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來賓大酒店大廳花團簇錦，小橋流水，別有一番景致。

這是楊雙燕見過的最漂亮的酒店。

她匆匆掃了一眼大廳裏竄動的人頭，便跟着王經理上了電梯，踩着紅地毯來到908室的門口，王經理敲響了門。

看着908室那紅木的大門，楊雙燕有些個納悶，不是說吃飯，這兒好像不是餐廳。

正想發問，卻見門徐徐開了，露出一張肥頭大耳的臉。

莫非豬八戒從熒屏上跑出來啦！楊雙燕大驚。

“陳總好！”

見王經理畢恭畢敬，楊雙燕也不敢怠慢，她身子微微前傾，輕啓丹唇一聲陳總好！也算是講了禮數。

陳老板一見楊雙燕頓時雙目放光，随即房門洞開：進來吧！

見楊雙燕在一邊猶豫，王經理給她一個眼神，讓她跟着。可她木頭似的愣在那半天不動，便沒好氣地說：“走我們進去！”

“你不是說在餐廳吃飯的，可這兒不是餐廳啊！”雙燕一臉的疑惑。

“你肚子餓了嘎，我們先談工作，後吃飯！”他小聲嘀咕。

聽王經理這樣說，她不好再堅持，有些膽怯地跟在他後面進了那扇紅木門。

房間裏，楊雙燕掃了一眼房間，好像有好幾間屋子的樣子，裝修也十分考究，清一色的紅木家私，令她吃驚的是茶幾上竟然還擺放着大瓶新鮮的玫瑰，光這一把玫瑰就得好幾十塊錢。不由得在一邊暗自惴度：這房間住一晚上得要多少錢啊！想自己之前去找賓館，稍微有點幹淨帶衛生間的一晚都要好幾十元，像這兒這麽考究的房間，不上百才怪！

見陳總盯着自己，她有些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是坐還是站。因為房間裏只有兩小一大三個沙發，小沙發王經理搶先落座，另一個則放着好多東西，總不能去擠那三人位的沙發吧，況且陳總還坐在中間，他這麽肥，即便不坐中間，一個人也要占兩個人的位子。猶豫間卻聽王經理說：

“雙燕，站的幹嘛，坐啊！”

“沒事的，我站一下。”雙燕一臉窘迫。

“你不坐下我們怎麽談事？”王經理皮笑肉不笑。

“來坐這！”陳總微笑着用他的肥手拍了拍身邊的位子，往一邊挪了挪，“坐吧！沒事的。房間小，椅子小，人胖。”

“陳總啊，你這不是胖，是福相，是有福之人！”王經理即時奉承，楊雙燕不好再堅持，縮着身子勉強坐下。

“新人，不懂事！”王經理讪笑一句。其實看到雙燕這麽為難，這麽害羞，他益發後悔帶她來這。在江湖上，不多見，相反那些主動投懷送抱的他正眼都不想看一下。

雙燕拘緊了半天，他們談什麽她也沒有聽進去！其實他們也沒有談什麽，不就是貨款，王經理是有些心急，但陳總也沒有打哈哈，告訴他放心，最遲明天一定到賬。

于是兩人起身握手，楊雙燕大喜，成了，談成了，這麽簡單。

見王經理說謝謝告辭，楊雙燕想都沒想跟在他後面出了門。

王經理回頭看見身後的她大怒：“你怎麽跟出來馬上回去，別惹惱客戶。”

“不是已經談好啦？”她不解地說。

看到她那幾近魅惑的臉，王經理真想就此帶着她離開。但一想到那沉甸甸的人民幣壓在心上，他強迫自己放下臉：“別忘了你的本職工作，如果是說兩句話就走，那要你來幹什麽？如果因此耽誤了公司工作，你要負完全的責任。”

楊雙燕咬了咬嘴唇：“你要讓我跟他單獨呆在屋子裏，這不合适吧！我都不知道要跟他談什麽？”

“你的工作就是讓開心，想談什麽談什麽，只要他開心！”

“可我看他不像好人？”說到這楊雙燕腦子裏浮現出張偉猙獰醜惡的嘴臉，怯聲道：“還有萬一他對我動手動腳怎麽辦？”

