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省東部汽車客運站,楊雙燕小心翼翼地護着肩上的包，夾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湧向車站出口處。
房子賣啦，楊雙燕只身一人帶着所有的錢，悄悄離開了團結鄉。之前在縣街上看人家賣衣服，她就動了出來賣衣服的念頭。而且還打聽到這些衣服都是從楚天廣豐批發市場流出去的。所以她決定到廣豐市場批衣服做服裝生意，養活自己。
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比肩接踵的行人、處處聳立的高樓，目不暇接的商品，令她臉上寫滿興奮與迷茫。被路邊一家商店花花綠綠的服裝吸引，她情不自禁擡腳走了進去。
“看看喜歡什麽，才上的新款噢。” 老板娘熱情地招呼。
“大姐，這些衣服好漂亮的，我也想賣衣服，你能教我怎麽賣服裝嗎？”楊雙燕喜形于色。
“哦！”老板娘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在她用手護着的包上頓了一下,半信半疑:“你是說你想賣服裝。”
見楊雙燕點頭,想了想又說:“做服裝要租房子要進貨，會要好多錢的，你有嗎？”
“要很多的錢嗎？”楊雙燕一聽有些着急！
“這就要看你怎麽做了，如果只是想批點到市場上擺個地攤小打小鬧一番，幾百塊錢也就夠了，如果說要開個店正二八經地做服裝的話，那就要很多的。”
“我想開店，像你一樣的開個漂亮的服裝店！”
“如果說你真喜歡我的店，我可以轉讓給你的。因為我要回家鄉結婚，我出來好多年了，錢也掙得差不多，不想再做了。”
“你是說你把店賣給我是嗎，那你要多少錢呢？”
“你看我這店，地理位置多好，又在車站旁邊，人那麽多，這個位置說白了就是錢位，還有裏面隔了個小間，可以在這吃住，不用再去租房子，很方便的，你想轉租的話，我已經付了一年的房租，我才用了兩個月，另外除了這店裏的貨物按進貨價給你外，你還得額外另給我一筆轉讓費的，這是規矩，因為我接手的時候也給過轉讓費的，再說了房子裝修花了我很多錢的。不過看你人挺實在的，裏面的炊具用品可以白送給你，我不收你錢的。”
楊雙燕不停地點頭。“那這些全部加起來總共要多少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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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林如娣掂着鋼筆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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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第一天就遇到這種事情，陳廠長怎麽會是這樣的人：身為國企大廠廠長，卻在舞廳與人争風吃醋，為争小姐大打出手。
自己怎麽會來這種地方上班，還當他們手下，想到這她的心裏有一種難以言狀的悲哀。
更想不通的是一向怕看人打架的她昨天卻一點不怯場，甚至于還沖上去推開一個從後面朝劉彬揮板凳的人，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所畏懼，當時覺得沒什麽，現在想想突然有些後怕，要是舞廳那個牛高馬大的保安即時出手阻攔，保不準那椅子折回來就揮到自己頭上了。
方強要是知道還不把自己罵死！那血淋淋的場面，多恐怖。也不知道那個被王勇砍傷的人怎麽樣了？
正尋思着，卻見王勇和吳彬有說有笑進了對門辦公室。
王勇說：“小林，倒杯茶水過來。”
林如娣迅速沏了茶水遞過去：“吳老師，你的茶。”
可能是由于太緊張，杯子放在茶幾上的聲音好響，惹得王勇和吳彬同時向她行了注目禮。林如娣嘴角一咧，露了一個笑後悄然退回自己的辦公室。
吳彬走後，王勇來她辦公室。
“怎麽了小林，看你心神不寧的？”
“沒什麽，只是想起昨天的事有些後怕。”
王勇一聽呵呵地笑了起來。“你昨天表現不錯，很有點古龍筆下的女俠味道，杏目一瞪，玉手一揮，敵人就灰飛煙滅。”
