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受傷高熱,打臉謠言
姜勤給他褪完上衣,輕輕給他擦去身上的汗液和幹涸的血跡,撒上藥粉後包紮。
不出大夫所料,于策到晚間果然發起熱來。姜勤一直盯着,一看他不對勁就趕緊起身打了盆冰水,浸濕毛巾後蓋在他的額間。
藥包已經在爐上燒着,小股的藥香冒出來。姜勤搓洗下毛巾一直換着,溫度卻還沒下去丁點。
姜勤看着他潮紅的臉心裏着急,見藥爐蓋子被水汽咕嚕咕嚕地撞上來,起身那布去打開攪拌幾下,倒出一碗。
“于策?”姜勤輕聲喚着,閉着眼的人卻沒有蘇醒的架勢,他只好坐在床頭,艱難搬動于策的上半身靠自己身上,輕輕劃動勺子舀起一勺吹涼。
好在于策還有些意識,沒有任何反抗和抵觸。
姜勤給他喂完藥,後背起了一身汗,見喝完藥後他的呼吸慢慢平緩,終于松下口氣,這才有時間給自己擦擦身子。
在這期間姜勤一直守在床前,好在于策本身底子不錯,起過一次高熱後溫度就沒上升過。
但姜勤也不敢松懈,古代一個傷寒都能要人命,何況這麽個嚴重的擦傷,也幸好是寒冬,若是夏日,怕是那一片小傷口就能叫人送命。
兵荒馬亂的一夜過去,晨間的陽光從窗柩裏鋪散來屋內,雞鳴持續了一段時間,也沒吵醒兩個疲憊的人。
外面的天光越來越亮,于策先睜開眼,适應會周遭的光線才看清了面前的場景。姜勤趴在床邊,手掌搭在他的手腕上,白皙的臉蛋半掩着,那雙漂亮的眸子閉着,眼下烏青一片,幾縷發絲落在肩上,露出眉角鮮紅的孕痣。
于策靜靜地盯了幾秒,說是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自從知道眼前人‘姜勤’後,他就思量過如何對待兩人的關系。如果說姜勤無意于他,待這人尋到可心的人兒後他自然會放他離開。
只是,他觸及到姜勤眼底的烏青以及一些有恃無恐的親昵,心底泛起淡淡漣漪。之前的想法被推翻,他想也許姜勤會願意嫁給自己呢。
察覺到身旁的動靜,姜勤慢慢起身,手臂枕了半夜麻痹得不像話但看見于策已經清醒過來又覺得沒那麽痛。
他無法壓抑自己的高興,就差跳起來,“你醒了,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沒事。”于策說着還打算動動自己受傷的手臂,就被姜勤一只手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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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好躺着,別亂動。”姜勤怕傷口裂開,一直小心謹慎。
這廂話還沒囑咐完,門前突然嚷嚷起來,姜勤聽着像昨日谷子娘的聲音,他分神看向于策。
于策點點頭讓他去開門,用好的手臂撐起身來靠在床邊。
門打開,果真是谷子娘,不過還有許多人,一齊跟過來,見門開了,衆人眼睛裏慌亂地一移。
谷子娘插着腰,語氣頗是傲慢,“姜勤,我們正說那些獵物該怎麽分呢。”
“怎麽分?”姜勤壓低眉眼,語氣鋒芒畢露。
想着那麽多肉,谷子娘自覺心地不錯原諒了這人言語冒犯,“我們說于策一個人以身犯險去獵大頭,差點害得那群小子差點喪生虎口。”
“就連小子自己身上還刮擦了好大一片呢,昨日大夫收了二十文錢,這錢都是因你家于策而起,沒道理不讓人家拿多點吧。”
“所以,與其割肉平分不如你們家拿小頭,我們幾家拿大頭,反正你家于策只傷着手了,等天一好又能打獵了。”
姜勤聞言一股無名火冒出來,燒得他心肝肺痛。合着于策上山一趟什麽也沒撈着,就是去當擋箭牌的。
“谷子娘,你是怎麽知道于策是一個人獵獸受傷而不是那群小子惹出來的事情連累于策受傷。”
“啊呸!”谷子娘一聽罵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啊,少在這裏歪曲,你自己去問于策,他是個好心帶人上山打獵的人麽。”
“那麽個冷面獸心的人,還指望他能做啥好事。不說別的,就他那早死的爹娘還是我們..”
“住嘴!”村長急急從後方走來,聽到這話差點摔一跤,後來人護也護不住。
“你這婆娘還有臉今天來讨賬,我看你瘋了!”村長怒紅張臉,手握着拐杖氣得直發抖。
“村長,讓她繼續說。”姜勤不怒反笑,眼神掃向不遠處偷偷探頭的一堆小青年,揚聲道:“正巧讓大夥瞧瞧陳谷他娘是怎麽污蔑好人,怎麽欺負我們獨戶!”