見有服務員過來，王經理把她拉到窗子邊，等到服務員走過去，他壓低聲音，盯着她的粉腮秀眉，“什麽好人不好人的，他是市勞動模範，你能說他是壞人？再說他可是市長的座上客。人是不能簡單地用好與壞來區分，說到底這是你工作的主要內容。你陪他吃吃飯，聊聊天，任何事情都看開一點，不要認死理，對你來說生存是第一位的。別一根筋，這是我公司對處聯絡員最基本的素質，必要的時候也要講究點奉獻，你不會連這點最起碼的素質都不具備。”見她仍在猶豫，他惡聲恫吓：“別忘了你在公司填過表的，如果你出爾反爾，由此給公司造成的一切後果将由你全部負責，必要時法院見。”

聽到“法院”兩個字楊雙燕退縮了，她突然想到自己殺了人在逃，如果真上了法院，她不敢再往下想，見王經理陰冷的目光，糾纏下去也沒意思，只有随機應變。

眼瞅着楊雙燕進了那道門，王經理伸手把門拉上，在門環上挂上“請勿打撓”的牌子，側耳聽了聽，陰陰一笑帶着幾分落寞和不舍揚長而去。

房間裏，見她出去又進來，陳老板盯着楊雙燕那動人的臉，不停地咽着口水。他迫不及待推開一側的門神采飛揚：

“餓了吧，我們先吃點東西。”

透過門，她看到一個豪華的餐廳，精致餐桌上已經擺了菜。莫非要和他在這吃飯，她有些猶豫不動，但想到王經理說的吃吃飯，聊聊天，再想到王經理說的什麽法庭上見，她咬了咬嘴唇，既來之則安之，何況他那一身的肥肉，走路都困難，還怕他不成。

再說中午就只吃了一碗面條，此時肚子正唱空城計呢！想到這她便不再猶豫順從地跟着他進了一側的門。

桌上已擺好了五六樣小菜，紅紅綠綠色澤很豔麗，菜上淋了厚厚的汁，她看不出是什麽原料做成的。但盤子裏那金紅的彎彎的蝦她知道，陳為傑說那東西老貴不說，重點是難買到，因為它來自大海，而且必須吃新鮮的，如果蝦的身子彎彎的，而且色澤鮮亮就是新鮮的，否則就是用死蝦冰凍，不能吃。

還說海蝦補鈣最好，她身子弱，要多吃點。

見陳總給自己的酒杯斟酒，楊雙燕擺了擺手，小聲說：

“對不起，我不會喝酒。”

“這可是上好的法國紅葡萄，味道很好的。”陳老板邊說邊堅持把酒倒在高腳酒杯裏，放在她面前殷情地說：“楊小姐，就嘗一點，沒關系。”

陳老板怎麽會知道自己姓楊，還稱呼自己為小姐。楊雙燕在心裏搗騰。

“你知道喝葡萄酒有什麽講究嗎？”陳老板滿臉堆笑打開話匣子，見她搖頭，他笑，“大家都說喝葡萄灑一搖二聞三嘗四吐，在我看來，嘗才是最重要，知道為什麽嗎？”

楊雙燕想他口中的“四吐”是不是喝醉的意思，他不會把自己灌醉吧！

“知道為什麽嗎？”聽他又問一句，她含糊道：“不知道！”

“搖，其實就是攪拌，而聞則是一種鋪墊，就如同你寫文章時的一種烘托，真正重要的是嘗！”

看他一幅煞有介事的樣子，楊雙燕不敢插嘴，安靜地像一只小貓。要說葡萄酒，她以前每晚上都要喝幾口，陳為傑說女人喝葡萄酒對子宮好，可以暧宮。急于造人的她便經常喝，她想早點懷上孩子。也聽陳為傑侃過，什麽一搖二聞三嘗，但四吐沒有聽過。只是陳總竟然說搖就是攪拌，太俗，聽陳為傑說搖，不僅是視覺的愉悅，還可以看出葡萄酒的年齡，并不是他口中的攪拌，讓人想起運送灰漿水泥的攪拌車。而聞更有講究，而且陳為傑說要聞兩次，第一次聞是邊搖邊用鼻子輕輕地聞，葡萄酒在杯裏做圓周運動後酒液會挂一些在玻璃杯壁上，會釋放芳香撲鼻的味道，第二次聞則是停止搖晃後，再将鼻子輕輕吸一下，就可以聞到葡萄酒那股濃烈的醇香。

想歸想，但她不想分辨什麽，她只希望此時的他趕緊講完，然後好吃飯走人。沒想他卻說：

“來你照我說的嘗一下！”