“主任你可真會開玩笑！”見王勇一直呵呵笑個不停，林如娣壓低聲音：“昨天的事不要緊吧！”
“沒事，多虧公安局的楊副局長在場，加之又是雙方的熟人，再說也是他們先動的手，不會不給面子的，只是我們賠了些錢破點財罷了。”
“我看那人的手都快砍斷了，主任，他要了多少錢？”
“一萬多一次了決。”話出口王勇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頓時放下臉，換上嚴肅相：“對了，小林，家醜不可外揚，這事你就當什麽都沒看到。”
“好的主任，我知道了。”
林如娣在心裏尋思，一萬多，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可王副主任看上去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
後來才知道這些錢王勇一分沒掏，全部走工廠招待費。
請客、泡歌舞廳、找小姐、争風吃醋，還用刀子砍人，唉，這就是上班的第一天，切。
好在第三天秘書科吳科長回來，給林如娣安排了一些具體的工作，她才感覺到一點點工作的樂趣。
說到底，工作很輕松，全然不向她想象的那樣，平日上班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偶爾寫個通知，傳遞個文件，清理登記一下資料，打電話通知各部門領導開會什麽的，這些事情對她而言小菜一碟，日子日複一日，每天都差不多一個樣，在學校她就想好出來要好好的大幹一番，沒想一開始工作卻是這番景象。
這天，王勇急匆匆走進來，林如娣急忙起身問候。
“王主任，早。”
“這是陳廠長明天的發言稿，你核對一下給我。完了再去落實一下明天開會的會場。”
林如娣接過王勇手中的稿子。“好的。”
“最近廠子裏有人張貼的小字報，四處散布陳廠長的謠言，切記不可跟着亂說亂講，辦公室說白了就是廠裏的一張臉，舉手投足大家都盯着呢，說話做事都要多個心眼。”
“知道了，我會多加小心的。”林如娣小心翼翼地說。
這是一個悶熱的下午，俱樂部主席臺上《熱烈慶祝潔聯達化工廠第十次職工代表大會勝利召開》的大紅色橫幅标語十分的醒目，臺上臺下座無虛席，空氣裏到處彌漫着一股讓人透不過氣的難聞的味道。開始只想逃離，時間長了好像習慣了昏昏噩噩似睡非睡，一個個拄腮接耳東倒西歪。
主席臺上陳廠長講話的聲音異常的響亮：“最後我還要向大家講兩件事情。第一，廠裏鋪天蓋地的小字報，大家可能都看到了，說我和供銷科長狼狽為奸，大肆收括客戶的錢財，是加在我頭上莫須有的罪名，純屬別有用心的人在造謠。工廠目前正在進行大張旗鼓的改革，勢必損害一些人的利益，而這些人就跳出來煽陰風、點鬼火。但我相信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工廠不改革行嗎？答案只有一個：不行。”
話音未落會場響起熱烈的掌聲。臺下，林如娣掃了一眼周圍的人，見大家都毫不吝啬自己的力氣，沒命地跟自己的巴掌過不去，頓時蹙起眉頭。
陳廠長的話繼續：“我今天要講的第二件事是昨晚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我再一意孤行搞什麽改革，那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威脅我是不是，狐貍尾巴露出來了是不是？在這裏，我鄭重地向大家表個态：我不怕。因為大凡搞陰謀詭計的人，人不概之天概之。時間是最好的證明。“
會場上再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林如娣眉頭早已經擰成了大疙瘩，她始終沒有鼓掌，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惹得不遠處的王勇一直朝她行注目禮。會後，王勇找林如娣談，問她是不是有什麽想法，林如娣說沒有。王勇也不好說明，只是提醒了一句：做人還是随和些好，別搞特殊。林如娣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想那種情況大家都在鼓掌，身為辦公室秘書卻局外人似的，一幅天下皆醉我獨醒的架勢不引起注目才怪，只好連連朝王勇點頭稱是。還推脫說頭有點昏，想是感冒了。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