準備了,哪怕是受些傷也無所謂。
他身體向來不錯,這點傷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
只是千想萬想,沒想到這人竟然轉身準備走。
這他媽什麽意思,難道光頭的自己已經沒有吸引力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麽麽噠!
符淩:禿了,就沒有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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