“你!”谷子娘被這話頂得想再罵,礙于村長嚴肅的面容只能咽下。
“此事,有我一份責任。”村長嘆了口氣,“我會給于策一個解釋。”
“不必了村長,谷子娘既然覺得自己沒錯,我也敢說于策絕不會幹那事。”姜勤冷着張臉,橫眉怒對着牆角邊的人影,“陳谷,你若是個男人就站出來和我對峙。”
衆人聞言紛紛順着姜勤的目光看去,果真見到幾個躲在牆邊的小青年,其中一個就是陳谷。
陳谷羞紅了臉,被人推着出來,站在姜勤面前。
“陳谷,我問你,是于策自己獨自出去獵獸導致受傷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姜勤站在臺階上,俯視着面前瘦弱忸怩的男子。
“我...”陳谷不敢說,他連看姜勤目光的勇氣都沒有。
“姜勤,你問就問,兇什麽!他還小呢!”谷子娘看見自己兒子哆嗦一下,急忙上前護着。
姜勤看着比自己還略大一點的人,眉眼一抽,片刻後笑了聲對着大夥說:“前幾天我忽然在山間尋得一株藥草,綠脈帶清香,我以為是什麽花,采摘後忘記洗手不小心吃下,誰知竟然是傳說中的‘真言草’。”
“吃下後無論人怎麽問,對方都必須答出來,否則就是斷脈而死,屆時綠葉就會包裹住你的全身,根莖彌漫你的血液。”說完姜勤眯着眼看向陳谷,“你敢吃嗎。”
“我..”陳谷不敢應答,求饒似得瞄了眼姜勤。
“你少妖言惑衆!我兒子清清白白幹嘛要吃那玩意,你莫不是想害我兒子!”谷子娘粗犷的嗓音大聲嚷嚷,好像誰聲音大誰就有理一樣。
姜勤無意和她掰扯而是看向一旁的村長,幾瞬後,村長終于開口。
“谷小子,既然你問心無愧吃下也無妨。”
“村長...”谷子娘還想說被村長的眼神呵斥回去。
姜勤挑眉一笑,走進院子抓了兩片薄荷葉子遞過去,“吃吧。”
陳谷看着眼前的綠色葉子,想到姜勤描述的死狀,面色慘白,他慌亂地往後退,就想跑誰知後面有村民堵着。
看着越來越近的葉子,聞見一股香味的陳谷哇得一聲吐了,抖着唇說:“我說我說,別給我吃。”
姜勤低笑了一聲,雙眉一冷,拽過他的衣領,掐住他的腮迫使他張開嘴,将薄荷葉子丢進去。
“嘔。”
姜勤堵住他的嘴,面無表情看着面前人咽下去後白着臉癱軟在地上,一直用手扣着喉嚨,谷子娘一看哭嚷一聲撲上去抱住他兒子,指着姜勤罵。
“我勸你現在說比較好,等毒素蔓延可就來不及了。”
“我說...我說..”陳谷惶恐地擡起頭,“我什麽都說。”
“于策到底是怎麽受傷的。”
聞言陳谷瑟縮一下,顫抖着聲音說:“是我害的,是我害于哥受傷的。那日山上突然起霧,我和大家走散了,路上碰見了一只老虎,我本來想跑的,但是我看見虎窩裏面有個蛋..”
“我鬼迷心竅想去拿,結果被老虎發現了,之後..”陳谷察覺到姜勤越發冰冷的面孔,瑟縮了下繼續說:“之後于哥就出現替我擋了一下,抱着我一起滾下山坡才險活下來。”
衆人一聽還有什麽不明白,紛紛露出厭惡,自覺走遠點。跟着谷子娘一起來的人更是開始指着他們罵黑心肝。
真相終于大白,姜勤不想理會這場鬧劇正要走,陳谷忽然暈倒了。
周圍人一看吓得又往後退一步,谷子娘更是拍着腿哀嚎若是他兒子有事,她要讓姜勤賠命。
姜勤拿起葉子往嘴裏一丢,邊嚼邊對諸位說:“這葉子不過是普通葉子,是他心裏有鬼才如此。”
真相終于大白,谷子娘也不敢頂着衆人的目光再嚷嚷,背着陳谷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後來不知道村長是怎麽分的,村長兒子送過來兩個鹿腿和一只兔子,順帶還有一兩茶葉做賠禮。
姜勤全收了,但一個謝字也沒蹦出去。
他把那些肉全鹵了封在缸裏,又惦記着于策流了很多血,去鎮上買了點藥材,殺了只雞炖湯給他喝。
九月的天突得一下又變冷,那陣要命的風又刮了回來,也不知從哪受了委屈,這次比之前更猛烈,要是瘦弱些的約莫能被吹走。
姜勤坐在裏屋,床上又添了床被子,這搖晃的窗戶阻擋不了強風,沒有現代的高樓大廈,這風如大軍過境,片刻就取下對方的堡壘。
比起風,更要命的是連綿不絕的冷空氣,這才立秋,早上起來竟看得見霜凍。
這夜兀然下起雨,姜勤被這雨打得心煩意亂,慢慢坐起身來,一道光略過黑暗的室內随即‘劃拉’一聲雷聲接踵而至。
姜勤身子一抖,攏上衣服下地,這雨掐着冷天下可不是個好時機。
他一邊琢磨着,心裏想着地裏的幼苗,顧不得其他,打開窗戶伸手出去。
冷,極致的冷。
姜勤察覺到雨滴變成一小滴冰粒,慢慢握緊雙拳。
水稻秧苗期容易低溫受害,全株葉轉黃。如果氣溫持續往下掉,容易爛秧,也就是常稱的‘節節黃’。
姜勤無法無視這個可能,心裏着急,轉頭對着于策說了聲,便穿戴好,帶好蓑衣出門。
他順着記憶來到村長門外,擡手敲着,大聲喊着:“村長!開門!我是姜勤,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